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增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本章字节:8304字
俪妃沮丧地道:“哼!真扫兴……回宫。”她气恼地拉下窗帘,驾车人会意:“驾——”马车疾驰而去。俪妃怒气冲冲走进后宫,沿途碰到宫人宫女,见俪妃发怒,没人敢吱声,纷纷躬身侍立,一个劲行大礼。
俪妃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穿门过廊,迎面碰上自己的宝贝儿子胡亥正在宫女们身上撕扯,吓得宫女们一个劲求饶:“公子,别这样……”胡亥不依不饶,非要亲亲这个脸蛋,摸摸那个胸脯,好不风流。一个宫女刚要伺机溜掉,一眼看见俪妃,吓得赶紧跪地磕头,要问候一声,俪妃示意别出声。胡亥装作盲人摸象一般,正好撞在母亲怀里,微闭双眼,这里闻闻,那里摸摸……啪——俪妃本来一肚子气,使出平生力气给胡亥一个嘴巴:“混账东西,你要气死我呀……”胡亥吓傻了:“娘?”乖溜溜跪地磕头。俪妃又于心不忍,想温存几句,终是发狠没有那样做,径直进了卧榻,端坐其上生闷气。宫女们赶紧围上前,上茶点的,端净盂的,递香帕的,这都是平时的例行公事。俪妃突然厉声大嚷:“蒙恬,我跟你势不两立……”吓得宫女们哗地跪倒一片。
外面突然有人大声宣:“皇上驾到——”俪妃心惊,赶紧先坐于妆匣跟前,匆忙补补晚妆,内心侥幸想:幸好刚才被蒙恬那厮拒绝了,否则可就坏大事了……匆匆来到门口,蹲一个万福,给刚刚进门的始皇帝请安:“臣妾恭迎皇上!”
始皇今晚似乎心情很不错,他也是刚刚从阳光阁看完街市的喜庆回来,路过这里,想念爱子胡亥,才拐了进来。看见俪妃明显神情不对,始皇问道:“咦!爱妃今晚是怎么啦?是不是又是因为胡亥?”“皇上请这边坐。”俪妃没精打采地牵着始皇胳膊坐在正席上,二人双双瞅着跪在一边大气不敢出的胡亥。俪妃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小小年纪没个正形,整天在宫女们身上摸揣……您说这孩儿是不是该打!”始皇听着也笑了,又扫视一圈周围的宫女们,叹口气说:“爱子该行冠礼成家立府了!你这娘可当得不怎样哟。”俪妃粲笑一下:“臣妾惭愧之至,老把他当小孩子呢!”说着又喊胡亥:“还不过来给你父皇问安……”胡亥朝前爬几步:“孩儿给父皇请安……”
二野心的起始
散朝之后,赵高和往常一样早早回家,目前他俨然是一位内阁首辅,朝中新贵。由于他的出身,没人相信他这个赵国王公贵族的没落子弟会心甘情愿,克勤克俭;由于他的出身,使得他身上就有了永远也抹不去的烙印,成为咸阳宫廷标志性人物。他还没到家,后面一辆马车追过来,宫人传谕,说皇上要见他。无奈,赵高只得调转车头随之进宫。一路上,他少不了要想:平时事情就够繁杂的了,都是皇上在公开场合指派他做这做那。不过深更半夜单独召见他,这还是头一次,想着始皇那阴鸷一般的面容,赵高内心产生一种少有的惧怕。
灯烛下,始皇端坐,宫人们侍立在侧。整个内宫大殿灯烛明亮,好像全部集中起来照耀在皇帝的身上。赵高看到的岂止是个皇上,而是金碧辉煌的天神。赵高碎步疾走几步后,双膝跪地,深深叩拜:“老奴赵高觐见来迟,望皇上恕罪!”由于是在内廷,又无第二个大臣,三跪九叩大礼就免了。赵高表面沉稳,内心恐惧,但此刻他还是蛮放心的。因为始皇的神色可以告诉他一切。
始皇从一阵吟哦中被唤醒:“哦,赵高起来说话。这里有三件事,你给朕留心来做……”始皇不紧不慢地安顿,那是一种少见的亲和力,令赵高激动不已,眼角湿润,真想大哭一场。在赵高的记忆深处,始皇帝这样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那简直是妄想,他顺从地爬起来侍立在侧:“陛下,老奴就是陛下的仆人,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老奴都绝无怨言。”
始皇听来很受用似的,笑笑,淡淡说:“没有三十件,更没有三百件,连第四件都没有。你的忠心朕知道,以后就不要开口闭口奴才奴才的,你现在也是朕的九卿要员,这种职位怎么可以是奴才干的呢?”“是是,高万分感念皇上恩泽。”赵高激动地泪流满面,轻轻抽泣。始皇并不管他激动与否,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这第一件事情,你也知道,刑律狱典是治理国家不可缺少的工具,朕想你一直研习法家精髓,不如就委你来制订,朕可以随时参阅,以便修订。”
原来是这样呀!啊,看来我赵高机会来了。当然他还得客套几句:“陛下,高才疏学浅,恐怕要误了国家大事……”“哎!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写的文章朕看就不亚于李斯,这事就这么定了。第二件事就是爱子胡亥的教育问题,朕看还得劳你给他尽早教授律令、典狱,还望将来能辅佐朝政,治理国家。”“陛下……”赵高扑通跪地:“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公子金樽玉贵,大秦未来栋梁,高有何德何能敢充师教授?这不是忤逆违制么……”“这也就是前期简单掌握些律法常识,以后还要系统学习庭审、具结、定罪什么的。文学我已经让扶苏给他的老师打过招呼了,你就负责先给他灌输律法知识。大胆干,朕相人不差。”“高,遵旨。谢陛下信任。”赵高一阵窃喜,一夜之间,他成了皇上近臣,这可是何等荣耀。那么第三件事是什么呢?赵高揣度着,就听始皇轻轻叹口气,笑了笑。
始皇其实是在暗自发笑,他突然想起前天晚上胡亥因和宫女撕扯被挨打一幕,遂问道:“赵高,今晚也没外人,你给朕说说胡亥这小子是不是已经有了骨肉?”赵高一听吓得赶紧跪地:“皇上恕罪,都是奴才平时管教不严,以至于让个别宫女钻了空子……”“朕又没有怪罪之意,起来说话,”见赵高爬起坐了,始皇问,“那你怎么处理此事?”赵高索性豁出去,具结回答:“毕竟是皇家骨血,奴才自作主张给她安排了住处。前天生了,奴才又派人送了吃的……”“生了……”始皇眼睛亮亮地瞪着赵高,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通禀一声?”“臣有罪。臣想她没有名分,省得给皇上和公子找麻烦,所以就……”“是男是女?胡亥自己知道吗?”“回禀皇上,是个女儿,胡亥去看过一次,下令让老奴送得远远的,怕陛下跟娘娘知道了不会轻饶他。”“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的骨血竟敢这样无情。好了,这事就这样了,后面我会安排其他人操心的。”
始皇轻叹口气,接着又说:“都到了行冠礼的年龄了,赵高,胡亥这冠礼,我看还少不了你来替朕操办,一应费用,明日到府库去领。”“奴才遵皇上圣命!”始皇看看窗外:“天色已晚,你下去吧。”“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告退。”赵高唯唯诺诺倒退着出了内宫。
三宫闱阴谋
第二天下朝已是夜幕降临,大臣们散朝之后匆匆离宫回府。赵高心里存着皇上的嘱托,又钻研了一阵刑律法典,这才出门回家。迎面被一个手执灯笼的家伙挡住去路,实际上天色并不怎么黑,赵高可以清楚地看清来人。他不由一阵愠怒:“这厮真正可恨,点着灯笼撞人……”对面那人温声道:“赵大人息怒,有人要见您……”“这么晚了谁要见我?”仔细端详来人发现有点面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怀疑此人来头不小。
赵高大致已经猜到了一些……他示意来人前头带路。那路带得奇怪、迷离,从宫门转出去,又不知绕了多少个亭台楼阁,在一不显眼处,那人轻轻敲击一下,竟然好生地从墙角旮旯开启一门。那人示意赵高一个人进去。赵高毫不犹豫地进去,反正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也得闯。里面等候着一个太监提着同样的灯笼示意让赵高跟他走。俪妃宫小巧别致,虽说置身在里面,被齐妃宫和正阳宫阻隔着,但只要从刚才那道门进来,就没人会发现。因为前头二宫把一切闲杂事担了,俪妃宫反倒落得清静。
俪妃宫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大门敞开。内门一贯到底,一直开到内殿,穿堂风可以灌到俪妃卧榻之上。见赵高走进,宫人、宫女们纷纷退下,消失在宫闱后面侍立。俪妃在纱橱后端坐,赵高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到她此刻真实的容颜。“奴才赵高给娘娘请安!”“你就不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了,坐吧!赵大人。”赵高很听话地席地坐于竹篾上:“谢娘娘赐坐,不知何事得受娘娘看重高?”俪妃开门见山地说:“我找过占星家,今年朝廷有凶政。赵高,你是如何看待此事?”赵高态度恭敬地说:“娘娘,那是些江湖骗人把戏,不足为信……”
“你就丝毫没听皇上说过册立太子之事?”俪妃语气虽轻,但透着一股霸气。赵高不由内心一阵恐惧,想着如何才能过了今晚这一关,遂小心答道:“从未听说。娘娘,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是国家大事,廷议是一定的,没有廷议就不能算事。我一个宫里行走的奴才,怎敢妄言朝政。”俪妃狞笑一声:“哼!都说你赵高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大事说得针尖儿小,这话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不假。”“娘娘过奖了。”赵高软中带硬,寒暄中不乏顶撞之嫌。赵高心里也明白,就凭她俪妃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同时我也没什么把柄抓在她手里。
啪!俪妃气得不知毁掉了什么东西,厉声喝道:“好哇,赵高,你以为皇上看重你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来呀,把人给我押上来。”赵高正自惊异,押上之人令他大吃一惊,并不是此人是个什么人物,而是那汉子裸着的上身有一颗铜钱大紫燕子标记……赵高不由脸色骤变,由坐而跪,一个劲地给俪妃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高一切听从您的旨意……”
俪妃藐视地看着终于屈服的奴才,非常得意:“就这,我还没有追究你私自处置胡亥和宫女私生女之事呢。无论哪一项,我都可以处你死罪。明确告诉你,皇上也救不了你,你要看清形势。”“是是,奴才明白……娘娘您到底想知道什么?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整天在皇上身边,那你就揣度揣度,皇上立太子之事的可能性大不大?我想咱们今后应该好好合作才会立于不败之地,你说对不对,赵大人?”厚厚的宫闱遮掩不了俪妃的野心,赵高揣摩着这位女子的心计,遂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反正敌友常易,笑到最后才是真君子。于是愀然答道:“是是……奴才全听娘娘的安排。皇上暂不立太子也是在酌情考虑,怕确立得太早招致众多子弟们的孤立和攻讦,所以就迟迟……”
俪妃见已达目的,遂说道:“好啦!今晚就到这吧。你回去早早歇息,以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赵高颓丧地说:“不,不用。奴才知道该怎么做,奴才告退!”“去吧!”俪妃心满意足地打发了赵高。望着这个奴才把身子躬得就像虾米一样,俪妃不由心里一阵好笑,暗骂,属驴的,拉着不走,打着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