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半度微凉(3)

作者:双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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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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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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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154字

原来真是如此,情场如战场。


不,她只想简简单单地爱一个人。


可是,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这么累,又这么痛。


柳依依沮丧得没有力气呼吸。


虽然不知如何面对杨歆智,可还是要面对。


柳依依平静地对杨歆智说道:“我见了朴秀允。”


杨歆智一怔,他没想到她真的找柳依依了,她哪里来的胆量?


杨歆智的神情被柳依依捕捉眼底,她感到一阵绝望。她多么希望他说“我不认识她”。


“我和她早就分手了。”


“她还爱着你。”


“章家栋离开你的时候,不一样还有感情吗?我们不能左右别人,只能支配自己的心。”


“章家栋和朴秀允不是一回事。”


“在我看来,情侣分手都是一回事。一个离开,一个留下。或者离开的那个有爱,或者留下的那个有恨。但分了就是分了,爱和恨没一丁点意义,没必要和过去纠缠,浪费精力。如果我们扯着过去不放,我们只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也会觉得我像朴秀允一样是个麻烦?”


“明天不可预测,你能保证得了你的明天吗?这种问题你不觉得幼稚可笑?”


“可是你却对她说,你会永远爱她。”


“你信我会说这些吗?”


“我不信。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信你什么。”


“我的心。”


柳依依苦笑。


爱的时候都说掏心掏肺,不爱了,那颗心又在哪里?叫她相信一个虚幻的影子?


杨歆智拿起柳依依的手,放在胸前,“你能感觉到它吗?当时飞机出事时,我只有一个念头,为了你活下来。我要你总有一天明白我,懂得我。我把你当成了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只有你。”


“可你总是这样让我意外,我承受不了。我可以承受不可抗拒的灾难带来的痛苦,但没法承受乔安娜和朴秀允这样的意外,我不知道我还会面临什么,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我不想你一次又一次地考验我,这样太累了。”


“依依,我们都有过去。在过去的时候,我们无法预测现在,所以我们会犯错。现在我们也同样无法预测未来,但是现在我们在遵循自己的心。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


“朴秀允……”柳依依想说朴秀允怀孕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无法启齿。


说了能怎么样,说了能怎么样啊?


柳依依真想哭着狠狠地捶打杨歆智一顿,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爱这个男人,可是他却这样陌生。面对面地站着,为何她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他只是一个影子,与章家栋一样,太过美好,反而不真实。


她永远也见不到最真实的他,她感到绝望和凄然。


杨歆智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疑惑和绝望,他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他抱住了她,“依依,别管其他了,只想着我们自己的心,好吗?”


柳依依也想这样,可是她怎能对别的事情视若无睹?


杨歆智敲开了朴秀允的房门。


朴秀允立即扑进杨歆智的怀抱,“你终于肯见我了。”


朴秀允当时接到乔安娜的电话,虽有疑惑,但她别无选择,她失去杨歆智的音信大半年了。乔安娜的电话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也好假也好,她都要试试,于是立即飞到北京。


乔安娜安排她在酒店住下,她满以为能立即见到杨歆智,可是左等右等,连个影子也没有。乔安娜又催不得,她只好捺着性子等,真是度日如年。


过了大半个月,乔安娜终于把杨歆智的情况告诉了她,另外还有柳依依的信息。


剩下的事情,乔安娜让她自己看着办,但乔安娜说会尽可能地帮助她。


朴秀允疑惑乔安娜为什么要帮她。


乔安娜说,柳依依使她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乔安娜是紫金郡的老板,杨歆智从事酒店并购。朴秀允简单的头脑稍作思考就相信了。


朴秀允给杨歆智打电话,说如果他不见她,她就找柳依依。


杨歆智没想到她追到北京来了,警告她不要乱来。


朴秀允没听他的,偏偏“乱来”了。这次有乔安娜帮助,她胆子更大了,反正也是最后一博。


杨歆智进了屋,不看朴秀允,直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屋子立即变得通亮。


朴秀允跟上前,从杨歆智身后抱住他,“我好想你。”


杨歆智拿开朴秀允的手,转过身来,看着朴秀允,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她和别的女人一样,不过是他从前寻欢买醉中的一个,但她比较执著。明明知道他不爱她,却又缠着他。她缠得越紧,杨歆智逃得越远。永远不要见到她更好。他是不会被一个女人束缚住的。朴秀允背后捅刀子,令他格外恼怒。


杨歆智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所以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字眼。”


朴秀允有些委屈,但还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我真的很痛苦。”


“我提醒过你,一开始就要有思想准备。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希望你再来干扰我,而且你也干扰不了。你背着我找柳依依,仅此一次,如果再说三道四,大家面子上就很难堪了。”


“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比她更爱你。她对你不及我对你千万分之一好,她根本就不爱你。”


“我爱她就够了。”


“你以前也爱过我的。你忘了吗?”


“我以前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你记错了吗?”


“我对你那么好,难道你的心就没有被融化一点点吗?”


“我们没必要扯以前的事情,总之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和柳依依眼前。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只好收回公寓,我不想让你父母流落街头,但是你不要逼我。我最后警告你,不要对我抱任何幻想。”


朴秀允眼里溢出泪水。


“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好好过日子。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


“可是,我只……我只爱你呀。”


“我爱莫能助,你好自为之。”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一开始我就跟你说明过。”


“可是我爱你。”


“好啦,不要让我生气。”杨歆智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她,“你跟柳依依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我爱你。”


“就这些?”杨歆智眼神犀利地盯着朴秀允。


朴秀允在这种眼神里,终于吞吞吐吐道:“还说……还说了……”


“还说了什么?说!”杨歆智变得不耐烦。


“还说……我怀孕了……”


杨歆智一把抓住朴秀允的衣领,吼道:“你这个疯子!你敢骗她?”


朴秀允眼泪汪汪,“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给我听着,立即,马上,滚回美国,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我杀了你!”


杨歆智目露凶光,朴秀允知道,如果他身边有把刀,他一定会拿起它捅进她的胸膛。


杨歆智扔下朴秀允,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杨歆智心里既窝火,又一阵疼痛。


朴秀允如一堆烂泥,瘫在床边,号啕大哭。


哭了半天,朴秀允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乔安娜,杨歆智不要我。”


“他早就不要你了。”


“你这个骗子!”


“哈哈,你是个笨蛋!”


朴秀允把手机朝梳妆台的镜子砸过去,镜子哗啦碎了。


一块镜片砸到了朴秀允的脸上,划破皮肤,血流了出来,脸痛,心也痛,她一阵狂叫……


另一端,乔安娜端着酒杯,笑着喝掉了杯中的鸡尾酒。“血腥玛丽”,她只喝这种鸡尾酒。


关于“血腥玛丽”,有两种版本,乔安娜更喜欢用纯洁少女的鲜血沐浴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的版本。


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的传说——黑色长发在空中飘舞,两颗宝石般的眸子蕴涵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火红色长裙就像流动的烈焰一样,包裹着她白玉似的修长身躯,整个人宛如一团移动的火之精灵。


美人和烈酒,从来只属于那些懂得品味的人。


杨歆智是那个懂得品味她的人,无人胜过他,他懂得她的喜怒哀乐,亦懂得她的寂寞。


他们如同武林中一对高手,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可是,他为了一个平庸的女人背叛了她,他不再管她了,不再陪她了,他无视她的寂寞。


他得付出代价。


柳依依曾向上苍许诺,只要杨歆智活着,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可是,朴秀允出现在她跟前,她还是没法做到不计较。她乞求上苍原谅她。


柳依依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她约了瑜伽教练玛塔的课,去了瑜伽室。


玛塔是泰国人,是个非常安静的女子,喜欢穿白色亚麻布料的服饰,长发长及腰部,如同瀑布,令人目眩。她的左腕上戴三只纯银手镯,上面雕刻着一些古老的图案,撞击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玛塔说手镯是她的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信物。


玛塔的母亲出身名门望族,族人全部死于一场政治斗争,母亲被人偷偷送往匈牙利。母亲在匈牙利长大、结婚、生下玛塔。后来玛塔随着母亲足迹遍布欧洲、非洲、拉美,最后又回到亚洲,回到了泰国。母亲去世后,她离开泰国,去了很多国家。她在北京已居住了四个年头,拥有一间私人瑜伽教练室。这里不是她足迹的终点,但此时她在这里,她习惯活在当下。


柳依依经朋友介绍,来到了玛塔这里。


玛塔的瑜伽室隐在天坛附近一处四合院里,院子不大,却干净整洁。院子里有棵年岁已久的槐树,枝繁叶茂。花开时满树一串串纯洁的白色,淡雅至极。若是风雨过后,满地白花,玛塔喜欢用相机拍下落花的美,她喜欢这种凄凉的美。


玛塔的瑜伽室总会让人的内心得到宁静。也许是因为瑜伽,也许更因为玛塔这个人。玛塔浑身散发着一种宁静的气息,任是再大的风浪,都不能让她有丝毫的错乱。玛塔已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


柳依依觉得玛塔是一个传奇。


玛塔却只是淡淡微笑,世间太多传奇,她不过是风中一粒尘埃。


柳依依到达玛塔的瑜伽室时,玛塔已为柳依依准备妥当。


柳依依和玛塔面对面盘腿而坐。


玛塔闭着眼睛,轻声说着:“吸气,呼气……”


柳依依闭着眼睛,按照玛塔所言,吸气,呼气,可是怎也不能够集中思想。


玛塔微笑着说道:“不要急,慢慢来,你可以做到的。世间万事,都可以放下。”


柳依依点头,继续吸气,呼气,到最后,似乎真能放下一些。


在玛塔的指引下,柳依依调整心气,觉得心情好一些了。


练完瑜伽,玛塔邀请柳依依喝了一会儿茶。她特地煮了一壶伊拉克红茶,是一个刚从伊拉克回来的学生送给她的。


每一个学生都是她的朋友,包括柳依依,她真诚地对待她们,她们报以同样的情义。


所以,她们喜欢来玛塔这里。她有一种力量。


柳依依和玛塔坐在槐树下的藤椅里,玛塔静静地喝着茶,面带微笑,她知道柳依依情绪低落,但她不问缘由。她语气温和地对柳依依讲了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座圣安禅寺,寺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它经过一千多年的修炼,有些佛性。一天,佛祖光临此寺,离开时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横梁上的蜘蛛,便对蜘蛛说道:“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有什么真知灼见。”蜘蛛忙答应了。佛祖问:“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点了点头,离开了。


这样又过了两千年,有一天,刮起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顿生怜爱之意。突然,又刮起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感到难过。这时佛祖又来了,问蜘蛛:“这两千年来,你可好好想过,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祖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说:“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


蜘蛛投胎到一个官宦家庭,父母为她取名蛛儿。蛛儿十六岁那年,皇帝在后花园为新科状元郎甘鹿举行庆功宴席。席间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和皇帝的小女儿长风公主。


过了些日子,蛛儿陪同母亲去寺中上香拜佛,遇着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蛛儿很开心,甘鹿却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蛛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记得十六年前,圣安禅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


几天后,皇帝下诏,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来说如同晴空霹雳,她不吃不喝,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我对你一见钟情。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说着就拿起宝剑准备自刎。


这时,佛祖来了,他对蛛儿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长风公主)带来的,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圣安禅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多年,爱慕了你三千多年,你从没低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大彻大悟,对佛祖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能把握现在的幸福。”佛祖笑着离开了,蛛儿的灵魂也回位了,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她马上打落宝剑……


柳依依听玛塔说完这个故事,若有所悟。


“玛塔,你有没有爱过?”


玛塔淡然一笑,道:“爱过,曾经非常非常爱一个男人,甚至超过爱自己的生命。”


“可你们还是分手了?”


“姻缘到了尽头,强求不得。”


“你现在还爱他吗?”


“依然爱,他始终在我心里。”


“有没有觉得痛苦。”


“如果爱着他,就不会觉得痛苦了,爱是最好的药。”


“谢谢你,玛塔。”


玛塔微笑着给柳依依加了些茶,另外放了一张cd,是萨顶顶的《万物生》,中文版。


玛塔眯着眼睛,跟着轻声吟唱——


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


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你说那时屋后面有白茫茫茫雪呀


山谷里有金黄旗子在大风里飘呀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


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


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


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玛塔有次放这张碟,说听此曲会令人领悟一番境界:合上双手,愿意做尘埃。


柳依依知道她达不到那种境界,但她觉得心已静了许多。


北京的秋天是最美的,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水彩画。天空湛蓝,仿佛被水洗过一样清澈干净,偶有几朵白色的浮云轻轻飘过,更衬出天空的清澈湛蓝;树叶渐渐由墨绿变成金黄或橙红,草地却又还是碧绿的。北京的四季,柳依依最喜欢它的秋天。


秋天也是收获爱情的季节。


胡一奇和小菜结婚了,柳依依收到了他们的请柬。


婚宴设在西苑饭店,不是很隆重,但很喜庆。


两人都是外地人,计划春节回老家还要办婚宴,所以这次主要请朋友和同事。


由小菜公司的副总担任司仪,他把气氛弄得很活跃。


胡一奇看起来非常精神,小菜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


大家要两人报告恋爱史,胡一奇有点不好意思,但小菜非常踊跃,坦白是她“勾引”的胡一奇。说第一次和胡一奇吵架就爱上他了,他吵架的样子太迷人了,超有男人味……


小菜神采飞扬地报告恋爱史,胡一奇站在她身边嘿嘿笑着。


大家起哄要胡一奇来个“猪八戒背媳妇”,胡一奇于是背着小菜在厅里走了一圈。


大家哈哈大笑,送给这对新人诚挚的祝福。


柳依依和意威亚项目部的同事坐一桌,汤尼对她稍微热情些了,她不再对他的职位构成威胁。柳依依却对他没热度,一个男人精刮狭隘到这种地步,极没意思的了。


碧丝凑到柳依依身边占了个位置。柳依依离开意威亚反而攀上高枝进了真外企,境况比意威亚要好。碧丝心里痒痒的,她的职业目标就是进入纯粹的外企。所以她回过头来巴结柳依依,看有没有机会帮她引荐。项目经理比较容易引荐职员。


柳依依明白碧丝的心思。


柳依依压根就不会考虑这事。她既不是人事经理,手中的媒介经理事情做得也无可挑剔。再说了,她更犯不着为了碧丝,让凯恩觉得她挖老东家的墙脚。


碧丝是个人精,不会不清楚柳依依对她心存芥蒂,只怪自己当时被紫金郡气昏了。铆足了劲要狠赚一把的,结果连个子都没捞着,还付出不少心血,换了谁都生气。


碧丝脸上堆满笑容,低声说:“帮我想着点,在意威亚挣不到钱,快混不下去了。”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