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胜利的战争(1)

作者: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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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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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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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640字

蛟仙婆走了,栗山岭很快安静下来,怕妈妈继续追问,我不敢待在家里,便独自一人躲到红叶子树下。说心里话,这场看似胜利的战争并没给我带来快乐,相反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我的行为用哥哥的话说叫血口喷人,让伯娘来说她会说我迟早要遭报应,如果爸爸在这里他肯定说我现在就能拉去枪毙,哆嗦了一下,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妹妹一步三探地向着我走来,她左右看看紧挨着我坐下,声音压得低低的,说:“你真厉害,如果妈妈今天问的是我,一紧张我肯定就坦白了。”看了妹妹一眼,我说:“如果坦白,蛟仙婆不杀掉我们,妈妈也会把我俩打死!”妹妹紧张地点点头。俩人呆坐了一阵,妹妹埋怨道:“这事还不是怪你,那天我就说向日葵是人种的,可你偏说是野生的,还说是鸟儿播的种呢!”这是妹妹第二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了,我没好气地顶了一句,“这话你应该跟妈妈去说呀?”妹妹说:“你以为我吃多了?”我哼了一声,说:“谅你不敢!两个人做下的事捅出去谁也别想跑掉。再说了,是你带我去偷的向日葵,到时候妈妈肯定会先打你,就像哥哥偷山楂妈妈先打他一样。


我呢,可以趁妈妈打你的机会跑掉,等家里人找到我时你可能已经被打死了。”妹妹哆嗦了一下,忧心忡忡的不再说话了。卿汉禾哼着一首难听的歌儿向我们走来,小豆眼在我脸上溜来溜去的。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滚远些!”卿汉禾没像往日那样慌慌张张地走开,他嬉皮笑脸地又接着那个难听的歌唱下去,边唱边走了过来,最后竟挤着我坐下了。使劲推了他一掌,我气愤地说:“真不要脸!你今天是不是疯了?”卿汉禾凑近我的耳朵,小声地说:“今早我见你们去偷蛟仙家的向日葵了。”我心里一惊,手顿时变得冰凉。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我说:“你的眼睛真好!如果在昆明肯定可以去当空军。”卿汉禾傻乎乎地问:“当么子空军?”我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让你睁着这双小豆眼去开飞机呀!”卿汉禾的脸红了,他知道自己不配去当空军,于是忙着把话头绕了回去说:“你俩常去弄那向日葵,今日是让蛟仙婆给撞上了。”他早就知道?也就是说他经常看我和妹妹撒尿了?我脸一红,骂道:“流氓!”卿汉禾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我。重重地揪了他一把,我说:“你去跟蛟仙婆说呀?要不然就去告诉我妈,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叛徒了。


算你命大呢!栗山岭要有日本人的话,地下党早就把你这种狗东西捆去枪毙了!”卿汉禾争辩说:“我出卖谁啦?”妹妹说:“我妈一问,你肯定会坦白,那不是叛徒是什么?”卿汉禾不高兴地说:“你当我呷多了?”我恨恨地说:“你不想出卖我们为什么要来威胁我们?”卿汉禾看了我一眼,脸红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为什么不理直气壮地争辩下去?分明想去告状,这么一想我真想打他但又不敢,我生怕他一气之下现在就去告诉妈妈。我忍气吞声地低下头,一眼看到卿汉禾胖乎乎的腿压在我的大腿上,什么都不顾了,我使劲掐了一把他的大腿骂道:“小杂种,你给我滚开!”卿汉禾吓坏了,起身就跑。盯着远去的卿汉禾,妹妹担心地问:“他会不会去告诉妈妈?”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妹妹埋怨道:“真是的,你骂他干什么吗?如果他去告诉妈妈怎么办?”我心烦地说:“他今天去告,我明天就打死他!”“可是,”妹妹说,“妈妈要知道我俩真的偷了向日葵可能今天晚上就把我们打死了,你死都死了明天怎么去打他?”这正是我害怕的事。心慌慌地跑回家去,我呆呆地坐在堂屋门槛上,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卿汉禾到家里来。


想来想去这并不是太难的事,只要我在堂屋门口守着,相信卿汉禾就不敢进来。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妹妹,妹妹说是对的,于是我们俩轮流守在门口。对妈妈,我们更是寸步不离,她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看到卿汉禾我们就用眼睛狠狠地瞪他!因为抓着我的把柄,卿汉禾上学放学都跟着我,我根本不想和他走在一起,但又不敢把这种意思过分地表现出来,怕他一怒之下告诉妈妈。前天放学,下课铃一响,我抓起书包就跑。结果卿汉禾还是追了上来,他嬉皮笑脸地问我:“这些天你为何要绕道回去,是怕碰到蛟仙婆啦?”我问他:“去栗山岭有三四条路,我为什么单单只走那一条呢?”卿汉禾固执地说:“过去你就只从蛟仙门前那条路走。”换在几天前,我早就一耳光扇到他脸上去了,可今天我不敢。向日葵的事虽说过去了很多天,但他一说妈妈肯定就相信是真的,接下来的事就吓人了,妈妈决不会因为蛟仙婆不再找麻烦而原谅我们,气头上三两棍把我俩打死是随时都有可能的事。


用妈妈的话说:“与其将来让解放军捆去枪毙,不如现在就打死,这事说到哪里都是为民除害!”这样想着我口气软软地问:“你不是也跟我走同一条路吗?”卿汉禾红着脸说:“我喜欢跟你一起走咧。”我又问:“如果我去吃屎你去不去?”卿汉禾愣了一下,但很快说:“去!”真没想到天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把头扭到一边,我告诫自己短时间内不要招惹大耳朵,有什么也等过一段时间再说。这样一来卿汉禾得寸进尺,一吃完早饭就到堂屋门口守着,硬生生地等着我一起去学校上课,那种感觉像被解放军用枪押着去学校上课一样,别扭极了。昨天,语文老师交代大家回去背课文,我背了,可一觉醒来忘得干干净净,应该说昨天我就没能把书全背出来。最后一堂课是语文,课上了一半,老师就搬个凳子坐到教室门口,说开始背书,背完一个走一个。毒啊!这一招跟昆明的老师一模一样,他们像是知道我背不出书来故意约好了要给我难堪。毛小六第一个向老师走去,他很快背完,转身回来收拾好东西就走。我不敢抬头看他,生怕他从我脸上看出我背不出书来,怕他知道我笨看不起我,便装出一副在背书的样子。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只剩下我和卿汉禾,最后就连卿汉禾都背完了。


在我身上出现了卿汉禾考算术那天的症状,嘴唇干裂,两片嘴皮像烤干的两条香肠,怎么都不搭在一起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背,开头背得好好的,后面就开始东拉西扯。这情形像我长大后学历史地理,我可以把不同朝代的事抓一点捏在一起,以一个完整的故事向人讲述,可以毫不费劲地把东半球扯到西半球去,甚至可以把死了千百年的古尸拉出来和近代史上的英雄们并肩作战,重新演绎惊心动魄的历史故事。这样乱七八糟的结果可想而知,在中国这块以历史为荣的土地上,文化人谈历史,文盲谈历史,就连伯伯那种话都说不清楚的老农民张口说的都是《三国》,唯有我一个人不知羞耻地说着自己编的野史。不可饶恕啊!没人肯饶恕我,在雨点般的嘲笑声中我脸面丢尽。背啊背啊,我真想把手里的书塞进脑袋里去,让它像资江水那样顺顺畅畅地从我嘴巴里流淌出来。忽然,我像是能背下来了,赶快站到老师面前,可三句过后又开始结结巴巴。卿汉禾自作聪明地跑到老师身后,举起打开的书让我看。恨恨地盯着他,我用昆明话骂道:“小杂种,你给我滚开!”老师吓了一跳,问我:“你背的是哪课书?”卿汉禾跑了,说不清难过什么,我的眼泪一下就滚落出来。


老师叹了口气,拍拍我的头说:“卿卿啊卿卿,你平时成绩不错,怎么一到背书就不肯下工夫呢?这对你很难吗?就算昨天回去没有背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怎么说也该背出来了呀?你翻开书好好地看看,书上哪有什么红叶子树小猪的?好好的背着书你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我伤心地对老师说:“书我回去背了,刚才也背了,可背着背着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从我嘴巴里跑出来,其实我心里根本就没去想它们。”老师摇着头说:“没有想的事怎么可能说出口呢?你呀,说到底就是心不在焉。”这事我说得清吗?眼泪又一串一串地滚落下来。老师叹了口气说:“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下午还要上课呢。”走出教室我还在流泪,心里真的很难过,我怎么会背不出书来呢?卿汉禾在路边等我,见我出来他迎上来问:“刚才你吼我做么子?照着我的书念念不就完事了?”几天来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吼道:“丑八怪你不要跟着我了!想告状你就去告我妈吧!老子不怕你!”说完,我大步从蛟仙婆家的门口走过去,不管不顾把命豁出去了。第二天,我起得很晚,差不多快打铃了我才赶到学校。教室里的气氛怪怪的,没有人嬉闹,大家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