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鹰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在这生死关头，她为什么要自己吻她？他回想起自己做她导游那两天里的快乐，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吻我！北雪再次用唇语对他说，表情变得更加着急。

叶鹰看到北雪的唇间有一点微弱的光点在闪动，他心中灵机一动，想起3号说过北雪的体内有什么“窗口”，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低头吻在北雪的樱唇上。

接触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因为就在他们接触的一瞬间，北雪就以甩头的方式把嘴唇挪开。但触电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那若有若无的电流沿着嘴唇流向全身。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叶鹰活了27年，还真是第一次触碰到异性的嘴唇。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纪律特别严格，他没有机会谈恋爱；工作后又特别忙碌，没有余瑕来顾及这些。不过，这些也许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个人，没有再容下第二个人的位置。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触电感并不是由接吻产生的，而是那个光点在两个嘴唇的“拉扯”下迅速扩大，变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光球包围着他们。

说是光球，实际上那光很薄，比肥皂泡还虚幻，很难让人相信它能给人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保护。

那道红色的光带——不，不止一道，黑暗的深处还有更多的光带在闪现——它们以折射的特殊前进方式向着他们逼近。

“刷——”一道光带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叶鹰看清楚了，它是活的，体长十余米，比人的大腿还粗，头有点像鱼又有点像蛇，但肯定不属于它们中的任何一类。

它身上披覆着萤光质的鳞片，从头到尾一共有六条背鳍，背鳍全是尖锐锋利的三角形棘刺，可以想象如果被那东西缠住会是什么结果。

叶鹰看过一份教人识别食肉和食草动物的资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它的眼睛和牙齿。食肉动物的两只眼睛都是集中在前面，这样才可以“瞄准”和攻击目标，而食草动物的眼睛则分布在两边，这样可以及时发现敌害迅速逃逸。这个规律从低级的爬行类动物到高级的哺乳类动物都丝毫不差。

眼前的这个动物，两只眼珠都长在正前方，而且很大，像灯笼一样闪着光，嘴里的牙齿全是尖锐的菱形，就像两排密密麻麻的尖刀，可以想象长出这样的牙齿当然不会是用来吃素的。

看着它们在自己身边来回游动，叶鹰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北雪则紧挨着他，示意他不要害怕。

那些“红棘蛇”（姑且这样命名吧）在他们身边游弋了一阵，仿佛没有发现目标，又以折射的游动方式消失在深水之中。

这个过程对叶鹰而言有一万年之长，他嘴里憋着的一口气早就用完了，也顾不得上面还有一把枪在等着他们，他赶紧浮出水面透一口气。

“哗——”他冲出水面，就看到11号双手持枪对准着他。叶鹰心想这次死定了，自己潜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可没想到11号只是用非常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却愣是不开枪。

北雪也从水里冒出头来，在他耳边说：“他看不到我们。”

叶鹰明白了，那个光球能够屏蔽笼罩在它里面的人，所以红棘蛇和11号都看不到他们。但是老是这样泡在水里也不是个办法，人的力气总是有限的，等他们力气耗尽，不用别人出手他们自己也会淹死的。

“你喂鱼去吧！”突然有个肥硕的身躯像开足马力的火车头一样从11号身后冲过来。

“啊！”11号“娇小”的身躯被他这么一撞，登时飞了起来，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叶鹰眼明手快，在水里连踹几脚把他的手枪踢飞，不明就里的11号以为自己碰到鬼了，拼命游向另一个方向。

“夜鸟，你们在哪里？”汤宝从船上探出头来，此刻他那张包子脸在叶鹰眼里简直比天使还可爱。

“我们在下面，快把绳子扔下来！”叶鹰连忙大叫，谢天谢地，汤宝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醒过来了。

“你在哪里？”汤宝把睁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却什么都看不到。

“管我在哪里，把绳子扔下来再说！”

汤宝将信将疑地把绳索抛下来。

“我们怎么上去？”北雪焦急地问，他们的双手都被反铐着，有绳子也没法抓住，而货船的船身相当高，汤宝光用手是抓不住他们的。

“爬上去，”叶鹰举起双手，他的手铐居然神奇地消失了。原来刚才3号和11号初次登上江户号的时候，曾有很短一段时间把他的左手给解放出来，他就趁这个机会，在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捏在手心里，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用。

刚才一掉进水里，他就开始用那样东西开自己腕上的手铐，如果不是因为在水里，动作稍有不便，他早就打开了。

他先帮北雪打开手铐，然后两个人抓着绳子爬回到船上。

北雪伸出手来，那个包围着他们的光球刷地缩小成细不可辨的光点，然后消失在她的手心里。

汤宝的嘴登时张得可以吞下十个包子，“夜鸟，你们学会魔法了吗？”

“这是什么东西？”叶鹰也惊奇地问北雪，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到它的神奇功能。

“窗口。”北雪的回答就跟没说一样，然后就匆忙跑回船舱。叶鹰记起3号中了枪不知情况如何，也拉着汤宝一起跑进去。

只见3号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北雪伸手在他的颈侧动脉摸了一下，“还活着！快帮他按住伤口。”她让叶鹰帮助按住伤口止血，自己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银盒来。

打开银盒，面里是密密麻麻的银针，北雪拿起一枚，两指一弹就扎入3号的穴位之中。

“他呢？”3号睁开眼睛无力地问。

“跑了！”叶鹰恨恨地说。

只听到耳边一阵马达的轰鸣，然后声音讯速远离。

“糟了！”叶鹰大惊失色，他们只顾得救人却没想到11号会偷偷开走救生艇逃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摘下3号的佩枪就追出去，只见救生艇已经离开货轮两百米开外，远远超出了射程范围。

11号回过头来，朝叶鹰竖起中指。突然水中一道红影蹿出，11号的头颅一瞬间就被红棘蛇长满利齿的巨口吞没。紧接着，红棘蛇长满锯齿的身躯卷着救生艇用力一绞，刹那间救生艇就变成了碎片。

红棘蛇衔着11号的身体瞬间没入水中，水面上只剩下若干碎片和一缕血迹证明不久前发生的惨案。

叶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下直冲脑门，现在终于可以确定江户号上人员的失踪原因了。他立刻抽身往舱里跑，现在只有北雪的“窗口”是他们唯一的保护伞，留在外面多一秒都是在拿小命作冒险。

一转身，他就看到汤宝呆若木鸡地站在船边，两条腿抖得像通了电的按摩棒似的。汤宝张大着嘴想说：“救……”救了半天一个“命”字都说不出来。

叶鹰不由分说，一把扯着他就没命似的逃回舱里。

回到船舱里后，汤宝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野鸟，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怎么跑到这破船上来了？还有外面的怪物是什么？”

“那不是地球上的生物！”北雪一边扎针一边平静地说。

“你的意思是？”叶鹰惊疑不定地问。

“云梦湖是大约一万年前由一颗太空陨石击中地面形成的，我估计这颗太空陨石上带有外星生命的种子，所以它们就在云梦湖里重新繁殖起来。”

“那它们怎么没扩散到别的地方去？”叶鹰不禁置信地问，如果这种凶残的生物扩散到其他地方，地球上早就没有其他生物了。

“因为陨石带有一种奇异的力场，在云梦湖中心形成一个密闭的循环空间，它们没有办法离开。”

“那历史上在云梦湖消失的船只，都是因为闯入到这个密闭空间来了，是不是？”叶鹰有点明白了。

“没错，但这个空间和外界的接缝只有很少的虫洞，而且这个虫洞还是不断转移的，所以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就算你把整个云梦湖找遍了，都不一定能够进入这个密闭空间。”北雪的解释解开了云梦湖的所有疑团。

“你怎么懂这么多？”躺在地上的3号问，在北雪连续扎出十三针后，他的精神居然立刻好了很多，现在又能说话了。

“先告诉我你的来历，”北雪却拒绝回答，“我必须实话告诉你，你的伤势很重，我的针灸只是激发出你最后的生命力，除非马上进行手术，否则你将熬不过半小时。”

“哦，”3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好吧，我相信你们都不是坏人，既然我已经无法完成任务，就把任务托付给你们吧。”

“我隶属第229研究所，是一处的3号调查员。我们的职责就是彻底查清云梦湖奇异空间和生物的真相，同时封锁一切与此有关的消息，以免引起公众恐慌。”

“调查员怎么会配枪？”叶鹰有点不相信。

“我们所原来确实是个科研机构，但是后来出了那件事，才改组为军事单位，拥有武装和处理紧急况状的权力。”

“什么事？”汤宝好奇地问。

“那件事发生在1980年的冬天。”3号回想起那件事情，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恐惧的神情，“首先是水城市湖东镇公安局接到涞阳渔业大队的报案，说是他们养殖的渔排一夜之间遭到严重破坏，养的鱼全都消失无踪。由于当时十年动乱刚结束，渔民们的防特意识还很强烈，所以他们认为有可能是敌特分子在暗中搞破坏。”

“起初公安局也没十分重视，认为是渔民在谎报军情，因为就算真的有敌特分子，也不可能花大力气去破坏这些毫无价值的非军事目标，所以他们晚了一天才派人到渔业大队进行调查。”

“结果他们到达大队之后发现，整个大队三百多口人都消失了，所有的房屋都有遭到破坏的痕迹，到处都是斑斑血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腥味。”

“那几名干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到局里报告的，公安局长听完后都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在他亲自到现实视察后，立刻就召集全镇的警察，连同当地的民兵，把整个村庄封锁起来。他自己则开着吉普车直接到水城市进行紧急汇报。”

“水城市公安局长接到报告后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就上报给市委，市委书记立刻增调水城公安局的干警以及当地的驻地部队到湖东增援，要求限时破案。”

“等增援部队抵达涞阳大队时，却发现连负责封锁的民警和民兵也一起失踪了，地上遗留着大量子弹壳，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尸体，地下却留下大量条纹状的痕迹，痕迹上带着类似水生动物身上排放的黏液。”

“这下子事情不但惊动了省委，甚至被报送到了中央。由于云梦湖一直都有巨型不明生物出没的传说，省公安厅的专家初步怀疑是不明巨型生物把所有失踪者都吃掉了。由于考虑到轻型火力可能对不明生物不具有威胁性，所以中央下令紧急从nj军区调派了一个坦克装甲旅和一个直升机航空大队进行清剿。”

“由于这时候南方的战火刚刚平息，为免引起外界的怀疑，整个调动都在夜间进行，同时对沿途的交通和通讯进行封锁，公路附近的所有居民都被严令禁止外出，这次自1979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就在外界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地进行了。”

“起先专家分析认为，不明生物是以鱼和人畜作为食物，所以它们的下一个袭击目标应该是涞阳大队附近的养殖场。但是先行到达的侦察直升机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情况，数量惊人的红色蛇状巨型生物正沿着河流直扑水城市。”

“当时的水城市也有近百万人口，一旦这些生物进入到市区，可想而知，那将会是一场多么恐怖的灾难。”

“那时候下令疏散已经来不及了，军方指挥官命令坦克部队立刻更改行进路线，务必要在不明生物进入市区之前将之堵住，同时让直升机从空中对其进行攻击，尽量阻挠其行进速度。由于当时的直升机性能比较落后，缺乏有效的夜间作战设备，所以打出的火箭弹要么没有命中目标，要么就是被不明生物潜入水中避过，根本没有造成有效杀伤。”

“幸好坦克装甲部队还是更快一步抵达水城市的外围，工兵迅速在河道上布下水雷和高压电网。不明生物在抵达雷区后触雷爆炸，当场就炸死了几条，其余的则离开水道冲上陆地。”

“这是一场极可怕的战斗，这些蛇形生物的体形比起在涞阳村留下的痕迹又增长了许多，接近二十米长，水桶那么粗，全重36吨的坦克被它轻轻一掀就翻了。而它们的鳞甲又极为坚韧，127毫米的高射机枪打在它身上就像是搔痒一样，普通的破甲炮弹也不能对它造成严重伤害，只有对付坦克的穿甲弹才可以洞穿它的身体。”

“但由于对不明生物的判断失误，坦克首先发射的是杀伤范围大的破甲弹，等到发出几炮后发现杀伤无效时，蛇形生物已经冲到坦克面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正面截击的三十多辆坦克就被掀翻了大半。”

“那些蛇形生物还对被掀翻的坦克进行‘绞杀’，当时在坦克里的战士一辈子都忘不了坦克外壳被那些生物的棘刺划过时的嘎嘎声，有几个新兵甚至当场就被吓得精神崩溃。战后检查坦克的外壳，赫然可以看到一道道深达一寸的划痕。”

“最后扭转这场战争劣势的不是坦克，反而是原来只打算当配角的装甲车。在一条蛇形生物绞碎一辆装甲车绞碎时，一个士兵从射击孔里用火焰喷射器对它进行还击。超过两千度高温的火焰喷到蛇形生物身上登时将它化成一条火蛇，原来蛇形生物身上的黏液在高温下会被点燃，它的燃烧温度甚至比火焰喷射器还高。”

“有了这个意外的发现，剩下的几台装甲车立刻就变身成为主力冲在最前面，喷出一道道烈焰，把冲上了陆地的蛇形生物全数烧成灰烬。”

“好险，好险！”听到这里汤宝不禁咋舌道，“没想到夜鸟小时候差点就被这些怪物给吃了。”

叶鹰是水城人，1980年正好是叶鹰出生那年，那时候安睡在母亲怀抱中的他根本不知道一场巨大的危机曾经如此之近地逼近他们。

“虽然不明生物被剿灭，但事情并没有结束。”3号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