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入深宫苦害相思废旧制充华得宠(3)

作者:黄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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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古代·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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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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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998字

孝文帝见昔日如花似玉的爱妻变成如此之状,心中有些不忍,便命她起来,赐坐东楹,离皇上御寝约二丈远。孝文帝先命菩萨等陈述他们私通,淫秽后宫之状,菩萨等惧皇上之神威,不敢番供,便照前言说明,并供出皇后使用巫术,诅咒皇上,盼皇上早死,她便效法文明太后,另立少主,临朝称制之事。孝文帝听罢,怒喝道:“胆大的贱人,你听见否?你竟敢对朕施妖术,一一道来。”


冯皇后抬头四处看看,欲言又止。,皇上一再催逼,方开口乞求道:“妾乞请陛下屏退众人,妾自详细禀明陛下。”


孝文帝屏退左右,为防不测,唯留长秋卿白整,手拿佩刀,站在皇后身后。孝文帝道:“还有何言?还不从速招来?”


皇后仍不肯言,一双泪眼看着白整。孝文帝会其意,遂令白整用棉花将双耳塞住,再呼整名,已无所闻。皇后见无可抵赖,只好呜呜咽咽地讲述了她与高菩萨偷欢之事。孝文帝大怒,直唾其面,骂道:“好一个贱货,朕如此恩宠于你,没想到你竟如此寡廉鲜耻,忘恩负义。朕若不废你,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啊,传彭城王勰、北海王祥入室。”


二人来到含温室,请过安后,见皇后在座,脸色苍白,泪流满面,而皇上愤怒暴躁,不知发生何事,未免局促不安。孝文帝指着皇后道:“此人从前是你们的嫂子,如今已不再是了,你竹]尽管坐下。”


二人方才谢坐。孝文帝又道:“这个老婆子想挟刀刺我,可恶之极,你们二人要认真拷问,不必畏难!”


二人见皇上盛怒,劝解道:“陛下息怒,要保重龙体。皇后纵使有过,念其年轻,更何况看在文明太后面上,亦不能再废后啊!望陛下三思。”


在二人的劝解下,孝文帝渐渐消怒,叹息道:“好吧,既然你们二位说冯家之女不应再废,朕不废她。但她如此不法,朕令其独处中宫,总有就死的一日,你们不要再劝我对她再有余情,让她在孤寂与悔恨中过完后半生。”


二王见皇上已息怒,便退去,皇上令人将皇后送入后宫。皇后见皇上没有废自己,干恩万谢地回宫去了。


过了数目,皇上有事欲问皇后,但不愿见她,遂令中官转询。皇后见皇上没有废她,又摆起架子,耍起威风来。她叱骂中官道:“我是天子之妇,有事应当面向皇上禀对,怎能用你来转述呢?”


中官无奈,只好转白皇上。皇上大怒,将后母常氏唤入宫,详述后罪,并责怪常氏道:“这就是你教育出的女儿,如此淫妒,不可救药。从今后,你要严加管教,如若再行不义,朕绝不宽贷。”


常氏恐皇上加罪与她,便鞭打皇后百下,佯示无私。皇上下诏,将高菩萨、双蒙二人处斩,念在文明太后旧恩之上,没有将冯后废死,但嘱咐内侍严加看管,不得放纵,实际上是将皇后软禁起来,虽六宫嫔妾仍照常敬奉,但太子元恪不得朝谒。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孝文帝病情稍有好转,南方战事又起。南齐太尉陈显达,督领将军崔慧景率大军攻打雍州诸郡,魏将军元英迎战,屡为所败,齐军已夺去马圈、南乡两城。孝文帝闻讯后,不顾久病之躯,率军亲征,大败齐军。但长途跋涉,奔波劳顿,病体不支,病卧行辕。


彭城王勰亲自照料皇上,送医喂药,寸步不离,所有饮食必先亲尝,然后进上,终日蓬首垢面,衣不解带。一日,孝文帝拉着彭城王的手说:“朕命你为都督中外诸军事,替朕统率六军,你看如何?”


元勰推辞道:“臣日益侍陛下,无暇治军,还是另选他人为好。”


孝文帝道:“朕恐怕不行了,所以才命你主持军务,安六军,保社稷,除你之外尚有何人?不要再推辞,要以社稷为重。”元勰遂勉强受命。孝文帝病情日益加重,遂乘卧舆北归,行次谷塘原,已不行了。他支撑着对元勰道:“我已不济事了,天下未平,嗣子幼弱,倚托亲贤,唯指望你了。”


元勰泣答道:“布衣下士,尚能为知己尽力,况臣托灵先皇,理应效命朝廷,竭力将事。但臣为陛下之弟,久参机要,若进任首辅,必有篡位之嫌,圣如周旦,尚且遁逃,贤如成王,尚且疑惑,臣非矫情乞免,实恐将来获罪,上累陛下圣明,下令愚臣辱戮啊!”


孝文帝沉思半晌,觉得元勰言之有理,便道:“你所言甚有道理,可取过纸笔来。”


元勰拿过纸笔,皇上强起倚案,握笔疾书,写道:“汝第六叔父勰,清规懋赏,与白云俱洁;厌荣舍绂,以松竹为心。吾少与绸缪,提携道趣。每请解朝缨,恬真丘壑,吾以长兄之重,未忍离远。何容仍屈素业,长婴世网。吾百年之后,其听勰辞蝉舍冕,遂其冲挹之性。无使成王之朝,翻疑姬旦之圣,不亦善乎。汝为孝子,勿违吾赦。”


书写至此,孝文帝手颤不止,乃掷笔对元勰道:“你可将此谕付与太子,惬汝素怀。”


说罢,便疲惫不堪地躺下。歇息片刻,又命元勰起草遗诏,进侍中北海王详为司空,平南将军王肃为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嘉为尚书左仆射,尚书宋弁为吏部尚书,令与太尉咸阳王禧,尚书右仆射任城王澄,并受遗命,协同辅政。


在孝文帝弥留之际,他又想起***后宫的冯皇后,留她在世,必为后患,遂对彭城王道:“后宫久乖阴德,自寻死路,我死之后,可赐她自尽,葬用后礼,这就足掩冯门大过,卿可为我书敕罢!”


元勰依言而书,孝文帝看罢,长叹一口气,便闭上眼睛,永远离开了尘世,年仅33岁。孝文帝英年早逝,这乃北魏历史之大不幸,他是中国历史上难得的英才,杰出的少数民族改革家,他终于在过度操劳和爱妻对自己不忠的打击下,撒手人间。从此北魏开始向低谷滑落。


孝文帝驾崩后,太子元恪即位,即世宗宣武皇帝。世宗乃孝文帝第二子,母为高夫人,太和七年(483年)四月,生于平城宫。孝文帝长子元恂,字元道,林皇后生,由文明太后抚养,太和十七年(493年)被立为太子,母亲被赐死。元恂素性懒惰,不甚好学,且体又肥壮,常苦河洛暑热,不愿迁居洛阳,常思北还平城。适太师冯熙病死平城,孝文帝令恂去吊丧,临行前,孝文帝嘱咐道:“朕位居皇极,不便轻行,欲使汝展哀舅氏,并顺便拜谒山陵及汝母之墓。在途往返,当温读经籍,速去速归,勿违朕言。”


恂奉命北往,乐得假公济私,在平城偷图安逸,免得在洛受暑热之苦。他在平城一住不返,孝文帝数下诏书才迟迟返回。孝文帝责斥于他,令其在东宫勤学,不得偷懒。恂阳奉阴违,并口出怨词,中庶子高道悦屡次苦谏,恂不但不从,反而引以为恨。


太和二十年(496年),孝文帝巡幸嵩岳,留恂守金墉城。恂见孝文帝离京,便与左右密谋,欲召牧马轻骑奔代,为高道悦所阻,恂大怒,挥剑斩杀道悦。幸领军元徽,勒兵守门,不使恂得擅越,一面派人禀报皇上。皇上闻讯,急速返回,召恂责问,亲加笞杖。皇弟咸阳王禧等入内劝解,皇上反令禧代杖百下。可怜元恂那金枝玉叶,哪经得这般捶楚,宛转呻吟,不能起立。孝文帝令左右将恂拽出,幽锢城西别馆。孝文帝在清徽堂召集群臣,商议废黜太子。太子太傅穆亮,太子少保李冲等,都免冠顿首,代为哀请。孝文帝道:“卿所谢者私也,我所议者国也。古人有言,大义灭亲。今恂欲违父背尊,跨据恒朔。天下未有无父国,何其包藏,心与身俱。此小儿今日不灭,乃是国家之大祸,脱待我无后,恐有永嘉之乱。”


遂下诏废恂为庶人,移置河阳无辟城,所供服食,仅免饥寒。越年,便册立次子元恪为太子。


元恪即位后,当务之急便是令冯皇后自尽。他令北海王详及长秋卿白整,带着父皇遗敕,持药入宫。冯皇后怎肯服毒,骇走悲号,惊呼道:“官家哪有此事,无非由诸王恨我,乃欲杀我呢!”


白整指挥内侍,将皇后牵住,强行灌下,这位妖媚淫后便一命呜呼了。诸王为北魏朝廷除去一个隐患。


此时的世宗皇帝元恪,年仅16岁,未能决大政,曾受皇叔彭城王勰为司徒,录尚书事,总理朝政。元勰志在恬退,未几辞职归第。此时朝中,德高望重,才堪治国的大臣已无几位,当年辅佐高祖的那些有才识的肱股之臣,如高允、李冲、李彪等都已谢世,朝中力量已无法与昔日相比。元勰虽有才赋,但不愿理政,皇上又年幼,遂进太尉咸阳王禧为太保司空,北海王详为大将军,并引出一大奸佞之臣,即世宗生母高贵人的兄长高肇,封为平原王,开始篡政。世宗宽以摄政,群臣用权,政出多门,已成乱兆,再加幸臣茹皓、王仲兴、寇猛等,居中用事,故朝政开始衰败。


咸阳王见皇上柔弱寡断,朝政衰微,便阴蓄异图,欲废帝自立。谋泄被诛,诸子削籍,家产分给高肇、赵修二家。当时宫人作歌道:


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


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蹋霜与露:


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度!


咸阳王禧死后不久,北海王因与安定王妻元燮妃通奸,被世宗遣使暗害,至此朝中已无人与高肇抗衡,外戚开始独揽朝政。


肇虽为世宗皇上所重,但因其出身,素为权臣北海王祥、茹皓等所轻视。高肇心怀不平,欲与王祥、茹皓争权,一决高低。他觉得自己势单力孤,遂用美人计,铲除祥等。原来,高肇之兄偃生有一女,貌美色娇,肇将其嫁与世宗,即后来的高皇后,当时封为贵嫔,深得世宗喜爱。高肇身份已变,他是贵嫔的叔父,又是皇上的舅父,亲上加亲,根深缔固。他与高贵嫔互为表里,狼狈为奸,令高贵嫔为内应,向世宗皇上进谗言,铲除能与之抗争的权臣;他为贵嫔的外援,帮助贵嫔篡夺后位。贵嫔乃世宗心上美人,对她言听计从,高贵嫔利用皇上的宠爱,诬告北海王祥与茹皓阴谋篡逆。皇上已被高氏美色迷住双眼,安辨其是非,遂于正始元年(504年)四月,召中尉崔亮入禁中,治北海王祥以贪淫之罪,废为庶人,禁锢于太府寺,不久便暴死。另劾茹皓、高胄、常季贤、陈扫静四人,专恣不法,谋为不轨,赐以死罪。高肇终于铲除异己,独得朝政了。皇上见朝中除肇外,再无得力大臣,遂下诏令退隐的彭城王勰为太师,勰勉强就职,但亦有位无权。此时朝中,宗室力量远远不抵外戚之势,彭城王有职无权,勰兄广陵王羽,受职司空,但好酒渔色,因与员外郎冯浚兴妻私通,被浚兴打成重伤,不久便死去。羽弟高阳王雍,继任司空,学识短浅,无善可称。还有广陵王嘉,是太武帝拓跋焘庶孙,无才识,唯好容饰。世宗皇上的四个弟弟,如京兆王愉、清河王怿、广平王怀、汝南王悦等,资望皆轻,未足参政。所以北魏~朝,已无人能与高肇抗衡。世宗更是外宠高肇,内惑高贵嫔,疏忌宗室,一切军国大事,均交于高肇处理,所以北魏政令,几乎全出于高氏之手。


高肇位极人臣,荣登台鼎,他没忘记高贵嫔的功劳,他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遂二人合计,害死于皇后与皇子,将高贵嫔推上皇后的宝座。然而,高肇亦有忧虑,常常感到来自德高望重的彭城王勰的威胁。彭城王在高祖时便屡立战功,且受遗诏,立新君,辅朝政,此时虽不愿理政,但其影响依然存在。如世宗欲立高贵嫔为后,彭城王便大书谏阻,极力反对,皇上虽未听其言,但亦令高氏胆颤心惊,所以高肇及高皇后视勰为仇家,伺机一定要铲除他。


高肇如此恃势益骄,权倾中外,广结朋党,政从己出,且妄改先朝成制,削封秩,黜勋臣,引得怨声盈路,朝野侧目。皇弟京兆王愉在信都(今河北冀县)起兵,改元称帝,并声言高肇谋逆,皇上被弑,不得不从权继立,入讨乱臣。这是何原因引起的呢?


原来,京兆王愉之妻乃于皇后之妹,他喜引宾客,崇奉佛道,用度浩繁,常常入不敷出,遂纳贿营私,多为不法。高肇害死于后,常恐于氏报复,愉乃于家之婿,遂在忌恨之列。他不断向皇上进谗言,陈愉短处。世宗原对兄弟颇为友爱,曾令诸弟进入宫掖,与之共寝。但自从高肇用事,高贵嫔被宠后,对诸弟渐渐疏远,并听信肇之谗言,将愉召入宫中,面数罪恶,杖打五十,出为冀州刺史。


京兆王愉心中充满怨恨,无处发泄,遂起兵反抗,讨杀高肇。他自称皇帝,改元建平,并大赦天下。他觉势单力薄,便逼迫长乐太守潘僧固一同起兵,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葬送了彭城王勰的性命。原来潘僧固乃勰之母舅,高肇正苦于除勰无由,得此把柄,焉肯放过?他一面遣尚书李平督军讨愉,一面诬奏彭城王与愉通谋,纵舅助逆,应速除内奸,才能平息外患。世宗心知彭城王之忠诚,置高肇奏议于不理,很快平息元愉叛乱。


高肇怎肯罢手,他嗾使侍中元晖诬陷元勰,元晖不从,他又令郎中令魏偃、前防阎高祖珍,轮番诬构元勰,世宗有些动心。再加上高后之煽惑,世宗便决计杀勰,与高肇定谋,征令勰入宫陪宴,秘密杀之。


次日,高肇遣中使,召勰及高阳王雍、广阳王嘉、清河王怿、广平王怀等一同入宴禁中,为的是不引起元勰的怀疑。宴席散后,各王均到别室休息,卫军元珍带着武士,端着毒酒,逼勰饮下。


元勰愤然问道:“圣上圣明,不应无罪杀我,是何人诬告于我,我愿与他面见圣上一对曲直。”


元珍亦不答话,令武士用刀环击打元勰,勰怒喊道:“苍天啊,臣冤枉啊!为何如此忠心,竟被杀戮,天理何在!”


说罢,便服毒自尽。翌晨,用褥裹上勰尸,载归府邸,诈称勰因醉致死。但何人不知勰乃高肇所害?出葬之日,行路士女纷纷望柩流涕,愤恨道:“高肇小人,竟枉杀如此贤王,国将无宁日!”


高肇所作所为已引起朝臣极大愤慨,无论宗室诸王,还是其他大臣,都想除之,但有皇上这把强有力的保护伞,众人亦奈何他不得,只好耐心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