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作风不正的市长

当马清风和潘画章互发牢骚时，刘宏发也在和周兴龙挖心掏肺地报告着自己的满腔怨气：“叶秋生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损我，让我下不了台，以前我还真是小瞧他了，现在才发现他还是个敢磕的主。”

刘宏发加油添醋地在周兴龙面前狠狠告了叶秋生一状，本以为会引起周兴龙的共鸣，可等说完了却发现周兴龙没有任何反应，只顾抽着烟，一语不发。见周兴龙这种神态，刘宏发急了，站起来上前几步，坐到周兴龙办公桌的对面，说：“老大，你要是再不给兄弟做主，我们可就没法活了。”

周兴龙把烟按在烟灰缸了，笑着说道：“牢骚发完了？”

刘宏发气鼓鼓地点着了一支烟，不再说话。周兴龙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然后对着刘宏发说道：“我倒认为叶秋生做得没错，要是我没准会更严厉！”

刘宏发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周兴龙，周兴龙接着说道：“你有时候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说到底你只是个财政局局长，他是常务副市长，你是归他管的！当下我们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你怎么总是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和他争一时之长短呢？这种意气之争，有用吗？”

听周兴龙这么说，刘宏发站了起来，开口说道：“老大，难道……”

周兴龙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然后低声说道：“过几天张伟志要去省里一段时间，我会临时主持全面的工作，我就召开常委会，把那件事给办了。”

刘宏发说：“那张伟志回来要是反悔怎么办？”

周兴龙说：“研究完马上就下文件，等他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看他还能有什么咒念。”

刘宏发指了指叶秋生那边说：“他不会从中作梗吧？”

周兴龙轻蔑地笑了笑说：“他不过是张伟志的一个小喽啰，平时全仗着张伟志给他撑腰，只要张伟志一不在，他能掀起多大的浪？”

刘宏发不禁得意地笑起来，说：“那这回我们又能有一笔不小的进账了。”

“等事成了，还是把钱打到那个账户。”周兴龙嘱咐刘宏发道。

刘宏发一拍胸脯，说道：“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把刘宏发打法走了后，周兴龙想着即将又有一大笔收入进账，心里也很是得意。随后又想起了高丽丽，心说：这个小妖精，床上的功夫可比家里的黄脸婆强万倍！想着想着下面就起了反应，于是就给高丽丽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勾人魂魄的声音：“干什么呀，昨晚录了半宿的节目刚睡着，你怎么这么早就来骚扰我了。”

周兴龙嘿嘿笑着：“你这个小妖精，不会是上完节目又被台长潜规则了吧，你可别让我抓住什么把柄，小心我饶不了你。”

高丽丽在电话那边不屑地说道：“我倒是想啊，都怪你这个老家伙，占着茅房不拉屎，想旱死我？”

听到高丽丽这么赤裸裸的话，他呼吸急促起来说道：“你这个淫妇，谁说我不行，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你那，让你看看我的不老宝刀！”说完周兴龙扣上电话，急急忙忙出了市政府，打车去了高丽丽的家。

周兴龙和高丽丽两个人光光地躺在床上，一副事后的疲倦与狼狈，周兴龙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翻身压在高丽丽的身上：“你这个小妖精，简直就是个吸血鬼，我都快被你吸干了。”

高丽丽在周兴龙的下身不断抚弄着：“没想到你这杆老枪还挺厉害的，比那些年轻人还强。”

周兴龙喘息道：“为了满足你，我只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高丽丽打了个哈欠，说：“都怪你让我没得休息，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老多了，眼角都有皱纹了。”

周兴龙仔细看了看高丽丽，说：“哪有啊，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年轻漂亮的。”

高丽丽把周兴龙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嘟着嘴说：“尽会说好听的，我天天录节目录到半夜，回来想睡个觉都难，你看看我住的是什么地方，四周都是工厂，白天的噪音这么大就让人休息不好，晚上你又来骚扰，我还能好得了？”

周兴龙的一双手在高丽丽的身上忙得不亦乐乎，说：“宝贝，那你想怎么呢？”

高丽丽撒着娇说：“我想换个环境，不想在这个平民窟住了，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会短命的。”

周兴龙随意地说：“那你就换个地方好了。”

高丽丽一伸手说：“拿来。”

“什么？”

“钱。”

周兴龙有点舍不得了……自从三年前遇到了还是电视台实习生的高丽丽，周兴龙就被她漂亮的外表和玲珑的身材所吸引，两个人一来二去就迅速勾搭了起来。在他的关照下，高丽丽顺利转正了，而且成了电视台的王牌主持人。周兴龙也知道，自己一个老头子能够吸引高丽丽的就是这个市长的光环，这些对高丽丽来讲都是潜在的无形资产。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不在这个位置上了，市长的光环褪去，这个美人就会飞到别人的怀抱，所以看透了这些的周兴龙，对高丽丽只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并没有付出太多的物质。高丽丽也从不向他要求什么，可今天高丽丽是怎么了，竟然向自己要房子要钱。

周兴龙正迟疑着，高丽丽却来了脾气，把周兴龙的手一推，自己的双腿一合，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算我看错人了！三年来，我向你要过什么吗？现在不就是想改善一下居住环境，找你拿点钱你都舍不得，我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被你霸占了，青春损失费我还没向你要呢！我现在是看透你这个人了，以后你休想再碰我！”

这下可碰到周兴龙的软肋了，别看周兴龙不想和高丽丽天长日久，但现在就分手，把这个销魂的小妖精白白让给别人还是舍不得的。左右衡量，心想反正自己现在的钱来得也很容易，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给她一笔钱去买房子，以后自己也方便。

想到这里，周兴龙就堆起笑脸，说道：“你急什么啊，我又没说不行，这不是一两个子的事，我总要筹备筹备嘛。等过两天我把钱凑齐了就拿给你，你看哪好就在哪买。”

高丽丽这才破涕为笑，立刻又贴上了周兴龙，说道：“这可不是我强迫你，是你自愿的。”

“对，是我自愿的。”周兴龙点着头。

高丽丽看心愿达到了，又开始对周兴龙发动了进攻，到底是年轻，一使劲周兴龙就招架不住了，很快就投降退出了战斗。

从高丽丽家出来，周兴龙觉得腰膝有点酸软，不禁用手在腰部轻轻捶了捶，心说：老夫少妻真没什么好处，她一发力，我就吃不消了，看样子得备点蓝色的小药丸保证战斗力了。但想到要给高丽丽一笔钱让她买房子，心又痛了一下，不过既然答应了，就得兑现，于是就给刘宏发打了个电话。刘宏发那边人好像很多，声音很嘈杂，周兴龙说：“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说。”

一会儿工夫，刘宏发那边安静下来了，声音也清楚起来，刘宏发问：“老大，有什么指示？”

周兴龙说：“你在哪呢？”

“我在滨江酒店和几个人喝酒。”

周兴龙说：“你怎么尽在工作时间吃吃喝喝，要惹出什么麻烦，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刘宏发的舌头有些打卷，说：“老大，您以为我愿意天天泡在酒缸里，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这不是没办法吗，省财政厅的那些大爷，不容易对付啊，我要是不陪好，以后麻烦事可就多了……”

周兴龙不耐烦地打断了刘宏发的话，说：“别说那些没用的了，那些钱你就先不要打到我给你的那个账号上了，另存在一张卡里，明天给我拿过来。”

刘宏发知道周兴龙拿这笔钱肯定另有用处，也就没多问，赶紧答应了。

第二天一上班，刘宏发就跑到周兴龙的办公室送来了一张银行卡，周兴龙拉开抽屉收好卡后，就笑着对刘宏发说：“你嫂子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今年的股市不错，也想进去试试水。我想反正她自己在家也是没意思，不如就让她试试，赚了更好，赔了就当花钱让她消遣了。”

刘宏发早就知道周兴龙和高丽丽的事，根据他对周兴龙的了解，知道他肯定不会为了老婆出这么多的血。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说道：“现在的股市是不错的，据说牛市还要持续个一两年，嫂子现在入市正是好机会。不瞒你说，我也一直在炒股，而且还小赚了几笔。”

周兴龙点着头说道：“也没有哪条规定说公务员不许炒股的，靠自己的投资赚点钱又不犯法，都是合法所得嘛。”

刘宏发说：“要不要我给嫂子介绍几支潜力股？”

周兴龙这些本来就是托词，不想和刘宏发在这个话题上探讨得太深，摆摆手哈哈笑道：“现在你和她讲这些都是对牛弹琴，什么都还不懂，还是等她摸清楚门道以后再说吧。”

刘宏发也就笑笑不往这件事上说了。周兴龙看看表说：“明天开常委会，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明天晚上庆祝一下。”

周兴龙的意思刘宏发当然明白，应声道：“那我就先回去那我静候老大的佳音了。”

周兴龙微闭着眼睛点点头，刘宏发出去了。坐了一会儿就把马清风叫了进来，问道：“明天要开会，各位常委都通知到了吗？”

马清风说：“都通知了。”

“那好你去忙吧。”

马清风走后，周兴龙点着一支烟，拉开抽屉拿出那张卡，放在手上把玩，心想上次本来已经做好其他常委的工作了，以为万无一失，可最后这帮人见张伟志反对，风向就全都转了。这回张伟志不再自己主持全面工作，机会太难得了，我看这回还有谁能阻止，不过这笔钱放在自己办公室里不保险，还是今天就送到高丽丽那里吧……

想罢，拿出手机给高丽丽发了个短信，不一会儿高丽丽的信息就回过来了，说：“过来吃晚饭，好好地犒劳犒劳你。”周兴龙暗暗一笑，把卡塞进皮包，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有一次一个老朋友送给他的美国进口的伟哥。据说威力甚强，周兴龙怕吃这种药对身体有害就一直没有动，最近家里外头跑得确实有点吃不消了，这才想起这个东西，顺便带上试试效果。

周兴龙有意磨蹭到六点半，避开人流高峰才悄悄打了一辆车，上了车把地址对出租车司机一说，司机怀疑地看了看他：“你们政府里的人也住在那种地方？那可是全市最差的居住区了，号称江城市的龙须沟。”

周兴龙本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但见司机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忍不住说道：“什么叫政府里的人就没有住那种地方的，你以为我们都住皇宫啊？”

司机见他口气不善，就把嘴给闭上了，七拐八绕地到了高丽丽家楼下，周兴龙把钱递给司机。在等司机找钱的时候，他对司机说：“你这个小师傅，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怎么了呢。”

司机把零钱递给周兴龙，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一说话就是教训口吻的老头，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说：“我好像在电视里看见过你，你是那个叫什么的市长吧？”

周兴龙一看被人认出来了，赶紧说：“有市长打车的吗？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快步走进楼里。

出租车司机掉转了车头，嘴里叨咕着：“我还能认错，肯定是那个姓什么的市长，还想蒙我，看你这样子，到这里肯定不干好事。”

周兴龙快步上了楼，来到高丽丽家，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高丽丽探出头来，灿烂地一笑，轻声说：“进来吧。”

周兴龙像做贼似的溜了进来，关上门。高丽丽看周兴龙满头大汗的样子，笑了，说：“你干什么坏事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周兴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缓了一口气，把来的路上被出租车司机认出来的事对高丽丽说了。听周兴龙说完，高丽丽笑得更起劲了，点着周兴龙的头说：“你这是做了亏心事，白天也怕鬼叫门。”

周兴龙坐在沙发上，看着高丽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能再住这个地方了，今天我才知道，你们这里被人叫做江城的龙须沟，钱我给你拿来了，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看哪个地方的房子好就尽快买下来吧。”说着把卡递给高丽丽。

高丽丽有些激动地接过那张存有八十万的卡，然后用手勾住周兴龙的脖子，给了他一个长长的、令人窒息的香吻。这个吻对周兴龙来说是金钱的回报，对高丽丽来说是青春的付出，每个人的私欲都在这个吻里得到了满足。不知吻了多久，高丽丽推开了已经气喘如牛的周兴龙说：“好了，这是开胃小菜，等吃完饭，还有大餐呢。”

周兴龙喘息着说：“那就快点上菜吧，小心我在饭桌上就把你给吃了。”说着就要动手。

高丽丽笑着躲开说：“你这哪像个市长，一点也不正经，我以前还以为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是和老婆上床时，也要默念‘党章’什么的，没想到竟然也都这么流氓。”

周兴龙说：“流氓也是一种领导艺术，有人管男人的那个东西叫老干部，女人那个地方就是老干部活动中心了，老干部只有经常活动才能精力更加充沛，领导放松了心情，才能有更好的精神好投入到伟大的革命事业中去。再说了，我在你这里，你什么时候你把我当市长了，我只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把下半身都赔给你的男人。”

高丽丽说：“尽是歪理！好了，我的市长男人，我今天晚上全部都属于你！吃过饭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高丽丽像哄小孩子似的，把快六十岁的周兴龙安抚住了。

高丽丽的厨艺很不错，烧的几个菜色香味俱全，这也是她除了身体以外能够吸引周兴龙的，像周兴龙这种天天泡在酒桌上、尝遍山珍海味的人，这种家常便饭也是能吸引他眼球的东西了。生理学家曾经说过，得到男人的心与得到女人的心是两根不同的管道，同男人的心相通的是食道，而与女人的心相通的是***。

两个人在一起亲热地吃了晚饭，喝了一点红酒。喝过酒的高丽丽一丝红霞布在脸上，更显得妩媚动人了，期间周兴龙有几次差点把握不住，就扑了上去。好容易等到吃完饭，趁高丽丽去洗碗的空当，周兴龙拿出准备好的伟哥，和着水吃了一粒，就坐在沙发上静观其变。

高丽丽收拾好，走到周兴龙面前俯下身子对他说：“先去洗个澡吧。”

高丽丽一弯腰，胸前的两只硕大的兔子几乎要跳了出来，已经强忍了一晚上的周兴龙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高丽丽就进了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扔，并迅速把自己和高丽丽剥了干净。高丽丽挣扎道：“还没洗澡，太脏了。”

周兴龙狞笑道：“我这就帮你洗。”说着就伏在高丽丽的身上，从头到脚地舔了起来，痒得高丽丽咯咯直笑。周兴龙看时机差不多了，对准一用力，高丽丽便不动了。看来伟哥的效力真的很强，周兴龙这杆老枪，今天舞动得超乎寻常，把高丽丽杀的是丢盔卸甲。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周兴龙才在高丽丽的求饶声中，鸣金收兵。

事后两个人喘息了很久才归于平静，高丽丽握住周兴龙说：“说实话，你是不是吃药了？”

或许是吃了伟哥的缘故，也有可能是高丽丽伺候得舒服，第二天周兴龙不但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而容光焕发，到了办公室还一反常态地哼了几句老掉牙的京剧。喝了一会儿茶，马清风就进来请示去开会的事，周兴龙看了看表，就收拾好东西出门，马清风跟在他的身后，坐车去了市委。

等进了会议室，周兴龙咳嗽了一声，已经到齐闲聊的人就没了声音。周兴龙一屁股坐在了张书记平时坐的地方，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以前在张书记出门的时候也是由周兴龙主持工作，但周兴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僭越，这一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在座的常委们心里猜测不已。周兴龙却浑然不觉，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会议先研究了经济工作，这本来就是政府主管的，拿到会上不过是务务虚，所以很顺利。等经济问题研究完了，周兴龙就把上次被张书记退回来的干部提拔议案，又拿了出来准备研究。这又是一反常态的举动！通常情况下，如果市委书记不在，干部的任用是不研究的，党管干部这一条例，大家都心中有数。

可现在，周兴龙却偏偏把干部任用的事拿到了常委会上。有些人已经被周兴龙做好了工作，心想干部任命反正都是书记、市长分赃，其他的人不过是举手走个形式而已，最后出了问题也是周兴龙的，和自己没有关系。如果现在提出反对意见，那可就把周兴龙给得罪了，所以就全部见风使舵地原则性同意了。当然，此时的叶秋生却不能不管不问了，一则维护张书记就是保全自己，另外有些人事任命也涉及自己分管的部门，于是婉转地说道：“这些干部任用能不能缓一缓，等张书记回来再说？”

周兴龙就知道叶秋生会出来阻挠，也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说道：“秋生同志啊，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人不在，就不按照既定计划工作了吧？”

叶秋生说：“如果不在的是我，那不影响什么大局，但现在是市委书记，市里的全面工作，特别是人事问题，都是由书记过问负责。”

周兴龙哈哈笑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嘛，特殊情况就要特殊对待，这才是实事求是的精神。”

叶秋生说：“周市长，这种情况我倒是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这份名单刚才我看过了，都是一些副局长的任命，据我所知，我们有几个局已经任用了十个副局长，如果这次继续任命一些，我看领导比群众都要多了。”

叶秋生这话让周兴龙有些下不来台，他冷笑道：“难道市政府连任命一些组成局的干部，都没有自主权吗？”

叶秋生针锋相对地说：“政府的工作当然要有自主权，但是也应在党的领导和监督下开展。我们退一步说，即使这些干部都可以由市政府自主任用，也需要首先开个市长办公会。不瞒各位，到开会之前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对这些任命是不知情的，也许这里面有其他的原因吧？”

周兴龙被说到了痛处，激动地一拍桌子，说：“叶秋生同志，有话请当面讲，你有什么个人看法，可以说给在座的各位听听。”

叶秋生也冷笑一声说：“这也只有你知道了。”

“你……”周兴龙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市委秘书长余涛缓和了一下气氛说：“周市长，叶市长，这都开了一上午的会了，我们的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了，要不先吃午饭，我们下午再接着说。”其他人见余涛这么说，也纷纷附和。

叶秋生见这么顶着也不是办法，也想趁休会的时候向张书记汇报一下，于是就笑着说道：“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听于秘书长一说，我还真饿了。”

周兴龙有些不甘心，但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暗暗下了决心，在下午的会议上把事情敲定！要不钱收了事没办，那以后的麻烦事可就多了。

大家各怀心事地吃过了午饭，叶秋生趁着上厕所方便的机会，给在省城的张书记打了个电话，把上午开常委会的情况简洁扼要地作了汇报。张书记沉稳依旧，说道：“秋生同志，你做得很对，就是要对这种带有私人目的的非法决议进行坚决的抵制。”

叶秋生小声说：“不过，我看周市长今天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我和他已经吵了快一个上午了，其他常委的态度也很不明确。要是周市长坚持下去，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反过来支持他，怕到时候一表决，只有我一个人反对，那他可就得逞了。”

张书记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这帮人我还不知道？让他们锦上添花还行，指望他们雪中送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放心他们是不会得逞的，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叶秋生奇怪地问道：“这么快事情就办好了？”

张书记说：“其实昨天我就知道今天要开常委会，周兴龙的企图我也猜到七八分，所以就尽快把这边的事给了结了。”

听说张书记马上就要回来了，叶秋生长舒了一口气，说：“有您回来坐镇，我就放心了。”

张书记说：“不过等一会儿开会，你要先稳住他，一切等我回来。”

叶秋生走出卫生间时，正看见潘画章急急忙忙跑过来，便问道：“什么事？”

“周市长让您去开会。”

叶秋生点点头说知道了，但却故意放慢脚步，信步走进了会议室。经过午饭时间的冷静，周兴龙也恢复了常态，看见叶秋生进来还开玩笑地挖苦道：“秋生同志，你可是个重要的人物啊，你看我们可都在等你了，我可没有你的魄力，直接把迟到的人给轰出去。”

叶秋生对周兴龙的话根本就不在意，摇着头说道：“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一直不舒服，总想往厕所里跑，人总有三急嘛。”

叶秋生说完大家就笑了起来，周兴龙心说：什么肚子不舒服，肯定是给张伟志通风报信去了。但脸上却没露出来，冷笑了一声，说道：“秋生同志的敬业精神是很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的，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能有更多的精力去工作呢，所以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有病就要看病，可以休病假嘛，我批准。”

叶秋生笑了着对周兴龙一拱手说：“我这都是小毛病，要是为了这点小病就请假，大家会笑话的。周市长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我们机关体检各位可千万要去啊，没病可以放心，有病呢就早发现早治疗。”

周兴龙刚想说话，叶秋生就对着他说：“周市长，上次机关体检我可就没看到您，作为您的直接部下，我可得给您提提意见，工作再忙，也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周兴龙点起一支烟说：“当时突然有事，错过了。”

叶秋生说：“前几天人大的向主任就被查出得了肝癌，听医生说不会超过半年了。”

叶秋生一说向主任的癌症的事，其他人都来了精神，纷纷对向主任的病的事发表看法。议论了半天，周兴龙这才发现开会开跑了题，而且有点离谱了，就敲了敲桌子，说道：“同志们，向主任的事我们会后再提，现在应该按照会议进程，继续研究那份干部任命名单吧。”

大家又都安静下来，周兴龙说：“名单大家也都看过了，我看不如现在就做个表决吧，我们开会就是要通过集体讨论达成决议。我们就先对规划局副局长的人选表决，同意的请举手。”周兴龙说完就把手举了起来，其他的常委有的看看叶秋生，有的独自琢磨着，做着顺从周兴龙的打算。叶秋生焦急地看看表，心说：张书记应该到了吧？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说：“这项决定暂停讨论。”

大家注目观瞧，张书记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在场的人除了叶秋生以外都是一脸惊讶。张书记大步走进会议室，周兴龙见张书记回来了，也很惊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让出座位。张书记看看周兴龙，就坐了下去，默默地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在张书记凛冽的目光下，微微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张书记清了清嗓子，说：“我不在的这几天，各位都辛苦了，今天大家也就轻松一下吧，现在我宣布散会。”

有的人听见张书记说散会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有的人看着周兴龙不知怎么办才好。周兴龙见计划被张书记打乱了，不甘心地问道：“张伟志同志，这件事我们在上午已经开始讨论了，马上就要出结果了，你这突然就给暂停了，岂不白白浪费了我们的时间。再说了，虽然您是市委书记，但也不能搞一言堂吧，表决的时候，你也是有一票的。”

张书记对着周兴龙微微一笑，说道：“兴龙同志呀，不要这么敏感。我张伟志什么时候不尊重过大家的意见？不过今天的事必须暂停，因为这也不是我做的决定，而是落实省委的指示。”

“省委的指示？”周兴龙感到莫名其妙。

“对，我在省城汇报工作的时候。省委钱书记和曾省长都找我谈过话了，他们都认为我们江城市的干部制度有些问题，特别是领导的队伍发展过快，很不符合国家的政府人员简化机制。特殊情况除外，在近一段时间内江城的干部任命一律不研究，等省委正式调查研究之后再做定夺。”

周兴龙听到这里，只能垂头丧气地说：“那好吧，我遵从省委的指示。”

张书记意味深长地说：“在省委调查之前，我们还是要首先自查一下，如果有什么违规的问题，在内部修正就好了，如果被上面查到，就只有自己负责了。好了，散会吧。”

周兴龙满腹心事地一步一步挨到门口，心想，煮熟的鸭子飞了——得赶紧告诉高丽丽，那钱先不要动了。偏偏这时，刘宏发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过来。

一见是刘宏发的电话，周兴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而刘宏发却嘻嘻哈哈地说道：“老大，散会了吧，怎么庆祝我都安排好了。”

周兴龙刚开始还勉强压住了火，可听到刘宏发没正经的样子，当时就爆发了，吼道：“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的，就不能干点正事？”

刘宏发听周兴龙的语气不善，也感觉有些不妙，问道：“老大，是不是事情不顺利？”

周兴龙刚想把开会的经过对刘宏发详细地说一遍，但看到身边总有人来来回回走过，就把话给咽回去了，只对刘宏发说：“我这边说话不方便，晚上再细说吧。”

周兴龙挂上电话后，已经没心思再给高丽丽打了，准备晚上过去再说，还不知道高丽丽要怎么和自己闹呢。回到办公室，周兴龙一下子就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着烟，他知道现在把已经吃到嘴里的东西退回去，自然有些不甘心，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下班之后刘宏发开车来接周兴龙，问道：“老大，事情有麻烦了？”

周兴龙满脸疲惫，叹了一口气说道：“就差一点，偏偏这时张伟志回来了。”

刘宏发把车开到龙跃度假山庄，找了个包房就和周兴龙喝了起来。喝了几杯后，周兴龙对刘宏发说：“看来这一段时间我们要小心一点了，这样吧，明天我把那笔钱拿给你，你都还了吧。”

刘宏发一惊说：“老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难道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周兴龙喝了一杯闷酒，说：“省里有可能要下来调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痕迹都清理干净，别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如果被查出来，我们以后只能在牢里见了。”

刘宏发暗地里冷哼了一声，心里也知道周兴龙成不了大事，胆小如鼠，但嘴上还是答应了，说：“老大你就放心吧，再说那点钱你也不要拿回来了，我想办法把这个窟窿给堵上就行了。”

周兴龙一摆手，严肃地说：“那怎么行，这种事也要讲诚信，事没办成，钱就应该退给人家。”

刘宏发因为根本就没打算退钱，所以也就没把周兴龙的话当真，认为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把吃进嘴的东西再吐出来，于是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绕了，继续和周兴龙喝酒。周兴龙本来心情就不好，喝了几杯就有点多了，不停地骂张伟志和叶秋生，刘宏发就在旁边看着周兴龙耍酒疯骂人也不多掺言，最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周兴龙说：“老大，我看你这一肚子火也应该发泄发泄了，今天就住在这吧。”

周兴龙也觉得有点喝多了，也就没有推辞，当晚刘宏发又找了两个小姐陪周兴龙过夜。

就在周兴龙和刘宏发垂头丧气，借酒浇愁的时候，张书记和叶秋生也在喝酒聊天，不过气氛却是轻松的。叶秋生敬了张书记一杯，说道：“张书记，幸亏您及时赶回来。”

张书记把酒喝干，笑着放下了杯，说：“其实这件事你的功劳最大。”

叶秋生谦虚了一下，说道：“我这种角色在常委会上不会有多大的发言权，常委们估计有的已经被做好了工作，态度比较暧昧。”

张书记笑了，说：“这也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看站在谁的权力队伍里能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叶秋生叹了一口气，说：“权力这个东西，可以使天使变成魔鬼，真是太可怕了。”

张书记喝了一口酒，说：“你这是一种消极态度，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权力带给他的就是一种私人利益，可以使他身败名裂；但是对有着崇高理想的人来说，权力就是能够让他实现抱负、充分施展才华、为人民服务的有力工具，权力的好坏关键是看掌握权力的是什么样的人。”

叶秋生拿起杯，说：“听张书记的话，我深受教育。”

张书记说：“你不能只顾自己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

叶秋生摇摇头说：“张书记，您算是把我什么都给看透了，为公事我什么脸都豁得出去，但要是为了自己我还真是不好意思，包括老岳父在内，我都不好意思麻烦。”

张书记叹息道：“所以为了你的政治生涯考虑，也为了一个有能力的干部能有更广阔的舞台，我这个老大哥只能举贤不避亲了。”

叶秋生听了一惊问：“张书记，难道我的工作要调动吗？”

张书记说：“据我的观察，周兴龙的问题会很严重，本来我也是想保他，不过看上面的意思是要一查到底了，所以我也要考虑一下后续的问题了。”

“后续的问题？”

“是的，如果周兴龙下台，我准备推荐你当市长。”

叶秋生听了心里一阵暗喜，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市长，始终被市长压迫，处处受限制，弄得自己有力没处使，如果能当上市长，那自己可真的就是蛟龙入海可以尽情遨游了。但他还是面露难色地说：“张书记，我首先得感谢您的抬爱，不过我的资历太浅，难以服众，现在当副市长都勉为其难了。”

张书记认真地说：“实不相瞒，我也顾虑到这一点。如果能再给你两年成长，那会更好，但现在的情势所迫，你要提前做准备。我的推荐是一回事，有些工作还是要由你自己来做，特别是曾省长那里，他的支持很重要啊。”

叶秋生一拱手说：“关键还是张书记的支持，您放心，不管我到了什么位置，永远是您手下的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