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儿哼哼笑道：“你们男人尽爱装神弄鬼。要不是看在艾咪的分上，才没工夫陪你玩。”

杨歆智说：“多谢。”

林雪儿挂上电话，又另外打了个电话约别人。累是有点累，但不影响约会。和富商约会远远胜过影视公司的什么庆祝会，想都不用想，不是一个档次的。

柳依依从林雪儿的房间出来，在大厅遇着杨歆智。他换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跷着二郎腿。林雪儿的电话刚挂上，他便在大厅守株待兔，柳依依是那只兔子。

柳依依挖苦他：“你真是世上第一闲人啊。”

杨歆智说：“你没看到我忙的时候，下午我在工作，赚到了丽思卡尔顿酒店一年的海景房。”

真的，还是假的？这些人都是怎么赚钱的，几小时的工夫抵得上她几十年。

艾咪总说越有钱的人越会赚钱，同时，越有钱的人的钱也越好赚，所以她削尖了脑袋要挤进有钱人的圈子里，钱来得容易。

“那你好好享受吧。”

“今晚陪我吃饭，抵一次债，怎么样？”

“今晚不行，我那边有聚会。”

“我替你推掉了。”

柳依依瞪大眼睛，“你？”

杨歆智一脸坏笑，“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无所不能。”

“我最讨厌别人控制我。”

“我哪敢控制你，只是邀请你。好啦，咱们去吃东西。”

“我不想吃。”

“那你陪我坐一会儿。走。”他拉起柳依依的手，有强迫的意思。

柳依依想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了，她有点不高兴，“别拉拉扯扯，丢不丢人啊。”

杨歆智却一脸无赖，“走不走嘛，不走我就只好丢人了。”杨歆智作势要拉她。

柳依依看了一眼四周，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她怕被人笑话，狠狠地白了眼杨歆智，杨歆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柳依依只得随他走。他是顶顶狡猾的人，一直拉着她的手。柳依依想，别人一定误以为他俩是情侣。杨歆智像猜到了她的心思，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人一定以为咱俩是情侣，亲爱的。”

柳依依脸烫得要命，“痴人说梦。”

“你真了解我。我喜欢做梦，所以愿意跟你到天涯海角。”

杨歆智拉着柳依依出了楼，奔海边的自助烧烤餐厅。此处能全方位看到海，夕阳已沉，海呈现出一种静谧的深蓝色，人的心也在这景致里变得宁静下来。

杨歆智已订好了位置。有许多情侣，也有一家老小的，很热闹。杨歆智说很有生活原味。

杨歆智的胃口很好，柳依依经不住诱惑，也吃了不少东西。食物并不是很精致，口感也一般，有点像街头大排档制作出来的东西。杨歆智说在这里吃的是海的感觉。

吃完饭，杨歆智提议去海边散步。

海边散步的人不少。柳依依这些天忙着干活，根本没好好在海边走走。难得事情做完了，可以放松一下了。于是柳依依同意了，而且他又不会吃掉她。

杨歆智拉着她到了海边。两人光脚走在沙滩上，海水冲过来，凉爽舒服。

有女孩子在追浪花，柳依依看得兴起，也跟着追浪花，杨歆智在她身后追她，她反过来又追杨歆智，两人在这追逐嬉戏中似乎达成了谅解。

自从与章家栋分手，爷爷去世后，柳依依觉得压抑了很久，这时仿佛突然找到一个出口，火山一般爆发出来。她的笑声格外清脆，如同一串铃铛在风里叮叮当当。

杨歆智看到他最初见的柳依依回来了。

杨歆智追上柳依依，一把拉住她，把她抱在了怀里，柳依依猝不及防。

“依依，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柳依依一怔，想推开杨歆智，他却抱得更紧了。

“你想干吗？”

“想要你回答我，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你别开玩笑。”

“依依，以前你可以当做我是开玩笑，可是从苏州开始我是真的。”

“在苏州你是帮了我，但是那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我们在爷爷墓前说了要好好在一起的。他老人家如果泉下有灵，知道你骗他，你叫他如何安息？”

“如果爷爷知道你的女人太多，他也决不会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那都不是真的。”

“我亲眼所见的都是假的？”

“有的是故意带到你跟前刺激你的。”

“为什么要刺激我？”

“因为你对我没感觉。”

“我现在也没有感觉。”

“你在骗自己，你有感觉。”

“瞎说，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那好，试试看有没有感觉。”

说完，杨歆智霸道用力地狂吻柳依依。

柳依依想叫，嘴却被他堵得满满的，他的舌头纠缠着她的舌头，诱惑着她，令她欲罢不能。她想挣扎，两只手被他牢牢抓住，她整个人被他紧紧控制住，根本就无法动弹。

天哪，他怎么这么大力气，简直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天哪，他的吻为什么这么狂热，简直是一只烧得旺旺的大火炉，要把她整个融化掉。

没错，下一秒钟就要被融化掉了，她身体里已经涌起一股燥热。

他猛烈地向她进攻，她根本没有还招的力气了，她痴迷在他的世界里。

她听到耳边一阵海浪冲击海岸的声音，像一首美妙的乐曲。

她沉醉在这乐曲里……

柳依依和杨歆智回北京，两人搭乘的是影视公司后一班航班。

在首都机场，意外遇见章家栋。

柳依依愣住，杨歆智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不让她抽出。

章家栋见此情景，心知大势已去，说道：“刚好接一个朋友，没想到你们同一航班。”

柳依依木讷地说道：“哦，很巧啊。”

章家栋问：“最近还好吧？”

柳依依说：“还好。”

章家栋看了眼杨歆智，记起他来了，从艾咪的pary到日本，从模糊到清晰，于是明白了。原来在和柳依依的情感历程中，一直有这样一个对手，只是当时没有察觉。真是情场如战场。柳依依在他的地盘撤退，是不是有这个男人的因素，不然她为何如此绝情？

原来，女人还是不可信的。

他的心隐隐有些痛，但依然对柳依依微微一笑，说道：“再见。”

柳依依觉得章家栋的笑有些怪异，机械地回答：“再见。”

杨歆智也对章家栋补充了一句：“再见。”说完，杨歆智拉着柳依依离开了，动作亲密。

柳依依知道杨歆智是故意的。

章家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有片刻的恍惚，心中五味杂陈。等到彻底失去了，才发现原来他能够爱她，能够正常地爱一个女人。无奈伊人已远去。很多事情要等到过去了才明白，可明白了又能怎样？

他不会再爱女人了，这一次已经足够，爱女人会受伤，还是爱同性比较稳妥。

他不过在异性的世界里盲目地走了一遭。

他还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柳依依心里也不舒服，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她知道他对她已经尽力。

谁没有过去，谁没有秘密？只是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杨歆智看出柳依依的惆怅，拍了下她的头，“哎，醒醒，醒醒！”

“怎么啦？”

“别跟我在一起时想别的男人，你照照镜子，很花痴。”

“去去去！谁花痴了。”

“嘿嘿。其实如果你听我劝，早点离开章家栋，就不会这样子了。也只怪你太笨了，都嚷着要结婚了才发现他的秘密。”

柳依依一愣，故意问道：“什么秘密？”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要我说出来干什么。毕竟你们好过一场，我不想让你没面子。”

“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别管了。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会关心的。”

“你这个人真恐怖。”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根本就是你有偷窥癖。”

“随你怎么说，总之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你怎么像黑社会老大啊？”

“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去去去。别把我当物品，什么你的人，我是自己的人。”

“你就是我的人啊。千年前的某一个晚上，你趁我睡着了偷偷从我身边跑掉了，我醒来后满世界地找啊找，找了千年，终于找到啦。”

“你不写真可惜。”

“也许有一天会考虑朝这个方向发展。你会是我中的女主角。”

“才不敢，指不定多么恐怖。”

“比老虎温柔。”

“这叫什么比喻。”

“爱的比喻。”

机场一遇后，柳依依再没见过章家栋。

后来，艾咪说他去德国了。柳依依相信一定是去找那个男人，他爱过的那个男人。

柳依依不知自己是否残忍，也不知这对他们而言，是幸还是不幸，是成全还是毁灭。

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找了。

她没觉得他那样的性取向有什么不好，只是她不能接受和他在一起。

柳依依接到了女菩萨的电话，她决定皈依佛门。她说无论怎样，仍然谢谢柳依依。

权门贵户，繁华散尽。

柳依依觉得是自己给了女菩萨希望的火花，然后又掐灭了那点火花。只差一点点，女菩萨就能像天下许多母亲一样，安享天伦之乐。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境况有了天壤之别。

想到这些，柳依依心里有些难过，但她没有办法。

世间有各式人等千千万万，她不是救世主，她救不了别人，有时候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只能遵循自己的心。

阿妮约柳依依，要柳依依请她吃饭，说有个好事儿，故意说得神秘兮兮的。

柳依依说，没好事儿也可以请她吃饭，聚一聚。

阿妮把地点定在金悦海鲜酒楼，嘱咐柳依依多带些银子。

柳依依笑着说：“你要打劫呀。”

阿妮说：“放心啦，对你而言只是毛毛雨。”

柳依依说：“别把我当财主。”

阿妮说：“这个好事儿成了，你立马成大财主。”

柳依依说：“真有发财的好事儿，你还不自己吞掉了。”

阿妮说：“独富富，与人富富，孰富？”

柳依依下了班，先去阿妮家接上她，然后去金悦。

阿妮已经订好位置，她是个有计划且很会安排的人，除了没计划和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沦落”成了带孩子的保姆。但让她出去工作，她又不干了。姐妹们说阿妮的大学是白读的，对社会一点贡献都没有。阿妮却说怎么没贡献，拉动了社会的内需，然后便开始算奶粉多少钱一桶，尿不湿多少钱一包……

阿妮第一道菜是鲍鱼草的海藻，说是一个来这里吃过的姐妹向她隆重推荐的。

阿妮最大的爱好是吃。她的身材属于要减肥的类型，特别是生完孩子后，更加没有形状。有次柳博芙说阿妮没有腰了，阿妮说，怎么没腰，这么粗的腰看不见吗？

她就是这样乐观，让她减肥门都没有，先饱了口福再说。人生苦短，干吗跟美味过不去？

柳依依笑着，随便阿妮捧着菜谱挑来拣去。她的确带够了银子，现金加信用卡。她也了解阿妮，虽是大大咧咧的一个人，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宰”她。不知究竟是啥好事。

偏偏阿妮先不说“好事儿”，先要向柳依依大倒苦水。无非是和婆婆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以及对现在居住环境不满意的一番言论。

阿妮和老公是土生土长的老北京，两家原都住前门附近一胡同里，后来拆迁，搬到西五环边的一个新建小区，可远看西山。阿妮的婆婆虽然觉得交通各方面有诸多不便，但空气比市中心要清新，适合养老，没有什么意见。可阿妮就有点城里人到了乡下的感觉，附近连个像样的超市都没有，更别说要看场电影逛商场了。阿妮于是格外怀念城里的日子，每说起那胡同，她都有种老北京的自豪和骄傲，小时候住的地儿那可真说得上是天子脚下。

阿妮结婚后和婆婆住。虽然阿妮在婆婆眼前长大，双方都以为非常了解对方。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可是阿妮进了婆家门，就全不对了，你看我不好，我看你也不对。阿妮生了孩子后，琐碎事情多了，于是婆媳关系更加紧张。阿妮天天跟老公吵架，要他买房子搬出去住。阿妮的老公在旅游局任后勤人员，挣的薪水实在有限，这会儿房价又一个劲地疯涨，要他买房子不是痴人说梦吗？阿妮不管，总之一天到晚跟他吵。其实她是吵给公公婆婆听，老两口拆迁后，手里有笔钱，不多，但总还能在五环或六环边付个六十平方米的首付。偏偏老两口装聋作哑，阿妮气得要吐血。

柳依依没有过这样的生活经历，没法体会到阿妮的心境。她只能给她一只耳朵，让她倒苦水，倒完苦水心境大约会开阔些的。果然，阿妮诉完苦，终于转到“好事儿”上来了。

“旅游局那儿刚好有个事，外人做不如让自己人做。做成这事，我老公也会受领导重视，顺利地调离那没有多少奖金的岗位。”

“这事怎么听起来是你的好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别急呀，当然跟你有关系啦。我的好事也是你的好事。你不是在广告公司吗？旅游局要做一些旅游宣传，包括宣传册、光盘、广告牌之类的，还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些你们公司都能做的吧？”

“可以的。”这种事情对于柳依依而言是小菜一碟，她可以外包给制作公司。

“这不，就是你的好事了。”

柳依依笑，明白了阿妮的意思。

阿妮急了，“别笑啊，跟你说正经的呢。”

柳依依却仍然笑，“我听着呢。”

“那你说，你接不接这茬，这种好事我先想着的可是你哦。”

“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当然要接啦，要不然就辜负了你的好意。”

“明天就让我老公跟你谈。”

“我跟老板商量下。”

“你这项目经理做得真没出息。”

“这么急不可待了？”

“那是，北京的房子一天一个价，我不早点搞定，老公不早点离开那岗位，我的房子就永远只能在图纸上了。”

柳依依笑了笑。

阿妮敲定此事，心情非常好，又叫了几道海鲜。

柳依依说：“事情还没成呢，你就这么‘宰’我？”

“你不知道我过的那个日子，真叫一个惨啊。我半年没吃过海鲜啦，丁点儿钱都给孩子买奶粉买尿不湿了，现在除了房子就属养孩子最贵了。唉，等我付了房子的首付款，我就彻底成了房奴和孩奴，天哪，想都不敢想。今天，你就当是发慈悲让我解解馋吧。”

“太夸张了吧。”

“你结婚试试看，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夸张。还是不结婚的好，你看我好好的一人被婚姻给毁了，前车之鉴啊。这年头谈恋爱可以，千万别发神经结婚，真的！一结婚你就不是自己的了。”

柳依依笑。

阿妮结婚前可不是这个腔调，她说谈恋爱一定要结婚，要就要结果，别只顾开花。

时过境迁，人会随着环境改变。

谈恋爱的最后结果不就是结婚吗，光谈恋爱不结婚，那叫什么？

柳依依没法跟阿妮辩论这个问题，两人不在同一个阶段，想法也不一样。

阿妮说柳博芙最明智，一个人自由自在。不跟田野好也是对的，田野要什么没什么，跟着他还不是吃苦受穷。

两人闲聊了一阵子。

柳依依埋单，花了八百八十八元。

没吃完的海鲜阿妮打了包，有的只是蜻蜓点水，阿妮计划了要打包的。

柳依依和阿妮走出餐厅，迎面撞着凯莉和王达宇，两人手挽着手，像情侣。

三人都特别惊讶，特别是凯莉，慌忙把手从王达宇的胳膊里抽出，一脸的尴尬。

柳依依冲他俩点头笑了笑，和阿妮走了。

阿妮问：“谁啊，那女的怪不自然的。”

柳依依说：“同事。”

阿妮说：“干吗那样子，不就是和人谈恋爱吗，像地下情似的。”

柳依依说：“就是地下情。”

阿妮问：“何解？”

柳依依说：“那男的是我们敌人。”

阿妮捧腹大笑，“难不成女的是卧底啦。”

柳依依笑，脑子里涌出许多问题。

难怪凯莉从不把男朋友带给大家认识，原来是斯蓝的人。

阿妮这句“卧底”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

第二天，凯莉在公司向柳依依解释了一通。

凯莉跟王达宇是情侣关系，两人交往好几年了，因为各自所在的公司的原因，不方便公开这种关系。她向柳依依保证，虽然她跟王达宇是情侣关系，但她从来没有向王达宇透露过公司半点机密。王达宇也不要求她向他提供这些情况，两人之间只有纯粹的感情，没掺和公司的事情。凯莉求柳依依替她保守秘密，不然怕工作保不住。她知道凯恩绝对不会留她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在公司。随后，凯莉送给柳依依一套迪奥的护肤品。

柳依依心想一定是王达宇给买的，好堵住她的嘴。

柳依依说：“只要你没有做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我的皮肤容易过敏，没用过迪奥的护肤品，你留着自己用吧，谢谢你。”

“没用过就试试吧，安妮就一直用迪奥的，你看她的皮肤挺光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