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投名状(3)

作者:邵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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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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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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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914字

我脑子飞速地过了一下,没发现任何漏洞,或者就算有我也不曾知道。胡经派人到内地查我,很可能这种调查还在继续,难道真查到什么了?前两天他抓住我时,还没有怀疑我是什么警察,不然他不会执意要我交出那个配方。那么,一定是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他的看法。我想到了那部落在他手里的手机,但那手机的加密级别是特级,就算解密,里面的内容没经过内部特殊培训也根本看不懂。如果他因此产生了什么怀疑,倒是有点儿难对付。


胡经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从他刚才语气来看,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我叹了口气,将双手抱在胸前,只等着看胡经下一步怎么办。谁知他被我的这个动作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脸色都有点儿变了。我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你看看你那个德行,我有时候真不明白,在这遍地英雄的地方怎么会有你这种货色?”我说“英雄”一词时,故意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


胡经“嘿嘿”地笑了笑:“我手里可有你们的几个同志哦。”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难道是程建邦出了纰漏落到他们手里了?我按捺住内心的波澜,说:“怎么?我在你仓库放的那把火把你的脑子烧坏了?”


胡经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周亚迪从旁边站出来:“胡经,你不要欺人太甚,见我兄弟回来就挑拨离间。”


胡经指了指周亚迪:“什么兄弟啊,你当年还和我称兄道弟呢,现在怎么样?恨不得一枪崩了我吧。我总说你,做事要务实……”他颇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改天再教你。”说完他转身对一个手下说,“去把秦川的同志带来打个招呼吧。”


我心里一惊,不知胡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刘亚男上前几步蹿到胡经面前,左右开弓抽了他几个响声清脆的耳光。胡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耳光抽得差点儿摔倒,捂着脸又是惊诧又是茫然地瞪圆了眼睛。刘亚男指着他厉声喝道:“当年要不是我给你碗饭,你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现在缓过劲儿来了,就敢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说着话,她从后腰摸出一把手枪,拉开枪栓对准胡经的头,“不如一枪崩了你这个狗都不如的东西。”


丹雷一把压住刘亚男的胳膊:“刘小姐,别那么冲动,是对是错让他把话说完,到了这里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他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一个穿军装的人上前下了刘亚男的枪。


胡经躲到了丹雷的身后,见危机解除后,他指着我对刘亚男说:“姐,我主要是说他。”


刘亚男瞪了他一眼:“主要是说我的朋友,其次就是说我啰?”


胡经冲门外喊了一嗓子,只听一阵嘈杂,胡经的两个手下拖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进来,那人耷拉着脑袋,也看不清脸。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我知道,那臭味是因为被连续殴打折磨导致的大小便失禁,而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周围的人纷纷掩住口鼻,斜眼看着那个伤者。


他们将那人拖到离我两三米的地方放了下来,那人残破的裤腿里露出了白森森的骨碴儿,若不是他因呼吸而微弱起伏的胸脯,没人愿意相信他还活着。他的衣襟上铜质的扣子反射出耀眼的阳光,就算那衣服上已经布满黑色的血痂,我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武警的制服。


我慢慢地靠过去,看到了他被拽到后背的一级士官的肩章。我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而且越来越厉害。我赶忙将手插进裤兜,扭过头,发现胡经正盯着我的脸。他捏起鼻子对手下说:“弄醒他,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见到首长也不懂得行礼。”他挤眉弄眼地将右手举到额头前,看着我说,“是不是这样敬礼?”


我死死地盯着胡经,双手在裤兜里紧紧地攥成拳头,直到指甲嵌入了皮肉才暂时摁住心头的怒火。


胡经的手下打来一盆凉水,“哗”一下泼到那人头上。那人侧躺在地上呻吟了两声,将红肿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呆呆地扫了我一眼,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胡经提着一支枪走过来:“要不你来给你的战友来个痛快?”


我压制住内心的愤怒,说:“我从来不杀和我无冤无仇的人。”


“是吗?那宁志呢?他和你有什么仇?”胡经将枪口直指那个武警战士,“他们和你一样,杀过我的人,所以必须得死。”


胡经用枪管拨了拨那战士耷拉在后背的肩章说:“他是个什么官?”话音未落就扣动了扳机,“嗒”的一声,我的身体随着那声枪响猛地一震。子弹射入了那个战士的后心,他一头朝前栽去,倒下后翻转了过来,眼睛血红地瞪着我,嘴里涌出一口鲜血,咽了气。


胡经显然看到我身体的那一颤,扬起嘴角说:“怎么?心疼吗?”


我冷冷看着他,说:“我想好你的死法了。”


“呵呵。”胡经笑着将枪口对准了我。


刘亚男喝道:“胡经!”


胡经看了一眼刘亚男说:“姐,他烧了我的货,杀了宁志,宁志也是你的人。”


“我知道。”刘亚男点点头,“但那是误会,他现在是我的人。”


胡经冷笑了一下,将枪口垂下:“今天我就让你看清他是什么人。”他冲手下摆摆手,那些人跑到门外,不多时又拖进来一个人。


我没有回头朝门口看,只是余光里看到的那一抹橄榄绿就让我不敢正视。我抬头朝刘亚男看去,她安静地看着我,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拖进来的那个战士身上时,对我轻轻地摇摇头。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苦涩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咽进了肚子里。


这次这个战士看上去二十出头,他一进来看到自己的战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疯了一样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胡经的人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他跪在牺牲的战友面前,已经泣不成声,张着嘴巴足足一分钟后,才发出一声哀号。他大概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发出长长的号叫。鼻涕和眼泪顺着下巴流到了地上,不停地、一下接一下地将头往地上撞,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悲痛。


我走上前蹲下身,伸手想替他整整歪在一边的领花,他猛地一口朝我的手咬来,我急忙缩回了手。胡经的人立刻上前将他按死,使他无法再动弹。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我,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没了声音,断断续续地骂着:“我***,我***,我***……”


胡经快步走了过来,抄起身边手下的步枪,一枪托捣在那个战士的脸上。那战士闷哼了一声仰面倒下,挣扎着侧过脸咳嗽起来,大股的血从他的嘴里和鼻子里喷出,呛得他喘不上气来。


“操,见了自己首长不敬礼,还他妈敢操你首长的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胡经提着枪站在那儿咒骂着。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胡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慌乱地举起枪对着我说:“你想干什么?”


我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胡经笑了笑,没有理我,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上前将那个战士抓起来按住。胡经蹲在那个战士面前,说:“我想让你杀了他,就像这样。”他对着那战士的腹部开了一枪。那战士顿时像是被抽了筋一般,蜷起身子,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成一团,鲜血从身下流淌出来。


胡经的眼睛一刻不离我的脸:“怎么?下不了手吗?”说着看都没看就朝那战士又开了两枪,一枪打到了腿上,另一枪打偏了,子弹射进了那战士身边的泥土里。


我回过头对刘亚男大声说:“大姐,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看他们杀人玩的。来之前你没告诉我,要想入伙还得乱杀人。”


刘亚男一直低着头,此时慢慢将头抬起,咬着牙瞪着胡经说:“你玩够了没有?”


“这就够了,马上就好。”对着那战士的头又开了一枪。那战士顿时停止了挣扎,睁着眼停止了呼吸。


胡经嘻嘻一笑:“大家是不是觉得我胡闹?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一个,这人可认识秦川。”


难道程建邦真被他们抓了?不等我多想,就见胡经的手下从门外带进来一个头上套着头套的人。那人穿着便装,形态却并不像程建邦,也不像我记忆中的任何人。我正想舒口气,转念一想,难道他们真的抓了一个来执行秘密任务的缉毒警?这两年因为毒品形势越来越严峻,各职能部门不断加大对毒品犯罪的打击力度,也不乏把人派往制毒贩毒集团内部的事。我心里一阵发紧,我知道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宁可暴露自己与胡经同归于尽,也无法容忍胡经在我面前杀戮军警了。


我迅速扫了一眼这院里的情形,想要突围是绝不可能的,四周至少不下四十个枪口正对着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挟持丹雷和胡经了。不过那样一来,不光是我,刘亚男的身份可能也会暴露,那将会给整个组织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能否全身而退也是个未知数。我偷偷瞄了一眼刘亚男,她的注意力也在那个戴头套的人身上。我试图与她做眼神的交流,她却一直不朝我这边看。我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压制住内心的翻滚。


那人被带到院子中央,被按着跪了下来。胡经上前揪着那人的头套看着我说:“有没有一点点小期待呢?”


我咬着牙说:“有,我只期待你早点儿演完,我好把你的屎打出来。”


胡经笑着说:“你又吓我。”一把将那个头套拽了下来。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我扭头看刘亚男,她冷冷地看着那人,一边摸出一支烟点上。


胡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警用手枪递到我面前说:“这把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真正的警枪,我想没人愿意跑到这里来冒充警察吧,如果他是来陷害你的,那你亲自处理他吧。”


看着胡经,再看看地上那两个战士的遗体,我心中的血气又剧烈地翻涌开来,一时间所有理智都被愤怒和仇恨掀翻。我将一直紧攥的拳头慢慢舒展开来,判断着胡经和丹雷的距离,脑中盘算着用什么顺序的动作在第一时间夺过胡经手里的枪,然后挟持丹雷……


“秦川。”刘亚男低沉而有力地叫了我一声,将正全神贯注准备发动攻击的我吓得一哆嗦。她说,“把枪拿来给我看看。”


这一声断喝好似一瓢冷水将我浇醒,我提溜着那支枪,走到刘亚男面前。


刘亚男拿过枪看了看,贴在我耳边快速地轻声说:“假的。这人是胡经在内地的心腹,胡经派他去查你,身上背着我们几条人命。”她将枪还给我,眼里掠过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


我惊呆了,几乎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着刘亚男,她又对我微微地点点头。我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将枪在手中轻轻掂了掂分量,枪里果然没装子弹。这更肯定了刘亚男刚才的那番话——此人根本就是胡经的手下。


“你们两个商量够了没有?”胡经不耐烦地催着。


我转过身走了过去,围着那人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他破烂的衣服和伤口,再回头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两个战士的遗体,问道:“你是警察?”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又问:“你认识我?”


那人说:“来之前上级怕我误伤你,给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