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辰雪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7:11
|本章字节:5726字
进了门是一室安静,她在玄关处换好了鞋,转身看到方管家站在身后,只是一脸异样的沉默与严肃。整个客厅的灯似乎比平时亮了些,上面挂着精致的镂花的水晶灯,整个屋子通透明亮,没有一角黑暗。
她不由得退了几步,身子晃了晃,一种莫名的异样感从心底升起,熟悉而慌乱,与某种可怕的魔咒重合在一起。
方管家身后的旋转楼梯,纤尘不染。她的目光沿着阶梯一层一层往上探去,目光顿住,上面落了一件皮草披肩,仿佛是一个女子妖娆的身段。
那一刻,她就突然明白了,心陡然冷了一大截。
“他又带女人回来了?”她站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失了魂魄一样,指着楼梯,望着方管家。全身的血液,仿佛连毛细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都顿时沸腾,然后冷却,腿有些软,软到站不住。彻骨的冷意袭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知道,她的问题是多余的,可是她还是傻傻地问了,只是因为不甘心。
手中的包一下落在地上,今晚上的情绪像是一个气球一样膨胀到一个临界点,濒临爆发。她突然似疯了一样向楼上跑去……
旁边早有人上来拦住:“冷小姐,您别这样。”方管家道。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而且不止疯了一次,每次都是头破血流,竟然仍然学不乖。她不管不顾,鞋子都不要,头发都乱了。几个用人拦着她,她被人用力地抱住了腰,扯住了腿,身体重心前后不稳。她不服,她挣扎,抓住箍着自己的那只手就咬了下去。瞬间,血腥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又腥又咸,竟然分不清那是别人的血的味道还是自己的泪的味道。浓浓的血腥味让她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旁边有个用人嘴里念叨着:“冷小姐……别这样……这么几年……您还不清楚先生的脾气吗?”
她一下子忽然安静下来,不吵不闹了,仿佛被抽空了般,氤氲在眼中满眶的眼泪滚滚而下,滴在地板上,好大的一颗。
曾经有人说有人流过带血的泪。听的时候,她觉得荒唐可笑,而这一刻,她竟然是信的。
经历过这么多,自己还不懂?真是可笑极了吧。
她摇摇晃晃地倒下,颓然地坐在地上,下面的寒意一阵一阵传来,她的脚是麻的,心是痛的。她痴痴地望着楼上,一时间,心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沧桑。以前的种种,的确是过往的烟云,过了,风清云散。
只是,风过有痕,岁月留迹。
她怕自己到最后连哭都不会了。不过那样也最好……萧楠洛第一次带女人回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傻傻地在房间外面坐了一夜。早上的时候,女人从里面出来,笑着问旁边的男人:“这个是你的妹妹吗?长得真可爱。”
那一个月,她好像听不到声音一般,浑浑噩噩地待在自己房间,囿于一隅。
她该乖乖的……就算一只狗,被主人教训很多次,也会听话的。
人总需要一种力量支撑着自己,这是生活,也是生命。而她,似乎没有。人家说,船到桥头自然直,那是骗人的,有时候,当所有的路已经走遍,你会发现,其实早已无路可走。
绝处逢生,她学不会。
午夜。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醒了过来。没有洗脸,没有刷牙,衣服都没换,醒来才发现一身汗。
她翻了一个身,还是无法入睡。窗外圆月如玉,她睁开眼,目光散漫地掠过空荡的房间,在某处停下,心跳似漏掉了一拍。写字桌后面的椅子上,赫然坐着一个人。黑暗的房间里,有一簇猩红在闪烁,房间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冷小菁欠了欠身,支撑着坐起来,直着脊背,定定地看着他。也只有在足够黑暗,他看不见自己的时候,她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她的脑海里刻画着他的样子,其实他有双很好看的眼睛,看人时总是喜欢微微眯着,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眉毛极浓密,有棱有角,一直到眼角之上,这样子的男人总是英气逼人的。眉毛下面有一道很短很淡的疤痕,一般看不出来。
刚开始和萧楠洛在一起时,他睡觉的时候总是背对着她。到了早上,她总是较早会醒过来,看到他面朝着自己,沉沉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清清楚楚,她意外地看到他眉毛下面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时候,她想,只有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不可怕。
冷小菁的爱很卑微,无声无息的,比不过一粒灰尘。不敢说出来,不敢过多地表示,因为那个男人不需要。
那样强烈而冷漠的反应,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那时还在上学,总是冲动一些,懵懂一些,看到这样的男子睡在自己的身边,不了解这个男子的脾性,竟是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而他醒了,眼中是说不出的森冷,留下一个字:“滚。”
原来,对于她的一切,他都是极其厌恶的。从那个时候,她就深刻地了解了。
听到床上人的动静,黑暗里坐着的男人熄了手中燃着的烟。
知道下一秒他会离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迅速地摸索到床头的壁灯,啪的一声,明亮的光线洒了一地。
萧楠洛瞬间暴露在灯光下,眼睛不能适应,他拿手遮住额头。恍惚的瞬间,冷小菁觉得一定是看错了,因为她第一次在那个慌乱无措的男人眼里,看到了薄薄的水光。
仿佛泪光,只是一瞬。
她看了一眼天花板,忽然又低下头,手中的被单越揪越紧,偌大的床上,是一道道深深的褶皱。她深吸一口气,看他站在那里没有动,才问:“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对我?”
萧楠洛似笑非笑,又拿出了一根烟,一道好看的弧线,一朵明艳的火焰,一抹猩红燃起。他把烟夹在食指与中指间,任它燃着,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别处。他吐出一口烟,笑着看着她,悠悠地说道:“明天就是你父亲的忌日,我会让你好过?”
她浑身战栗,拳头握得紧紧的,耳中可以清楚地听到牙齿紧紧撞在一起的声音。她像被一道道绳子箍住,骨骼收缩的声音都能听到。可是对于萧楠洛来说,她的这些微乎其微的反应,只是一个拳头挥到了一团棉花上。
眼睛已经干涩,这样的难过,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鼻子愈加酸得厉害。
她道:“你还要我还多久……还要怎么还……我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她仿佛要哭。
他不转头,只是冷哼:“你该知道,我讨厌女人哭。”
她不依,而这一次,她受了蛊,边下床边喃喃地说道:“你明明知道……却非要这样。”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扳过他的身子,柔软的唇贴上他冰冷的唇,仿佛一次岩浆与冰山的交融,只是冰山不一定会融化。
萧楠洛一用力就把她推开,不咸不淡地说:“胆子大了。”
她站在那里,双臂固执地缠上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他估计今天是真的没了兴致,刚才那样的女子揽在怀里,软玉温香的,这样的动作是明显的拒绝。
她仿佛是上了瘾,似乎是小孩子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上来了,只是凑上去,他又用力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