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月晕知风(1)

作者:卿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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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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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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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650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你爹我一招泰山压顶,那个‘东方绝不败’便跪地求饶,抱着我的大腿嗷嗷地哭啊,那声音——”


小人儿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


“阿牛,我还没说完呢!”


月牙眼平波无漾,扫过意犹未尽的某大侠,“爹,这段你都说过十七遍了。”


不仅说了,还次次不同,那位“东方绝不败”从受伤不敌到哭天抢地,足见这位大侠的话不可信。


“那爹再给你说一段,就说天山决斗那次吧。”某大侠一甩长发,摆出一个雄姿英发的侠义造型。


小人儿视若无睹,拍拍屁股抬脚就走。


“别走啊,阿牛,听话听完这可是我们老余家的祖训。阿牛,阿牛!”


天好高,云好淡,不知道午饭吃什么。


“这回真是压箱底的好料,阿牛你想不想知道当年爹是如何英雄勇救母老虎的?”


轰隆一声震破了她的耳膜,小人儿缓缓转过身来,“不是娘救了爹吗?”


“放屁!”某大侠指天怒吼,“这是赤裸裸的诬陷、诋毁、泼脏水!阿牛快过来,爹这就告诉你真相!”


远山如黛,染绿了一地春色。


“就是说那个倭奴假扮成爹下毒被娘发现,娘想下杀招却没了力气,这时爹从天而降扁死了那个倭奴?”


大侠欣慰点头,怎样,崇拜死爹了吧?


“爹,你该感谢那个坏蛋啊。”


大侠双目脱窗,一脸不可思议。小人儿徐徐叹气,有些同情地看向犹未开窍的自家老爹。


“如果不是那个倭奴,被扁死的就是爹了啊,毕竟那个倭奴顶着爹的脸啊。”实际上娘想揍的是爹爹吧,其实她很理解娘啊,真的。


噗——一记不雅的哧声,随后是震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月牙眼眯成了一条缝,小人儿转眼间被自家老爹抱在怀里。


“阿牛啊阿牛,”某大侠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是爹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些,你小小一个孩子怎会懂得大人的情感呢。”


爹又来了,抹不开面子就赖她不对。


“阿牛,”俊朗的面容难得正经,某大侠目波沉敛地看着她,“眼可以骗人,但心不会。若你娘认不出为父,便不会有你了。”


“那事后爹为何没给娘解毒呢?”


树影斑驳,叶间余光化为一泓春水落入那双放大版的月眸中。


“若爹当日趁虚而入,今日也不会有阿牛。”


趁虚而入?刚才爹明明说他就是娘所中之毒的解药么,怎么又变了,小人儿满眼不信。


某大侠不以为意,只摸着她的头轻叹,“哪一天阿牛懂了,哪一天便是你出嫁的时候了,唉,真不舍啊。”


耳边,叹息声似乎未绝,秭归系好发带走出屏风。


础润知雨,月晕知风,这天沉闷得很像是随时要下起雨来。推开房门透气,她一时愣在原地。


多日不见的某人站在门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子愚,你怎么来了?”她问。


那人也不答,目光扫过屏风后的浴桶,最后落在她湿润的乌发上。


“子愚?”


那人回过神来,反问道:“怎么,秭归不想我来?”


“哪会,只是这天色渐晚……”


“正是晚了我才能见到你啊。”那人面带春风,又带点无奈。


秭归目波平平,看向自己被捉住的手。


“白日里有你几位师兄守着,我就算想见你也无法啊。”


眉头微不可见地一跳,秭归反手捉住他的手腕,抬起头来,“是我疏忽了,劳子愚晚间探访,先进屋说吧。”


“好。”


衣影斑斓,灯豆昏黄。


秭归撑起木窗,将一角风灯挂上。转过身只见那人倒了两杯茶,目有风云地看着她。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她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


“秭归真是个美人啊。”那人答非所问,语音略显喑哑,“比白日里见的,更添一番风味。”


“哦?”她挑眉坐下,一碰茶盏,“瞧我,怠慢子愚了,这水凉了,我去换一壶。”


刚要将那盏茶泼掉就被人按住。


“有情饮水饱,凉水热水有何区别,就算这是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秭归,我的心你是知道的。”那人暧昧说着一口饮下冷茶,又睇向她的那杯。


“子愚都这么说了。”她亦仰面喝下那盏茶。


“好!”那人拊掌笑道,眉宇间带点诱惑,“看来秭归对我也是情同此心啊。”


“自然,子愚投我以木瓜,我自然报之以琼瑶。”她一转美目,“不知子愚想要怎样的美玉呢?”


闻言,那人眼眸轻颤,“秭归都这么说了,这等良辰美景……”


说着左手就要揽上她的细腰,秭归不闪不避反倒主动迎上。那人眸中透出狂喜,鼻息急促压身靠近,眼见就要吻上。


掌风急掠,重重拍在他的百汇之上。那人一愣,刚要言语就见下一掌凌厉攻来。


不知是他武功奇高,还是自己力有所怠。秭归断了他的几条经脉,却发现身子微微发软,再提气……


“哼,原来你早发现了。”那人一抹嘴角,那张上官的脸上露出违和的邪笑,“就算你是武林盟主也逃不出‘淫乐无边夜夜春’的药性。”


淫乐无边夜夜春……


原来是这药,爹也不说明白,她有些恼。


“别挣扎了,今夜你逃不掉了。”那人刺激道,果见她赌气运功,一时难以支持扑倒在地。那人得意笑着,俯下身目色***地看着她。


“瞧你也挺喜欢这个上官意的,今夜对着这张脸,就当和他欢好吧。”


说着就要解她的衣襟,秭归突然面露喜色看向门外,“师兄!”


“哼,不入流的把戏。”那人叱道,刚要炫耀自己先期踩点做得好,就听掌风如铁,脊背被狠狠震断。


“老幺,你没事吧!”踩过趴地的“一夜春”,洛川伸手就要扶她,却被秭归躲过。


“师兄,我中了‘淫乐无边夜夜春’。”


洛十立刻缩手,“是我来晚了,老幺你……你还撑得住?”


见他不动神色地退后五步,看她似洪水猛兽般,秭归不禁轻笑,“事先咱们约定若有异样便以风灯为信,师兄来得够快。是我太过自信了,以为那茶里不过是寻常迷药,想运气逼出不想正中了这人的诡计。”


“敢暗算我家老幺!”洛川仿佛老八附体,腿劲如山就要将那人踏扁。


“慢着。”


洛川脚风一偏,擦着“一夜春”脸边将楼板踏穿,刚要爬起反抗的某人瞬间装死。


“师兄,这人可是朝廷要犯,就这么死了怎么结案,把他经脉挑了细细审吧。”


地上“一夜春”暴睁双目,旋身对掌,无奈先前被她断了主脉,不至十招就被洛十生生挑了经脉。


可恶……


“一夜春”软软地躺在地上,只见那女人徐徐起身向他走来。


“老幺,你别乱动,有什么让我来。”


“师兄你别那么紧张,我还不至于化身为虎啊。”秭归神色如常地打趣道,无视洛十一脸被说中的尴尬之色,她走到桌边拿起一块镇纸掂了掂,像是十分满意。


“我听说倭奴轻生,总会在齿间藏有毒药,是不?”


这女人怎么会知道,“一夜春”明显愣住。再回神,脸颊就被重重两击。


满意地看着地上的成果,秭归坐回原处,“好了,这样就不怕他服毒自尽了,开始审吧师兄。”


这就是传说中的满地找牙啊……两眼闭了又闭,洛十睁开好容易平复起的双眸。


……


云间闷雷阵阵,荀刀匆匆跑进杏园。


“老幺!”他拍开门,只见地上一个上官意,座上亦一个上官意。


他“咦”了声刚要问,就被随后跟来的老六老七撞了个趔趄。


“这是?”容七以扇掩面,看着地上的血人。


“这就是贵派穷己之力誓要捉到的‘一夜春’。”座上俊容无恙的上官意冷道。


闻言傅咸眼皮一跳,看向一反常态十分安静的洛十。方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之色,洛川盯着地上那人,苦笑,“老六,不怪他,真的,要是我我也招了。”


“招了好。”容七状似闲雅地收起扇,粉饰太平道,“老幺这回立了大功,江南女子都可安寝了。”


“师兄这话说早了。”


听她这声,几人皆是一惊,只见秭归坐得异常端正,脸上带抹不自然的春色。


“老幺你……”


“不妨事,不过是中了‘淫乐无边夜夜春’。”她随意摇摇手。


轰隆一声雷响震得几人愣怔原地。


“淫乐无边……夜夜春,老十你护得真好啊!”荀八的三角眼中迸出火苗。


“不怪十师兄,是我太大意。对了师兄,原来‘淫乐无边夜夜春’是倭药呢。”


这一句惊得几人奓了毛,傅咸瞟了上官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恨色。


“这‘一夜春’是倭人啊。”傅咸假装沉思了片刻,“这事可就蹊跷了。”


“有什么蹊跷的,同二十年前的一样,‘一夜春’不过是东南倭寇的障眼法,以淫贼攫住东南五省的视线,而后海乱四起,傅长虞你不是早有安排了么?”


“上官意,你!”傅咸狠狠瞪向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瞒?”上官薄唇带笑,黑眸如潭深不见底。


“好了好了。”劝架的是秭归,她像是中毒不轻,丝毫没察觉两人的嘴上官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海匪么,像这样扁死就行了啊。”


她看向地上的血人,不等自家师兄开口,又道:“天色不早了,麻烦师兄们看管好这人,待明日一早,我们押着他去台州大营吧。”


我们……


傅咸瞟向她,任是荀八也听出她语中真意。


“你别闹,乖乖待在金陵!”


“八师兄这话好没道理。”秭归语音偏软带点不自然的娇气,她心思极快,不等上官皱眉便立刻正声,“当官的是我,擒贼的也是我,去台州大营交接人犯的当然也是我。”


傅咸听她的语气,心知已无回还的余地,他轻轻一叹止住老八,“好,就如老幺所言,明日一同上路吧。”


“老六!”荀八吼道。


瘦削的手在他肩上按了按,傅咸转身就走。三角眼有些不甘,荀八一把提起地上的血人,决心今晚定要找人发泄一下,他回头看向呆立的老十,“还不走!”


洛川抖了抖,祸水东引指向座上某人,“我和上官兄一道走。”


果然,三角眼放过他看向犹自品茶、丝毫没有起身之意的某人,“哟,上官公子想赖在这里吃夜宵啊。”


将血人甩给老十,荀八上钩眉邪气一跳,十指骨头咯咯作响。连走到门边的容七也停下脚步,面色不雅起来。


眼见血战一触即发,处于风暴中心的某人偏偏不知死活,春风笑道:“秭归几日不见,今夜我们秉烛夜谈如何?”


秉烛夜谈……老幺中了那种药,谈什么怎么谈!


荀八眼眉一横,旋起一脚就要踢出,就听某人偏头笑道:“还是几位也想留下吃‘夜宵’?”这声雨带春风,再细瞧那双俊眸却带着冰冻三尺的冷意。


抬起的脚温顺放下,荀刀逃似的跑出小楼,身后是同样争先恐后的老七和老十。


那可是“淫乐无边夜夜春”啊,留下干吗?是吃“夜宵”还是给“夜宵”吃,开玩笑,这几年好容易逃过……几人心存侥幸却又带不甘。


“可恶,就这么随了他?”容七问向身前的傅咸。


以老六牺牲自己也要毒死上官意的作风,怎会轻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