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一年,我们都相信爱情

作者: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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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生活·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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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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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904字

杨墨在急救室里的时候,我坐在门外,除了眼泪,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彼此的重要性,在那个十分危险的时刻凸显出来!


刘玉洁告诉我,在那个最危险的时刻,杨墨把我推向了一边,而那辆农用车,那个疲劳驾驶的司机,就在那个雨天里无情地撞上了杨墨。


我害怕失去他,他是我的命,正如,我是他的命。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名利、地位,城市或者乡村,神马都是浮云,只有生命,只有爱情,是唯一存在的真理!


我要杨墨,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结婚,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他是他们家的中流砥柱,他不能出任何问题!


老天,请保佑杨墨没有什么问题吧,保佑他健健康康、活活泼泼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吧!老天!我举眼向天,却抑制不住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


我要告诉妈妈,去他的上海,去他的乡村,我要和杨墨结婚,等他一出院就结婚!


不知过了多久,杨墨终于被推了出来。


我赶紧扑上去,医生告诉我们,杨墨的身上多处骨折,肋骨,左腿,还有很多的皮肤软组织损伤,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需要静养几个月。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杨墨活着就好,只要他能够回到我的身边就好。


杨墨被送进病房里,我才记起应该准备一些东西来照顾他。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他,就打电话给表姐,让她把日常用品给我送过来。


表姐二话没说,茶杯、缸子、勺子、筷子、卫生纸、换洗的衣服,统统带了过来。


我寸步不离地守着杨墨,我要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好起来。


我一连几天都没回家,我妈很快知道了杨墨受伤的事,我在电话里明确而坚定地告诉她:我爱杨墨,我要嫁给他,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事情。


后来,听表姐告诉我,那天我妈独自坐了一晚上,唉声叹气地说:“这是命,谁也犟不过命。”


我听了有些难过,是我粉碎了老妈的梦想。我决定把根扎在农村,这大大挫伤了她的幸福感。但是,在杨墨面前,我别无选择。一个男人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我留在医院里,精心照顾杨墨。好在我们的工作基本告一段落,图书基本购齐了,体育用品也配备完毕,只等房子装修完毕,一切就可以按计划上马了。


杨墨的母亲离不开太久,家里还有两个老人需要照顾,再说,还有酒店需要操心。所以在无锡的第一人民医院里,能够和我换班的,只有杨姐。但是杨姐照顾杨墨,还是有很多事情不太方便。


而杨墨,他需要三个月左右的卧床时间。我需要挺身而出,我告诉杨墨,一切顺其自然,不必害羞,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我们就结婚。


杨墨躺在床上幽默地说:“我太合算了,被车撞了一下,白捡了一个漂亮的上海媳妇。”弄得我哭笑不得。


不久之后,疲劳驾驶的司机被找到了,因为贫穷,他拿不出过多的赔偿费,包括营养费、误工费等等,杨墨居然爽快地只答应他赔医药费就算了。


他的理由是:“大家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杨墨的伤一天天好起来,一个多月后准备出院了。


去哪儿呢?我和他商量了一阵子,酒店不宜静养,照顾起他来也不方便,只有去他家的老房子,那儿安静。


照顾他的事情,我大包大揽下来。那时我已经把他看作是我的丈夫,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两个都在母爱的包围下长大,身边缺少的是阳刚气,杨墨能做到这一点,我是很以为骄傲的。


叶阿姨找人收拾了老房子,当天杨墨就搬了进去。


我为自己准备了一张床,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也一起搬了过去。我妈见到我的那一刻,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衣物。她知道,我决心已定,劝阻是没有用的。


那一年,我相信爱情。我们,都相信爱情。


但是,我听见了她的叹息,那声叹息像块石头,狠狠地砸疼了我的心。


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临走时我告诉妈妈:


“杨墨站起来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的婚期!”


妈妈还是爱我的,她只是有些失望,或者说那不叫失望,那叫认命。她带着属于自己的疼痛和怜惜,默默地拥抱了我一下。


“丫头,你很像年轻时的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像我一样活着,但这是命。”


就算是命运的安排,我一样感激。


杨墨的精神面貌始终不错,我帮他翻身的时候,他总是和我开玩笑:“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就是你。”


我轻轻地笑,他就嘿嘿地乐。


为了保证营养,叶阿姨每天都派人给送饭菜来,变着花样给我们吃东西。杨墨的饭量渐渐大起来,因为不方便活动,他有些微微发胖。


这是个幽静的小院子,我在院子的角落里种上些花花草草,不久,月季就率先开花了。我采了几枝插在床头,屋子里顿时花香缭绕起来。


在这花香里,我给杨墨轻轻地按摩,帮助他恢复受损的神经。


每到这时候,他就陶醉地闭上眼睛。有几次,不容我按摩结束,他就侧着身子来吻我,我唯恐他伤到了,赶紧让他躺好。


有时候,他不够听话呢。


在那个古老的院子里,在爱情的滋润下,每个日子都充满了花香的甜蜜。我们甚至不考虑将来,很有些得过且过的味道。


我妈想念女儿,就主动结束了和我的冷战,提着鸡汤来看我们。没想到,和叶阿姨碰上了。叶阿姨那天亲自送了馄饨过来。


“这位是我妈,妈,这是叶姨。”事到临头,我不能不给她们作介绍了。


叶阿姨听见是我妈,赶紧热情地和我妈握起手来。


“老姐姐你好啊,欢迎你到我们村里来做客。走,到我的酒店去,我们好好唠唠嗑!”她浑身充满了热情。


我妈这一次倒是显得格外犹豫,她看着我,似乎想向我证实面前这位姓叶的女子是谁。


我指了指杨墨,暗示她叶姨是杨墨的妈。


我妈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有些想缩回来,但是又被叶姨紧紧攥着,有那么一两分钟,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走吧,老姐姐,我一直想见见你呢,我们好好聊聊。今天中午,让你这个上海人尝尝我们无锡的特色小吃!”


混乱间,老妈忽然脱口而出了一句无锡方言:“哎呀,你今天偏过啦?”


叶阿姨听了一愣:“偏过了偏过了。你会说我们这里的方言?”


“我从小是在安溪长大的!”老妈终于下了决心,说道。


“啊,那敢情好!哎呀,老姐姐,你走得洒度了,端张杌子得得克臀吧,端贪官水你呷呷,阿要放些团?”


叶阿姨也改用方言,她们两个聊了起来,我听得云里雾里,就向杨墨求助。杨墨告诉我,这是一句无锡再通俗不过的客套问候语,意思是主人要给客人端凳子,倒水。至于“偏过了”,意思是吃过饭没有。


“老姐姐,我很高兴我们的后代在相爱,将来他们要在一起架生活的!”叶阿姨兴致勃勃地说。


我妈有些尴尬地说:“你儿子长得蛮精神的,这次,多亏了你儿子!”


“还是晴儿长得漂亮,气质又好,有大家风范呢!”叶阿姨说。


“哪里哪里,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从小就像个男孩子,野得很!以后你要多担待点!”我妈开始夸大其词。


“女孩子泼辣点也好,免得被人欺负。像我,要撑起这家酒店,不泼辣一点是不行的!”叶阿姨有些自豪地说。


“阿姨说的‘架生活’是什么意思?”我小声问杨墨。


“就是准备结婚的意思。阿姨同意我们的事了?”他有些兴奋地问我。


我点点头。两位母亲就此商谈起结婚的事来。


“等杨墨能站起来了,我们先在酒店订婚,一切按照无锡的礼数来办,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定金彩礼一样不少,等结了婚,咱们到无锡去买套新房子,怎么样?”叶阿姨征求我妈妈的意见。


我妈妈犹豫着,在心里默默计算无锡到上海的距离。我知道,她希望我回上海定居,然而,这似乎不太可能。


“咱们在无锡最好的地段买套新房子,钱我都预备好了。”叶阿姨说。


“我上海那套房子,也是给孩子的。将来看他们在哪里发展了!”我妈最后说。


从此,我们结婚的事,被提上了议事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