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绿地红牛(2)

作者:吉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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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诗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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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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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890字

“我没偷过东西。而且我现在只是一位十分有道行的圣者的徒弟,他正在外面坐着,我们当初看见两个人持着旗子走过来,把这地方布置好。在梦里总是有这个情景,或许是因为一个预定的关系,所以我知道是应验了。我看见那绿地上的红公牛,我父亲说过‘你一找到那金牛,九百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和骑马的上校就会照顾你!’我看到了那牛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是好,我走开了,在天黑时再来,我要再看那个牛,结果又看到了那牛,洋大人们都对它祷告。我想那牛会帮助我,圣者也那么说,他正在外面坐着,要是我现在喊他来,你们可会伤害他?他非常有道行,他可以为我所说的一切作证,他知道我不是贼。”


“‘洋大人对牛祷告!’你怎么会胡诌得出来的?”班奈特说,“‘圣者的徒弟!’难道这孩子疯了吗?”


“是欧哈拉的儿子,绝对没错,欧哈拉的儿子和撒旦的全部力量勾结起来了。他父亲的确会这么做要是他喝醉了的话。我们最好请那位圣者来谈谈,他也许知道一点。”


“他一点都不知道,”基姆说,“如果你们肯跟我来,我就带你们去见他。他是我的师父,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撒旦真厉害!”维克托神父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班奈特这时手紧抓住基姆的肩膀,走了出去。


他们发现喇嘛仍坐在基姆撇下他的那个地方。


“我们寻求结束了,”基姆用印度话大声说,“我已经找到了那牛,可是天知道下一步会怎样。他们不会伤害你。你跟这瘦子到胖僧人的帐篷去看寻求的终止。一切都很新奇,他们不会说印度话,他们是不懂事的笨驴。”


“那么你不应该嘲笑他们的无知,”喇嘛教训道,“你有大喜事,我也高兴,徒弟。”


他态度庄严,毫不疑心地大步走入小帐篷,以出家人的态度招呼那两个教会人士,然后在炭盆旁边坐下,帐篷的黄色里子在灯光中把喇嘛的脸映成金红。


班奈特的教会把全世界人口的十分之九都列为“异教徒”,他以三倍的冷漠神色望着喇嘛。


“寻求的结果怎样?红公牛带来什么礼物?”喇嘛问基姆。


“他说,‘你怎么办?’”班奈特心神不安地愣望着维克托神父,基姆为着自己打算,自动担任翻译人。


“我看不出那游方和尚跟这孩子有什么关系,也许孩子只是被他利用或是他的同党,”班奈特开始说,“我们不能让一个英国孩子假如他是一个共济会会员的儿子,那么把他越快送入共济会孤儿院越好。”


“啊!这是你以团分会秘书身份发表的意见。”维克托神父说,“可是我们不如告诉那人我们预备怎么办。他不像是坏人。”“我的经验是你永远猜不出一个东方人的心意,现在,基姆波尔,我要你把我所说的一字不差地告诉这个人。”


基姆听出班奈特要讲的话必定重要,便先对喇嘛说:“圣者,那长得像骆驼的瘦傻瓜说我是个洋大人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哦,是真的,我从小就知道,可是他只有扯下我脖子上挂的护身符囊,并且看过里面所有文件才会知道,他认为洋人究竟总是洋人,他们俩想把我留在这部队里或者把我送到学校里去。这种情形以前也发生过,我一直能设法避免。那个胖傻子和瘦得像骆驼的那个各有主张,不过并无争议。我可能要在这里住一两晚,这种情形以前也发生过,我一定会逃脱,回到你身边。”


“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徒弟,告诉他们你如何在我人陷于昏迷、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来到我身边,告诉他们你我的搜寻,他们一定会放你走。”


“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哈哈笑,讲起警察。”


“你在说什么?”班奈特牧师问。


“哦,他只说你如不放我走,他的事情他那迫切的私事就要受阻。”最后那几个字是他与运河事务部一个混血职员谈话时学来的,可是只引起那两人微笑,使基姆有点冒火。“要是你真正知道他要干的是什么事,那你们就不会这样不通人情地干扰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维克托神父问。他望着喇嘛的脸,心里不无所动。


“他很想找到这国度里的一条河,那是一支箭划定的而那支箭是”基姆把自己想说的话从印度语转成生硬的英语时,急得直跺脚,“哦,是世尊佛陀射出的,你知道,要是你在河里沐浴,可以把一切罪孽洗掉,使你洁白得像棉花(基姆听过传教士传道)。我是他的弟子,我们必得找到那条河,那对我们非常重要。”


“你再说一遍。”班奈特说,基姆遵命并且把所说的扩充一番。


“这是极亵渎的话!”英国国教的代表疾呼。“真是!真是!”维克托神父表示同情说,“我真愿意付出重价而说本地话。一条能洗涤罪孽的河,你们俩已经找了多久?”


“哦,许多天了,现在我们想离开这里再去找,你瞧,它不在这里。”


“我知道。”维克托神父一本正经地说,“可是你不能继续跟随那老人,基姆,你如果不是一个老兵的儿子,情形那就不同了,告诉他团队会照顾你,把你琢磨成像你的像你的才华所能达到的那样一个人,告诉他如果他相信奇迹,他就必须相信”


“大可不必利用他的轻信心理。”班奈特插嘴道。


“我并没有这样做。不过他必须相信这孩子来到这里,他自己的团队找他的红公牛,就是一个奇迹。班奈特,你想一想,这是多么难得的巧事,在整个印度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而在所有团队里,只有我们这个团在行军时碰上了他!这真是命中注定的。对,告诉他这是天命,天命,你懂吗?”


他转身折对喇嘛,可是和他言语不通。


“他们说,”基姆一开口,喇嘛的眼睛就亮起来,“他们说我的命宫图应验了,把我引回到可是你知道我是为了好奇而前去的他们这些人和红公牛那里去,我必须到洋学校去读书,变成一个洋大人,我现在必得假装同意,因为至多只是不在你身边吃几顿饭,然后我会溜掉,顺着大道到萨哈伦坡尔去。所以,圣者,在我回来以前你一定要跟着那库鲁女人走,千万别离开她的牛车。毫无问题,我的星象是战争和武装的人,你瞧,他们以酒敬洒,并且替我预备好有荣誉的床!我父亲一定是个大人物,要是他们把我抚养,成为在他们之间有荣誉的人,那很好,如果不,那也好。不管怎样,我一觉得厌腻,就一定回到你身边,不过你一定要和那些拉吉浦尔人在一起,否则我就找不到你……哦。对啦,”基姆又说,“我已把你吩咐我说的话统统告诉了他。”


“我看不出他何以还要留待。”班奈特一面在裤袋里掏一面说,“详细情形我们可以日后再调查我会给他一个卢”


“只要给他时间。也许他喜欢这孩子。”维克托一面说,一面按住班奈特掏钱的手。


喇嘛把念珠拖向前面,把大扁圆帽拉下盖住两眼。


“他现在又能怎样?”


“他说,”基姆举起一只手,“他说,不要做声。他要单独和我讲话,你们知道,他说的你们一个字都不懂,我想如果你们讲话,说不定他会给你们一个很凶的恶咒。他一掐起念珠,你们知道,总是要大家静下,不要出声。”


那两个英国人听得呆住了,只是从班奈特眼睛的神色看来,要是基姆接受喇嘛的宗教权威,那可有够他受的。


“一个洋人和洋大人的儿子”喇嘛的声音伤心刺耳,“可是没有一个白人对这地方和风土人情像你知道得那么多,这怎么会是真的呢?”


“什么事,圣者?可是要记住这只是一两晚的事,要记得,我能很快地变装,我再出现的时候,又将是在那尊参参玛大炮下我初次对你说话的那个样子”


“一个穿白人衣服的孩子那是我第一次到妙屋去的时候,第二次你是个印度孩子,第三个化身将是什么?”他低声惨笑,“徒弟,因为我喜欢你,你便欺负了我这个老头子。”


“而我也喜欢你,可是我怎么知道那红公牛会把我搞到这一地步?”


喇嘛再把脸盖住,紧张地掐点珠,基姆蹲伏在他旁边,揪住他的僧袍。


“现在知道了那孩子是个洋人?”他低声喃喃说下去,“就像管理妙屋的那位洋大人一样。”喇嘛对白人的经验很有限,他似乎在背诵一课书,“因此,除了洋人做的以外,别的他都不应该做,他必须回到他自己的同胞那里去。”


“只去两天一夜。”基姆恳求。


“不行,不可以那样!”维克托神父眼看基姆身子朝帐篷口挨近,伸出一只粗壮的腿加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