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图拜与苏丽娅(3)

作者:玛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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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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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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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384字

荷娃的信当我睡醒来知道发生的事情后,我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做什么好,但赛菲纳走过来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我当时被打得晕倒在地。苏醒后我看见赛菲纳正用水擦我的脸。我说:


“赛菲纳,你瞧你做了什么呀!你向狱卒行善?难道你不知道机会就像白云一去不复返了?你把我杀死了,赛菲纳,你把我杀死了!”


“它不是狱卒,赛赫勒。不是所有的话语都有回答。”他说。


几天过去,我不和他说话也不看他———他是杀死我的凶手。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然后扪心自问:是什么让你离开家离开亲人被弄到这个地牢里?又是什么让你去问影子公主有何愿望?


正在我迷惑之际,白蛇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照例拉着一篮子食物,照例对我们说:


“你们两位好啊!拿着你们在世间应得的一份。无论洞穴里的爬虫还是天空中的小鸟,真主都会给它安排一条生路,而你们作为人类之子并不比它们低微。”


我惊异地问:


“是你吗,祖赫鲁夫?”


“赛赫勒!”白蛇说:“你以为由于你的忘恩负义我就不念你朋友的好了吗?我能给你们两个的只有食物。”


说完它转向赛菲纳: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赛菲纳,你想让我为你给荷娃捎信吗?这是我对你的大丈夫气概和你对我做的善事的报答。”


“这么说你知道她在哪儿?!”赛菲纳惊喜交加。


“是的,我知道。”白蛇回答他。


“可我用什么写又写在哪儿呢?”他有点着急。


“我给你带来了烟雾墨汁。”白蛇说,“这墨汁埋在学校地面之下一个木箱子里。我还给你带来从一棵树上摘下的一片叶子和折下的一根树枝,我就住在这棵树的旁边。你就用树枝作笔,蘸着来自天空的墨汁,在这嫩绿的叶片上给荷娃写信吧。即便你身在这个黑暗的岩洞,她也能听到你的心声。期盼需要联系……赛菲纳,你与期盼为伴已经多少年了啊……我的朋友,我希望自己能够完成为你联系的任务。等我带着信从岩洞出去,地牢的看守会看见我,他是一个名叫莱木什的老头。他的职责之一就是监视我,禁止我从这个岩洞为你们带走任何东西。我会把写了信的叶子翻过来,这样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以为我不过是带着一捆普通的树叶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白蛇出去后,赛菲纳一直用责备的目光盯着我。我则多少有点不太识趣地对这个伙伴说:


“赛菲纳,咱们给别人也写几封信吧,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在哪儿呀。”


“不!我只给荷娃写!”他斩钉截铁地说。


赛菲纳不断给荷娃写信,白蛇不断把信带走,可一直没有荷娃的回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赛菲纳忍不住问白蛇是否把信送到了荷娃那里。它回答说:


“是的,送到了。”除此它再没说什么。


有一天,白蛇又来了。这次它拉来一个小木箱,并说:


“赛菲纳,这是荷娃的信。”


赛菲纳很是惊奇,拿起小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装满香水的彩色瓶子。我自言自语:这信真是离奇,他的信写在树叶上,她的回信是香水瓶。不过我马上就闭了嘴,只有愣愣地看的份儿了。赛菲纳刚把瓶子打开,一股馨香之气立刻弥漫整个岩洞,我从未闻到过比这更香甜的味道。


“就让它这样敞开着吧。”白蛇说。


我拿过香水瓶仔细看,发现里边的香气像被禁锢的烟一样在旋转,而且瓶子上还写着字:这些给你的信来自荷娃,她用芳菲来把思念表达,字里行间她将呼吸散发,满瓶馨香飘遍海角天涯。


两天时间里,我们尽情享受着只有魔鬼才会厌倦的沁人心脾的香气。后来我们忽然听到远处断断续续传来嘈杂声。我顺着声音来的方向从岩洞爬回到那口井里,抬头一看,只见一群人围着井台正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其中还有萨米赫和乌龟君子。我一时忘乎所以,便使劲喊他们,当然是白费力气,因为这是魔井。我明白了,一定是那香气充满岩洞后,从狭窄的通道传到井里,又从井里漫溢到井外,然后飘向村子飘进每户人家,于是他们追根寻源来到这芳香四溢的古怪老井一探究竟。村民们经过商议最终决定下井。


我激动万分:


“高!太高明了!荷娃的信让我们绝路逢生啊!”


我赶忙把赛菲纳叫了来,一起等待他们把我们救出去。出了地牢之后,赛菲纳恨不能立即去找自己的心上人荷娃,甚至都想不到掩饰一下这许多年时间给他带来的变化。我对他说:


“赛菲纳,你最好戴上缠头巾,免得露出满头白发,下巴上的胡子最好也刮干净。”


他像往常一样笑了,说道:


“假如她爱的是人,有道是岁月无痕;假如她爱的是身,有道是时光无情。”


赛菲纳欣喜若狂地去找荷娃,我也跟着他去了。我们终于来到他们以前约定见面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等待的时候,畅谈各自的理想和希望,而没有谈荷娃。


然而,荷娃没来同我们见面。几天过去了,一天比一天难熬,荷娃始终不曾露面。我很为赛菲纳伤心,为他的处境感到难受。但赛菲纳一如既往,沉默、坚忍,从不抱怨自己未能见到的心上人。他说的话只有一句:


“但愿她今夜会来……”


又是一夜降临,并像前几夜一样吝啬地没有给我们任何东西就过去了。而赛菲纳还是低声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但愿她今夜会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道:


“兄弟,要是她变心了呢?!”


“不,不!荷娃永远不会变心!她不是凡人!是她送来了香水之信,是她用黑夜做化妆的眼墨,是她让星星跟随自己旋转……”


赛菲纳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深情地说了一句:


“她是我爱的人啊!”


接着他吟诵了一段诗:


淤赛宁玛尔是古希腊建筑师,后成为好心不得好报的典故。


不要抱怨他对爱的痴情,甘愿憔悴因为爱是天命。


我给你一只无觉的耳朵,听到的只能是心的音声。


我对自己说:这就是赛宁玛尔淤的报答。


我默然无语,心中百感交集,为伙伴的痴情感动和难过,也为自己知道了什么是空气书信而感到庆幸。影子公主要我找空气书信———“空气”的发音就是“荷娃”,“爱情”的发音也是“荷娃”,现在一个名叫荷娃的姑娘,在与我的伙伴编织的爱情故事中送来一封香水之信,其中的香气伴随空气为我们指出了得救之路———荷娃送来的香水之信不就是我女主人要的空气书信嘛!


被遗忘的写信人


又是许多天过去,赛菲纳开始每天清晨跟着村里人一块下地。他早先就跟他们学会了耕种。黄昏时分,他也像他们一样回到自己的宅院。而我,则到村里清真寺藏书丰富的图书馆翻阅宗教经典。说真的,我仿佛获得了无数常人头脑里没有的精神财富。而且我像每个暂住这个村庄的人一样,变得简单纯朴,这是自从我离开影子公主的宫殿刚来到这里时所不能想象的。其实我以前就喜欢这样的地方,它离我的心更近。再者说我自小就生活在一个清真寺里,习惯了那里的一切:它的作息和节奏,到处是诵读《古兰经》的声音,有规律的宣礼仪式,一排排心中怀着敬畏之情的礼拜者,以及他们完成宗教功课后的喜悦。


有一天,我在村里清真寺翻阅图书,抽出一本看看再将其放回原处去拿下一本,突然有本名字非常奇怪的书映入眼帘,它叫《被遗忘的写信人》。打开一看,眼睛所见到的比书名更让我感到诧异。所有书页都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字迹。我翻遍每一页,希望看到一行字、一个词,哪怕是一个字母,但没有,什么都没有。正在我迷惑之际,一张小纸片不知从书的什么地方掉了出来。我拿起一看,发现它是一封信的残留部分,我根据纸的边缘判断其余部分已被火烧掉。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屏住呼吸,仔细辨认上面的字:


“儿子,假如你已经找到我,而我已经被土埋葬,就去取下高挂在埋有宝藏的山洞里的那盏灯,读过它上面写的字后将它交还给塞勒玛。愿我的儿子免受世间灾祸袭扰……”


我想到了赛菲纳,此事八成与他有关。我得告诉他,他对我守口如瓶没错,因为常言说得好:“秘密既掌握,莫对他人说。”但现在不同了,赛菲纳,一个秘密加上一个宝藏啊。这算什么?作为朋友他不该有事瞒着我。于是我飞跑出图书馆去找赛菲纳。找到后,我将信拿给他看,并说:


“这是什么,赛菲纳?你有事相瞒?”


他答道:


“是的,是我把它藏起来的,以免暴露死者们的过失。”


“你说死者们还是死者?”我问他。


“丢开你的好奇心吧,赛赫勒。是死者们,他们全死了,包括塞勒玛。”他回答。


“我发誓,你要不告诉我这封残信的故事,我就和你分道扬镳。此信落在我手里必有原因。赛菲纳兄弟,我已决心探明事情真相,而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见他略显迟疑,我又问道:“莫非你已忘记了书里的故事?”


“这样的事是永远不会被忘掉的。”他的声音充满痛苦,说完便沉默了。


过了会儿,我问:


“这封信如何到的清真寺图书馆呢?”


“也许是在我消失多年以后他们从我家里拿去的。他们将我藏书室里收藏的书一股脑都搬到清真寺,而这些书里隐藏着秘密。”


我还是缠着他问:


“友谊在你心里真的没有分量吗?”


“当然有,兄弟,但是……”


“但是什么呀,赛菲纳?我从你脸上的表情看出,此事比书里写的还要严重。”


“你说得对,但是……”


“你快扔掉但是吧!告诉我写信的人是谁?”


“是对我不公的男人。”他答道。


“天哪,塞勒玛呢?”我追问。


“是对我不公的女人。”


“怎么回事?”


“写信的人对我不公是剥夺我的权利,塞勒玛对我不公是对我忘恩负义。”


“那谁又是这个欺负人的人呢?”


“我的叔父。”


“啊?!叔父会欺负侄子?”我吃了一惊。


“俗话说‘欺人者被人欺’,但对于我他是个欺人者。”


说完,赛菲纳开始讲他的故事———我的叔父比我父亲小10岁,但他一直贪图父亲拥有的一切。他要是以知足之眼看待父亲的优裕生活便会相安无事,但嫉妒之眼是要命的。我的父亲性情温和,乐善好施。有道是:施与多财富多,重情义得友谊。他是部落的酋长,我小时就知道他是个非常慈善的人。无奈主命难违,在我少年时他就撒手而去了。从此我们家境大变,时运翻转,竟至天壤之别。


我的叔父一次一次地攫取了父亲的财产。我们除了美好记忆一无所有,人们也始终记着父亲这个好心人和他做的好事。叔父对得到的一切并不满足,他耍尽花招最终使我母亲再嫁给了他。我的母亲是个富有的女人,稀世珍宝和首饰不计其数。叔父把这些珍贵财宝全部窃为己有,只有一枚戒指被母亲藏了起来没有被他发现。它叫“隐藏戒指”。


我的母亲长得非常漂亮。平日里要是她看我一眼,我的心就会非常安宁;


要是她晚上给我讲个故事,我的心情就会特别舒畅。她不仅人好看,而且谈吐也很风趣,在我心里她是个值得尊敬的女人。它和叔父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处处护着我,时时防着他对我使坏。可惜天不假年,后来她也死了,只留下我这个孤儿独自与悲伤相伴。光阴荏苒,我始终记着慈爱的母亲对我的好。我刚一进入青春期,爱情就随之进入我的心。我看上一个名叫塞勒玛的姑娘,虽说她算不上最美丽最有才的女子,但正像俗话说的“情人眼里全是好”,我们彼此相爱了。我让叔父到她家为我提亲,他满口答应,我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叔父去找她的父亲订婚,结果婚倒是订了,但不是跟我而是跟他自己!我去问塞勒玛:


“塞勒玛,我听说……”


“你听说的全是真的,赛菲纳!”她连话都没让我说完。


“你对他满意吗?”我又问。


她回答:


“十分满意,兄弟!”


狮子和猴子我们正说着,赛菲纳突然说:


“快看,那是荷娃的金羚羊!”


就在我抬眼望去的当儿,只见赛菲纳噌的一下蹿起来朝着羚羊飞奔而去,塞勒玛的话题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一直跟着羚羊,它把我们带到一个里面透出灯光的帐篷前。赛菲纳站在门的一侧,没有往里探望,只是高声问候,然后便一动不动立在那里等待。无人回答他。


“赛菲纳,门是开着的。”说完我没等他答话便一头扎进帐篷的门,里边空无一人。“快进来吧,兄弟!”我叫了他一声。


我们一起坐了下来。身边是精美的地毯;一个个崭新的靠枕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仿佛是昨天才做的;灯里的油满满的,仿佛刚刚才点起来;沉香的味道弥漫在帐篷的各个角落。整个空间给人感觉一切都是为约会准备的。赛菲纳在地毯上坐正之后,说:


“赛赫勒兄弟,你说人活着是不是就为了这样相会的一刻?”


他两眼紧盯着帐篷入口,等候了很久,他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门口。一时无所事事的我先是数有多少靠枕,之后又数有多少盏灯,嘴里哼哼着前人的诗句:


情人何时来,此地不堪待;


时光匆匆过,心急也无奈。


我们这样干等着,说实话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就在这时,一只大狮子突然闯进帐篷门,背上还驮着一只猴子!狮子两眼露出傲慢之光,朝我们一步步走来。


“赛菲纳,你说着了,人活着是不是就为了这样相会的一刻?!”我被吓得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


大狮子坐在我们前面,伸出前爪把猴子从背上拿下来。只见那猴子又蹿又跳,我的心由于恐惧也跟它似的不停蹿跳。猥琐的猴子向我们这边过来,看了看我们然后在我们垫着的地毯边上撒了一泡尿。赛菲纳怒不可遏,我见他两只眼睛像碳火一样在燃烧。我说:


“赛菲纳,它是只猴子。”


我确实害怕他一怒之下把猴子宰了从而激怒了狮子。他似乎看透了我同情那只可恨的猴子的原因,说道:


“是的,赛赫勒,你说得没错,但我不怕给猴子当车使的狮子!”


说完他看也不看狮子一眼,昂首挺胸走出帐篷。而狮子竟也坐在那儿纹丝不动。我自语道:在赛菲纳眼里它不过是猴子的车,但这不能否定它是狮子,他狮口余生,可我恐怕难逃狮口啊。于是我乖乖地待着,只有求主保佑。这时,我旁边的乌龟君子说:


“赛赫勒,你看它怎么用自己的尾巴打地。”


起初我以为它在嘲笑我,但马上我就看见猴子跳到狮子背上,然后狮子走出了帐篷。我悄悄跟着它们,希望能追上赛菲纳,可没有找到。我折回宅院,在屋里等他。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有些烦躁就又出去找这个失踪的伙伴。


我向沙漠方向走去,眼前呈现出大海的景象,漫漫黄沙随着沙丘和小山的起伏忽高忽低,犹如海上泛起的波浪。走着走着耳畔似乎传来赛菲纳的声音,我侧耳细听好知道他在什么方位。等我看见他时,他正在反复吟诵一段诗:


长夜漫漫不解相思之愁,真想用黎明将夜幕刺透。


可当太阳升起照亮大地,才知更难熬的却是白昼。


“赛菲纳,你在和黑夜对话?”我走近他问道,而他对我的到来似乎并不特别在意。


“你说黑夜会不会像我们一样也是活的,能听到我的声音?”他说。


“是的,但奇怪的是它的生命就在黑暗之中。”


“赛赫勒,在群星闪烁、明月高照、银河放光的时刻,我看不见黑暗!”


“也许只有黑暗才能衬托出这样的美。”


“是啊,也许黑暗就是为光明显现而存在的。所以你是听见的,我只是抱怨夜的长而不是它的黑。有时我们与黑暗为伴正是为了等它揭示光明。人的心里也有长夜,它的黑暗就是思念的距离,它的消失就是真爱的结局。思念有时是黑暗的发现。”


为了缓解他的愁闷情绪,我想逗逗他,便说:


“我是不会与黑夜对话的,我一看见它想到的只是睡觉和做梦。”


赛菲纳笑了,说道:


“你在漆黑的夜里能梦见什么,赛赫勒?”


“我想起来了,朋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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