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醒醒，小法师，快醒醒。

石铭睁开眼睛，是父亲。啊，对不起，爸爸，我睡着了。

石方冲儿子挤挤眼睛：其实我也睡了一觉呐，现在不想睡了。

石铭坐起来，揉揉眼睛：我也不想睡了。

那好吧，儿子，刚才读书的功课你做完没有？

我读了两遍呢，都快背下来了。

呵呵，好努力的一个小法师呢。父亲拍拍他的头。那我可不可以考考你啊？

好啊，你问吧。小石铭把两只手往胸前一抄，头一昂。

哈哈，还很自信。自然无为何解？

嗯，自然即虚无之道，由产道德而生神明、太和，进而……嗯，……进而化生天地万物。石铭大声把刚才读的段落背诵出来。

好，那我们应该怎样做？

我们应该修身正已，以与道德仁义礼法相合，是故……是故……石铭忘记了最后一句是什么，他眼珠一转自己胡乱加了一句。……嗯，是故称为道士。

哦。父亲轻轻一笑。那什么是道士啊？

石铭脸一下红了，其实他并没有弄清楚刚才这些话的含义，他刚才没有读释意就睡着了。但他还是逞强地说：道士就是守道之士。这是他有一次听另一个符咒师说的。

石方的目光一下严肃起来，他蹲下来看着石铭。儿子，道士绝不是仅仅退缩守道而已。在世人迷途、妖魔横行之时，我们就要挺身而出以卫道为己任。他盯着石铭的眼睛说：道士就是守身卫道之士。

石铭有些迷惑地看着父亲，这和他说的没有什么区别啊。

石铭，我原来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我大病一场之后，法力突飞猛进。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定是天意要我们父子承担更大的责任。也许这世界很快就会妖魔横行，到时，我们一定要守身卫道！

石方哈哈一笑，站起来。小法师，记住，世人都称我们是符咒师，但我们在心里一定要记住我们真正的称呼：道士。

石铭大声说：是的，爸爸，我记住了。说完，他也学父亲一下呼地站起来，结果把桌子撞倒了，他急忙伸手去拉……

石铭一下惊醒了，他猛地坐起来。什么是道士？似乎有人在他耳边问。

古奥里多拉斯？他转过头。古奥里多拉斯不在身边，枕头上放着一张符纸。他伸手拿起来。

抱歉，我又不辞而别了。但今天早上醒来，我想了很久。我问自己，能让龙族就这样完了吗？

当我看到遍地弟兄的尸体时，我认为龙族已经灭绝了。但是因为我还在，龙族并没有完，在北极还有龙族的姐妹和几个龙族的孩子。我突然明白我的责任不是去找外星人拼命，而是让龙族延续下去。

我们将离开这个星球，使用几万年来未曾使用过的法术斗转星移，龙族将在远离地球的地方重生。我查看了龙族的古老文献，才知道人类、龙族和外星人的关系远比我们知道的复杂。请原谅龙族将不再帮助人类，因为龙族不能再犯过去的错误。就算龙族灭亡这也是龙族应得的惩罚。

时间已经过去几万年，错误已经犯下。现在我们只能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责任，你呢？

符纸在石铭手中化为了灰烬。他把手举起来，让穿过窗户的阳光照在上面，手的边缘似乎变成了透明的。他欣赏着粉红的手指，在阳光下翻来翻去，可心里却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到不安。龙族犯过什么错误？我呢？

世界容不下道士，可为何我还放不下世界？

他呆坐良久，然后下床换好衣服，走到房间中央，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片。

（十四）

石铭摇摇头，赶走最后一丝瞬移术带来的晕眩。

他前面站着满脸惊讶的埃玛，慧澄大师则面带微笑坐在一旁。

慧澄大师双手合十：呵呵，石铭到了。

石铭也双手合十，低头说：大师，石铭到了。

慧澄大师微微一笑：可想明白了？

石铭朗声道：守身卫道，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