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雪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0
|本章字节:9136字
乐队的鼓声敲响了。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男士们围坐在一起,端着酒杯高谈阔论,或是打桥牌或是斗地主或是下象棋、围棋,也有在陪伴在女士身旁赏花观景的。女士们坐在遮阳伞下传播着街头新闻、服装的流行趋势、孩子、家庭、学校,公务员的增薪,同学、朋友发了大财。紫阳花丛中散布着花枝招展的年轻的夫人们和小姐们;丁香树下聚集着事务繁忙未来得及踏青的人们;杜鹃、石竹花丛中拖曳着衣裙。
老先生、老夫人身旁聚集着一群有色金属协会的人。这些曾经都是钟老手下栽培或提拔的人。他们在一起叙旧说着久远的往事,刚才还是低眉垂首,这会儿又是开怀大笑。笑声中,老先生仿佛年轻了十岁。往昔的岁月激起了他心中残存的活力。
游园开始了一会儿,静宜才从庭院里过来。她和紫怡、瀚海打过招呼后来到老夫人和老先生那儿坐下。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介绍了在座的人士。围绕着研究生的话题谈了起来。机灵的静宜表现不凡,对于他们的问话总能给出恰当的答案。可是不久,谈话的领域就转到了有色金属上面去了。
他们的谈话是两个不同行业的,静宜听起来如云里雾里。老夫人看出她的窘迫,拉起家常。后来雁诚见静宜孤独一人在草坪上踯躅,他上前来亲切地招呼静宜。却不知,他俩倒有缘,说起话来就收不住了。难得看见雁诚的开怀大笑,今天得以一见。随后俩人又到园子里赏花去了。
紫怡和瀚海端着酒杯与来宾碰杯寒暄。今天游园的主题大家心照不宣。没有明说却藏在心里。面对大家的调侃,瀚海风趣的一笑,回敬一句或是颔首。众多的宾客你一句我一句的,瀚海轻描淡写地推来挡去的,仿佛雪花落在了火焰里,哧的一声没有了。他天生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笑容可掬。他诙谐地一笑,妙语如珠,迎来阵阵的掌声。这些插科打诨的玩笑中他均有上佳的表现。
此时的紫怡才是真正的新娘,娇羞可爱;红晕漫上了额头和洁白的脖颈,连眼睑都见了红色。她紧跟在瀚海的身后,不离左右,犹如茫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如今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碰到难缠的客人,紫怡在瀚海的腕下轻轻一碰,瀚海就会微微一笑接过话来。从她那布满桃花的脸上,人们依稀可以窥见她单纯柔弱的心。虽然没有佳句妙语,新娘的娇羞却给她平添了无限的魅力。她的年轻貌美,亲切可爱,礼貌待人,温柔可亲都为瀚海赢得赞扬。她的美丽渐渐深入人心。
他们夫妻俩随影相随,紫怡的温柔婉约老夫人看在心里喜在眉梢。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浮起笑容。
高越和他那位落落寡合的夫人,在离开亭子间不远的草坪上喁喁耳语。一会儿他们来到花丛中,闪光灯像是断不了闸似的闪个不停。今天这位夫人像是卯足了劲要独占花魁。她身穿下摆是细褶鱼尾裙的黑色晚礼服,斜褶间密密的缀着红色的玫瑰花,v型领口盛开着红玫瑰,外罩一件珍珠色的羊毛绒开襟短衫;头戴一顶绉纱宽边遮阳帽;经过细致化妆的脸蛋娇艳可爱。她总越过枝头的花朵去欣赏远处的景色。
紫怡和瀚海走过去招呼他俩。幸而有瀚海在身边,若只有她一人,恐怕她会躲避在亭子间里。今天抢了头彩的她更有了骄傲的资本。她轻轻地拉了拉紫怡的手,下巴微微抬起,眼睛看着前方说着新近城里的新闻和趣事。多数时间是她在说,紫怡在听。听的人只想着用心去听,不要抢了客人的风头,反而她们之间不时出现了冷场。几次,紫怡重拾话题,刚交谈了不两句又中断了。紫怡的脸微微泛红,明亮的双眸里那一丝的胆怯始终不曾消失。谈话的双方都感觉到处在两个层次上。
她太老于世故,而她又太单纯;她见多识广,她知之甚少;她的见解不同于常规,她的见解却天真单纯。谈话进行不下去了。最后这位夫人高深莫测地一笑,转身往凉亭走去。最后她来到老夫人那儿。老先生是提拔过高越的。此时她换上的迷人的微笑,一会儿老夫人的笑声响起来。她不乏趣笑逗乐的本事,那要看是什么对象了。
高越和瀚海见了面,说起话来没个完。后来雁诚陪着静宜走过来。老同学碰到一起交谈的更为热烈。身为同学,已到中年,事业、家庭是他们多为关注的。瀚海又是新婚燕尔,同学在一起自然要热闹一凡。这时的雁诚没有了上下级的约束,反而活泼了不少。他笑着说起瀚海的趣事。紫怡第一次看见雁诚的顽皮,他的老道持重竟然不见了。噢,他也有年轻的时候。
后来的应酬中,紫怡碰见了有色局老总的夫人,郭太太。她还是那样的健谈和热闹。每次从她身边过去时,总能听见她发布的新消息和见闻,停不下来的话,雨打芭蕉似的往下落。市里的关系网,她如数家珍似的往外倒。亏她还能记住那些已退居二线的风云人物与当今当权者之间的丝丝缕缕。有她在的圈子,笑声要比别处的响亮,笑的姿态也要多样化。紫怡倒是要感谢她,有这么多的趣事,气氛再好不过。那位落落寡合的夫人听见她的话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走了,仿佛有人抢了她的头彩。
遮阳伞下几乎坐满了人。各依所长,选择娱乐方式,也有站在旁边师夷长技的。有几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竟跳起了舞,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年轻人的娱乐方式要热烈的多,时时响起较大的哄笑声。后来静宜也加入到他们当中。不难看出静宜自得其乐了一回。雇用的服务人员端着饮品、甜点、水果穿梭于草坪、花丛、树林之间。李妈和老王不得闲,添这补那的。国强一直没有露面。紫怡和瀚海一会在这儿,下一刻又在那儿,他们两人一直不得闲。
夕阳西下,老先生、老夫人,远道的人们已经回去,少许的客人留下来在月夜山庄过夜。带着幸福和兴奋的紫怡用手拍了拍她的胸口,长舒一口气。游园会圆满结束了。瀚海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华灯初上,月色皎洁。餐后,人们聚集在亭子间也有的到海边去看月。夜间,馥郁的芳香更为浓厚。花丛中的彩灯已经点亮。乐队停止了演奏。自然界的乐队登场了。庭院里如同白昼一样,亭子间隐蔽在浓荫之下,有着些许的亮光。
紫怡和静宜往亭子间走去,恍惚看见国强从亭子间里鬼鬼祟祟地出来,往丁香花丛去了。紫怡想起一下午没有看见国强。她俩挽着手,说笑着来到亭子间,这里已经有几个先到的人。瀚海和雁诚在凉亭里被人缠往了。
从这里看过去,如水的月光洒在草坪、花朵上。月亮的清辉氤氲在枝头、草丛里。远处的花丛中,蛙鸣声此起彼落。真是一个幸福的时刻。
紫怡和静宜歇息在木凳上,沐浴在月光里。和风拂过,有着夏的气息,温暖而又甜蜜,更带来了夜莺的歌声。紫怡的心里充满着柔情,此时的歌声与她心中的歌声一样,柔情似水。她的双眸里带着幸福的欢乐。她的心太快乐了,总以为是在做梦。伴随着蛙鸣声,她竟唱起了,“相逢是首歌”。一切的一切均落在了静宜的眼里。她为这个孤苦伶仃的姑娘找到幸福感到无比的高兴。她在心里祝福紫怡和瀚海能长此一生。
无垠的月光捉迷藏似的,一会儿,她们置身于黑暗之中,一会儿,她们又倾泻在月光之下,一会儿又处于半明半暗里。月光的变幻之中,亭子间木桌上的一件物品逐渐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月光又一次洒下清辉时,紫怡看清了是演播台的沙盘。
“它不是在工作间里吗?怎么会在这儿呢!”紫怡禁不住喊了一声。
静宜顺着紫怡的目光看见了沙盘。她奇怪地看了看紫怡。听见喊声,女士们聚拢来,男士们涌过来。
瀚海分开人群,看见沙盘的瞬间,脸色煞白,呆立在那儿。他的震惊赛过了紫怡。换句话说,他的震惊更似恐惧。
“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冷漠的声音响起,没有一点的感情色彩。
瀚海看着紫怡,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惶恐,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寻求保护。但却不肯认输,心中孕育着暴风骤雨般的狂怒。这不是紫怡认识的,充满着自信、坚毅、沉着、冷静的瀚海。
鸦雀无声。紫怡的心一紧。她知道,纠缠瀚海的梦魇又出现了。她想上去拉住瀚海的手,却被瀚海的手粗暴地甩开。紫怡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步。她不清楚,为什么瀚海见到雅琪的遗物会有如此的反应。莫非他还忘不了雅琪的爱?雁诚趋步上前扶住了紫怡。
“大家不要惊慌,不过是一件纪念品。今晚的月色如此之美,海上看月别有一凡情趣,谁想和我一起去。”雁诚轻松地说道。
刚才还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这会儿却落入了深渊。不争气的眼泪从那双晶莹的双眸中滚落下来。她慌不择路,竟跑到假山的后面。她听见身后一片唏嘘声。待那双明媚的双眼能看清周围的景物时,映入眼帘的是假山中闪耀的紫阳花。
又是这个罪魁祸首,满眼的星星,她晕倒在静宜的怀里。
看着倒在她怀里的紫怡,静宜心中的疑问又深了一层。
“幸福难道是如此的短暂,昙花一现?”静宜在心里说道。
清醒过来时,周围静静悄悄的。宾客们已经离去。夜莺、蛙虫也偃旗息鼓。她靠在静宜的怀里。
瀚海呢……噢,明天将会有特大新闻出现在报纸上——“忘不了的旧情”。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结果丢人现眼。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随着无声的抽噎,她的身体,一上一下的起伏。眼泪还能起什么作用呢,骄傲的心却止不住泪水的畅快。静宜由着紫怡哭泣。哭哭也好,不然憋在心里会出事。
慢慢地,紫怡恢复了平静。她歉疚地看着静宜。静宜像是大姐姐一样拥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一切都在无言之中。她反而释怀。
借着月光来到亭子间,阒然无声,沙盘不见了。从亭子间走向庭院时,仿佛又看见国强站在屋角的丁香树的阴影里。
客厅里开始了他们的游戏,还有陆续从海边回来的客人加入游戏中。仿佛是把亭子间的热闹移到了这里。瀚海、雁诚是他们中的一员。
她勉强的承担起女主人的角色,欢乐已从她心里飞走。她陪在一旁,脸上挂着忧伤的微笑,只有静宜知道她是如此的痛苦。一群玩客中,瀚海不时对她注目,想要给她安慰。她一次也没有看向瀚海,她像是木偶一样机械地做着自己应做的事情。她在心里埋怨,因为自己而让瀚海丢了面子。
已经是凌晨了女客们陆续回房,只有男客们还在进行最后的追逐。紫怡不知她是否还应待在房间里。她抬起头看向瀚海,正碰上瀚海关切的目光。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朝着紫怡走来。
“你先上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夜深人静。紫怡拉开床铺,展平枕头,和衣躺在床上等待瀚海。她靠在床头上,沉重的眼皮支持不住合上了双眼。
这一晚,她梦见了雅琪。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妖娆的身材,眼神却是恶毒的。她像是发着毒誓的巫婆窥探每一个人。
第二天清晨,睁开双眸,不见瀚海。床上有睡过的痕迹。调皮的风儿吹拂着窗帘,带来温暖的气息。吹开窗帘的一角,耀眼的阳光射进来。
是正午了,客人们吃过早饭走了。山庄里里外外都是打扫昨日盛宴后的满地狼藉的临时的服务人员。他们仔细地清理着宾客们留在草地上的垃圾。
夏风在丁香花的枝头上吹过。拂过之处扬起了一阵丁香雨。浸在雨水里的花瓣延续了花的清香。山庄里的芳香还持续了几天。夏雨飘进了月夜山庄。夏季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