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一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17
|本章字节:13784字
今天是我自五台山回来之后第一次在内务府递牌子,而皇贵妃佟佳氏、贵妃钮祜禄氏和宜妃郭络罗氏今日都不在,她们因为产期将近,实在不适宜伴驾,而其他妃嫔们就散坐在四周等候传唤。我觉着有些可笑的看着这一幕,始终都觉着这么些女人一生所思,所想,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的一点点爱恋,可为了那短暂的恩宠,她们却要奉献自己的一生。可是更为可笑的是,我,竟也成为了她们中的一员。过去的半年之中,我无数次的看见被翻了牌子的人高高兴兴地随内侍离开,没有被叫到的人难掩失落地离开。每日每日,一幕幕地悲喜就在这里上演,而主导这一切的,仅仅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爱一个人是一种冒险,是一次赌博,赢了也不是一生的,输了也不是一世,但爱上皇帝却注定了这一世都是输家。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冷笑着看着传旨的太监跨进过门槛,不知道这一夜之后是否又要多一个痴痴守候的人呢?
“德妃乌雅氏。”
是我!我感到血液似乎在瞬间在我脸上凝固,条件反射般地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终于,我终于还是必须面对这一切。我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紧到连指甲都深深地嵌到手掌心中,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原来我也会害怕。
“娘娘大喜!”心荷高兴得向我行礼,可一看我的脸色她接下去的那些恭喜的话就没敢说出口。我昏昏噩噩地随太监出去,坐上轿子,然后就这么一路恍惚地被抬到了乾清宫东侧的昭仁殿,这里是康熙的寝宫。我心中万分的紧张,见到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太监,领着我的人见了他就回话说:“李谙达,德主子来了。”原来他就是后来的太监总管李德全。我客客气气地向他打招呼:“公公。”这个人可是不能得罪的。
他见我客气,也笑嘻嘻地说:“哟,德主子,快进去吧,皇上正在候着呢。”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康熙正在用膳,我立刻就站到一旁和其他人一起伺候他。这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我不但得站着吃饭,还得伺候他进食,即便是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我也是食之无味。晚膳结束后陆续有太监和宫女来往把东西撤下去,在沏上两杯茶后,所有人就都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若大的房间之中,霎时只剩下了我和康熙。他缓缓走到炕边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一切都像慢动作一般进行着。我一直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头低着,一动也不敢动。对我来说这沉寂的气氛让我觉着我像是被告席上的犯人,站在这里苦苦地熬着,只是为了等候法官的最后宣判。
“筝儿,朕一直想问你,”他好歹总算是开了口,让我不觉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拆穿朕的身份,还陪朕演了这么一场戏,难道你事先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跟前,他那饱含压力的话也就自我的头顶传来,我顿时觉得冷汗自全身的毛孔中不断地冒出来。“通”得一声我就向他跪下了。
原来他始终还是怀疑我的。我该怎么办呢,要是回答得稍有纰漏那么不仅仅是我,连带的福全也会被我牵累。其实我纯粹是误打误撞,但总不见的告诉他实情,真实的情况是我搞错了丈夫吧!
“皇上,臣妾并不知道皇上和裕亲王的计划。”在考虑了再三后,我终究还是战战兢兢地开口了,“当时在溪边臣妾见到皇上时实在是万分惊讶。可是过后臣妾猜想皇上是圣君,这么作一定有皇上自个儿的用意,臣妾一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实在是猜不透也不敢妄猜圣意,可臣妾知道只要皇上想掩饰身份那么臣妾即使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帮皇上演好这一场戏。”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我心中是倍感凄凉,这就是皇帝,这就是天家吗?即使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也抱着防患之心。难道我的下半生不但要防着其他人就连眼前的这个丈夫也要时时算计吗?气愤与不甘涌上我的心头,硬是逼出了我的眼泪。康熙伸出手缓缓地抬起我的头,似乎是被我的神情和眼泪怔住了。我直视着他坚定地说道:“请皇上赐臣妾三尺白绫,臣妾愿意以此明心。”
我当然知道康熙不会杀我,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大将军王了,所以我才赌这一把,只有这样才能一次彻底消除康熙的疑惑。
“哎,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康熙叹了口气,缓缓将我扶起把我搂在怀中,“朕只是想知道你一个弱质女流为何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我僵着身子靠在他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后说:“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孩子的阿玛,更是天下人的君主,没有臣妾,皇上会伤心,六阿哥会伤心,可是若没有皇上那整个大清江山都会哭泣。”我感觉眼前搂着我的这个人明显震了一下身体,我知道自己赢了。我在心里暗自感叹自己的幸运,现在康熙毕竟还年轻,若是再过几年我这一番话定是瞒不过去的。
“祁筝。”
他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慢慢地府下身。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吻缓缓自我的额头,到我的眉,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我任由他将我抱到床上,感到他修长的手指自上而下,一颗颗地解开我的盘扣。微微收紧十指,我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对于这一刻我早已有了准备,这个身体本就是他的,我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本以为只要让自己不去感受,只要让意识游离就不会有感觉。但是我发现我错了,男与女的结合不仅是肉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当他最终进入到我的身体中时,伴随疼痛而来的是一股被侵犯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从身体一直延伸到心,我感到心上的某一处碎裂了。
“筝儿,睁开眼睛看着朕。”
康熙在我耳边低语,我被迫睁开眼睛被动地看向他,在他眼中我看到了软弱的自己以及那软弱的眼泪。直到这一刻我才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我痛恨自己的这份软弱,更痛恨自己此时此刻的无力。
“筝儿……”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与我的交缠,他怜惜地吻去我的泪,他将我带入到他的世界之中。我的眼泪,我的低泣,我的意识尽皆溶化在他的吻中。自这一夜起这个男人真正走入到我的生命中。
木兰围猎
宜妃郭络罗氏于三月生下九阿哥,又一次的生产报国。康熙本就很喜欢她,这次更是接二连三地赏赐不断。她原本就明艳照人,算是康熙众妃子中模样最出挑的,现在更是增添了一股妩媚。梅香她们近来常在我耳边嘀咕说:“娘娘,您可不能比别人落了下风。那宜妃娘娘粘万岁爷也太紧了吧!她自个儿还在坐月子不能侍奉万岁爷,就在白天一个劲的缠着万岁爷。娘娘,您可得加把劲啊。”
我微微一笑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皇帝的意志是那么容易被掌握的吗?以前的那个“我”争过要过,可到头来又得到什么呢?她们争是因为她们爱康熙,当然希望丈夫的眼中只有自己,但对我而言康熙只是我的丈夫,对他我没有爱,所以我既不会去争,也不会因为争不到而受伤。帝王的怜爱是短暂的,当红颜老去时,当圣眷不再时,又该怎样收回当初献出的心呢?我看了眼梅香,她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入了四月我再次地搬入了永和宫。我所住的永和宫东殿建于明朝,自大清入关以来一直没有修缮过,前些日子雨下得大了点,竟然漏水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暂时迁出。康熙让我选一个喜欢的地方,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告诉他我还是打算留在原处。他当时的脸上透着些诧异,因为永和宫东殿地势比较偏僻,这些年来除了我之外就没什么人住在那里。但我独独钟情那里是因为它离景阳宫御书房最近,另一个重要的理由正是因为那里是东西六宫中比较偏僻的一处宫殿。我就是瞄准了那里离乾清宫远才做的决定,这也算是我的一种鸵鸟心态吧,我总是想着要远离他和他后宫的那些是是非非。可是对康熙我只能说那里离御书房最近。康熙看我“求知”欲望如此强烈倒也高兴,还特准我可以去御书房借书看。我现在常常拿着书独自一个人坐在景阳宫旁的耸秀亭中看书。我估摸着看了一下,若我能把康熙的藏书都看完那我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过了。
除了御书房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佟贵妃的承乾宫,因为四阿哥的关系我们走得很近。她是康熙的表妹,入宫十八年了,也许是血缘太近的关系,她每次怀孕挨不过3个月就小产,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我估计她这是是溶血症,但这一切都无损于她的美丽与高贵。在康熙二十二年的今天,后宫之中大小事务都是她一手操办,不但如此她还肩负着养育皇子的重任。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比起现代的那些女强人是丝毫不差。
我醒来时康熙的头两任皇后都已经过世了,但我想即使她们还活着也不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了,她是当之无愧的副后。让人高兴的是去年年末她被诊出怀孕了,这次在数位御医的调理下安然度过了流产期,眼看着产期将近了。我现在一有空就会去看她,她快30了才算是有了头一胎,所以是格外的紧张,反过来常常请教我这个“晚辈”。天晓得我没赶上生前头三个,而且我是牙医不是妇产科大夫,我只好把还记得的一些专业课上的知识来凑合。
对康熙我的感觉最是矛盾,尽管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但是我不爱他,可是为了六阿哥我又不得不依赖他。毕竟在现在的后宫之中还是子凭母贵的,受冷落的妃子的子女在后宫这个到处是势利眼的地方会怎么样不用想也知道。所以对他,我也只能秉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梅香她们见我对康熙不冷不热的暗地里着急。其实康熙最近还是挺眷顾我的,他白天一般会呆在在宜妃那里,而晚上则常常招我去陪伴。经过这么多日子的观察我发现他真的是一位勤政的君主,晚间的时光常常是他批他的奏章我看我的书。我算了一下他一般都会批到十一二点,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早朝,实在是太辛苦了。这样一天只睡几小时的日子简直就和现代那些高三生一样。
今天康熙依旧翻了我的牌子,我看了看一旁的摆钟已经过了12点了。而他坐在书桌前盯着一份折子也已经很久了,他的眼眶下浮现出淡淡的黑眼圈,神情也有些疲劳。平日里要处理的事已经够多的了,而现今台湾那边的仗正打到关键时刻,雅克萨那边又不太安稳,折子更是像雪片一样的多。人们常说工作时的男人最有魅力,但看着他这么没日没夜的干,我只觉得心微微的痛。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为他再点上一支蜡烛。轻轻地移去已快燃尽的蜡烛,我顺势换上新的烛台。
“皇上,休息一会儿吧。”我轻声对康熙说道,同时飞快地瞥了一眼奏章上的内容,大致是说设汉军火器营的事。我能理解那些反对者的想法,好不容易从汉人手中夺得天下,现在若将火器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汉人,担心之情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八旗军的人数毕竟是太少了,而且冲锋陷阵这种事都是靠汉人来做,加强汉军的装备也是势在必行的。康熙怕也是顾虑到满臣们的想法,才迟迟没有下笔吧。
“好吧。”他把笔搁下顺手合上奏章,人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陷入了沉思中。我走到他身后轻轻替他按摩两边的太阳穴,缓解他的疲劳。“皇上。”我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我也明白康熙并不需要我的指点,其实作为一个帝王他的见识远比我广,所有的一切他都想明白了,之所以还在犹豫,怕只是因为考虑的太多而欠缺那临门一脚的最后决心吧。“我听新进来的宫女们说,民间到处都在盛赞皇上您是一位明君呢。”
“哦?他们都怎么说?”康熙似乎有了兴趣,随口问了我一句。
“他们说皇上推行满汉一家亲,汉人不再是奴隶,汉人也可以考科举,汉人也可以做官。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恩典啊,臣妾听后真是为皇上感到高兴,皇上多年来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了。”
“哦,满汉一家吗。”康熙突地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低喃着,片刻后已有了决断的他直起身拿起笔翻开奏折,决断地写下了几个字。我适时地从他的身边走开,拿起我的书继续看着。望着他的背影,我有片刻的恍惚,仿佛看到了世杰他们公司刚成立那会儿他忙得昏天黑地的情形。我的心中一阵发酸,此时此刻我很庆幸康熙背对着我,因而看不见我眼中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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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北京气候最是宜人,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此时也没有沙尘暴,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不知不觉我来到这个清朝已经快一年了,我也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白天我仍然喜欢呆在耸秀亭中看书,可也许是天气太过舒适了,我最近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今日的太阳似乎格外的暖和,我才坐了一会儿已经有了睡意,索性放任自己靠着柱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祁筝,祁筝……”
迷茫中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我微微睁开眼一看,天哪竟然是康熙!我心中一慌,立刻就站了起来,“皇上,臣妾……”我的腿偏生和我作对,我话还没说完,两脚一软立刻就往下倒。我以为这次要御前出醜了,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来,我睁开眼睛发现我竟然将康熙压在下面,他的左手环住我的腰,看来是他保护了我。我有一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深邃的眼睛直视着我,眼中的炙热让我无法移开视线,陪伴他也有些时日了,他一向都是那么冷静那么威严,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向来冷静的神情竟然也有了热量,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慌乱。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禁有些茫然了。
“这已经是朕第二次了救你了,你要怎么答谢朕?”
低沉的男音自他口中说出,将我自迷茫中唤醒。我心中突地一跳,他这分明是在调戏我!不过我也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妥。
“皇上,……”
我挣扎着想起来,可他的左手牢牢地扣住了我的腰,我根本动不了。我有些气恼的看着他,发现他居然对我露出了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说不出,那这个谢礼朕就自己拿了。”他想拿什么?我看着他,心中有些不安。却感觉到他的右手抚上了我的后脑勺,略微用劲,我就感到自己越来越靠近他的脸。我心中一动,他该不会是想……我一想到这里,感觉血气立刻就往脸上涌。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们就这么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四周一片宁静,只有隐隐约约传来阵阵淡淡的花香。
“呵呵……”
他毫无预警的突然笑了出来将我拉到他的怀中。我被动地靠在他的胸前,感觉他由原来有抑制的低笑转而大笑不止。
“哎呦,我的万岁爷,德主子,您二位这是怎么啦。”
兴许是他笑得太大声了,竟然把李德全给引来了,他一见我们俩都躺在地上,立刻就慌慌张张的喊了开来。康熙见他来了,只好松开手让我起来。我觉得好像偷情被逮着了似的,尴尬到了极点,他一松手我立刻就爬了起来。看来这位将来的总管太监现在还年轻,没有意识到他竟然搅了皇帝的调情,眼巴巴地凑上去扶起了康熙,康熙手一甩就推开了他,不在意地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李德全对皇帝突然的小性子有些茫然,可他看到一旁脸上温度飙升的我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吓得他立时就跪下了。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不知……”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怕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吧。不过我倒是挺感激他的,一想到刚才的情形,我感觉脸上的温度好像又往上攀升了几度。
“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康熙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者!”
我看他退下了后才敢走到康熙面前替他整理有些乱的衣服。
“祁筝”他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有些兴奋地看着我说,“你这次就随朕一去打猎吧!”
打猎,难道是!他看我有些兴趣,高兴得说了起来:“朕觉得咱们满人是在马上的天下的,现在江山已定可但也不可忘了我们满人的血性,所以朕已经下诏以后每年都在木兰举行闱猎。”
受他的感染我也有了些许兴奋。我以前学过骑马,可还从来没有在大草地上驰骋过,更不用说是打猎了。
“臣妾谢皇上恩典。”
我微微福了福身,向他谢恩。
“好了,你也回去收拾收拾吧,过几日就走,这次朕下旨4岁以上的阿哥,成年的八旗子弟都要去,人还挺多的,裕亲王负责这次的安全朕还要和他商议商议。”
裕亲王,我以为过了这么久我的心已经平静了,可乍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心悸却让我无法忽视,原来要忘记一个人是这么的难。我默默地福身送康熙离开,心中已经没有了对围猎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