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臧小凡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48
|本章字节:3084字
他欣赏范晓军怪异而固执的性格,说难听点,赌石界需要这种疯子。
一天下午,范晓军酒吧门口来了一个人,他席地而坐,开始吹箫。这是一支不太常见的黑漆九节箫,一米多长,透过吹箫人灵巧的手指直抵唇边。箫声由远而近,绵绵而浑厚,穿透力特别强。箫的音韵是低调的,有些压抑、喑哑,像一个流浪诗人在独语细吟,显得孤寂与清癯。范晓军从听到箫声的第一刻起身子就软了,像抽去了筋骨一样。他靠着椅子,俯窗眺望,满面潮红。这是一种怎样的音乐啊!竟然让他如此不知所措。
箫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范晓军踉踉跄跄走了出去,来到吹箫人面前,蹲下,问:你想告诉我什么?吹箫人把箫放下,望着范晓军,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浙江有一个古镇,比落泉镇还要古老,当地有个财团看中这块地方,想买断镇上祠堂的经营权,然后开发出来,搞成旅游胜地。他们准备造假,花钱找一些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在报纸上撰稿吹牛,说孔子、孟子、老子都曾在镇上住过,下榻的屋子保留至今,完好无缺,并留有许多手迹,非常珍贵,借以欺骗大量游客前往瞻仰。祠堂的主人们不愿干这种欺世盗名的买卖,他们说祖先留下来的产业不是用来骗钱的。他们义正辞严拒绝了那个财团的"一番好意"。其中祠堂的长老更是在当地报纸勇敢揭发那个财团的丑陋行径,搞得那个财团头目灰头土脸的。正当人们以为这件事偃旗息鼓的时候,长老却被人谋害了。他被一个路过的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撞下山崖,粉身碎骨而死。你想说什么?范晓军问。
我想说的是,跟一个利益集团斗争,你的能量有多大?为了钱财,他们可以肆无忌惮谋害一个老人。他们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是谁?你只是一个蚍蜉!别吓唬我!我现在胜利了。哼!那人不屑地说,那山崖或者这个镇子的水塘就是你的归宿。范晓军火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这个邪!那人笑了:看来我还得继续吹箫。吹箫对我有用吗?有。什么用?让你知道人生还有许多柔软的东西,那正是你欠缺的。此后的几天,吹箫人都按时来到酒吧门口,然后一直吹,吹到落日的余晖把窄窄的街道染成红色。在这几天里,范晓军明显感觉自己的心理有了某种说不清的微妙变化。先是烦躁,坐立不安,心里像豁开一个口子,期盼着让某些东西排泄出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排泄,只知道是心里一种不自觉的需求,他就让心敞着,等待着那一刻。最后还是没有排泄,而是在自己心里消化了,他趋于平缓,然后稳定,最后像磐石一样凝固,固定在心底某个角落,再也不能离开。他丢掉磨得锃亮的刀子,甩掉牛仔帽,砸碎了烟斗,如果允许,他甚至想抛下身上携带的所有物品外衣、内衣、内裤、鞋、袜子。他像婴儿渴盼乳汁一样,渴望那柔软若水又如泣如诉的箫声,那音乐完全有哺育他重新生长的作用。他真的像婴儿一样饥渴,箫声来晚了都不行,他会到门口翘首企盼,或者心底哀鸣。
他彻底被那支黑漆九节箫俘虏了。
吹箫人就是李在,最终他把范晓军从那个小镇带走了。小镇平静了下来,很多人也因此松了一口气。沉溺于镇门口象棋大战的派出所所长不再下棋,他回到办公室,重新开始部署任务阻挡一切妄图来落泉镇做生意的外地人,这是硬指标,因为他们包括当地政府的某些人的隐形收入跟来落泉镇旅游消费的人数挂钩。
自此,小镇少了一个疯子,江湖上多了一个玩命的赌石人。
第五章一切办妥
草头滩煤矿是国家煤炭能源基地之一。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间坝子,矿区占地面积17平方公里。矿区水源丰富,有200个被河水冲积形成的河滩,上面长满了青草,故称草头滩。同时,这里的地下也蕴藏着15亿吨褐煤。
草头滩的风景非常秀美,山坡上到处是扶桑花、圣诞花、鸢尾花、无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