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代理市长的谨慎

叶秋生回到家，叶秋生先美美地洗了个澡，洗完后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想着刚才还和杨林、潘画章提到女儿，于是就给罗丽萍打了个电话，问问她们娘俩的情况。打完电话，叶秋生走进厨房想弄点吃的，打开冰箱拿出一袋速冻饺子，这些都是潘画章给准备的。水还没烧开，就有人按门铃，又有人来了，白天在单位，晚上又追到家里来了？看样子以后得立个规矩“晚上不接待客人”，叶秋生只得把火关了，打开门，竟然是赵亦可和叶子强。

“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到我这来了？”叶秋生赶紧请他们进来。

叶子强笑着回答道：“我来市里办点事，听说赵主任也要回来，就结伴同行了。”

赵亦可歪着头，一脸俏皮地说：“怎么叶市长，不欢迎吗？”

叶秋生心下十分欢喜，要不是叶子强在旁边早就把她抱起来了，但嘴里却说：“怎么能不欢迎呢，你们可是稀客，今天我们可得好好聊聊。”

叶子强见厨房的灯还开着，就问：“叶市长，您还没吃饭呢？”

叶秋生摇摇头，“事情太多，我这也是刚回来，正准备弄点东西呢。”

叶子强笑道：“看样子我们来得还真巧，我们也没吃呢，要不我们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便饭吧？”

叶秋生点头：“也好，我这里也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二位，这样吧，找个地方我请客。”

说完三个人下楼，也没坐车，出小区走了一段路，拐进一个胡同看到一家看着很寒酸的街边小店。老板好像和叶秋生很熟，热情地招呼他们，叶秋生也不看菜单，就对老板说：“别的也不要什么了，就来一大份秘制羊肉，再配两个青菜。”

老板点头下去准备去了，叶子强看看四下，就对叶秋生说：“叶市长，您怎么找了个这种地方？我就是再不济，请您找一个档次高一些的地方，还是没问题的。”

叶秋生笑着说：“叶总啊，店不可貌相啊，吃饭吃的是味道，又不是吃装修。当然在一些必要的场合下，是需要一些与之相配的场所，但是朋友之间就不需要那些表面的东西了，要实惠。我不把你当外人，你也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我说过，今天我请客的。”

赵亦可在旁边听叶秋生说了这么一大通，对叶子强说：“叶总，我还得提醒你，这种大道理最好不要和当官的辩论，他们干别的不行，可是说起这些没有实际内容的理论来可是最在行。这不是吗，自己舍不得花钱，请我们来这么一个小地方，道理却一大堆。”

叶秋生指了指坐在旁边的赵亦可，说：“你不也是共产党的干部吗？等一会儿菜来了，你们尝尝就知道我是不是瞎说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正说着，菜上来了，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羊肉，放在桌子的中间。叶秋生拿起筷子，也不让叶子强和赵亦可，自顾自地夹了一块羊肉就放在嘴里，一脸陶醉的表情。叶子强半信半疑地也夹了一块，一吃，眼睛立刻就直了。

羊肉外焦里嫩，入得口中回味无穷，并且每嚼一下味道还会有所变化，叶子强赞道：“味道果然不同凡响。各种各样的羊肉我差不多都吃过，我的酒店里也有一个厨师是以专做羊肉出名的，可和这里一比，却不是一个档次了。”

叶秋生得意地说：“叶总，我没骗你吧。”

赵亦可也觉得味道确实很好，不过一个女人是不能像男人那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她斯文地小口吃了几块，就专攻青菜了。

吃了一些肉，肚子里有底了，叶秋生就找老板要了酒。酒是店主人自己酿的米酒，入口醇和，也不上头，而且喝酒的酒杯不是平时的那种小酒盅，而是搪瓷粗碗。叶子强看看盆里的羊肉和面前的大碗，说：“叶市长，这回我们可真成梁山好汉了，连这么大的酒碗都上来了。”

叶秋生举起碗和叶子强、赵亦可碰了一下，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然后意犹未尽地把碗放下，说：“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你没看门口的招牌吗，就是‘三碗不过岗羊肉店’。

叶子强喝了一口酒然后头朝外面看了看，在外面有些陈旧的招牌上果然这么写着，于是笑着说：“难道这里的酒也叫‘透瓶香’或是‘出门倒’？我今天倒要试试，喝了三碗会不会醉。”

叶秋生笑道：“那就看你的酒量了，没准也会和武松一样，喝他个十八碗呢！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店很快就没了。”

“这里要拆迁吧？”叶子强突然说道。

“哦？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

叶子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叶市长，难道你忘了，现在我也在做房地产，对这样的消息，当然是要敏感一些的。”

叶秋生一拍脑袋说：“你看我这个记性，你开始做房地产的时候，我还在兴城批给你一块地呢。”

叶子强含笑道：“是呀，那可是我在进军房地产行业里赚到的第一桶金，您算是我的一个领路人呢。”

叶秋生摆摆手，说：“哪里呀，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罢了，关键还是你自己的商业运作得成功，怎么样现在做得不错了吧？”

“怎么说呢，这一块做了几年，上过当，受过骗，现在的形势好，所以有惊无险。”

叶秋生听叶子强这么说，便隐隐猜到，叶子强肯定是为这件是来求自己帮忙了，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不过这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叶市长为什么这么讲？”

叶秋生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说道：“这项目是省里三年前就定下的任务，是棚户区改造的一项惠民工程。你看看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下岗职工，生活比较困难，要是按照常规的拆迁补偿方案，他们肯定买不起房子，所以这一带拆迁是一个难点，这帮人可是就等着痛宰你们这些开发商呢，前面就有个开发商想做这个项目，可是都没成功，白白砸了一笔钱。今年市政府想重新启动这个工程，结果方案公布出去三个月了，竟然没有一家来谈，市政府也正为这件事头疼呢。”

叶子强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说：“其实之前，我找了专门的财务人员和这方面的专家，对这件事进行过专门的论证，结论是只要市政府能给一些优惠的政策，再注意控制一下成本，至少是不会亏的，甚至可能有些微利。”

叶秋生笑了：“看样子叶总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即使市政府给你优惠政策，你的利润也不会很多，难道你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

“我们虽然在兴城县做得不错，但那毕竟是一个小城市，我们准备进入一些比较大的城市，江城就是第一站。这片老区改造将是我们打开市场的一个机会，不管赚不赚钱，先打出名气来。”

叶秋生哈哈笑道：“叶总果然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

“那叶市长是同意帮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忙了，其实这也是帮助我们政府解决难题。不过，我还是不想让你白干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到时候我和规划局那边打个招呼，把层高往上提一提，再把容积率改改，这样在建完安置房后，还能给你们余出一定的地方。”

叶子强听完大喜：“如果真的那样，可就太好了。”

叶秋生摆摆手说：“不过，这些需要你拿到项目以后再做打算。”

“为什么？”叶子强有些担心了。

“要是政府这边先做了变更，其他人就会看到这个地方可又是一块肥肉了。”

吃完饭叶秋生付了账，三个人出了小店，叶子强对他们说：“你们先等等，我去拿车，一会儿送你们。”

叶秋生笑了：“叶总你是不是喝多了，你的车就停在我住的小区，还送什么，我不用你送，赵主任住的地方离我也不远，也不用你送，而且今天也不许你开车。”

叶子强掏出车钥匙在叶秋生眼前一晃，叶秋生却一把抢过他的钥匙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个底线还是要遵守的。不是喝没喝多，而是一份责任，是对家人的责任也是对社会的责任，你以后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千万不要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栽跟头。这样吧，明天我让司机把车给你送过去。”

叶子强只得告诉叶秋生自己住的地方，然后打了个出租车走了。见叶子强走远了，赵亦可看着叶秋生故意说道：“我也该走了，谢谢你的晚餐。”

叶秋生一把拉住赵亦可的手，说：“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说着拉起赵亦可快步向自己家走去。

在卧室那张宽敞的大床上，叶秋生和赵亦可疲惫地躺在上面，房间里充斥着男女两种荷尔蒙交织的气味，当高潮的红晕慢慢褪去后，两个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赵亦可一翻身就把叶秋生压在身下，咬着他的耳朵说：“你是不是吃药了，怎么今天这么厉害？”

“你就是我的春药，和你在一起，我的精力永远也用不尽，你还想不想再试试？”

赵亦可感到身下的叶秋生有神龙苏醒之势，吓得赶紧逃到一边，说：“哎呀！不行！我累了！不行了！”

叶秋生不管她的求饶，继续吻她。

“我真的不行了，今天你就放过我吧。”赵亦可一边求饶，一边闪躲。叶秋生还是不理。

“我坐了一下午的车来看你，就是来被你蹂躏的吗？我们还是说说话吧。”赵亦可拍拍叶秋生坚实的后背说道。

叶秋生突然不动了，趴在赵亦可身上不再动作，然后缓缓躺在赵亦可旁边说：“看你今天这股可怜劲，就放过你这次，等明天再好好地收拾你。”

赵亦可平稳了一下呼吸，扭过头看着叶秋生说：“周市长死了，市长的位置应该归你了吧？”

叶秋生奇怪地问：“你对这种事怎么突然有兴趣了？”

赵亦可叹了一口气说：“要是别人我肯定是不关心了，谁愿意当市长也好，当省长也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下面都传言，你马上就要接任市长了，到底是不是事实啊？”

这么快就传开了，这令叶秋生有些始料未及，他不过是今天才得到确切消息，到目前为止除了上面的领导以外，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叶秋生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也不是听哪一个人说的，他们也都是分析现在你在主持市政府的日常工作，按照接班顺序来讲，你肯定是希望最大的。兴城县的干部当然也希望你能当市长，那以后找你办事可就方便多了。”

叶秋生听完哑然失笑，说：“这些人倒是会分析，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我在背后操纵他们给上面施加压力呢。这种事你尽量不要参与，在事情没有最后下文件之前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现在低调点对我有好处。”

赵亦可白了叶秋生一眼，说：“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有政治头脑吗？”

叶秋生拍拍赵亦可的屁股，说：“好了，我和你透个底吧，今天曾省长给我打过电话，省委已经正式通过我任代市长的任命了，就等人大那边报批了。”

“我说呢，看你今天的心情那么好。”

叶秋生随即脸色又严肃起来，说：“这是一方面，还有叶子强还找我给他帮忙，其实在另一方面这件事对我的收益更大。”

“你也有好处？难道你想让叶子强给你分红？”赵亦可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叶秋生。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什么时候受过那些不义之财，我是说，即使省里下了任命文件，我也只是代市长，要等明年人大开过会以后，才能把代字去掉。这段时间的工作对我来说极为重要，要是出了成绩，去掉代字那就理所当然了，要是有什么闪失，出现变故也未可知呀。”

赵亦可还有些不明白，说：“人大不就是走走过场，我还没听说过，人大在任命市长上出现过意外。”

“那是老黄历了，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在讲要依法治国，加强人大和政协的监督权力，这不前几天临市就有几个局长的任命在人大没通过。”

“那叶子强的项目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叶秋生拢了一下头发说道：“叶子强准备开发的项目，是一个老棚户区的整体改造，是省里定下来的城市发展纲要的一部分，可因为属于一种政治工程，开发商基本没有利润可拿。周兴龙在世的时候也费了很大的力气，结果还是没成功，如果我能把这件事做好，既能让老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又能让上面满意，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赵亦可听完叶秋生的分析，叹了一口气说：“你现在确实是有些变了，什么事在你那里总能和政治上的钩心斗角联系在一起，作为你的工具。”

叶秋生亲了亲她的脸，也有些无奈地说：“人是要变的，是要随着环境和地位的改变而改变的，如果我自己不想着变得更强，那么别人就会把我踩在脚下。”

见赵亦可的情绪有些低落，叶秋生伏在赵亦可耳边轻声说道：“其他的我可能会变，但是我爱你的心永远也不会变，等一切都定下来之后，我就把你调到市政府当副秘书长，给我做好后勤工作。”

赵亦可听他这么说才有些笑容，说：“我不稀罕什么秘书长、副秘书长的，只要能在你身边就满足了。”

“我们会在一起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虽然知道自己当上代市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当省委组织部长肖荣光代表省委宣布任命时，叶秋生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把。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从一个政策的执行者，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决策者了，他的理想、他的抱负都会通过政府的行政职能得到具体体现了。

在回市政府的路上，叶秋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浑身的汗毛孔都在这一呼之间张开了，畅快无比。他本来在车上就想打电话给一些关系密切的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可转念一想，这样就有点沉不住气，又看看坐在前排的杨林和潘画章，便收起了手机。

晚上设宴招待肖荣光，肖荣光自然是坐主位，张书记和叶秋生分别坐在是主陪和副陪的位置上，其他人按照排名的先后都落了坐。官场中就是这样，会议室里的座位，渗透到饭桌上，大家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坐错的。

肖荣光很能喝酒，也很爱说笑话，饭桌上的气氛一直很活跃。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工作的时候就要累死，喝酒的时候就要醉死，酒品是可以看出人品的”。酒席上肖荣光对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张嘴就干，酒过三巡，肖荣光拍拍叶秋生的肩膀说道：“叶市长恭喜你了，像你这样只当了一年多的常务副市长，就晋升为市长的情况，在我们省可是先例，这回你是出名了，如果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哥我呀。”叶秋生一直谦虚地回应着肖荣光。

张书记在一旁说：“其实我们现在的干部晋升制度还是不那么完善的，论资排辈往往就把一些有能力的年轻人给耽误了，这也是对工作的损失呀。”

肖荣光和张书记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他端着酒杯对张书记说：“老张啊，就凭你说的这句话你就得罚酒，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抨击我们的干部任用制度，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借题发挥啊？”

张书记可没管他那套，笑着说道：“你不要在我这里唱高调了，不是你一直觉得怀才不遇吗？你要是来江城你连市委组织部长都当不上，也就配给牛部长打打下手，牛部长你说是不是呀？”

牛宇奇赶紧拱手：“我可不敢让肖部长给我打下手，我还要拜托肖部长对我们江城的组织工作多多支持啊。”

肖荣光笑着指指张书记，说：“你个老张啊，每次看见我都要损我，我是说不过你了，来还是喝酒吧。”

叶秋生在旁边听着肖部长和张书记开着玩笑，心想，张书记不愧是官场常青树，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岿然不动，看样子和上面的关系还是很重要的。听说张书记在省里也有市场，叶秋生想如果要在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还得和张书记好好学习为官之道。

酒席将散时，肖荣光看起来没有一点醉意，步履依旧稳健，大家相拥着要送他回宾馆，被他拒绝了。他只是和每个人都亲热地握了一下手，到叶秋生的时候，说：“秋生同志啊，现在你可是名正言顺了，今后的担子更重，你要好好干，这样才能不辜负省委领导的信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官场上一个普遍的现象，究其原因不外是体现自己的能力要比前任强，从而得到社会的认可，主要还是上级领导的认可。叶秋生此次依然也不例外，他也要烧上几把火，为人代会的选举打下坚实基础。

从哪里烧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首先就是拖了三年也没完成任务的棚户区改造工程，这可是一个既能让老百姓高兴，又能让上面满意的双面买好的项目。他本以为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还想实在不行就去求求曾明娜，没想到叶子强主动提出想做这个项目。

第二，就是那个半死不活的钢厂了。这种老牌国有企业，计划经济时代，谁要是说自己是江城钢厂的职工就会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改革开放后，随着市场经济的搞活，这个厂子一下子从利税大户，变成政府补贴户了。虽然下岗分流了一部分职工，可财政还得年年拿出钱了补贴他们，俨然已经成了江城市的一个大包袱，市里也想甩掉这个包袱，让钢厂破产，可是一万多名职工怎么办，这都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当前就是稳定压倒一切，所以对于钢厂，两任市长都没有最后下决心，在叶秋生看来，这个包袱自然也不能让它成为自己的绊脚石，有机会一定要把它处理掉。

第三，招商引资。现在招商引资已经泛滥成灾了，弄虚作假之风大盛，一级一级地往上加水，说是引进多少资金其实实际到账的根本就没有多少。江城市这种情况也有，年年招商，年年引资，结果却不甚理想。归根结底，种种情况都还是投资环境不好，如果能提高办事效率，把政策放到最大，凭借江城这么好的区位优势，多引进一些投资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另外，前一段时间叶秋生听说自己有个老战友干得不错，已经是一个沿海发达城市的市委书记了，到时再请他来帮帮忙，有企业要内迁的也可以争取争取……

叶秋生的性格是想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他马上给叶子强打了电话。叶子强正好就在江城，一会儿便到了市长办公室里。叶秋生亲自起身给叶子强倒了茶，叶子强恭敬地站起来双手接过，叶秋生说：“你和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就不要拘谨了。”

叶子强笑笑说：“叶市长不拿我当外人，我自己要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那可就太不知道深浅了。”

“叶总你可真会说笑话，好，既然在办公室那我们就谈公事，那件事情的进展怎么样？”

“这一段时间我就住在市里全力办这件事，土地的批文已经拿到手了，剩下的就需要叶市长您的帮忙了。”

“这么快？我今天就和规划局那边打个招呼，尽快让你动工，记住质量是最关键的。那些人家里都不富裕，住上一套房子不容易！”叶秋生叮嘱叶子强说。

叶子强站起来，说：“叶市长，我做生意也很多年了，视诚信为我的生命。”

叶秋生说：“这也是我愿意帮助你的原因，只顾眼前利益把诚信丢到脑后的都是鼠目寸光，只有坚持诚信才能做到长盛不衰。”

事情说完了，叶秋生看了一下表，抱歉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个活动，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为你保驾护航的。”

叶子强起身和叶秋生握了握手，转身便告辞了。叶秋生马上就打了规划局的电话，说明了情况。规划局江局长一听是叶秋生的指示，没有一点含糊，全力落实，当天就敲定了。叶秋生很满意，他喜欢这种高效率的工作状态，于是也就顺势夸了江局长几句。

江局长听到叶秋生的夸奖，心里更高兴了，在电话里请示：“如果叶市长有空，我们规划局想请请您，一个是您对我们工作的长期支持，另外也对您担任市长表示祝贺。”

吃饭不是什么目的，只是交流感情的手段。饭桌上不像在办公室里那么严肃，所以很多潜在的矛盾往往在举杯言笑之间就能化解了，许多上下级的感情也就建立起来了。

和规划局的人吃了一顿饭，收获不小，席间规划局局长江成明含蓄地表示自己会以叶市长的马首是瞻。叶秋生对这种表示忠心的话并不在意，但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著名的足球教练米卢有一句“态度决定一切”的名言，如果想把这些人真正拉到自己身边就要让他们尝到甜头，但现在自己刚刚上位，还没有什么恩惠施给他们，所以也先给个好态度当做勉励。吃完饭叶秋生拒绝了江成明的其他娱乐活动安排，便回去了。

叶秋生步履从容地进了市委大楼，一些来这里办事的官员，看见他都远远跑过来打招呼，在一张张带有谄媚的笑脸中，叶秋生充分地体会到权力的等级是那么的森严。现在叶秋生去张书记的办公室比过去勤了，但没有像过去那样谨慎了，以前由于张书记和周兴龙的关系很微妙，怕引起周兴龙的猜疑，所以叶秋生每次见张书记都小心翼翼的，有时甚至像地下工作者似的。现在不同了，自己是代市长，找市委书记商量、汇报工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甚至在外人看来，还是市委和市政府一派高度团结的景象。

叶秋生把老区改造的事对张书记做了汇报，末了说：“事先也没和张书记汇报，如果有什么不妥，还请张书记批评。”

张书记笑了，说：“秋生同志，你怎么当上市长倒越发谦虚起来了，我们之间就不要讲那么客气话了。”

叶秋生认真地说：“张书记，不是我客气，不管怎么说您是市委书记，政府这边的事还是要请你多多支持啊。”

张书记的表情很轻松，对叶秋生的表态也很满意，周兴龙死后，他扶植叶秋生当上了市长，现在的江城已经牢牢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他满意点点头说：“你说的是不错，市政府是要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但市委也只是起一个引导和监督的作用。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对人民有益的，你们就放手去做。你刚才说的，我以前也有过相同的考虑，看样子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那您是同意这个方案了？”

“这是好事呀，既能完成省市两级的计划指标，又能让那些生活困难的百姓受益，看样子你是真的动脑筋了，很好，如果别人也像能你这样，我们的工作可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听张书记这么说，叶秋生的脸有些红了。

张书记又说：“还有个事你要考虑一下，过一段时间我们开一次常委会，讨论一下精简领导班子的问题。这两年各个单位的领导机构实在是太过臃肿了，我们要想个办法把领导的数量给降下去，不过在开会之前这个消息还是要保密的，免得弄得人心惶惶的，你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在会上提出来，只要我们两个达成一致就好办了。”

叶秋生对这个现象也早就注意了，而且也考虑了解决的办法，但他还不想这么快就付诸实施。因为离明年开人代会的时间不远了，如果现在就进行那么大的手笔，肯定会得罪一批人。想到这里，他说：“张书记，我想周市长刚刚去世，您也定了调子，充分肯定了他，如果这么快就把他做的这些事给推翻了，别人会不会说您有些出尔反尔？”

张书记想了一下说：“也好，那就再过一段时间吧。”

叶秋生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怕张书记再改变想法，顺便说了一些题外话。这时李元敲门进来，说：“叶市长，刚才市政府那边来电话说江城钢厂的职工又围住市政府的大门了，陶副市长请您回去商量办法。”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了。”叶秋生自言自语地说道。

张书记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说：“秋生同志，那你就回去吧。不过记住一点不要激化矛盾，尽力安抚大家的情绪，现在稳定是第一要位的，特别是对你，实在不行就答应他们的一些条件。”

市政府的正门已经被钢厂的职工给堵住了，叶秋生只得从后门进去，刚进去就遇见了满头大汗的市政府秘书长张航。张航像是遇见救星一般，说：“叶市长，您总算是回来了，钢厂的人又来了，怎么劝也不走，陶副市长还在做工作呢，好像没什么效果……”

叶秋生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呀？”

张秘书长说：“钢厂的问题您应该也知道，那么多的职工好几年了一直是拿基本的生活费，可是这两年什么都在涨价，给他们的生活费却一分钱都没加。前两天有个老职工因为给孩子交不起学费，被孩子说了几句，一气之下自杀了，这个老职工可是当年被评为大工匠的高级技工，他的徒弟们为了给师傅鸣不平，加上又要过中秋节了，就纠集了一些人找市政府来了。”

叶秋生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工人确实是不容易的，他们也曾经为国家做了很大的贡献，可如今的生活却这么窘迫，这是我们的责任啊。”

张秘书长在一旁附和着，叶秋生随后一跺脚，说：“我去和工人们对话，先把工人们劝退了，其他的过后再研究。”

说着便大步走向工人中间，有的人认识叶秋生，喊道：“市长来了，就和他说，他能做主。”于是众人呼啦啦冲破武警的阻拦冲到叶秋生面前，武警怕叶秋生有危险赶紧站到他的面前想组成人墙，可叶秋生却挥手驱散了他们，对着工人们喊道：“我是叶秋生，有事尽管对我说，只要符合政策，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这时陶副市长也走到叶秋生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叶市长，今天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这帮工人是铁了心了。”

叶秋生看了他一眼，心说：要不是你们这些人平时的官僚习气太重了，不关心工人的死活，怎么会有今天的麻烦？但是嘴里只是淡淡地对他说道：“陶市长辛苦了。”

这时工人们已经涌了上来，形势严峻立刻起来，陶副市长和张秘书长大惊失色，吓得直往后退，叶秋生见这种情况向前迈了一步大喝一声：“都不要乱，有事慢慢说。”

他这一声好像一个炸雷似的把众人都震住了，一些冲到前面的人看见叶秋生人高马大的站在中央，也有些气虚了，便止步和身边的工友小声嘀咕着。

叶秋生见众人被他镇住了，便心平气和地说：“你们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我也听不见你们说什么，你们选几个代表，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工人们已经在这里僵持了很长的时间了，但并没起到什么效果，人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只是现在就走不大甘心。正在骑虎难下的时候，听到叶秋生说让他们选出几个代表进行谈判，正合他们的心意，于是经过商量之后选出了几个人走上前来，叶秋生问他们：“你们几个能代表他们吗？”

这几个人一起喊道：“能！”

“那就跟我进来吧，不过其他的人是不是应该回去等消息啊，总围在这里影响不好。”

众人见叶秋生的态度不错，再围着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于是只留下几个代表就散去了。叶秋生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把代表让进了会议室，然后召集其他的副市长一起和代表们进行交流。其实问题并不复杂，是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由于事先得到张书记的授意，他从容地决定从市长基金中拿出一部分钱，暂时稳定工人们的情绪。

事情虽然暂时得到了平息，但叶秋生心里明白，要想长治久安，必须彻底解决钢厂的问题。看现在的样子，想让钢厂回到过去的辉煌是不可能了，找一家有实力的企业把钢厂兼并，让这些工人重新上岗才是最重要的。

叶秋生现在急需的就是一个稳定的局面，具体的工作需要等平稳渡过到人代会结束，自己被选举为正式市长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