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没有你,我怎么办

作者:乔花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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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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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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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548字

夭夭拒绝了学校的聘书,这段时间她也想得很清楚了。尽管自己喜欢和学生在一起,但不得不承认,夭夭从来就处理不好与同事,尤其是领导的关系,夭夭永远不会要求自己舍掉半分清高去迎合领导。她是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永远也不会圆滑。


不自我,毋宁死。这是夭夭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血性。


从学校辞职回来,夭夭觉得特别放松,像是卸下了心头多年的重负。再也不用顾忌不参加聚会时同事们的感受,再也不用担心不奉承迎合时领导的不悦,她的每一束阳光都不受铃声的干扰,她的每一分遐想都不用再遮遮掩掩。她终于可以摘下翅膀上的绳索,随心所欲地飞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暖暖的阳光淘气地撩动着她的眼皮,光线在睫毛上轻盈地舞蹈。夭夭张开五指与阳光合舞,明亮的光线闪闪烁烁,纤细的手指映成了边缘透明的淡粉色。夭夭享受地眯起眼睛,又深深缩回被窝。就让自己再多享受一会儿这幸福的时刻吧。可惜的是,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夭夭恼怒地用枕头拼命堵住耳朵,门外的人却耐心更大,执着地把响亮的铃声送进来。夭夭没了兴致,恨恨地把枕头一摔,扫兴地去开门,却是寄舟。四目相对,时空旋转,夭夭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寄舟似乎也很窘迫,嗫嚅着:“夭夭,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夭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好,太无情;说不好,更麻烦。她困窘地低下头,突然看到自己光着的脚丫,急忙蹿回卧室穿上鞋,又对着镜子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寄舟站在阳台上,听到她出来,转过身走了进来。


“夭夭,你吃饭了没有,我帮你做早饭吧!”不由分说,寄舟进了厨房。


夭夭尴尬地抓着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早饭做好了,寄舟又摆好碗筷。夭夭食不知味,任凭寄舟把各种吃的夹到自己碗里,他给自己什么,她就吃什么,一副任由其摆布的样子。好像这是寄舟的家,而她是一位在困顿时打扰对方的访客。


这一出沉默而压抑的哑剧只是在心理上持续了很长时间。夭夭吃完饭后,寄舟收拾好了厨房就走了。


自始至终,只有寄舟一个人的声音。


关上房门,夭夭支撑不住,重重靠在门上,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往心口再加一块石头。


寄舟很快就出院了,也就是说,在理论上,他已经没有理由经常看到夭夭了。没有夭夭的日子,寄舟的天窗是被灰色的砖块封死的,只有昏暗和冷清。为了夭夭,他来到这个城市;没有了夭夭,他却没有办法离开,总有一丝微弱的安慰,守在这里,还有“偶遇”的机会。


寄舟辞掉了新闻大厦的工作。他一直是个随性的人,也从没有适应这个位置。不是说经常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被派去拍摄,把他的生活分割得七零八乱,也不是因为常常超负荷地跑来跑去,这种颠沛于他还是很能承受的。寄舟适应不了的是这里面森严的等级制度。


每天晚上,新闻大厦都灯火辉煌,忠实地捍卫着这座城市的坐标。在观众眼里,在这里出入的都是光鲜的主持人、无冕之王的记者、掌握众人视线的编辑。小羊吃草的故事谁都知道,小羊总以为对面山头的青草比自己脚下的又好又多。在生活中,每个人又都愿意只看到对面山头的好处,是一种得不到的才是好的的心理。寄舟进去了,发现这个山头的草不好吃。


“前辈”,是这座大厦里到处可以听到的一个词,在这里后进的是要尊称早进的其他人为前辈的,即使这个人可能比你还要小得多。寄舟的前辈就是一个比他小的脸上的青春痘还很茂盛的矮个子小伙,年纪小,气场却一点儿都不逊,手指在空中翻来舞去,常常用眼神说话,操纵起寄舟就像牵线木偶,要完全听从指挥,还要随时跟上变化不定的脚步,更要随时准备收拾他的烂摊子。寄舟性情直爽,又不懂得圆融处世,愣头青似的守着做人的原则,便总是莫名其妙地被贬谪。现在明白了,却不愿意随波逐流,近乎偏执地继续碰壁。


现在,夭夭找到了游伊西,寄舟的碰壁似乎也变得很没有理由了,寄舟在恍惚中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朦朦胧胧地,总感觉生活一片空虚。


他独自游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看到什么都想起夭夭。一次他进了一个diy店,突然想起从来没有送过夭夭礼物,涌出很强烈的愿望,好像不论怎样都要留个纪念品,而且是要独一无二的。


眼前的这些杯子,是用喜欢的人的头像作为杯体图案的。寄舟觉得夭夭是烙在自己的心上的,便去做一个坠子,很普通也是最能表达心意的那种心形,里面嵌上夭夭的名字,做成镂空的。


坠子做成后看着很简单,打磨的过程却是很艰难、很不容易的。寄舟本来就是外行,做着做着还总想起夭夭,就跑了神,手上被划破了好多口子。他还近乎自残一般,偏要跟自己较劲儿,要求得又极苛刻。坠子做好的时候,一双手几乎被脏兮兮的胶带贴满了,不再是那双修长白皙的可以弹钢琴的手,而是建筑工地上搬运小工的手。


坠子做好了,他好像了了一件心事。他便开始收拾行李,收着收着又停下来,不知道收好了自己要去哪里,只好再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走到邮筒前,他忽然就失了神,怔怔地站在那里发呆。等醒来回到家里,他又发现手里的明信片还没有寄出。寄舟不去想夭夭会不会看这些明信片,只记得夭夭说先写够100封再说,可是寄舟都搞不清自己到底写了多少封,到底还差多少呢,想来想去头都大了,还是继续写吧。


偌大的城市,寄舟孤独地漂泊在书桌和邮筒之间,如有冤的幽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