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令狐德棻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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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褒庾信
王褒,字子渊,琅邪临沂人也。曾祖俭,齐侍中、太尉、南昌文宪公。祖骞,
梁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南昌安侯。父规,梁侍中、左民尚书、南昌章侯。并有
重名于江左。
褒识量淹通,志怀沉静。美风仪,善谈笑,博览史传,尤工属文。梁国子祭
酒萧子云,褒之姑夫也,特善草隶。褒少以姻戚,去来其家,遂相模范。俄而名
亚子云,并见重于世。梁武帝喜其才艺,遂以弟鄱阳王恢之女妻之。起家秘书郎,
转太子舍人,袭爵南昌县侯。稍迁秘书丞。宣成王大器,简文帝之冢嫡,即褒之
姑子也。于时盛选僚佐,乃以褒为文学。寻迁安成内史。及侯景渡江,建业扰乱,
褒辑宁所部,见称于时。
梁元帝承制,转智武将军、南平内史。及嗣位于江陵,欲待褒以不次之位。
褒时犹在郡,敕王僧辩以礼发遣。褒乃将家西上。元帝与褒有旧,相得甚欢。拜
侍中,累迁吏部尚书、左仆射。褒既世胄名家,文学优赡,当时咸相推挹,故旬
月之间,位升端右。宠遇日隆,而褒愈自谦虚,不以位地矜人,时论称之。
初,元帝平侯景及擒武陵王纪之后,以建业雕残,方须修复;江陵殷盛,便
欲安之。又其故府臣寮,皆楚人也,并愿即都荆郢。尝召群臣议之。领军将军胡
僧祐、吏部尚书宗懔、太府卿黄罗汉、御史中丞刘瑴等曰:“建业虽是旧都,王
气已尽。且与北寇邻接,止隔一江。若有不虞,悔无及矣。臣等又尝闻之,荆南
之地,有天子气。今陛下龙飞缵业,其应斯乎。天时人事,征祥如此。臣等所见,
迁徙非宜。”元帝深以为然。时褒及尚书周弘正咸侍座。乃顾谓褒等曰:“卿意
以为何如?”褒性谨慎,知元帝多猜忌,弗敢公言其非。当时唯唯而已。后因清
闲密谏,言辞甚切。元帝颇纳之。然其意好荆、楚,已从僧祐等策。明日,乃于
众中谓褒曰:“卿昨日劝还建业,不为无理。”褒以宣室之言,岂宜显之于众。
知其计之不用也,于是止不复言。
及大军征江陵,元帝授褒都督城西诸军事。褒本以文雅见知,一旦委以总戎,
深自勉励,尽忠勤之节。被围之后,上下猜惧,元帝唯于褒深相委信。朱买臣率
众出宣阳之西门,与王师战,买臣大败。褒督进不能禁,乃贬为护军将军。王师
攻其外栅,城陷,褒从元帝入子城,犹欲固守。俄而元帝出降,褒遂与众俱出。
见柱国于谨,谨甚礼之。褒曾作《燕歌行》,妙尽关塞寒苦之状,元帝及诸文士
并和之,而竞为凄切之词。至此方验焉。
褒与王克、刘瑴、宗懔、殷不害等数十人,俱至长安。太祖喜曰:“昔平吴
之利,二陆而已。今定楚之功,群贤毕至。可谓过之矣。”又谓褒及王克曰:
“吾即王氏甥也,卿等并吾之舅氏。当以亲戚为情,勿以去乡介意。”于是授褒
及克、殷不害等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常从容上席,资饩甚厚。褒等亦并荷恩
眄,忘其羁旅焉。
孝闵帝践阼,封石泉县子,邑三百户。世宗即位,笃好文学。时褒与庾信才
名最高,特加亲待。帝每游宴,命褒等赋诗谈论,常在左右。寻加开府仪同三司。
保定中,除内史中大夫。高祖作《象经》,令褒注之。引据该洽,甚见称赏。褒
有器局,雅识治体。既累世在江东为宰辅,高祖亦以此重之。建德以后,颇参朝
议。凡大诏册,皆令褒具草。东宫既建,授太子少保,迁小司空,仍掌纶诰。乘
舆行幸,褒常侍从。
初,褒与梁处士汝南周弘让相善。及弘让兄弘正自陈来聘,高祖许褒等通亲
知音问。褒赠弘让诗,并致书曰:
嗣宗穷途,杨朱歧路。征蓬长逝,流水不归。舒惨殊方,炎凉异节,木皮春
厚,桂树冬荣。想摄卫惟宜,动静多豫。贤兄入关,敬承款曲。犹依杜陵之水,
尚保池阳之田,铲迹幽蹊,销声穹谷。何期愉乐,幸甚!幸甚!
弟昔因多疾,亟览九仙之方;晚涉世途,常怀五岳之举。同夫关令,物色异
人;譬彼客卿,服膺高士。上经说道,屡听玄牝之谈;中药养神,每禀丹沙之说。
顷年事遒尽,容发衰谢,芸其黄矣,零落无时。还念生涯,繁忧总集。视阴忄妻
日,犹赵孟之徂年;负杖行吟,同刘琨之积惨。河阳北临,空思巩县;霸陵南望,
还见长安。所冀书生之魂,来依旧壤;射声之鬼,无恨他乡。白云在天,长离别
矣,会见之期,邈无日矣。援笔揽纸,龙钟横集。
弘让复书曰:
甚矣悲哉!此之为别也。云飞泥沉,金铄兰灭,玉音不嗣,瑶华莫因。家兄
至自镐京,致书于穹谷。故人之迹,有如对面,开题申纸,流脸沾膝。江南燠热,
橘柚冬青;渭北沍寒,杨榆晚叶。土风气候,各集所安,餐卫适时,寝兴多福。
甚善!甚善!
与弟分袂西陕,言反东区,虽保周陵,还依蒋径,三姜离析,二仲不归。糜
鹿为曹,更多悲绪。丹经在握,贫病莫谐;芝术可求,恒为采掇。昔吾壮日,及
弟富年,俱值邕熙,并欢衡泌。南风雅操,清商妙曲,弦琴促坐,无乏夕晨。玉
沥金华,冀获难老。不虞一旦,翻覆波澜。吾已忄妻阴,弟非茂齿。禽、尚之契,
各在天涯,永念生平,难为胸臆。且当视阴数箭,排愁破涕。人生乐耳,忧戚何
为。岂能遽悲次房,游魂不反。远伤金彦,骸柩无托。但愿爱玉体,珍金箱,保
期颐,享黄发。犹冀苍雁赪鲤,时传尺素,清风朗月,俱寄相思。子渊,子渊,
长为别矣!握管操觚,声泪俱咽。
寻出为宜州刺史。卒于位,时年六十四。子鼐嗣。
庾信,字子山,南阳新野人也。祖易,齐征士。父肩吾,梁散骑常侍、中书
令。信幼而俊迈,聪敏绝伦。博览群书,尤善《春秋左氏传》。身长八尺,腰带
十围,容止颓然,有过人者。起家湘东国常侍,转安南府参军。时肩吾为梁太子
中庶子,掌管记。东海徐摛为左卫率。摛子陵及信,并为抄撰学士。父子在东宫,
出入禁闼,恩礼莫与比隆。既有盛才,文并绮艳,故世号为徐、庾体焉。当时后
进,竞相模范。每有一文,京都莫不传诵。累迁尚书度支郎中、通直正员郎。出
为郢州别驾。寻兼通直散骑常侍,聘于东魏。文章辞令,盛为邺下所称。还为东
宫学士,领建康令。
侯景作乱,梁简文帝命信率宫中文武千余人,营于朱雀航。及景至,信以众
先退。台城陷后,信奔于江陵。梁元帝承制,除御史中丞。及即位,转右卫将军,
封武康县侯,加散骑常侍,来聘于我。属大军南讨,遂留长安。江陵平,拜使持
节、抚军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大都督,寻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孝闵帝践阼,封临清县子,邑五百户,除司水下大夫。出为弘农郡守,迁骠
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宪中大夫,进爵义城县侯。俄拜洛州刺史。信多识
旧章,为政简静,吏民安之。时陈氏与朝廷通好,南北流寓之士,各许还其旧国。
陈氏乃请王褒及信等十数人。高祖唯放王克、殷不害等,信及褒并留而不遣。寻
征为司宗中大夫。
世宗、高祖并雅好文学,信特蒙恩礼。至于赵、滕诸王,周旋款至,有若布
衣之交。群公碑志,多相请托。唯王褒颇与信相埒,自余文人,莫有逮者。
信虽位望通显,常有乡关之思。乃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云。其辞曰:
粤以戊辰之年,建亥之月,大盗移国,金陵瓦解。余乃窜身荒谷,公私涂炭。
华阳奔命,有去无归,中兴道消,穷于甲戌。三日哭于都亭,三年囚于别馆。天
道周星,物极不反。傅燮之但悲身世,无所求生;袁安之每念王室,自然流涕。
昔桓君山之志事,杜元凯之生平,并有著书,咸能自序。潘岳之文彩,始述家风;
陆机之词赋,多陈世德。信年始二毛,即逢丧乱,藐是流离,至于暮齿。《燕歌》
远别,悲不自胜;楚老相逢,泣将何及。畏南山之雨,忽践秦庭;让东海之滨,
遂餐周粟。下亭漂泊,皋桥羁旅,楚歌非取乐之方,鲁酒无忘忧之用。追为此赋,
聊以记言,不无危苦之辞,唯以悲哀为主。
日暮途远,人间何世。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荆璧睨
柱,受连城而见欺;载书横阶,捧珠盘而不定。钟仪君子,入就南冠之囚;季孙
行人,留守西河之馆。申包胥之顿地,碎之以首;蔡威公之泪尽,加之以血。钓
台移柳,非玉关之可望;华亭唳鹤,岂河桥之可闻。
孙策以天下为三分,众裁一旅;项羽用江东之子弟,人唯八千。遂乃分裂山
河,宰割天下。岂有百万义师,一朝卷甲,芟夷斩伐,如草木焉。江、淮无涯岸
之阻,亭壁无藩篱之固。头会箕敛者,合从缔交;锄耰棘矜者,因利乘便。将非
江表王气,应终三百年乎?是知并吞六合,不免轵道之灾;混一车书,无救平阳
之祸。呜呼!山岳崩颓,既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必有去故之悲。天意人事,
可以凄怆伤心者矣。况复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风飚道阻,蓬莱无可到之
期。穷者欲达其言,劳者须歌其事。陆士衡闻而抚掌,是所甘心;张平子见而陋
之,固其宜矣。
我之掌庾承周,以世功而为族;经邦佐汉,用论道而当官。禀嵩、华之玉石,
润河、洛之波澜。居负洛而重世,邑临河而晏安。逮永嘉之艰虞,始中原之乏主。
民枕倚于墙壁,路交横于豺虎。值五马之南奔,逢三星之东聚。彼凌江而建国,
此播迁于吾祖。分南阳而赐田,裂东岳而胙土。诛茅宋玉之宅,穿径临江之府。
水木交运,山川崩竭。家有直道,人多全节。训子见于纯深,事君彰于义烈。新
野有生祠之庙,河南有胡书之碣。况乃少微真人,天山逸民。阶庭空谷,门巷蒲
轮。移谈讲树,就简书筠。降生世德,载诞贞臣。文词高于甲观,模楷盛于漳滨。
嗟有道而无凤,叹非时而有麟。既奸回之赑匿,终不悦于仁人。
王子洛滨之岁,兰成射策之年,始含香于建礼,仍矫翼于崇贤。游洊雷之
讲肆,齿明离之胄筵。既倾蠡而酌海,遂侧管以窥天。方塘水白,钓渚池圆。侍
戎韬于武帐,听雅曲于文弦。乃解悬而通籍,遂崇文而会武。居笠毂而掌兵,出
兰池而典午。论兵于江汉之君,拭圭于西河之主。
于时朝野欢娱,池台钟鼓。里为冠盖,门成邹鲁。连茂苑于海陵,跨横塘于
江浦。东门则鞭石成桥,南极则铸铜为柱。树则园植万株,竹则家封千户。西赆
浮玉,南琛没羽。吴歈越吟,荆艳楚舞。草木之藉春阳,鱼龙之得风雨。五十
年中,江表无事。王歙为和亲之侯,班超为定远之使。马武无预于兵甲,冯唐不
论于将帅。岂知山岳暗然,江湖潜沸。渔阳有闾左戍卒,离石有将兵都尉。
天子方删诗书,定礼乐。设重云之讲,开士林之学。谈劫烬之灰飞,辩常星
之夜落。地平鱼齿,城危兽角。卧刁斗于荥阳,绊龙媒于平乐。宰衡以干戈为儿
戏,缙绅以清谈为庙略。乘渍水而胶船,驭奔驹以朽索。小人则将及水火,君子
则方成猿鹤。弊箄不能救盐池之咸,阿胶不能止黄河之浊。既而鲂鱼赪尾,四郊
多垒。殿狎江鸥,宫鸣野雉。湛卢去国,艅皇失水。见被发于伊川,知其时为戎
矣。
彼奸逆之炽盛,久游魂而放命。大则有鲸有鲵,小则为枭为獍。负其牛羊之
力,凶其水草之性。非玉烛之能调,岂璇玑之可正。值天下之无为,尚有欲于羁
縻。饮其琉璃之酒,赏其虎豹之皮。见胡桐于大夏,识鸟卵于条支。豺牙密厉,
虺毒潜吹。轻九鼎而欲问,闻三川而遂窥。
始则王子召戎,奸臣介胄。既官政而离逷,遂师言而泄漏。望廷尉之逋囚,
反淮南之穷寇。飞狄泉之苍鸟,起横江之困兽。地则石鼓鸣山,天则金精动宿。
北阙龙吟,东陵麟斗。尔乃桀黠构扇,凭陵畿甸。拥狼望于黄图,填卢山于赤县。
青袍如草,白马如练。天子履端废朝,单于长围高宴。两观当戟,千门受箭。白
虹贯日,苍鹰击殿。竞遭夏台之祸,遂视尧城之变。官守无奔问之人,干戚非平
戎之战。陶侃则空装米船,顾荣则虚摇羽扇。将军死绥,路绝重围。烽随星落,
书逐鸢飞。遂乃韩分赵裂,鼓卧旗折。失群班马,迷轮乱辙。猛士婴城,谋臣卷
舌。昆阳之战象走林,常山之阵蛇奔穴。五郡则兄弟相悲,三州则父子离别。
护军慷慨,忠能死节。三世为将,终于此灭。济阳忠壮,身参末将。兄弟三
人,义声俱唱。主辱臣死,名存身丧。狄人归元,三军凄怆。尚书多算,守备是
长。云梯可拒,地道能防。有齐将之闭壁,无燕师之卧墙。大事去矣,人之云亡。
申子奋发,勇气咆勃。实总元戎,身先士卒。胄落鱼门,兵填马窟。屡犯通中,
频遭刮骨。功业夭枉,身名埋没。或以隼翼鷃披,虎威狐假。沾渍锋镝,脂膏原
野。兵弱虏强,城孤气寡。闻鹤唳而虚惊,听胡笳而泪下。据神亭而亡戟,临横
江而弃马。崩于钜鹿之沙,碎于长平之瓦。于是桂林颠覆,长洲麋鹿。溃溃沸腾,
茫茫惨黩。天地离阻,人神怨酷。晋郑靡依,鲁卫不睦。竞动天关,争回地轴。
探雀而未饱,待熊蹯而讵熟。乃有车侧郭门,筋悬庙屋。鬼同曹社之谋,
人有秦庭之哭。
余乃假刻蜜于关塞,称使者之酬对。逢鄂坂之讥嫌,值耏门之征税。乘白
马而不前,策青骡而转碍。吹落叶之扁舟,飘长帆于上游。彼锯牙而勾爪,又巡
江而习流,排青龙之战舰,斗飞燕之船楼。张辽临于赤壁,王浚下于巴丘。乍风
惊而射火,或箭重而回舟。未辨声于黄盖,已先沈于杜侯。落帆黄鹤之浦,藏船
鹦鹉之洲。路已分于湘汉,星犹看于斗牛。若乃阴陵失路,钓台斜趣。望赤岸而
沾衣,舣乌江而不度。雷池栅浦,鹊陵焚戍。旅舍无烟,巢禽失树。谓荆、衡之
杞梓,庶江、汉之可恃。淮海维扬,三千余里。过漂渚而寄食,托芦中而度水。
届于七泽,滨于十死。嗟天保之未定,见殷忧之方始。本不达于危行,又无情于
禄仕。谬掌卫于中军,滥尸丞于御史。
信生世等于龙门,辞亲同于河洛。奉立身之遗训,受成书之顾托。昔三世而
无惭,今七叶而始落。泣风雨于《梁山》,惟枯鱼之衔索。入欹斜之小径,掩蓬
藋之荒扉。就汀洲之杜若,待芦苇之单衣。
于时西楚霸王,剑及繁阳。鏖兵金匮,校战玉堂。苍鹰赤雀,铁舳牙樯。沈
白马而誓众,负黄龙而度江。海潮迎舰,江萍送王。戎车屯于石城,戈船掩乎淮、
泗。诸侯则郑伯前驱,盟主则荀珝暮至。剖巢熏穴,奔魑走魅。埋长狄于驹门,
斩蚩尤于中冀。然腹为灯,饮头为器。直虹贯垒,长星属地。昔之虎据龙盘,加
以黄旗紫气,莫不随狐兔而窟穴,与风尘而殄瘁。
西瞻博望,北临玄圃。月榭风台,池平树古。倚弓于玉女窗扉,系马于凤凰
楼柱。仁寿之镜徒悬,茂陵之书空聚。若夫立德立言,谟明夤亮。声超于系表,
道高于河上。既不遇于浮丘,遂无言于师旷。指爱子而托人,知西陵而谁望。非
无北阙之兵,犹有云台之仗。司徒之表里经纶,狐偃之惟王实勤。横雕戈而对霸
主,执金鼓而问贼臣。平吴之功,壮于杜元凯;王室是赖,深于温太真。始则地
名全节,终以山称枉人。南阳校书,去之已远。上蔡逐猎,知之何晚。镇北之负
誉矜前,风飚懔然。水神遭箭,山灵见鞭。是以蛰熊伤马,浮蛟没船。才子并命,
俱非百年。
中宗之夷凶静乱,大雪冤耻。去代邸而承基,迁唐郊而纂祀。反旧章于司隶,
归余风于正始。沉猜则方逞其欲,藏疾则自矜于己。天下之事没焉,诸侯之心摇
矣。既而齐交北绝,秦患西起。况背关而怀楚,异端委而开吴。驱绿林之散卒,
拒骊山之叛徒。营军梁溠,搜乘巴渝。问诸淫昏之鬼,求诸厌劾之巫。荆门遭
廪延之戮,夏首滥逵泉之诛。蔑因亲于教爱,忍和乐于弯弧。慨无谋于肉食,非
所望于《论都》。未深思于五难,先自擅于二端。登阳城而避险,卧底柱而求安。
既言多于忌刻,实志勇于刑残。但坐观于时变,本无情于急难。地为黑子,城犹
弹丸。其怨则黩,其盟则寒。岂冤禽之能塞海,非愚叟之可移山。况以沴气朝浮,
妖精夜殒。赤鸟则三朝夹日,苍云则七重围轸。亡吴之岁既穷,入郢之年斯尽。
周含郑怒,楚结秦冤。有南风之不竞,值西邻之责言。俄而梯冲乱舞,冀马
云屯。皞秦车于畅毂,沓汉鼓于雷门。下陈仓而连弩,度临晋而横船。虽复楚有
七泽,人称三户。箭不丽于六麋,雷无惊于九虎。辞洞庭兮落木,去涔阳兮极浦。
炽火兮焚旗,贞风兮害蛊。乃使玉轴扬灰,龙文斫柱。下江余城,长林故营。徒
思箝马之秣,未见烧牛之兵。章曼支以毂走,宫之奇以族行。河无冰而马度,关
未晓而鸡鸣。忠臣解骨,君子吞声。章华望祭之所,云梦伪游之地。荒谷缢于莫
敖,冶父囚乎群帅。硎阱摺拉,鹰鹯批扌费。冤霜夏零,愤泉秋沸。城崩杞妇之
哭,竹染湘妃之泪。
水毒秦泾,山高赵陉。十里五里,长亭短亭。饥随蛰燕,暗遂流萤。秦中水
黑,关上泥青。于时瓦解冰泮,风飞电散。浑然千里,淄、渑一乱。雪暗如沙,
冰横似岸。逢赴洛之陆机,见离家之王粲。莫不闻陇水而掩泣,向关山而长叹。
况复君在交河,妾在清波。石望夫而逾远,山望子而逾多。才人之忆代郡,公主
之去清河。栩阳亭有离别之赋,临江王有愁思之歌。别有飘摇武威,羁旅金微。
班超生而望反,温序死而思归。李陵之双凫永去,苏武之一雁空飞。
昔江陵之中否,乃金陵之祸始。虽借人之外力,实萧墙之内起。拨乱之主忽
焉,中兴之宗不祀。伯兮叔兮,同见戮于犹子。荆山鹊飞而玉碎,随岸蛇生而珠
死。鬼火乱于平林,殇魂惊于新市。梁故丰徒,楚实秦亡。不有所废,其何以昌。
有妫之后,遂育于姜。输我神器,居为让王。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
用无赖子之孙,举江东而全弃。惜天下之一家,遭东南之反气。以鹑首而赐秦,
天何为而此醉!
且夫天道回旋,民生预焉。余烈祖于西晋,始流播于东川。洎余身而七叶,
又遭时而北迁。提挈老幼,关河累年。死生契阔,不可问天。况复零落将尽,灵
光巍然。日穷于纪,岁将复始。逼切危虑,端忧暮齿。践长乐之神皋,望宣平之
贵里。渭水贯于天门,骊山回于地市。幕府大将军之爱客,丞相平津侯之待士。
见钟鼎于金、张,闻弦歌于许、史。岂知灞陵夜猎,犹是故时将军;咸阳布衣,
非独思归王子。
大象初,以疾去职,卒。隋文帝深悼之,赠本官,加荆淮二州刺史。子立嗣。
史臣曰:两仪定位,日月扬晖,天文彰矣;八卦以陈,书契有作,人文详矣。
若乃坟索所纪,莫得而云,《典谟》以降,遗风可述。是以曲阜多才多艺,鉴二
代以正其本;阙里性与天道,修《六经》以维其末。故能范围天地,纲纪人伦。
穷神知化,称首于千古;经邦纬俗,藏用于百代。至矣哉!斯固圣人之述作也。
逮乎两周道丧,七十义乖。淹中、稷下,八儒三墨,辩博之论蜂起;漆园、
黍谷,名法兵农,宏放之词雾集。虽雅诰奥义,或未尽善,考其所长,盖贤达之
源流也。其后逐臣屈平,作《离骚》以叙志,宏才艳发,有恻隐之美。宋玉,南
国词人,追逸辔而亚其迹。大儒荀况,赋礼智以陈其情,含章郁起,有讽论之义。
贾生,洛阳才子,继清景而奋其晖。并陶铸性灵,组织风雅,词赋之作,实为其
冠。
自是著述滋繁,体制匪一。孝武之后,雅尚斯文,扬葩振藻者如林,而二马、
王、杨为之杰;东京之朝,兹道愈扇,咀征含商者成市,而班、傅、张、蔡为之
雄。当涂受命,尤好虫篆;金行勃兴,无替前烈。曹、王、陈、阮,负宏衍之思,
挺栋干于邓林;潘、陆、张、左,擅侈丽之才,饰羽仪于凤穴。斯并高视当世,
连衡孔门。虽时运推移,质文屡变,譬犹六代并凑,易俗之用无爽;九流竞逐,
一致之理同归。历选前英,于兹为盛。
既而中州版荡,戎狄交侵,僣伪相属,士民涂炭,故文章黜焉。其潜思于战
争之间,挥翰于锋镝之下,亦往往而间出矣。若乃鲁徽、杜广、徐光、尹弼之畴,
知名于二赵;宋谚、封奕、朱彤、梁谠之属,见重于燕、秦。然皆迫于仓卒,牵
于战争。章奏符檄,则粲然可观;体物缘情,则寂寥于世。非其才有优劣,时运
然也。至朔漠之地,蕞尔夷俗,胡义周之颂国都,足称宏丽;区区河右,而学者
埒于中原,刘延明之铭酒泉,可谓清典。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岂徒言
哉。
洎乎有魏,定鼎沙朔,南包河、淮,西吞关、陇。当时之士,有许谦、崔宏、
崔浩、高允、高闾、游雅等,先后之间,声实俱茂,词义典正,有永嘉之遗烈焉。
及太和之辰,虽复崇尚文雅,方骖并路,多乖往辙,涉海登山,罕值良宝。其后
袁翻才称澹雅,常景思摽沉郁,彬彬焉,盖一时之俊秀也。
周氏创业,运属陵夷。纂遗文于既丧,聘奇士如弗及。是以苏亮、苏绰、卢
柔、唐瑾、元伟、李昶之徒,咸奋鳞翼,自致青紫。然绰建言务存质朴,遂糠<米
比魏、晋,宪章虞、夏。虽属词有师古之美,矫枉非适时之用,故莫能常行焉。
既而革车电迈,渚宫云撤。尔其荆、衡杞梓,东南竹箭,备器用于庙堂者众矣。
唯王褒、庾信奇才秀出,牢笼于一代。是时,世宗雅词云委,滕、赵二王雕章间
发。咸筑宫虚馆,有如布衣之交。由是朝廷之人,闾阎之士,莫不忘味于遗韵,
眩精于末光。犹丘陵之仰嵩、岱,川流之宗溟渤也。然则子山之文,发源于宋末,
盛行于梁季。其体以淫放为本,其词以轻险为宗。故能夸目侈于红紫,荡心逾于
郑、卫。昔杨子云有言:“诗人之赋,丽以则;词人之赋,丽以淫。”若以庾氏
方之,斯又词赋之罪人也。
原夫文章之作,本乎情性。覃思则变化无方,形言则条流遂广。虽诗赋与奏
议异轸,铭诔与书论殊途,而撮其指要,举其大抵,莫若以气为主,以文传意。
考其殿最,定其区域,摭《六经》百氏之英华,探屈、宋、卿、云之秘奥。其调
也尚远,其旨也在深,其理也贵当,其辞也欲巧。然后莹金璧,播芝兰,文质因
其宜,繁约适其变,权衡轻重,斟酌古今,和而能壮,丽而能典,焕乎若五色之
成章,纷乎犹八音之繁会。夫然,则魏文所谓通才足以备体矣,士衡所谓难能足
以逮意矣。
译文:
王褒庾信
王褒字子渊,是琅邪临沂人。曾祖父王俭,任齐侍中、太尉、南昌文宪公。祖父王骞,任梁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南昌安侯。父亲王规,任梁侍中、左民尚书、南昌章侯。在辽左都有很大名气。
王褒知识渊博气量宏通,性情沉稳娴静。风度仪表很美,善于谈笑,博览史册,特别擅长写文章。凿曲国子祭酒芦王昼,是玉壹的姑夫,特别善于草隶书法。王褒年少时由于与他是姻戚,经常去其家探访,因而临摹学习其书法。不久王壶书法之名可与王昼名声相当,都为当世所看重。銮亘逊喜爱王壹的才能和技艺,遂将其弟鄱垦旺盖拯的女儿嫁给他为妻子。初入仕为秘书郎,改任太子舍人,袭嗣南昌县侯爵位。不久迁升秘书丞。宣盛王芦去墨,是简塞童的嫡亲,即是王褒的姑姑之子。当时广泛选任僚佐,将王褒任为文学之职。不久迁任安成内史。当侯景渡辽,m毖混乱,王塞极力安抚本地区,为当时人所称赞。
凿五童掌权,改任王室为智武将军、一ip—f~史。待到在辽堡登基为帝,准备破格擢升王褒职位。王鉴此时犹在郡中,帝下敕令王僧辩以礼送出。王壅便带着家室沿辽西上。梁元帝与王褒有旧交情,相处得非常融洽。任为侍中,多次迁升而为吏部尚书、左仆射。王褒既是世族名家,才学渊博丰富,当时都加以推举,所以旬月之间,就高升朝中重要职任。宠遇越来越重,而王褒则越来越谦虚,不以自己的世家出身和豪贵官职而对人无礼,为当时人所称赞。
当初,梁元帝平定侯景及擒得武陵王萧纪之后,因为建业遭战火破坏凋残,必须等其修复;江陵则殷实繁盛,故准备在此定都。加上其故府臣僚,都是楚地之人,都愿意在荆郢建都。曾经召集群臣商议此事。领军将军胡僧佑、吏部尚书宗懔、太府卿黄罗汉、御史中丞刘壳等说道:“建业虽然是旧都,但是王气已尽。而且又与北寇相接邻,仅是隔了一条江。如果有难以预料之事,后悔就来不及了。我们又曾经听说,荆南地区,有天子之气。现在陛下登位承嗣帝业,大概就是应验于此吧。天时人事,都有这样的吉祥征兆。臣等认为,从江陵迁往建业并不合适。“梁元帝十分赞同。当时王褒及尚书周弘正都侍坐在一侧。梁元帝于是看着王褒等人问道:“卿的意见如何?“王褒性情很谨慎,知道梁元帝常常有猜忌之心,不敢公开说这事不妥。当时衹是唯唯喏喏搪塞过去。过后趁空闲时秘密进谏,说得恳切而有理。梁元帝也多能接受。但是他喜爱荆、楚地区,采纳了胡僧佑等人的建议。第二天,在大庭广众中对王褒说:“卿昨日劝我还建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王褒认为在王室中私下交谈的话,不宜公布于众。因此知道自己的意见不被纳用,于是不再说话。
北周大军征讨江陵时,梁元帝授予王褒都督城西诸军事。王褒以文雅知名于世,如今委以统管军事的重任,自己十分努力,尽忠诚勤劳之节。江陵被包围之后,上下相互猜疑惧怕,梁元帝惟独特别信任王褒。朱买臣率领军队出宣阳西门与王师作战,买臣大败。王褒督促前进而不能阻止其败,乃贬为护军将军。王师进攻其外层营栅,城池陷落,王褒随从梁元帝退入子城,准备固守。不久元帝出城投降,王褒与众人一起出城。见到柱国于谨,于谨接待十分礼貌。王褒曾经写了一首《燕歌行》的诗,叙述关塞寒苦情状惟妙惟肖,元帝和各位文学之士都加以唱和,竞相作凄凉词句,到此时得以应验。
王褒与王克、刘毂、宗懔、殷不害等敷十人,一块儿到达长安。太祖十分高兴地说:“当初平定吴国,所得衹是二陆。这次平定楚地,一大批贤俊之士全都到来,胜过平吴之役。“又对王褒和王克说:“我是王氏之甥,你们是我的舅氏。以亲戚相待,不要介意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于是授予王褒、王克、殷不害等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赴宴经常从容居于尊贵席位,食物非常丰厚。王褒等人都蒙受恩顾,忘记了自己羁旅他乡。
孝闵帝登基,封王褒为石泉县子,食邑三百户。世宗即位,十分喜爱文学。此时文学名声最高的是王褒和庾信,得到世宗的破格亲待。世宗每次游乐宴饮,都要王褒等人赋诗谈论,经常跟随在身边。不久加授为开府仪同三司。保定年间,授予内史中大夫。高祖撰《象经》,下令王壶为其作注。他的注引经据典广博,很受称赞。王壅心胸宽阔,很熟悉治国的纲领、要旨。累世都在辽东担任宰辅高官,直担因此对他十分器重。建德年后,常参预朝廷大事。祇要是重要的诏书和典册,都令王褒起草。确立束宫太子时,任其为太子少保,迁任小司空,依然执掌皇帝的诏令文告。帝王出巡,王褒常常跟随在一旁。
当初,王褒与梁处士汝南周弘让关系很好。当至递之兄至扯从龃目出使于且,直担允许王塞等人与亲友互通音信。王褒赠给周弘让诗词,并给其一封书信:嗣宗于穷途,杨朱在歧路。飘泊的旅人长此逝去,流去的水不再归来。在他乡历尽苦乐,炎凉节令迥然不同,春天树木生长,冬天桂花盛开。猜想保养身体适当,起居作息都很安乐。贤兄入关,敬承他转达对你诚挚殷勤的心意。还是依身杜陵水,保有池阳的田地,隐居于幽径,销声于深谷。岂料如此欢乐,十分荣幸!十分荣幸!弟往年多病,各处寻览九类仙人的方药;晚年涉足于仕途,但常常所想的是遍游五岳名山。同夫关令,有心物色异人;如同客卿,衷心信奉高士。谈经说道之时,常听道家有关孳生万物的本源的谈论;平和的药物可以养神,有关丹药的谈论听说就很多了。这些年来事情较多,面容和头发都已衰谢,花草已经枯黄,凋谢也没多久了。追忆生涯,重重忧虑汇集一处。光阴易逝,如同赵孟那样珍视时光;拄着拐杖一路吟诗,也就如同刘琨郁集着忧愁。北临河阳,心中思念巩县;南面望见霸陵,回首看见长安。所希望的是书生的魂魄,依归故土;射声之鬼,无恨他乡。白云在天,大家长期离别,相会的日子,邈远而无准期。执笔揽纸,涕泪纵横交集。周弘让给王褒回了一封书信说:
实在是伤悲!由此离别。白云飞散泥水沉积,黄金销铄兰花香灭,美好的音乐不再继续,珍美的诗文无人承袭。家兄从镐京到来,将书信送达穹谷。故人踪迹,如同当面所见,书信,泪流满面沾湿双膝。江南天气炎热,橘柚冬天也是青的;渭北寒冷,杨树榆树已老叶凋零。不同的风土气候,各自安居,愿饮食调养适时,起居多福。幸善!幸善!
与弟由陕分别,说回到东南地区,还是要保周室,随依蒋径,但兄弟情笃却仍然离散,廉洁隐退之士不归。与麋鹿为伴,更增加了诸多愁绪。虽然掌握了丹经,然而贫病未得调理;灵芝之术可求,要经常多多采取服用。当初我正是壮年时,兄弟你也是年富力强,都正当和洽兴盛,隐居衡门泌水,其乐融融。南风雅乐,清商妙曲,弹奏琴弦促膝而坐,也不顾及晨夕。仙室中服食玉膏,希求获得长寿。没料到突然之间,波澜翻覆,我已老了,弟也不年轻了。禽、尚情投意合,如今,各在天涯,永远怀念生平,却难以安慰心胸。权且当作光阴易逝,排遣愁苦破涕为笑。人生应该快乐,不必忧伤悲戚。又怎能悲痛次房,游魂不返。往前感念金彦,骸骨灵柩无所托付。衹希望珍爱玉体,保持金相,延年长寿。还希望苍雁红鲤传递书信,清风朗月,寄托相思之情。子邀,王周,从此长别离了!握管操觚,咽泣吞声。
不久出朝任鱼咀刺史。在此职位上去世,时年六十四岁。其子王燕继嗣。
庾信字子山,是南阳新野人。其祖父庾易,齐朝征士。其父亲庾肩吾,梁朝散骑常侍、中书令。
庾信幼年便超群出众,聪明绝伦。他博览群书,特别精通《春秋左氏传》。身高八尺,腰带十围,仪容举止和顺,超过常人。出仕任湘束国常侍,转任安南府参军。此时庾肩吾为梁太子中庶子,职掌管记。东海徐搞为左卫率。徐搞之子徐陵和庾信,都为抄撰学士。父子在东宫。出入于禁苑之中,所享受的恩礼无人可比。文才极高而有盛名,所作文章十分绮艳,当时号称为徐、庾体。世上的后学,争相模仿。每次出来一篇文章,京城之内都会传诵。数次迁升任尚书度支郎中、通直正员郎。出朝任郢州别驾。不久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东魏。文章和谈吐,都得到魏都邺城之人的大力称赞。回朝后任束宫学士,领建康令。
{麦量叛乱时,梁简文帝命庾值率领宫中千余文武,在朱雀航设立兵营。侯景来攻,庾信率众先退。台城陷落后,庾信逃奔到江陵。梁元帝承制,授任其为御史中丞。梁元帝即位,其转任右卫将军,封武康县侯,加散骑常侍,出使北周。正好大军南讨,于是留居长安。江陵平定,拜任使持节、抚军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大都督,不久进位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孝闵帝登基,封临清县子,食邑五百户,授任司水下大夫。出朝任为弘农郡守,升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宪中大夫,进爵为义球逊堡。不久任为渔业刺史。尘值熟知昔日的典章,行政简要清静,吏民安定。当时陈朝与北周朝廷通好,南北方流寓他乡的人,都允许回归故土。堕曲请求要王壹和鏖信等十数人回南方。毫担祇放玉立、殷丕昼等人,不放王塞和庐值。不久授任为司宗中大夫。
世宗、高祖都喜好文学,庾信因而受到特别的恩遇礼待。至于趟、滕诸王,与之交往,真诚恳切,有如普通百姓之交。公卿碑志,大多请托于庾信。惟有王褒大致可与庾信相比,其他文人都无人企及。
庾信虽然地位高名声大,却经常思念故乡。因此作《哀江南赋》来表达自己的心志。其赋如后:
自戊辰之年,建亥之月,大盗篡夺了国家政权,首都金陵瓦解。我藏身于荒谷之
中,公私都遭受毒害。逃命于华阳,再无回归的日子,朝廷中兴之业已没有希望,穷于
甲戌之年。在都亭哭了三天,在别馆被囚禁了三年。天象周转,物极不反。傅燮悲其身世,无所求生;袁安一想起王室,便会哭泣流泪。往昔桓君山之志事,杜元凯的生平,都著作成书,可以自我作序介绍。潘岳有文采,谈及家风;陆机词赋很好,多说历代之德。庾信已经老了,又遇上丧乱,流离他乡,至于晚年。《燕歌》远别,悲痛难以自胜;楚老相逢,哭泣将怎么来得及。害怕南山之雨,却又踏进秦庭;想避让至东海之滨,终究还是吃了周粟。已是漂泊之人,羁旅之客,楚歌不能取乐,鲁酒也无法使人忘忧。追为此赋,将言语记下来,不无危苦之辞。而以悲哀为主。
太阳西沉而前途甚远,在人间又是如何。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捧着玉璧横视殿柱,被欺骗说给予连城;载书横于阶梯,捧着珠盘而不定。钟仪是位君子,到了南方成为囚犯;季孙是位使者,被扣押在西河的别馆内。申包胥顿地而哀,碎之以首;蔡威公哭尽了眼泪,加之以血。钓台移柳,并非玉关可以相望;茎台唳鹤,岂是2妪能够听闻。
孙策能三分天下,衹有一旅兵众;项羽带领江束子弟称霸,也仅是八千人。却可以分裂山河,宰割天下。又怎会百万义师,一下便大败,被砍被杀,如同草木一样。长江、淮河没有涯岸的阻碍,亭壁没有坚固的藩篱。头会箕敛者,合纵缔交;锄绫棘矜者,乘机而得到。是否江束的王气,要在三百年时终结?可见要想占有天下,还是免不了轨道灾难;统一车轨文书,也救不了平阳之祸。呜呼!山岳崩颓,已经受危亡命运;春秋迭代,必定存有去故的悲伤。天意人事,不少令人凄怆伤心的事。何况水路陆路都已穷尽,银河星汉不能乘木筏上去;风大而道路阻隔,要到蓬莱是遥遥无期。穷者要说出心中的话,劳者用歌曲来表达。陆士衡听丁会拍手称好,是他的愿望;张平子见到会不屑一顾,是他的意志。
我家掌庾继承自周代,以世代功劳而立为家族;辅助汉代经邦济世,以才能和道行而当官。禀受嵩山、华山玉石灵气,哺润黄河、洛水波澜洗礼。居住背负洛水而重世,乡邑面临黄河而晏安。当永嘉年间大乱,中原无主,百姓倚于墙壁间,道路上豺虎横行。正好五马南奔,三星束聚。在江、汉之畔重建国家,我祖上于此迁居江南。受赐南阳的耕地,在东岳之地封有爵位。在宋玉的故乡建住宅,在临江府定居。水木交运,山川崩竭。家中有直道,家人都得尊重礼节。教训子侄以纯深为主,供事君主彰之以义烈。新野建有生祠庙堂,河南立有胡书碑碣。何况乃是少微真人,天山逸民。阶庭空谷,门巷蒲轮。相谈而共处,书信简要。生之于世代道德之家,载荷诞年而为贞臣。文词之好高于甲观,模楷之美盛于漳滨。可惜而嗟的是有道而无凤凰,哀叹而悲的是非时却有麒麟。既奸回之晶匿,终久不会欢悦于仁人。
王子在洛水之滨的时候,是兰成射策之年,始含香于建礼,仍矫翼于崇贤。游走于讲肆之中,谈笑于胄筵之上。既然能倾蠡湖与海洋同酌,于是可以测管而窥探上天。四方的鱼塘水很清,垂钓的池子则很圆。在武帐之内纵横文韬武略,在娴雅之处聆听歌弦美曲。乃解悬而通籍,遂崇文而会武。居之笠毂便可以掌兵,出了兰池就能够典午。与江汉之君谈论军事,向西河之主执礼称臣。
此时朝野欢娱,池台都是钟鼓之声。里为冠盖,门成邹鲁。茂苑连至海陵,跨越横塘而达于江浦。东门鞭石而成桥,南极铸铜柱立疆界。家中园林植橘万株,种竹千亩而称为富户。西卖浮玉,南琛没羽。吴越歌吟,荆楚舞蹈。草木凭藉春天的阳光,鱼龙得到了呼风和唤雨。五十年之间,江表无事。王歙任和亲之侯,班超为定远之使。马武不参预兵甲,冯唐不论于将帅。却又怎么知道山岳暗然,江湖翻腾鼎沸。渔阳驻扎了军队,离石派遣了将士。
天子正删定诗书,确定礼乐。从而设立重云之讲学处,开置士林之学。谈论劫难的后果,辩解天文星象。地乎鱼齿,城危兽角。卧刁斗于荣阳,绊龙媒于平乐。执政者将战争视作儿戏,士大夫将清谈看成谋略。激流之中乘的是胶粘之船,骑马狂奔用的是朽索。普通人将陷入水火之中,上层君子也不能幸免。破的箪子救不了盐池的咸害,阿胶无法止住黄河的浊流。不久鲂鱼颁尾,四郊很多壁垒。殿堂上江鸥群飞,宫庭内野雉呜叫。湛卢去国,巨舟赊皇失水。见到伊川披头散发,就知道已成了戎狄世界。奸逆越来越炽盛,很久的游魂得以放命。大的奸逆如鲸如鮰,小的奸逆如枭如獍。仗着有些牛羊般的力气,逞凶作恶而现出残忍之性。玉烛无法将之调和,璇玑不能将其矫正。正是天下无所为时,尚要想加以羁縻。饮着美酒,观赏虎豹皮毛。见胡桐于大夏,识鸟卵于条支。豺狼凶狠,毒蛇恶劣。将九鼎天下看得很轻,间三川而想独据天下。
起始为王子召集兵戎,奸臣从中作梗。既而官政混乱,泄漏机密。廷尉之内的囚犯,淮南的穷寇,纷纷如狄泉的苍鸟,横江的困兽。大地卜则如石鼓鸣山,上天则现金精动宿。北阙龙吟,束陵麒麟争斗。不久桀黠构扇,凭陵畿甸。拥狼望于天下大地,填卢山于神州赤县。青袍色如草,白马色如练。天子为之废朝,单于长围高宴。两观戈戟以当,千门受于箭矢。白虹贯曰,苍鹰来击宫殿。竟然遭到夏台的祸难,于是视看尧城的变化。官守没有奔问的人,干戚不是平定兵戎之战。陶侃不过空装米船,顾荣不过虚摇羽扇。将军死绥,路绝重围。烽火随星星而落,书信追逐纸鸢而飞。于是如韩、赵一样分裂,息鼓折旗。失群的马四奔,车轮车辙混乱。猛士衹守城,谋臣不说话。昆阳战役大象走入山林,常山战役长蛇奔入洞穴。五郡则兄弟相悲,三州则父子离别。
护军慷慨,忠能死节。三世都为将军,至此而消亡。济阳忠壮,被任末将。兄弟三人,都慷慨就义。主辱臣死,名存身丧。狄人归元,三军凄怆。尚书有很多方法,以守备为好。可以抵挡云梯,防御地道。有齐将之闭壁,无燕师之卧墙。大事已经去了,人人都说亡矣。申子奋发,勇气惊人。统率军队,身先士卒。可惜在鱼门失败,兵填马窟。多次触犯权势,遭遇如同刮骨。功业没有了,身名也埋没了。或者有以隼来作势,狐假虎威。沾渍锋镝,脂膏原野。兵力弱而虏强,孤城气势寡弱。听到鹤声也是一阵虚惊,听到胡笳便纷纷落泪。据神亭而亡戟,临横江而弃马。如同是崩沙于钜鹿,碎瓦于昼垩。于是生并颠覆,旦溯麋鹿。四处沸腾,各地凄惨。天地离阻,人和神都怨言不已。晋和郑不和,鲁与卫不睦。天关被触动,相争地轴。探雀聱而未饱,熊掌也不是一时就熟。乃有车侧郭门,筋悬庙屋。鬼同曹社之谋,人有秦庭之哭。
我于是假刻玺印于关塞,称使者与之酬答。遇上鄂坂之讥嫌,又值彤门之征税。乘坐白马不能前进,鞭策青骡同样如此。吹落叶之扁舟,飘长帆于上游。彼武装极强,而且巡江习流。排开青龙战舰,布列飞燕船楼。:返辽临于壶壁,王遗下于旦丘。起风而射火,箭多了船重而回航。未辨声于黄盖,已先沉于拄堡。在董壁之浦落帆,在!蛐之洲藏船。道路已经分为湘和汉,星星还是斗牛。如若阴陵失路,钓台斜趣:望赤岸而沾衣,蚁昼辽而不渡。重迤栅浦,箠堕焚戍。旅店馆舍没有烟火,飞鸟失去了筑巢的树木。谓型、堑之杞梓,庶辽、濩之可恃。进海至遥,三千余里地。路途寄食,芦中渡水。届于七个湖泽,十次濒临死亡。叹惜天保未定,看到殷忧方始。本来不想走上危路,但又被利禄仕宦所迫。在中军任职,在御史位上做官。
我生世等于垄盟,辞别亲人同于河洛。遵奉立身的遣训,接受成书的顾托。过去三世没有惭愧,现在七叶而零落。泣风雨于《梁山》,衹有枯鱼衔索。入欹斜的小路上,遮掩蓬藿的荒扉。就汀洲之杜若,待芦苇之单衣。
当时西楚霸王,攻及繁阳。鏖兵金匮,校战玉堂。苍鹰赤雀,雄伟的舰船。沉白马誓师,负黄龙渡湘。海潮迎接船舰,江萍为王送行。军队驻扎在石城,戈船布于淮丞、回jl流域。诸侯以鄞迫为前驱,茎鳖则为盟主。剖巢熏穴,奔魑走魅。埋长达于压咖,斩蚩立于史墓。燃烧腹脂作为灯,砍下头作为饮酒之器。直虹贯垒,长星属地。昔虎据龙盘,又是黄旗紫气,全都随从狐免成为窟穴,与风尘而殄瘁。
西面看见博望,北面临近玄圃。月榭风台,池子树古。弓箭倚放于玉女窗扉,乘马系牢于凰凰搂柱。仁画之镜徒悬,蓬陆之书空聚。若要立德立言,谟明夤亮。声超于词外,道高于河上既然不遇于浮丘,也就不能与鳄瞳相言。指爱子而托人,知西陵而谁望。并非无北阙之兵,还有云台之仗。司徒表文谈论经纶,狐偃忠实于王。横戈面对霸主,执鼓喝问贼臣。平定束吴,功归于杜元凯;王室安定,深赖于温太真。始则地名全篚,终以山称扛厶。在卢荡校书,时间已很远。在上茎打猎,所知又太晚。镇北负声誉而矜前,很是威风。水神被箭射,山灵受鞭打。是以蛰熊伤马,浮蛟没船。才子并命,俱非百年。
史塞除灭凶徒平定叛乱,大雪冤耻。去伐塞继承基业,迁都到了卢之郊域。旧章重由司隶掌管,归正始风气。心中谋略得以施行,有什么过错便自己承当。天下之事没了,诸侯的心思动摇了。接着齐国绝交,秦患在西方而起。而且背关又面对于楚,异端趁机会而开吴。驱逐绿林的散卒,抵御骊山的叛徒。在梁湲扎营行军,进入到巴渝。询问各个淫昏鬼怪,求助诸位有道巫师。荆门曾遭廪延的屠戮,夏首有逵泉的诛杀。衹因亲于教爱,所以求取和乐。肉食者无谋略,不可指望于《论都》。没有深思所难,而持首尾两端。登阳城避开危险,住在底柱求取平安。所说的话多于忌刻,刑残则苛刻。本来坐观时变,没有心情关心急难。地如同黑子,城市就像弹丸。其怨则黩,其盟则寒。并非冤禽精卫鸟可以填塞大海,也非愚公真能移山。何况以诊气朝浮,妖精夜晚殒亡。赤乌是三朝夹曰,苍云则七日围轸。亡吴没有希望,入郢也无希望。
周怀着郑的怨怒,楚结了秦的冤恨。有南风不能竞,正值西邻有责言。不久爆发战争,军队大量屯集。栈秦兵车于畅毂,沓汉军鼓于雷门。下陈仓而连弩,度临晋而横船。虽然复楚有七泽,而人们称为三户。箭不丽于六麋,雷无惊于九虎。辞别洞庭而落木,别去涔阳而极浦。大火烧了大旗,贞风害蛊惑。因此使玉轴扬灰,龙文斫柱。下江剩余的城,长林故昔的兵营。徒然想箝马的粮秣,未能见到烧牛之兵。章曼支坐车走了,宫之奇整个家族也离去。黄河没有冰就以马渡过,天未亮响起鸡鸣逃出关。忠臣解骨,君子吞声。章华宫为望祭场所,云梦伪游的地方。荒谷莫敖被缢,冶父为群帅囚禁。硎阱摺拉,鹰鹞批攒。冤霜夏天而降,愤泉秋季沸腾。杞妇的哭使城崩,湘妃的眼泪染上竹。
水毒秦的泾水,山高趟的陉谷。十里五里,长亭短亭。饥随蛰燕,暗逐流萤。秦中水黑,关上泥青。于时如冰泮瓦解,风飞电散。千里之内,淄、渑一乱。雪如沙一样暗,冰横排好似河岸。逢到赴洛阳的陆机,见到离家的王粲。都听到陇水声而掩面哭泣,向关山而长叹。何况君在交河,妾在清波。石望夫越望越远,山望子越望越多。才人回忆代郡,公主别去清河。栩阳亭有离别之赋,临江王有愁思之歌。别有飘摇在武威,羁旅在金微。班超生前望能返回家乡,温序死后还要归来。李陵之双凫永去,苏武之一雁空飞。
昔年江陵中否,祸害始于金陵。虽然藉的是外入之力,实则起于亲人之内。拨乱之主忽焉,中兴之宗不祀。伯和叔,共同被戮于犹子。荆山鹊飞而玉碎,随岸蛇生而珠死。鬼火乱于平林,殇魂惊于新市。梁故丰徙,楚实秦亡。不加废除,何以昌兴。有嫣氏后人,遂育于姜氏。输我神器,居为让王。天地的大德是生,圣人的大实是位。使用无赖子孙,江束全都被弃。可惜天下一家,遭到东南的反气。以鹑首奉给秦,天何为而此醉!
且夫天道回旋,民生预焉。我祖上在西晋时,始徙至束川。到我已七代,又遭时势迁回北方。扶老带幼,关河累年。死生契阔,不可问天。何况又零落将尽,灵光巍然。时间日期一纪过去了,第二年又开始了。逼切危虑,端忧年暮时。践长乐之神皋,望宣平之贵里。渭水贯于天门,骊山回于地市。幕府大将军之爱客,丞相平津侯之待士。见钟鼎于金氏家、张氏家,闻弦歌于盏压家、史压家。哪知道在迩堕夜猎者,却是故时将军;咸阳布衣,非独思归王子。
太塞初年,因病去职,去世。臆塞童深深悼念,赠本官,加型进二州刺史荣衔。其子尘立继嗣。
史臣曰:天地定位,曰月生辉,天文便彰明;以陈,文字有作,人文便详雅。至于古代典籍所记,不得而云,从典谟之篇的记载以来,遣风叮以叙述。因此孔子多才多艺,鉴二代以正其本;孔子以性与天道,编修《六经》以维其末。所以能范围天地,纲纪人伦。穷神知化。称首于千古;经邦纬俗,藏用于百代。至矣哉!这正是圣人的述作。
到了两周道丧,七十义乖。避主、!虹之学,八儒三墨,辩博之论蜂起;渣周、垂釜,名法兵农各家,宏放之词雾集。虽然雅诰奥义,或许未能尽善,考其所长,是贤达的源流。
其后星愿被放逐,作《离骚》以叙志,宏才艳发,有恻隐之美。宋玉,南国词人,追求这文风有成排在第二。大儒荀况,赋礼智以陈其情,所著文章,有讽论之义。贾生,洛阳才子,继清景而奋其晖。都是陶铸性灵,组织风雅,词赋之作,实为其冠。
自此以后著述滋生繁多,体制不一。孝武帝之后,雅尚斯文,致力于词赋的人如树林之多,而二马、王、扰为之杰;塞直之朝,这方面更多,咀征含商者成市,班、傅、张、蔡为之雄。赏涂受命,特别喜好虫篆;金行勃兴,无替前烈。姜、王、速、医,负宏衍之思,挺栋干于邓挞;逻、堕、退、左,擅侈丽之才,饰羽仪于凤穴。这些人都高视当世,连衡孔门。虽然时运推移,质和文多次有变化,譬如六代并凑,易俗之用无爽;九流竞逐,一致之理同归。历选前英,于这时为兴盛。
此后中原战乱,戎狄交侵,僭伪政权不断交替,士民涂炭,所以文章受黜。精思在于战争之间,文翰在于锋镝之下,也往往间而出现。如鲁徽、杜广、徐光、尹弼之辈,知名于二赵;宋谚、封奕、朱彤、梁谠之辈,见重于燕、秦。但都迫于仓促,受累于战事。章奏符檄,则粲然可观;体物缘情,则寂寥于世。不是其才能有优劣,而是时运造成的。至于朔漠地方,小小夷俗,胡义周赞颂国都,文足称宏丽;区区河右之地,学者与中原相当,刘延明的酒泉铭,可谓清典。孔子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确实如此。
到了有魏,定鼎于沙朔,往南包纳到河、淮,往西吞并了关、陇。当时人士,有许谦、崔宏、崔浩、高允、高阎、游雅等,先后之间,声名和实际俱茂,词义典正,有永嘉的遣风。到太和年间,虽复崇尚文雅,方骖并路,多数乖于往昔,数量多,很少有有价值的良品。其后袁翻才称淡雅,常景思标沉郁,文质彬彬,是一时的俊秀
旦区创业,时运陵夷。纂遣文于既丧,求选奇士迫不及待。因此苏亮、苏绰、卢柔、唐瑾、五伟、奎趟等人,都应聘,自致入朝廷。但是苏缝立言讲求质朴,因此批评魏、晋,取虞、夏为准则。虽然文词有师古之美,矫枉过正不适合当时使用,因此不能经常为人所用。
接着出军车征战,渣宣云撤。其原占地荆、冲杞梓,东南竹箭,在庙堂备器用的很多。惟有玉塞、医信奇才秀出,盛行于一代。是时,世塞雅词云委,膛、赵ze雕章间发。都筑宫虚馆以待,有如布衣之交。由是朝廷之人、民间之士,无不忘味于遣韵,眩精于末光。就如丘陵敬仰嵩、岱,川流归宗溟渤。
然而王山之文,发源于塞末,盛行于凿塑末期。其体以淫放为本,其词以轻险为宗。所以能夸目侈于红紫,荡心超过鄞、堑。昔时扰王云曾说:“诗人之赋,丽以则;词人之赋,丽以淫。”如果以厦医来相比,则他又成为词赋的罪人。
本来文章创作,本源是作者的情性。覃思则变化无方,形言则条流遂广。虽然诗赋与奏议不同,铭谏与书论不同,但是看其指要,举其大抵,无非都是以气为主,以文传意。考查其高低,定下其区域,摭拾《六经》百氏的英华,探求昼、塞、曲、云的奥秘。风格追求长远,旨意要求深刻,述理在于合适,文辞要精妙奇巧。这样便可流畅,妙笔生花,文词内质根据需要而确定,繁简适应来变化,权衡轻重的区别,斟酌古代和当今的不同,平和也能壮观,亮丽也能是典籍。焕发如五彩缤纷成文章,纷纷而至如八音繁复相会。能这样,就是魏文所说的通才足以成就体裁,±冲所说的有难度却可以表达其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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