第31章

作者:刘志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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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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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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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484字

黄兰弟和裘继明来到后周桥迅速作出布置。


裘继明带领三排战士守住桥之北侧,三排在前巷至前楼高地作战时,作为预备队,完好无损,二排损失不大,由张连升带领和四连随廖海涛北面阻敌,一排战士已全部阵亡,现在三排有四十二人,他们全部来到桥北侧,作了简单工事修理,架好枪,堆好手榴弹,准备痛击敌人。


裘继明一身是胆,头脑格外清醒,今天的恶战是前所未闻,在前巷高地他率领一排对敌人作了前所未有的痛击,那密集的炮火,如雨的子弹,奔腾的战马,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特务连不愧为二支队,十六旅的精锐之师,打得鬼子人仰马翻,死伤惨重,但毕竟敌人人多势众,重武器火力过于凶猛,这样消耗下去地形再有利,结局也不会有利,后撤是明智的。


但他来到后周桥时,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塘马河自塘马村南流后,便进入平坦的原野,后周桥一带几乎没有任何地形可以作为依托,值得庆幸的是苏南雨水多,河水经常泛滥成灾,所以堤坝很高,这可以作为一个简单依托,另外,河边植有成批的杨树,那些不成材的杨树虽然被虫蛀得千疮百孔,但紧紧挨着多少有利于隐蔽。


不过,从态势上看,裘继明还是十分担心,敌人的炮火厉害,又配有骑兵,冲击力太强,从六连连长赵匡山的口中得知,敌火在西南的兵力远远超过西北、正北,大炮的数量也远远超过西北、正北,明显地他们要打通后周桥,完成对十六旅旅部的合围之势,如果西南不突破,新四军很容易从东南突出。


“一场空前的硬战,”裘继明咬着牙,他捋了一下袖子,“那就让敌人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找来三排长翁全林,要他加紧修筑工事,因为敌人马上就会来到眼前。


黄兰弟作为营长,现在手上可支配的兵力只有一个连,那就是驻守竹箦方向的六连,好在外围战中六连几乎没有什么损失,接到命令后,和团部特务队一道后撤至后周桥。


赵匡山向黄兰弟作了简单汇报,“好危险,我们刚撤下墩头高地,整个小高地便被炮火覆盖,一朵朵白烟冒起,如一朵朵盛开的白花,黄营长,这太危险了!”


黄兰弟没做声,只是点点头,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环视了一下后周桥与塘马河,神色格外凝重。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了,在闽东他出生入死,和国民党军队不知打过多少次仗,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困难没经历过。三年前,他随叶飞的六团挺进虞澄锡,一直战斗在阳澄湖畔,和刘飞、夏光等三十六个伤病员坚持在芦苇荡斗争,伤愈后他在五十二团作战,四十八团成立后,他奋战在苏西,一系列的作战都和水有关。


有一次他在阳澄湖里开玩笑地对战士们说:“我这个人打仗先是只有山不见水,练就山地作战的本领,现在只有水没有山,又练就了水域作战的本领。”对于极端的地形他都成竹在胸,不管你鬼子武器有多好,在极端的地形中你发挥不了作用,但在一般的地形下,他还没有十足的经验,或者说在一般的地形下,在强大的火力面前,在正面的较量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好的方法和丰富的经验。


他命令赵匡山、顾肇基率领战士赶紧修筑工事,山地可以居高临下,依托山石;水域可以利用芦苇、船只;平原只有利用工事、房舍、河堤、小丘作为掩体了。


工事还没有挖好,西北、正北已响起了枪声,不一会儿,后周街、葛家村方向出现了成批的日军,骑兵、步兵滚涌而来,太阳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日军一出葛家村,前行不久,便放慢脚步,大约有二百多个鬼子端着枪弯着腰呈倒三角队形,向后周桥涌来,一个日军带着一个穿着长衫的汉奸和一条狼狗走在最前面。


看着敌人搜索前进的模样,看着汉奸在指指点点、狼狗不时地旋转着脑袋,黄兰弟明白敌军清楚前面有大河阻隔,已经明了新四军已集合于此,否则敌人前进不会如此小心。


他用望远镜看了看敌军,发现敌军的骑兵已停止前进,大批的日军不断涌来,除二百人外,大都在葛家村的东北集合,原地不动。


前进的日军越来越近,战士们瞪大了眼,紧紧盯着敌人,手指扣住扳机,准备随时把子弹倾泻给敌军。


突然,日军停止前进,只让前面的一个日军牵着狗和汉奸继续前进,那汉奸走着走着,突然跪地求饶,戴着白手套、牵着狼狗的日军拔出战刀,一下子高举起来。


吓得那汉奸抱着头,连忙爬起,哆嗦着前行,其脚步是愈来愈沉重,愈来愈缓慢,眼看着日军快来到桥前,战士小于头一冒,想扣动扳机,赵匡山忙按住了他的头,“别急,等敌人来了再打。”


话音未落,塘马村上空响起两颗绿色信号弹,汉奸扭头愣愣地看着,牵着狼狗的日军举着战刀一上一下挥动着,嘴里“哇里哇啦”地叫着,牵着的狼狗突然朝河东岸狂吠起来。


与此同时,二百多个日军突然直起腰,嚎叫着向小桥冲来。


涌动的头,抖动的肩膀,扬起旋风的双腿,平挺着的枪杆,日军在法西斯精神催化下,如发了疯的牦牛,两蹄躜开,乱放着枪,吼叫着向小桥扑来,遥远处你能感到那巨大的气浪。


特务连的指战员久经沙场,没有被这阵势所吓倒,战士们十分沉着,趴在河堤上,不断地移动着枪杆,瞄准再瞄准。


四连的几个小战士起初有些胆怯,但见特务连那边毫无畏惧,身边的绝大多数战士平心静气,也就安下心来,拧开手榴弹的后柄盖子,小手指勾上弦,紧握手榴弹,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子。


眼看着鬼子涌来的人墙越来越近,人像越来越大,面部越来越狰狞,黄兰弟大吼一声:“打!”他挥手一枪,撂倒了敌军人墙前那个牵着狗的日军。


几乎同时,裘继明手中的手枪也响了,那个狗汉奸应声倒地,“打!”裘继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


“砰砰砰!”“乓乓乓!”“嗒嗒嗒!”子弹带着战士们的强烈仇恨飞向敌群,无情地穿透着日军的头颅,胸膛,手榴弹带着强烈的复仇心理落向敌群,绽放的弹片、爆裂的火药、撕碎了日军的血肉之躯,让他们化为碎末飞向空中,撒落大地。在火光冲天、硝烟弥漫中,日军的惨叫声,伴随着他们效忠天皇的雄心一起被弹雨无情地化作虚无。


日军没有后退,疯狂地往前冲,他们想用同伴尸体做挡箭牌,推进到后周桥边,然后踩着他们越过那宽大的木桥。


特务连的几挺重机枪怒吼起来,三排长翁全林双手抓住机枪的把柄,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哐、哐、哐”地怒吼起来,随着翁全林双臂有节律地抖动,口径粗大的枪筒喷着火焰,无情的子弹如高压水龙头激出的水柱一般扫向敌阵,四连的那挺马克沁重机枪也怒吼起来,子弹夹飞快地输送着子弹,枪膛大口地吞噬着子弹,然后又猛烈地喷向敌群。


两组猛烈的火网封锁住了河两岸,冲到岸边的敌军惨叫着纷纷倒下,一个握着指挥刀的日首被枪弹击中小腿跪在地上,还举着刀向河对岸的战士叫喊着,一颗手榴弹把他的躯体送上了天,他的手脚如散了架的货物在空中迅速分离、冒着火焰、散发着肉体被炙烤的焦味,散落在深秋麦芽未吐的麦田里。


这一阵猛烈的扫射,敌人一下子倒下了五六十个人,余下的日军迅速卧倒,一鬼子军官倾听着重机枪的声音,眼睛眨巴着,眼珠转了几转,招呼着日军,日军连滚带爬,四面散开,退到战士们的火力圈外。


战士们见敌人退去,连忙收住了枪,只见河对岸硝烟滚滚,一时看不清任何目标,而西北、正北的枪炮声却越来越响。


“注意,敌人可能要打炮了,同志们躲在河堤下的掩体里。”黄兰弟大声地叫喊着。


北侧的裘继明也同时叫特务连战士注意掩护,躲避敌人的炮击。


果然,敌军没有用骑兵来冲击,明摆着骑兵没有用,遇到大河只能作为靶子,所以他们首先用大炮来轰炸阵地。待硝烟一散,日军五门九二式步兵炮,二十门小钢炮,在葛家村东边的谷场上齐齐地朝后周木桥轰来,刹那间后周木桥一带是火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