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嵩山封禅

作者:陈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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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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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7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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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162字

大周帝国在武瞾的掌舵下乘风破浪地前进着,天册万岁元年(696)冬十月,突厥默啜遣使请降,这就意为着边患解除,女皇帝大喜,册封突厥默啜为左卫大将军、归国公。天下太平了,武瞾觉得应该把她制造出的这个辉煌的盛世告之天地,于是她决定封禅。


在唐高宗李治的乾封元年(666),时为皇后的武元华与丈夫李治一道封禅了泰山,武皇后抗表要求为亚献,皇帝诏从之。武氏就是从封禅泰山为亚献的那一刻起,正式公开站立在了大唐政治活动的最前沿。所有的帝王举行封禅仪式都是在泰山,可大周圣神皇帝武瞾却下制“封禅嵩山”。


当时天下认为嵩山是大地的中心称为“中岳”,又是周王朝的圣山,武瞾自称周朝后裔所以建立的是大周王朝。另外当时也有传说,嵩山山神姓武,与武瞾是本家。嵩山离大周王朝的神都洛阳很近,不过七十公里,而泰山就太远了,年近七十的武瞾要车马劳顿地去泰山显然不很方便。还有就是武瞾曾与丈夫李治一道封禅过泰山,李氏王朝封禅过的山,她作为大周王朝的皇帝就想独树旗帜别封嵩山,免得天下臣民在封禅仪式上怀念起李唐王朝来。这也是为什么武瞾要封禅嵩山而不封禅泰山的原因。


女皇帝武瞾首先下制把“嵩山”改称为“神岳”,然后率领文武群臣在嵩山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封禅活动。大周皇帝亲自登上嵩山,在太室山祭天,在少室山祭地,接受君臣朝觐。数年后又命使臣胡超前去嵩山投放了一道祈福用的“除罪金简”。“除罪金简”刻着这样的文字——


“大周国主武瞾,好乐真道,长生神仙,谨诣中岳嵩高山门,投金简一通,乞三官九府,除武瞾罪名。太岁庚子七月庚子七月甲寅,小使臣胡超稽首再拜谨奏。”


在从嵩山封禅回洛阳的途中,大周皇帝在偃师缑山驻跸,因缑山是周灵王太子晋的升仙处,在太子晋的庙前,武瞾看见身边的两个侍臣张昌宗、张易之兄弟,这哥俩不是被誉为“莲花六郎”和“神仙童子”的吗?那天夜里,女皇帝住宿行宫,被两个俊美的宠臣激发出了青春少年时的文学才情,武瞾在一夜之间,便洋洋洒洒写出了十二篇秀美的诗歌,还意犹未尽亲自撰写了一篇文采斐然、华丽无比的序言《升仙太子之碑并序》。回到洛阳后女皇帝亲自书丹,将那诗词和序言写了出来,令人刻石立碑于缑山之上。为了全面了解这个伟大知识女性的绝代才华,特将其全文收录如下——


朕闻天地权舆,混元黄於元气;阴阳草昧,徵造化於洪炉。万品於是资生,三才以之肇建。然则春荣秋落,四时变寒暑之机;玉兔金乌,两曜递行藏之运。是知乾坤至大,不能无倾缺之形;日月至明,不能免盈亏之数。岂若混成为质,先二仪以开元;兆道标名,母万物而为称。惟恍惟惚,窈冥超言象之端;无去无来,寥廓出寰区之外。骖鸾驭凤,升八景而戏仙庭;驾月乘云,驱百灵而朝上帝。元都迥辟,玉京为不死之乡;紫府旁开,金阙乃长生之地。吸朝霞而饮甘露,控白鹿而化青龙。鱼腹神符,已效徵於涓子;管中灵药,方演术於封君。从壶公而见玉堂,召卢敖而赴元阙。炎皇少女,乘往仙家;负局先生,来过吴市。或排烟而长往,或御风而不旋。既化饭以成蜂,亦变枯而生叶。费长房之缩地,目览遐荒;餐简子之宾天,亲聆广乐。怀中设馔,标许彦之奇方;座上钓鱼,呈左慈之妙技。遥升阁道,远睇平衢。鼓琴瑟而驾辎軿,出西关而游北海,登昆仑而一息,期汗漫於九垓。湘东遗鸟迹之书,济北致鱼山之会。拂虹旌於日路,飞羽盖於烟郊。既入无穷之门,遂游无极之野。青虬吐甲,爰披五岳之文;丹凤衔符,式受三皇之诀。濑乡九井,漾德水而澄漪;淮南八仙,著真图而阐秘。自非天姿拔俗,灵骨超凡,岂能访金箓於元门,寻玉皇於碧落者矣。


升仙太子者,字子乔,周灵王之太子也。原夫补天益地之崇基,三分有二之洪业。神宗启胄,先承履帝之祥;圣考兴源,幼表灵髭之相。白鱼标於瑞典,赤雀降於祯符。屈叔誉於三穷,锡师旷以四马。谷洛之斗,严父申欲壅之规;而匡救之诚,仙储切犯颜之谏。播臣子之懿范,显图史之芳声。而灵应难窥,冥徵罕测。紫云为盖,见嘉贶於张陵;白蜺成质,遗神丹於崔子。凤笙汉响,恒居伊洛之间;鹤驾腾镳,俄陟神仙之路。嵩高岭上,虽藉浮邱之迎;缑氏峰前,终待桓良之告。傍稽素篆,仰叩元经,时将玉帝之游,乍洽琳宫之宴。仙冠岌岌,表嘉称於芙蓉;右弼巍巍,效灵官於桐柏。九丹可挹,仍标延寿之诚;千载方传,尚纪仙人之祀。辞青宫而归九府,弃苍震而慕重元。无劳羽翼之功,坐致云霄之赏。虽黄庭众圣,未接於末尘;紫洞群灵,岂骖於后乘。斯乃腾芳万古,擅美千龄,岂与夫松子陶公,同年而语者也。


我国家先天纂业,辟地裁基,正八柱於乾纲,纽四维於坤载。山鸣鸑鷟,爰彰受命之祥;洛出图书,式兆兴王之运。廓提封於百亿,声教洽於无垠;被正朔於三千,文轨同於有截。茫茫宇宙,掩沙界以疏疆;眇眇寰区,笼铁围而划境。坐明堂以崇严祀,大礼攸陈;谒清庙而展因心,洪规更阐。文山西峙,上耸於圆清;武井东流,下凝於方浊。骈柯连理,恒骋异於彤墀;九穗两岐,每呈祥於翠亩。神芝吐秀,宛成轮盖之形;历草抽英,还司朔望之候。山车泽马,充仞於郊畿;瑞表祥圆,洋溢於中外。乾坤交泰,阴阳和而风雨调;远肃迩安,兵戈戢而爟烽静。西鹣东鲽,已告太平之符;鄗黍江茅,屡荐升中之应。而王公卿士,百辟群僚,咸诣阙以披陈,请登封而告禅。


敬陈严配之典,用展禋宗之仪,泥金而叶於告成,瘗玉而腾於茂实。千龄盛礼,一旦咸申。尔乃凤辇排虚,既造云霞之路;龙旗拂迥,方驰日月之扃。后殿萦山,先锋蔽野。千乘万骑,钩陈指灵岳之前;谷邃川停,羽驾陟仙坛之所。既而驰情烟路,系想元门,遥临松寝之前,近瞰桂岩之下。重峦绝磴,空留落景之晖;复庙连甍,徒见浮云之影。山扉半毁,才睹昔年之规;涧牖全倾,更创今辰之制。乃为子晋重立庙焉,仍改号为升仙太子之庙。


方依福地,肇启仙居,开庙后之新基,获藏中之古剑。昆吾挺质,巨阙标名,白虹将紫电争锋,飞景共流星竞彩。去夜惊而除众毒,轻百户而却三军。宿空劳望气之人,自遇象天之宝。岩岩石室,纪黄老五千之文;赫赫灵坛,披碧洞三元之箓。爰於去岁,尝遣内史往祠,虽人祗有路隔之言,而冥契著潜通之兆。遂於此日,频感殊祯。迢递云间,闻凤笙之度响;徘徊空里,瞻鹤驾之来仪。瑞气氤氲,异香芬馥,钦承景贶,目击休徵。尔其近对缑岑,遥临嵩岭,变维城之往庙,建储后之今祠。穷工匠之奇精,傍临绝壑;建山川之体势,上冠云霓。其地则测景名都,交风胜壤。仰观元纬;星文当太室之邦;俯瞩黄舆,地理处均霜之境。膏腴宇宙,通百越之楼船;穴险山原,控八方之车骑。危峰切汉,德水横川,实天下之枢机,极域中之壮观。於是扪危凿阯,越壑裁基,命般尔而开筵,召公输而缀思。梅梁瞰迥,近驾烟霞,桂栋临虚,上连日月。窗明云母,将曙景而同晖;户挂琉璃,共晴天而合色。曲阁乘九霄之表,重檐架八景之中。湛休水於天池,发祥花於奇树。珠阙据缑峰之外,瑶坛接嵩峤之隈。素女乘云,窥步檐而不逮;青童驾羽,仰层槛而何阶。茂躅郁兮若生,灵仪肃兮如在。


昔岘山堕泪,犹见钜平之碑;襄水沈波,尚有当阳之碣。况乎上宾天帝,摇山之风乐不归;下接浮邱,洛浦之笙歌斯远。岂可使芳猷懿躅,与岁月而推迁,霞宇星坛,共风烟而歇灭。乃刊碑勒颂,用纪徽音,庶亿载而惟新,齐两仪而配久。方伫乘龙使者,为降还龄之符;驾羽仙人,曲垂驻寿之药。使璇玑叶度,玉烛调时,百谷喜於丰年,兆庶安於泰俗。虔敷短制,乃作铭云:


其一


邈矣元始,悠哉浑成。傍该万类,仰契三精。


至神不测,大象难名。出入太素,驱驰上清。


其二


黄庭仙室,丹阙灵台。银宫雪合,玉树花开。


夕游云路,朝挹霞杯。霓旌仿佛,羽驾徘徊。


其三


树基创业,迁朝立市。四险天中,三川地纪。


白鱼呈贶,丹鸟荐祉。灵骨仙才,芳猷不已。


其四


遐瞻帝系,仰眷仙储。遥驰月域,高步烟墟。


名超紫府,职迈玉虚。飘飖芝盖,容与云车。


其五


远集昆仑,遥期汗漫。金浆玉液,雾宫霞馆。


瑶草扶疏,珠林璀璨。万劫非久,二仪何算。


其六


栖心大道,讬迹长生。三山可陟,九转方成。


岛飞舄影,凤引歌声。永升金阙,恒游玉京。


其七


青童素女,浮邱赤松。位称桐柏,冠号芙蓉。


寻真御辩,控鹤乘龙。高排云雾,轻举遐踪。


其八


岁往年移,天长地久。霄汉为室,烟霞作友。


舞鹤飞盖,歌鸾送酒。绝迹氛埃,芳名不朽。


其九


粤我大周,上膺元命。补天立极,重光累圣。


嘉瑞屡臻,殊祥叠映。归功苍昊,升中表庆。


其十


爰因展礼,途接灵居。年载超忽,庭宇凋疏。


更安珠敦,重开玉虚。方依翠壁,敬勒丹书。


其十一


新基建趾,古剑腾文。凤笙飞韵,鹤驾凌云。


休符杂沓,嘉瑞氤氲。仙仪靡见,逸响空闻。


其十二


仰圣思元,求真怀昔。霞轩月殿,星宫雾驿。


万岁须臾,千龄朝夕。纪盛德於芳翰,勒鸿名於贞石。


《升仙太子碑》共有行草书34行,每行66字,用鸟首飞白体书写碑额,碑阴刻有武氏《游仙篇》诗文。今人盛赞《升仙太子碑》的碑文,“语势畅达,气象恢宏,情韵无穷,读来令人荡气回肠。”但其碑文与她的书法艺术相较,则书法上的成就远在其诗文之上。那书法“天文景烁,璧合而珠联;圣理云回,鸾惊而凤集,究黄轩鸟迹之巧,殚紫府结空之势。偃波垂露,会宝意而咸新;半魄全曦,象天形而得妙。固已奇踪绝俗,美态入神,掩八体而擅规模,冠千龄而垂楷法。实可谓天下之妙迹,域中之奇观者焉。”后来的北宋官方文献《宣和书谱》中虽对武氏大加贬斥,但论到其书法作品时还是不得不称“其行书浸浸稍能,有丈夫胜气。”明朝赵涵的《石墨镌华》中这样赞誉《升仙太子碑》,“碑首升仙太子之碑六个大字,飞白书,作鸟形,亦佳。飞白书久不传于世,此其仅存者耳”。单就飞白鸟形书体而言,后世已无传人。


《升仙太子碑》飞白鸟形书体的碑额尤为诡奇精妙,每一字的起笔处都有一只仙鸟立于字体中。笔势婉转流利,结体宽严适度,落笔铿然有声。“升仙太子之碑”六个大字气势磅礴、飘飘欲仙。武元华14岁进入李世民宫中,得见王羲之《兰亭序》法帖,日日临习,颇得神韵,后又开创自家风貌,自成一体。在后世的书法艺术研究者惊奇地发现在碑文“大周天册金轮圣神皇帝御制御书”此14字中竟然于端庄的楷书里使用了“天”这样的标准小篆,还有武氏自创的“圣”字,而最后的“书”字创造性地运用了介乎于楷与行之笔意,这在书法的表现中,如此变幻还能墨象和谐,的确体现出了武氏“深谙书法规律和具有非凡的艺术胆识与才气的特点”。


《升仙太子之碑》是我国行草书碑刻中最早者,唐太宗李世民的《晋祠铭》当开创行草入碑的先河,武氏在此以行草书丹明显有效法太宗之意,当然《升仙太子碑》更是我国第一个由女性书写的碑刻。中国历代女性书法家固然不乏其人,但能留迹后世并被奉为珍品者除晋代卫夫人外,那就只有大周女皇帝了。后世的许多书法家称赞武氏的草书,认为其仅次于孙过庭的《书谱》,如此赞誉名至实归也不过分。如今此碑犹存,大周皇帝武瞾的书法《升仙太子碑》在今世被誉为“中国传世最美的100幅书法作品之一”。这些当是本书的题外闲话,偶尔提及之。


为了纪念嵩山封禅庆典,大周皇帝将仅使用了两个月的年号“天册万岁”改为“万岁登封”,同时改嵩阳县为登封县、阳城县为告成县,取“登嵩山、封中岳,大功告成”之意。


右千牛卫将军安平王武攸绪,少有志行,恬澹寡欲,扈从封禅嵩山回到洛阳后,谒阙上表,言“因贪恋嵩山美景,愿意弃官去嵩山隐居为民”。女皇帝拿着那道表章问身边的上官婉儿:“天下人对朝廷大位皆趋之若鹜,无不以封侯拜相为荣,这安平王武攸绪就真的是看破了红尘?”


上官婉儿答曰:“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哉!”


大周皇帝沉思良久,总觉得这武攸绪其中有诈,但又没有把柄,便同意了他的请求,但皇帝暗中派人去观其所为。那武攸绪飘然来到嵩山,遂优游岩壑,冬居茅椒,夏居石室,一如山林之士,好不快活。女皇帝为表彰其淡泊宁静之生活态度,派人送去了去多金珠宝贝和宫廷中的日常器物,但武攸绪皆置之不用,致使其尘埃凝积。他只是在嵩山之阳买田造屋,与下人奴仆一起耕种一其收获,优哉游哉,与村民无异。武瞾听了回报,甚为叹服,赞道:“攸绪乃真隐士也!朕不及之。”


女皇帝武瞾怎能像武攸绪那样,为了求神仙之道而将大周帝国弃之不顾呢?这大周的天下是她经过了五十多年的艰苦奋斗才不易得来,武瞾怎么舍得放弃。武瞾还得为这个帝国操劳,可那两个玉样的人儿天天像仙子一般地穿着羽衣在大周皇帝的身边飞来飞去,这般瞎糊闹也不是个办法,武瞾便想起了当年设立北门学士府的办法,她下制去设立了“控鹤监”,后又改名为“奉宸府”,让五郎张易之作长官,六郎张昌宗为副,把社会上很多有学问的年轻俊才收罗进来。武氏从当皇后起就一直喜欢编书写书,她便叫这些年轻俊才聚在一起去编辑一个文学集子,以阐释儒、释、道三家的学术思想,书名就叫《三教珠英》。于是当时很多著名的初唐诗人,像宋之问、杜审言等全聚集在了二张的麾下。


一日大周皇帝心血来潮,叫上官婉儿草拟圣旨,下制:“尊神岳天中王为神岳天中黄帝,灵妃为天中黄后;启为齐圣皇帝;封启母神为玉京太后。”写完这道制书,连上官婉儿都莫名其妙,她心内嘀咕,皇帝这样加封是啥子意思喃?


武瞾杀了薛怀义,因为财政不济,罢了“天堂”的再造,但并没有停止“明堂”的修建,这年三月,新明堂终于建成。新建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规模略小于旧明堂。顶上依然施金涂铁凤,高二丈,但后为大风所损,更改为铜火珠,群龙捧之。武瞾见新建明堂任然巍峨壮丽,富丽堂皇,高耸云霄,犹如通达天庭一般,便给取了一个名字叫着“通天宫”。


通天宫建成,武瞾大赦天下,那“万岁登封”的年号才使用了四、五个月,皇帝下制再改元“万岁通天”。


通天宫建好后,武瞾再下制恢复重建那被薛怀义一把大火焚烧得一干二净的“天堂”,但此时大周的财力已经不如以往了,狄仁杰上疏进谏,指出佛教殿堂在洛阳已经很多,如再建天堂、重塑大像,会严重影响国民生计,请求停止这项工程。


女皇帝对狄仁杰的建议向来比较重视,便答复狄仁杰道:“公教朕为善,何得相违!”武瞾有感于狄仁杰对国家的一片忠心,特制袍字“敷政术,守清勤。升显位,励相臣。”以赐狄仁杰,令朝臣感动。


大周皇帝自从有了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似乎焕发了青春一般,那两个小男生也对皇帝极尽能事,百般奉承讨好。武瞾自从将上官婉儿留在身边以来,就将上官婉儿倚为心腹,除了朝中大事经常与之相商外,就连房闺之事也是不避上官的。当年在薛怀义与沈南璆两个面首的周旋中,武瞾在忙不过来之时,还默许婉儿去将薛怀义引入上官府邸偷情。如今又有了二张,女皇帝与张昌宗、张易之兄弟在床榻间的那些亲密举动依然也没有避忌她。武瞾那时年龄已近七十,但上官婉儿却才只有三十出头,看到两个俊美的帅哥被女皇帝独占,上官婉儿的心中不免有点酸楚。特别是他每次看到莲花六郎张昌宗时,婉儿的心就不免砰砰直动。张昌宗姿容娇媚,在吹箫时的秀美样子看得上官婉儿的心如鹿撞。


一天,那张易之在女皇御塌边弹弄着一架古琴,武皇帝躺在锦塌上,眯着眼睛,也不知她是睡还是醒着。婉儿在外间清理着御案上的奏疏,忽然感到身后一股香气袭来,上官婉儿回头一看,见那莲花六郎就立在她的身后。张昌宗用迷离的眼睛望着她面前的这个中年妇人。婉儿虽然人已中年,但其艳丽不减。张昌宗知道,婉儿诗书俱佳,又是内廷红人,人称“女宰相”,是朝中许多大臣仰慕、渴望的对象。


有一次女皇帝在龙门香山举行赛诗大会,并以一件锦袍为赏,要那些文学侍臣献诗颂扬大周,诗成后就让上官婉儿作为总评委来评判诗章的优劣。


相传婉儿将生时,母亲郑氏梦见一个巨人,给她一杆秤道:“持此称量天下士。”郑氏料想腹中,必是一个男子,将来必能称量天下人才,谁知生下来却是一个女儿,郑氏心中甚是不乐。这婉儿自幼聪明伶俐,出世才满月,郑氏抱婉儿在怀中戏语道:“汝能称量天下士么?”婉儿即呀呀地相应。如今龙门香山赛诗,婉儿果然犹如一架天平,她评判称量这天下士子的才学,算是应验了其母生产时的那个奇梦。


其实上官婉儿也是女人,也如大周女皇帝一样对男人的气息也有一种向往。但上官婉儿清醒地知道,这皇宫时武瞾的皇宫,而不是她上官婉儿的皇宫,她可不能像大周女皇帝那样去放纵自己的情感和欲望。


其实,在婉儿14岁入宫时这个才女就情窦初开了。可上官婉儿在皇后的身边随侍,她能见到的男人除了那个病哀哀的皇帝李治外,就只有经常来皇后宫中请安的皇太子。那时的皇太子是年龄不过24岁的李贤,李贤容止端雅、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当时长安城中连号称“长安第一美男子”的贺兰敏之都自认不及。自幼聪慧明敏,文学想象力极为丰富的上官婉儿见了那李贤怎能不暗生爱恋。但是,上官婉儿心中的这朵初恋之花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她心中爱情的幻想之窗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轻轻推开,武皇后就将婉儿心中含苞待放的爱情花蕾掐掉了,婉儿对李贤的爱情幻想被武皇后的强拳砸了个粉碎。27岁的李贤被废去了太子位,而置李贤于死地的那份废黜诏书,却正是17岁的上官婉儿替武皇后草拟的。巍峨的宫廷中只有阴谋却没有爱情,上官婉儿对自己的主人崇敬有加以至于达到了极端崇拜的地步,从上官婉儿17岁那年起,她的心中就再也没有了爱恨情仇,对武氏的无限崇拜坚定了上官婉儿忠诚这个伟大女人的决心。


然而,女皇帝与二张之间的亲热举动实在让她心旌摇荡,故而每每那两个玉面男儿与大周女皇帝在一起时,上官婉儿就去外间,要么看书遣怀,要么就去帮助皇帝整理那些朝臣的上疏。上官婉儿正在聚精会神地那些上疏时,她忽然闻到了身后有一阵奇异的芳香,婉儿回头一望,正与莲花六郎张昌宗那迷离的眼神相对视在了一起。


张昌宗原本就是一个调情高手,他的一颦一笑都让上官婉儿难以自持。张昌宗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味,这气味让上官婉儿一下感到浑身酥软,几乎不能站立,张昌宗顺势将婉儿揽在了怀中,才只是轻轻地将婉儿的脖子一吻,婉儿就魂飞天外了。那莲花六郎早就想对这大周的第一才女下手了,尽管上官婉儿年已中年,但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成熟的女性气息一样让张昌宗垂涎不已。张昌宗见上官婉儿已经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他那修长的十指便顺势伸进了上官婉儿的衣领去将那丰满、红酥的***轻轻拨弄。张昌宗将上官婉儿绽放开在那御案之上,这个大周女皇帝的面首使尽手段去吻吸着上官那饥渴的肌肤,去浇灌着婉儿那荒漠的心田。


上官婉儿微闭双眼,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被张昌宗放飞的风筝一样,她自由地飞翔在蔚蓝的天空、飘遥在白云之外,她少女时憧憬过的皇太子李贤、那个粗鲁却伟岸的白马寺主薛怀义,如今莲花一样的张昌宗在她的身上肆意妄为地掠夺,她在尽情地飞翔,但在上官婉儿的脑子中却总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在时隐时现。忽然,上官婉儿感到她身体被劫掠的快感被戛然终止,她失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莲花郎张昌宗已经跪在地上战栗不已。在她的面前,站着的却是大周金轮圣神皇帝的威严之身。


武瞾两眼愤怒地看着上官婉儿,婉儿赶紧跪在了女皇帝的脚边。武瞾见御案上有一把裁纸用的金刀,她顺势拿起金刀就去插向上官婉儿的前髻,上官婉儿只好再次将两眼一闭,她没有躲让,也无法躲让,无处躲让。但那金刀刚一触及到婉儿的额头时,女皇帝还是停住了手。那刀刚刚伤及额头,血还是流了出来。武瞾压住怒火,怒目地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最为亲近的女人,她咬牙对婉儿道:“汝敢近我禁脔,不知其罪当处死么?”


这时张易之也来到张昌宗的身边跪下,为他二人求情。武瞾见上官婉儿的额头鲜血直流,心中忽生疼惜之情,忙叫二张去给婉儿敷药止血。武瞾转念一想,婉儿对她从无二心,过去也曾默许婉儿去亲近过薛怀义。这两个小男生,不过两个玩物而已,怎能因此而伤害了自己与婉儿这许多年来的真挚情谊呢。女皇帝武瞾一下心中释然,就再没有去怪罪上官婉儿了。


上官婉儿因被女皇帝金刀伤了额头,却留下一块细细的疤痕来,女皇帝每次见了婉儿的疤痕都会自责一番。于是婉儿便让宫中御医在那额头的疤痕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纹身以作遮掩,谁知额上加那一点红梅,婉儿却更加显得娇媚。宫女们皆以为美,一时大家就用胭脂在前额点红效仿,渐渐地宫中便有了这“红梅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