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追杀不成反遭不测一路哀戚扶柩回京(2)

作者:冯增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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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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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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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606字

此时虽已是深秋季节,但天气依旧显得十分燥热,安放在辒辌车内的始皇遗体开始发臭,渐渐整个军中弥漫着冲天尸臭味,知道内情的人仅限于三人身边的贴身侍卫和宫人。先前在沙丘行宫始皇身边的宫人、宫女以及给始皇看过病的太医都已被杀掉。其他人不知道这一切,只好让这样的臭气相伴着出巡队伍前行。这确实是死人的臭味,身经百战、上过战场的老兵怎能辨不出死尸味?有的人甚至开始私下议论。赵高、李斯心想,若是被士兵们发觉始皇已死,那么这支军队就别想带回咸阳。


中午休息时,赵高、李斯、胡亥三个人登上一辆马车内专门商议此事。李斯心里害怕,道:“这样继续下去是很危险的,赵大人,我们这是在冒险。”“嗯,知道,我当然明白,可现在怎么办呢?那就停下来给先皇办丧事?”赵高故意反问道。李斯听他说的是气话,更生气:“赵大人,你这不是跟人抬杠吗?明明不可为,你却偏要这样说。好吧,停下来,说办就办,大不了大家都一块完蛋。”“你看,你这就不叫抬杠了?你这丞相是怎么当的,紧急时刻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这件事情本来就见不得人,你让我跟谁说去。”“好……咱们也不要瞎抬杠了,看看有什么可行的办法。我再强调一次,就是臭死也得走,否则的话,我们大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赵高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遂问胡亥道:“太子殿下,你也想想办法?”胡亥摇摇头不吱声。老实说,胡亥已经开始发愁了,这件事也太折磨人了,全都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刚才始皇的一个年轻妃子哭哭啼啼跑来诉说,但说了半天胡亥竟然没听清楚,好像死了一个小皇子?父皇究竟有多少个妃子呢!她显然是要见父皇。


李斯见这一老一少还是没办法,说:“不就是臭吗?大不了弄个比这还要臭的东西,把它压住。”赵高随即敲了下车窗,问前面赶车的宫人:“什么东西比这更臭?”那赶车宫人思索了一下,说:“小时候在我们老家,河里死掉的鲍鱼最臭。”赵高把车窗关上:“那就搞鲍鱼……”三人刚要准备下车安排人去寻找鲍鱼,恰时先头始皇的那个妃子又来了,而且后面还随着一群大臣。胡亥见状迎上去,赵高却把身后头的李斯挡了一下,悄悄地说:“丞相先待着……有情况。”“我的儿子死了,我要见皇上……”妃子显得极为悲伤。


平心而论,宫里的女人要么倚仗皇帝要么倚仗儿子,能生养都很不易,更不要说还是个皇子。平时她受皇上恩宠也从来不把胡亥放眼里,可来了几次,都是只见胡亥,不见皇上。皇上的御辇从没见打开过,她把声音喊岔气也白搭。这个妃子在大臣们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因此就有一些帮腔的过来要给她讨个公道。


胡亥纯粹是个废物,只好由赵高来应对:“皇妃息怒,皇上刚刚病愈,暂时还不宜召见,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那妃子急了骂道:“都是兰园那只狐狸精,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妖精,你给我出来,你的心肠歹毒至极。”赵高装出一副慈悲相,道:“那高再去奏明可否?您要节哀顺变。”那妃子见赵高还有如此悲悯之心,遂舒缓了语气,道:“谢赵大人,就请您亲自奏明皇上。”赵高点头哈腰地重新登上御辇,开门入内。李斯在车内等得不耐烦,生气地问:“这些人到底想干啥?”赵高赶紧道:“丞相,快秉笔写……不打发他们不行。模仿皇上的字。”


皇子辟疆,生性活泼可爱,聪颖机灵。今不幸沉染伤寒,一命归西,朕不甚悲悯。着即厚葬。命有司、巫师亲示圣典,辟地一公顷,丘高一丈五尺,茔廓百步,童男童女各十名陪葬。朕久病不愈,不能亲视葬礼,甚感遗憾,望爱妃节哀顺变。钦此!


李斯写完,心里很不痛快:“一个三岁的小儿,陪葬二十,这谱也摆得太大了吧!”赵高一把接过来,一边摁上玉玺和小印,说:“成全了这女人。不然要出麻烦了。”赵高出车关好车门,高声宣读了圣谕,妃子千恩万谢地去了。


派去抓鲍鱼的已经弄来一大筐,到正午时,鲍鱼味已弥漫整个出巡队伍……


四阳周团圆


中军大营迁到阳周,大营的官兵们一直忙忙碌碌地收拾着新的营地。军士们在整理营区,平整校场,搬运各样配置。公子府邸和将军府邸也都是新房、新塔楼,将官指挥着士兵收拾着一切。骄阳对别人干活不放心,在自己布置新房,和公子府虽只有一墙之隔的珍珠也是在自己收拾着房间。两个人来来回回穿梭,相互参谋着。骄阳觉得珍珠自己单独居一室不应该,道:“你这人就是死要面子,谁不知道,你已经是公子的人了。”珍珠不服,说:“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哪像你,硬把人家咏霞姐姐给逼走了。”


骄阳不服,也自有她的道理,笑道:“好男娶九妻,我嫁我的蒙将军,不碍她的事。她明明是心上有了那个姜离子,反倒埋怨我。”珍珠也笑着在她脸上摸一把:“羞不羞,还死有理了。”骄阳倚着珍珠走进里间,见炕头上放置一只新枕头,上面绣有一对鸳鸯,就叫道:“死丫头,说你假装正经还冤枉你了,看看,这是啥!两个人早就明铺暗盖了,还……”二人笑着扭在一块。


珍珠满脸绯红,摸着骄阳肚子笑问,“肚子有小宝宝了吧?”顿时勾起骄阳一片母性的温情:“那当然,咱啥都要抢你头里,已经三个月大了。”珍珠一脸羡慕之色:“其实我最佩服你,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我和咏霞姐姐都不如你。”“瞧你说得这么谦虚。大秦头号公子让你一个人占着,还想咋样!什么时候我们要见你难上难,就是好不容易见着,还得给你下跪喊娘娘。”珍珠又羞又急挥着拳头不让骄阳说。


骄阳跟蒙恬回到阳周已经五六日了,每天都说要带着骄阳回家去走走,但总是抽不出时间。阳周是咸阳最北边的一座城市,也是上郡郡守所在地。城市比没有设郡之前又扩大了一倍多。赶上蒙恬督军北疆,这里又被首选为总督北疆的中军府,阳周也再次吸引着四方客商,他们在寻找商机的同时,也在加大投资,建馆修府。因此,城市便开始无限制地扩张。有着悠久历史的阳周,设郡之后大兴建设,阳周城已很难找到昔日的模样,成了当时北疆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


骄阳又在一个人苦思冥想,装饰着居室。几个下人们只好围着她转悠,应付她一次次的新设想。身后,蒙恬的夫人马莲莲带着两个儿子静静地看着骄阳。两个儿子刚要喊二娘,马莲莲打个手势决定戏一戏骄阳,遂板起面孔上前拍了一下骄阳的肩头:“你,就是那个匈奴公主吗?”骄阳闻此言,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扭头看到了马莲莲,还有后头两个少年。她一边端正身姿一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一个夫人,两个小儿,她心中豁亮,肯定是他们了……但就是猜不出他们母子三人来此见她的目的。但骄阳到底是骄阳,知道该礼貌地问候对方,道:“您是马大姐,对吧?骄阳这厢有礼了。”说完,道了关中万福。马莲莲仍然绷着个脸子,显得很生气的样子:“去去去,少来这一套。把人家夫君抢了去还想充好人!我不是你姐姐,说吧,这件事该怎么办?”马莲莲直到最后才放缓了语气。


骄阳一听得那个急呀!怎么,蒙恬说得那个她可不是这样的呀?她在阳周马后庄长大,一向通情达理,豁达大方,怎么突然就……骄阳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想受任何人的气,但这个女人的气要受,骄阳对此早有思想准备。原因很简单,她虽身为匈奴公主,但到人家跟前还得排在第二位,骄阳得服从人家……可这,蒙恬这个人呀,早就该……嗨!她来得也太突然了,以至于骄阳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硬着头皮,满脸绯红,嘴里嗫嚅着说:“啊,实在是抱歉,本来,该提早回家去拜见您,可是,将军他实在太忙,所以就耽搁了。”“哈哈哈……”马莲莲终于忍不住大笑,扑上去抱住骄阳亲热地说:“没想到还真把公主给糊弄了。”马莲莲招手喊:“蒙靖、蒙宪,过来拜见你们的二娘。”一高一矮两个娃,跑过来忙给骄阳跪下磕头:“二娘好!儿子给二娘行礼了。”


这前后的反差骄阳还真受不了,差点精神崩溃。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上前搀扶起两个孩子,嗔怪着说:“姐姐,你吓死我了。”马莲莲咯咯笑着问:“怎么,是怕我不接受你?得了吧,我还一阵一阵怕呢。这么大个公主,万一不理睬我,那我可就惨了。”“姐姐要是不接受我,那我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骄阳腔调凄惨,样子也十分伤感。马莲莲上前搂着她安慰道:“算了,妹子,将军在信中已经给我说了你的家事,让我一定好好待你。放心吧,既然进了这家门,就是一家人,想家了就冲着姐姐哭鼻子,释放释放。走,跟我回家,今天我跟儿子是专程来请你这个二娘回家的。”蒙宪急忙说:“娘,还有爹爹……”“你爹爹那野人还知道有个家?先不管他,我们走,回头他又不是找不着家。”骄阳想想也是,随即安顿好下人们,两个女人如同亲姐妹一般登上马车。


车夫一路驾马走进马后庄,来到一处奇特的府邸前停下马车。早有人恭候在府门前,几个小年轻噼里啪啦点燃炮仗以示欢迎。马后庄几百号人听到二夫人是匈奴大公主,因此男女老少先向骄阳施礼,慌得骄阳赶紧跳下车搀扶。众乡亲向骄阳问了安,这才起身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马家院子里早已是一派繁忙。宰鹅、褪鸭、杀鸡、扒羊,孩子们敲着鳖盖,妇女们刮着鱼鳞,男人们压饸饹面、舂年糕,娃娃们跑进跑出,都是来欢迎骄阳的。


一个化着妆的司仪上前,朝骄阳头上弹指撒些圣水。人们兴高采烈地和骄阳点头微笑,骄阳被亲热的马莲莲拖至上房,立刻围过来几个妇女为她打扮。等一切准备就绪,恰好门外有人喊:“蒙恬将军回来了……”骄阳从窗户里面向外一看,果然是蒙恬。


女眷们把打扮好的骄阳拥出门,推给蒙恬,司仪拉扯着马莲莲过来宣布:“我们马后庄人好说话,大夫人可以给自己的男人和二夫人主持婚礼,以表示我们的诚意。马莲莲,这差使就交给你了。”马莲莲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哪有这个理……我家将军和骄阳公主是天生一对,今天这就是婚典。来呀,还是你来。”马莲莲把司仪又拉住,众人起哄大喊,马莲莲想跑,被几个女眷强行抓住,伫立在蒙恬右边,左边是骄阳,司仪趁机大喊鞠躬礼……马后庄人围在大院子里,借着蒙恬归来的喜气热闹异常。有人哼唱起古老的信天游:


头一回听见门闩响,你娘出来把尿撒;二一回听见门闩响,你大出来溜三圈;三一回听见门闩响,角门杠子下死紧;四一回狸猫叫咪猫,还是不见你动静;五一回我溜到你窗根下,瞥见你独自一人瞭星星;六一回我推开一扇窗,你大声把我骂,哪里狸猫野叫春,回家叫你妈那只老咪猫;七一回我实在气你大,留你进宫做皇娘;八一回软月儿笑我瓜,冻麻双腿瘸回家;九一回天亮我上了路,打起行装闯天涯。走进蒙恬队伍里,走东走西走南北,行伍行军立战功,驻地走来送奶女,虽是戎女也亮堂,将军为我主婚娶,士兵为我扶婚冠。携妻返乡省双亲,爷娘老邻呼笑颜。提及你来皆嗟叹,嫁入豪门做小妾。老夫少妻不相偕,青丝白发相克死,豪门污你克人父,豪门卖你入青楼,临街卖笑到五更……


“你这不是唱的梁双成那小子么?真会编。那女子他不是救下了么……”“救下是救下了,又给羞死跳大崖。”“哟哟哟!可怜那女子一张标致脸,一根索溜身,都是她大她妈害死她。”“尽说没影的话,梁双成要不是被逼走参了军,哪有今日这军官娘子荣呢!”“说的也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说这些伤心话了,给咱唱一段喜气的。”于是歌者唱道:


八岁你就偷照镜,长眉短睫画眼影;十岁你娇媚去踏青,芙蓉敞亮映裙衩,羞羞答答生媚态,众人闲看青山把你瞄,惊叹谁家娇娃窈窕窕。十二学筝请师弹,教你端姿兰花指,教你坐唱拨筝弦。十四闺中藏不住,一管小雅弄春风,引来无数豪门公子慕卿容。十五心仪已博天,侯门无趣宫门开,侍君伴驾享妃名。


歌者边唱边舞,非常有趣。眼见有这么多人前来助兴,骄阳非常高兴。马莲莲又向大家透露说二夫人已经怀孕了……院内更是一片欢呼声。当晚,众人掌灯欢聚至亥时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