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人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53
|本章字节:15076字
“兆铭先生!”冯玉样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样子?”汪精卫一怔,气得连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扭过脸对蒋介石道:“做梦做梦!他们两位是做梦不是!”蒋介石还来不及说话,只听见“扑”的一声,白崇禧把脚一顿,踱了几步又坐到对面去了。冯玉祥也站了起来,对汪精卫道:“做梦?是做梦!你知道有人做梦是当主人,有的人做梦是当奴才吗?”
“我不知道!”汪精卫大为气恼,说罢住隔房踱去。冯玉祥低声问蒋介石道:“外面传得很热闹,说我们这位汪先生通敌有据,而且凭据已经由戴雨农先生捉住,真的么?”蒋介石失色道:“没有啊,没有听说啊!”冯玉祥追问:“如果是真的呢?”
“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蒋介石若急道:“大哥,你还是先到湖南检阅队伍去吧,这种事情有我负责。”
冯玉祥知道蒋介石又在耍老把戏了,就在门口大声说道:“我马上要出发,不谈姓汪的事了。不过他的通敌凭据我虽然没见到,但他的演讲我可是非常注意,不提以前,就说前两天,他说……”蒋介石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边推边送道:“大哥放心去吧,这里的事情有我,根本没有人敢谈什么投降通敌……”
不表冯玉祥出发湘黔川检阅部队,却说武汉保卫战打得端的激烈。你道蒋介石怎的会动开火?原来正当暗让广州的当儿,武汉外围由于老百姓热烈支援,士气为之大振!一方面是中国军队的英勇抗击,一方面有苏联空军在朝夕出动,战事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九月初,南浔线就展开激战,日寇逞强于湘鄂赣边境。及至德安之战,敌军大受挫折,于是移转兵锋,借海军掩护,夹长江两岸,向西推进。鄂北敌人为了呼应作战,也在大别山麓大举袭击信阳。九月底,鄂东要地田家镇失守,日寇直犯武汉正面防线,于是北岸从兰溪起,沿南岸黄石港、石灰窑、大冶以至湋源湖的西南地区,绵延数百里都在激战之中。
蒋介石自广州暗让与日本后,便彻夜不眠,整晚在房中踱个不停,宋美龄厌烦道:“我看武汉也差不多了,我们明天走罢?”蒋介石道:“想不到你比我还性急,还没到下台的时侯怎能躲开?”宋美龄冷笑道:“可是我看这一仗打得真热闹,你的军队象吃了兴奋剂,苏联的空军也真叫日本兵伤脑筋,你是怎样打算呢?真打还是假打?”
蒋介石象上足了链的玩具风车,一个劲儿团团打转,边走边嘀咕道:“娘希匹真到了紧要关头了!娘希匹真到了紧要关头了!”他打开《敌情报告》一瞧,只见上面画了个地图,四周密密麻麻写着:“敌攻武汉,在长江两岸部队番号:计第三、第六、第九、第十一、第十三、第十六、第二十(部分)第二十一、第一○一、第一○二、第一○四,第○六、第一○八、另台湾军一个师团。”
“后方长江北岸:计配有第五、第十、第十四、第一一○、第一一四等五个师团。后方长江南岸:计配有第一、第十八、第十九(部分)第二十二,另骑兵约一个师团,铁道兵约一个师团,共六个师团,合计二十五个师团,约八十余万人。”
蒋介石盯住那份报告暗忖:“可是我们这一次不晓得怎么搞的,居然也打死打伤了他们三十五万!”接着念道:“日军阵亡将校,有陆军中将河村、少将高桥、芹川、河西等六人,及其他步兵少佐岸崇茂一郎、辎重大佐区德三郎等一百零三人……嘘!这么凶!”蒋介石心乱如麻,想万一再硬拼下去,战局万一挽回了,或者……最后只见他精神一振,提起笔来写道:“我保卫武汉拖延时间,消耗敌人之战略,业已完全达成任务,兹阻滞日军及掩护后方准备之任务已告完成,广州既告失守,武汉在战略上已无价值可言。故武汉核心已无株守必要,应即撤退,此举可避免敌军吸引我军主力、消灭我抗敌实力之阴谋……”
第二天高级将领听说要放弃武汉,开会时除了无法不表示赞成,却都发言道:“报告委座,这样做法,显出委座高瞻远瞩,不过武汉保卫战非常出色,打得很好,忽然撒退,会不会引起……”
“不会!”蒋介石双目炯炯:“不会!”
“报告委座,”另有人发言道:“军令如山,武汉撤退是势在必行。不过命令刚下去后,有一位副师长担忧道,现在是日本处下风,但撤退的却是我们。绵延数百里的战场上正要杀出一个新局面来,我们却在这个紧急关头全军撤退,是不是有人会说,这一场大战是虎头蛇尾呢!”蒋介石以拳击桌,气得怪叫道:“那个副师长是谁?回头给我叫来!”但蒋介石的怒气并不能令所有将领服气,又有人婉转上言道:“报告委座:是不是可以这样呢?现在赣北鄂东的外围据点大部分还在我们手里,武汉正面如果反而停止战斗,是不是不大好呢?所以,是不是……”
蒋介石拍桌道:“听你们的口气,好象武汉撤退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什么‘是不是不大好’,什么这个那个的!”他起立大叫:“难道你们不知道,日本兵解决了广州,已经向武汉合围了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的武器不如人家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日本兵大放催泪弹、毒气弹,我们抵挡不住吗?”众将领不出一声,正待一声“散会”,不料蒋介石再下令道;“现在,大家回去着手准备。如何撤退,我已经同何部长商量过了,回头就有详细办法发表。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破坏。”蒋介石大声喊道:“破坏!破坏!你们把营房给我烧了!你们把桥梁给我炸了!你们给我在所有大建筑物里都理藏炸药!你们把带不走、运不出的东西烧了!你们……”
众将领还以为这位蒋委员长真的恨死了日木人,要同他来个坚壁清野,一定会有破坏以后的办法,以及对老百姓的安置有所吩咐,不料这些没有听到,蒋介石说的却是:“大家散会!马上破坏!让老百姓看看,让大家明白,要抗战就得这样,完了!”
望着每一个将领颓丧地离去,蒋介石同汪精卫、何应钦再来了个“三人会议”,内容不外是西迁以后那个“三国还辽”的把戏如何继续,对反对妥协的人如何应付等等。至于武汉外围打得正起劲,由于正面突地停止战斗,这混乱的局面该怎样处置,那就不谈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情形已趋严重。早上五点钟,蒋介石在沉里的炮声中醒过来,做完祷告,却见戴笠垂手站在园子走廊里。蒋介石一声干咳,戴笠飞奔而前,报告道:“有一件希罕的事。”
“什么事?”
“据羊楼司来的报告,冯玉祥那个军风纪检阅团几乎挨炸。据冯玉祥在羊楼司骂人说,那天晚上十二点钟他从武昌开车到长沙去,因为行前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他很小心。冯玉祥对他的随从彭团长说:天一亮,车就停。所有车上的人都给我从两旁下去,走到五百公尺到一千公尺左右找个地方休息。后来火车走了半夜,天刚亮,便停止了。他就说:快下车!走了没几步,有人说露水太大了,把鞋袜都湿透了。冯玉祥说不要管这些,赶快散开!就这样走了几百步远,到了一个小山岗,上面有现成的机关枪盖沟,同时就有几十架敌人的飞机飞来了。只见机群对准火车轰炸,一来一往炸了好几遍。最后炸弹掷完,便用机枪扫射,他们因为全部都在沟里,结果一个人也没有死伤。”
“啊!”蒋介石捏紧拳头。
“后来,”戴笠说下去道:“冯玉祥说:‘铁路炸毁好几段,桥梁也给炸毁了一段。火车两旁炸的是五步一个坑,十步一个坑,就象预备栽树似的,炸的那两路大坑,距离火车都是七八步远。后来那个彭团长找到了几个工程师,说是很热心,第二天天不亮,已经完全修好,冯玉祥他们便平平安安过了这一关,离开了羊楼司。”戴笠本来还想问问这一件谋杀未遂案是谁布置的,但看见蒋介石的表情,马上明白了十分。也不再问是否已经同意汪精卫下此毒手,反而岔开道:“武汉局势已经到了最严重的关头,为了安全,应该……”蒋介石伸了个懒腰,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我还要等一等英国方面斡旋的消息,大概就在今明两天便可以有回信了。我如果一走。他们会杀我的价钱说我害怕……”正说着陈布雷领着宋子文来到花园,蒋介石劈头就问:“怎么说?”宋子文道:“英国大使馆刚才派了个人来,说局势紧张,他们要走了,有话到长沙或者重庆再谈。”
“那东京是不肯……”
“不,”宋子文低声道:“英法德方面的回信,由英方传递来了。说日本方面的条件相当凶!”
“凶到什么地步?”
“说这次和议的主要条件,是同意日军驻屯三十年。此外,还要解除中国全国武装,最低限度也要制止中国重整军备。”蒋介石一听此言,脸色俱变,只见他背着手在园子里急躁地踱了几步,却不发一言,走向卧室,一进门便把桌上一盘茶杯哗啦啦往园子里一丢,破口大骂道:“好罢!还不给我准备,我要走了!”
戴笠问道;“目的地是……”
“衡阳!”蒋介石恨不得抓住一个什么法宝,把整个地球毁灭!什么面子问题、恩怨问题、得失问题、利害问题,……一古脑儿全部都得到解决。当然这种法宝是不会有的,倒是武汉里里外外的炮声、爆炸声响个不绝。“我先走了。”宋子文道:“我们长沙见。”戴笠紧紧张张地回来报告道:“刚才摇了几个电话,飞机有问题了。”
“什么?”蒋介石大惊。
“飞机场当然不会破坏,飞机还留有两三架,问题是驾驶员,……”
“去你的……”蒋介石透了口气道:“给我去找!”说罢奔到书房,只见陈布雷在指挥安置公文杂件,累得个满头大汗,看见蒋介石来,便在一堆卷宗内抽出一张纸条道:“这是他们昨天呈报上来的,还顾不得给先生过目。”蒋介石接过一看,脸色都变了。只见上面写道:“……张高蜂事变时,外传日本向中国提出五条件,据五日香港通讯称:‘日苏边境纠纷日烈,有成为大规模战争可能时,中日和平空气,今日(八月五日)又盛传于香港。上午《字林西报》首传日本向中国求和五条件,下午各晚报均刊载,五条件为:(一)日本退出占领区,但中国也不驻兵;(二)承认满洲国;(三)虹口、闸北、江湾租给日本,定期九十九年;(四)赔偿此次战争很失;(五)共同防共’……”
“布雷!”蒋介石恨恨地说道:“怎么外面也传了出来,甚至报上都登了出来!”蒋介石咬牙切齿道:“这种事情太明显,我以为是东京方面有意透露出去的。他们以为这样做,可以使我没面子,万一和谈起来,一切由他安排。”
“一点不错的。”陈布雷忧郁地说道:“东京的一步步棋子,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起先,双方还算客气,后来,便气焰逼人了,到了最近,广州沦陷以后,东京看我们态度很诚恳,便把价钱猛地抬高了。先生试想,根据英方所转告的,日军驻屯三十年,解除我们武装,这已使我们伤脑筋的了,还要解除抗日队伍的武装,这不是有意为难么?共产党我们剿了多少年都不成,现在他们除了八路军还有新四军,除了新四军还有华南抗日军,叫我们怎么去解除他们的武装,还有……”
“布雷!”蒋介石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日本的真意不是这样。”
陈布雷道:“我也这样想,他们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不便明说,就是把他们的军队和我们的军队联合起来……”
“消灭共产党!”蒋介石接嘴道:“我早就这样想,他们也不断明讲暗示的。可是事情那里有这么简单!你刚才说的对,江西剿匪剿了那么多年还没个结果,如今要解决他们的武装,这不是存心开玩笑么?”陈布雷不作声,默默地在炮声中收拾档卷。蒋介石怕宋美龄唠唠叨叨抱怨个没完,也不迳回房间问,只是东走西闯,见人便骂。直到吃过晚饭,飞机驾驶员才有了眉目,可是因为天已昏黑,而那个驾驶员却没有夜间飞行的经验,把蒋介石急得在机场打转:“娘希匹!另外找!娘希匹!再找!马上再找!”
机场在隆隆炮声中显得格外紧张,四周虽已严密戒备,但蒋介石还不放心,在机场休息室里里外外布满了宪兵,侍卫官肉屏风似的把他夫妇俩围在核心。到七点半,才算解决了驾驶员问题,蒋介石一上飞机,便下令执行“焦土政策”,破坏机场,满以为自己可以一飞冲天,安全转移了。不料飞机在夜空中飞行了三小时,还找不到衡阳的机场,驾驶员连前后左右几个大城市的位置也摸不清,其他机场是否能够夜间降落更没把握,急得在天空团团打转。而且无巧不巧,机上的无线电设备也在这个时候坏了,宋美龄闭着眼睛直叫上帝,一个劲儿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撤退。蒋介石也没有了主意,最后还是驾驶员建议飞回汉口机场,否则老是逗留在天空打转,油一烧光,不堪设想。回汉口当然不是上策,但舍此更无办法。宋美龄几乎哭出声来,说日本兵是否已经进了汉口?你临走前又已下令执行焦土政策破坏机场,……蒋介石咬咬一口假牙:“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办法。”于是提心吊胆折回汉口机场,看看手表,夜半一点三十分,看看武汉三镇,黑沉沉地在等待一个可怕的明天;看看机场,雪亮的探照灯平射着在为破坏机场的人们照明。蒋介石透了口气,驾驶员捏一把汗,好不容易降落,专机在滑行时还几乎栽了斛斗。手下报告道:“机场破坏过半了,委座迟来一个钟头,便无法降落。”“日军离汉口只有五十里了,委座必须马上走,否则……”
“这架飞机我也不坐了。”宋美龄哇哇大叫:“我恨不得把这个开飞机的枪毙!”
掩护撒退的部队听说蒋介石去而复来,也不知道有些什么玄虚。但一不见进攻命令,二不闻突围指示,也只得放放火,在爆炸破坏之间发点小财,并且不时报告蒋介石同日军的距离。而蒋介石则忙着一件事:找飞机。直到日军距离汉口只有十五公里的时候,飞机总算弄妥,宋美龄拉着蒋介石连跌带爬进得机舱,没命往衡阳急飞,已经是二十五日的凌晨四点钟了。
不表蒋介石在天空飞,却说冯玉祥在地上走,逃过羊楼司的轰炸,到达长沙,常德、益阳、陬市、宝庆、衡阳、零陵,一路上所见所闻,除了苏联空军还在同日机拼命,无一不是乌烟康气,触目惊心。赴桂林途中,李烈钧在零陵告诉他道:“焕章兄,你到广西,我随后也到桂林去。”冯玉祥问他武汉还能不能守?李烈钧叹道:“武汉绝对守不住,因为蒋介石的军队不想同敌人打。现在同汪精卫、何应钦勾勾搭搭,每天同日本人有来往。”
冯玉祥道:“蒋介石如果抗战,我就拥护他,他如果投降日本,我们就起来抗日。李济琛将军可以在华南发动,协和兄你可以在华中发动;我自己可以到华北与八路军联合起来抵抗日本帝国主义。”李烈钧道:“好!覃振在长沙同你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们真不抗日了,我们应当联合起来共同抗日。”两人一言为定,冯玉祥便出发桂林。刚刚安顿好,蒋百里也从长沙到达。一见面便说道:“焕章先生,大局如此,还希望大家对蒋介石多说话。”冯玉祥道:“你知道说了话没有效,当面他答应了你但又不办,你有什么办法?”两人正交换意见,李烈钧已从零陵赶到,一见面便道:“武汉丢了,你知道不知道?”冯玉祥道:“刚才听说过。”李烈钧道:“这是一个紧要关头,我们如果不努力,蒋介石便会投降敌人,现在他正在衡山,你赶快去找他,对他说无论如何,万万不能投降!现在只有你可以影响蒋介石,以前蒋要打广东广西不是你给劝止的么?为了抗日,你更要去了。”冯玉祥一听便跑,在桂林只休息了二十分钟。
话说蒋介石夫妇到得衡山,觉得不单交通不便,而且设备未周,于是原机续飞长沙,先在城外何健家里安顿下来。那何健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饭依吾佛,满口阿弥陀佛。蒋介石见不是谈话对手,忙把唐生智找来。唐生智自从南京沦陷,脱险归来,一想起南京的陷阱便胆寒,一听见蒋介石三个字就冷了半截。听说蒋介石找他,捏着鼻子来到何家,寒暄一阵,蒋介石劈头便问道:“根据你守南京的经验,再加上现在的武汉撤退,你看这个仗,还能打得下去么?”唐生智一听便明白大半,原来蒋介石是不想打下去了。显然他希望拉几个人出来,替他作挡箭牌,沉吟一会,说道:“拿目前情形看,我们是处下风,但望前看,日本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蒋介石假装不懂:“你还没有给日本吓够么?”
唐生智可忍不住了,婉转答道:“南京之失,并非败在敌人凶狠……”但他又不能说明这是为什么,改口道:“只怪孟潇指挥无方,城里集中了这么多大军,挨打!”蒋介石闻言甚为尴尬,苦笑道:“过去的不提了,你看以后……”正说着附近有一群年青人在唱歌,激昂慷慨,声音嘹亮,蒋介石也踱到窗前,问道:“这是”
“老百姓的情绪很热烈。”唐生智道:“长沙是后方重镇,很多沦陷区的青年人都跑来参加抗战工作,你听,他们唱的是一支新歌,连我都初次听到。”
正是:人民歌声雄且壮,中华民族不会亡!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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