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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少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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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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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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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19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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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莫如和父亲周之愠一早就来到医院接区元出院。可当他们走到病房门口时,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病房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正诧异间,身后传来一喊叫:“你们找广州的区先生吗?”父女俩转过身,却发现喊话的是那个斥责过周之愠的护士长。周莫如头一低,不敢说话,周之愠忙满脸堆笑:“是的医生,请问区先生他……”“怎么又是你?”护士长一见周之愠,脸色就沉了下来。周之愠忙点头哈腰:“医生,我知道我错了。还请告诉我们一声,区先生他去哪里了?”


“他一早就办好出院手续,跟广州来的朋友一起出去了,说是去买些土特产。他说,若有人来找他,就说他办完事后会上南塔山收拾行李。就这样。”


护士长说完,自顾走进了值班室,再也不理他们。


周之愠忙对周莫如说:“周妹,那咱回佛堂等区先生吧。”


周莫如点点头,临走,又多望了病房一眼,仿佛那里遗留着她的什么心事。


父女回到山上。“水月精舍”里,山雨欲来风满楼。惠天婆在叠供佛用的纸元宝,一阵风吹来,那些元宝满地乱滚。周之愠忙上前帮忙,手忙脚乱地将它们捡回来。惠天婆看看天,叹了口气。


周莫如走进客舍,仔细地将区元那些洗过的衣服叠了又叠,几乎每一件都叠成了一样大的四方形。


也许是因为在医院接不到区元,不知他去了哪里的缘故,三个人心事重重,谁也没说话。


山门外传来一声汽车喇叭,三人都站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门外一看,果然,区元和他的广州朋友,还有另一个陌生人来了。


周莫如一见区元,脸色绯红,呼吸急促,想跑上前去,又怕身边的父亲和惠天婆笑话,只敢将眼睛死粘在区元身上,看他走路一点都不像刚出院的样子,心才放了下来。


惠天婆看了看周莫如,微微一笑,迎上前去,握住区元的手:“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区先生经过这一劫,今后一定福气无边,心想事成。”


“谢谢天婆!谢谢周伯父、莫如,没你们的精心照料,我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区元满脸带笑。


周之愠连忙说:“说哪里话,区先生是我带来的,若有个闪失,就是杀了一百个我,也抵消不了这个罪过啊!柯先生,你说是不是?”柯明正想说话,周之愠又指着他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子问:“这位先生好像有点面熟……”


刘晓天见到周莫如和周之愠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巧?


“哦,周先生,我们见过一面呢。”刘晓天盯了周莫如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四年前,因为一个自杀案子,我询问过周先生你,对了,还有周小姐。我听区先生说起周莫如这个名字,总觉得怎么就那么耳熟。哈哈,太巧了。”


“四年前?”区元愣了一下,未待发问,便听得周之愠大声说:“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刘公安,您不穿警服,我还真认不出来了。周妹,你还记得刘公安么?”


周莫如低下头,默然不语。


“好了好了,进来再说吧。”惠天婆说。


一行人走进了佛堂。周之愠边走边说:“哎呀,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没想到刘公安您也是区先生的朋友。怎么,刘公安此来,是送区先生回广州,还是查案的?”


“你说呢?”刘晓天反问他一句,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柯明说:“既然来到佛堂,我想先拜拜佛。老刘,你请便吧。”


“咦,老柯你这什么话?”刘晓天佯怒道,“警察就不能拜佛了?这也是一种基本礼节嘛。哈哈。”


进了大雄宝殿,惠天婆忙敲起木鱼念经。柯明双手合十跪了下去,周之愠、周莫如忙跟着也跪了下去;区元迟疑一下,想起自己此番历难,也在周莫如旁边跪了下去。刘晓天只是双手合十,颌首致意。


礼毕,众人走出大殿,惠天婆将他们引到休息室,叫周莫如泡茶招待。周之愠忙说:“我来我来,周妹不会冲茶,烫手。”


不多久,休息室里便充满了一股浓浓的茶香。


喝茶的时候,惠天婆走开了一会儿,拿着一把钥匙回来,对区元说:“区先生,那天晚上将你送下山之前,我就把你住的客舍锁起来,我怕你的贵重物品有什么闪失。这几天,这钥匙一直放在我身边,现在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收拾东西吧。”


区元不禁看了柯明和刘晓天一眼。这时,周莫如接过钥匙,小声地说:“区……先生,我帮你收拾吧。”说完,拿着钥匙便往外走。


“慢着。”区元大喊一声。周莫如一愣,停住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区元。区元一紧张,说话也不利索了:“是、是这样的,不急,我可能下午再走,不急的。”柯明也跟着说:“对对,看这样的天气,还是晚些走好些。这样吧,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顿素菜宴怎么样?”


“那还用说!”惠天婆佯装生气说,“现在都快11点了,不成让你们下山吃饭?请放心,山上条件差,但我老婆子会尽量给你们变法术,变出十二样菜桌来;再说,周老师和周妹都是煮食高手,有他们在,我省事多了。”周之愠点头哈笑:“是啊是啊,为区先生饯行,我会使出浑身解数的。”周莫如点头,却不说话,双颊残红未褪,直把区元看呆了。


惠天婆站起来说:“好了。这佛堂虽小,还算精致。区先生你算半个主人了,带着两位朋友随便走走逛逛,走出佛堂,山上的荔枝可以随便摘随便吃,没人说半个不字的。周老师、周妹,我们开始煮食吧。”


三人走出休息室。


空中乌云翻滚,雨眼看着来势不小。区元正抬头望天,柯明悄悄地对他说:“我们想看看案发地点。”区元点点头,走前一步,柯明和刘晓天跟在后面。


绕过大殿,便先来到那一排客舍前面。区元指指其中一间说:“我就住那一间。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好。”刘晓天点点头。


三人走到那间客舍前,区元踮起脚尖,从窗口朝里张望,只见里面一切如旧,连凌乱的被单也没叠好,看来这几天真的没人进去。他又再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万一真的还有第二条蛇曾经藏在里面,除非它早已从窗口爬走,否则,只有床底下是最大的可能了。柯明和刘晓天也踮起脚朝里望了望。柯明说:“要真有蛇,这几天怕也从窗口或其他什么地方逃走了。”刘晓天摇摇头说:“不一定,蛇是很懒惰的动物,也很经饿,像这种地方,肯定有老鼠给它充饥,它一般不会挪地方的。”区元说:“那还是等潜龙山庄的人来了再进去吧。”“当然当然,区先生你放心,哈哈。”刘晓天哈哈大笑,口气中颇有揶揄的意味。


离开客舍,不一会儿便转到了“往生莲位”。也许是心有余悸的缘故,越走近,区元越发现脚有点软,脚趾也隐隐作痛。


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刘晓天凑过去,就着门缝往里望。柯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沉吟着说:“会不会……那第二条蛇也在这里面?”“不会的。”区元摇摇头,“明摆着,如果第二条也在这里面,我踢死一条,它还能放过我吗?再说,据惠天婆跟我讲,这里天天都得为亡灵念经的,要有蛇,不是咬了人,也早跑了。”


正说着,忽听得周莫如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区先生,阿婆说你们肯定要进去看看,她让我拿钥匙来了。”区元忙上前两步,从她手里接过钥匙——两手不经意一碰,仿如触电,周莫如低下头说:“你们看吧,我帮着做饭去了。”说着一转身便走了。区元看着她背影,呆了一会儿。


门一开,一股檀香味淡淡逸出。柯明和刘晓天率先走进去,区元跟在后面,可他一眼就看到那块躲在灵厅一角的致命石头——仔细一看,那石头上,竟还有隐约的血迹!是蛇的,还是他的?


柯明、刘晓天将灵厅环视一周,也将视线集中在那块石头上。


“这就是你说的那块石头吧?”柯明问。区元点点头。“奇怪,这石头下面哪能藏一条蛇?是盘着石头的吧?”柯明疑惑地说。“应该是吧,反正那时候很暗的,啥都看不清。”区元说。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刘晓天开口了:“只是,这样的灵厅,放一块石头干嘛?”“哦,是这样的……”区元将这石头的来历详细说了一遍,刘晓天抚掌大笑:“哈哈,实在是无巧不成书!照此说来,这石头,我也是见过的。四年前的那个自杀案,本来是小case,死者家属硬说死者是被谋害的,我只好带人来现场调查。最后证据确凿,死者确因贪污败露而自杀,家属才不再闹了。我记得那自杀现场好像离这里也不远,而那个周莫如,当时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他父亲拦着,几次都要撞到这块石头了。”区元沉默不语。


柯明正要开口,便听得一阵手机铃声响——是刘晓天的。


潜龙山庄的人到了。


柯明离开潜龙山庄后,林经理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潜龙山庄有不少违法经营的地方,这几年来,要不是闽粤赣三省黑白两道都有人罩着,山庄早就被连锅端了。可现在海平县警方派人来调查卖出去的五步蛇,是不是那蛇咬死人了?如果这样,潜龙山庄肯定会受连累,该怎么应对?


今天,一接到刘科的电话,林经理思索片刻,立刻将部长詹海生叫来,将事情对他说了,并吩咐道:“那边的人我们不能得罪,估计事情跟咱们关系也不大,肯定是叫你去认那买蛇人的,你配合就是了。不过,到了那边,要醒目一点,万事留个心眼。”


“知道了经理。”


开着吉普车离开分水岭,詹海生一路上不敢怠慢,还不到一个半小时,车已进入国道324线海平县南塔镇路段。在刘科长电话的引路下,詹海生很快便将车开上山,停在了“水月精舍”前面的停车场上。


又来了一个人,惠天婆依然很热情,她知道这肯定也是区元的朋友,寒暄几句,嘱咐区元替她好生接待,便忙着做斋饭去了。


“咱们长话短说。”在大雄宝殿上,詹海生拜完佛,刘晓天指着区元对詹海生说,“这位区先生,就是在这佛堂里被你们卖出的五步蛇咬中的。这次再麻烦你过来,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第一,指认我们锁定的买蛇嫌疑人;第二,帮我们找找看,还有一条蛇,是否还在这佛堂里,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詹海生点点头:“我来时林经理吩咐过了,一定全力配合你们。不过,第二件事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这佛堂里,绝不会有第二条蛇。”柯明瞪大了眼睛:“你还没找呢,就这么肯定?”詹海生笑了笑:“甭找。不是我吹,我老家多蛇,我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就开始玩蛇了。现在,方圆300米内有没有蛇、有多少蛇我都能感觉到。”“感觉?”区元也一脸疑惑。刘晓天说:“这一点应该可以相信这位部长,他要不是找蛇高手,怎么可能当上潜龙山庄的部长?”


四人正说着,已转到“往生莲位”前,詹海生吸吸鼻子,说:“我猜,区兄是在这里被咬中的,而且,蛇也被你弄死了,没错吧?”区元大吃一惊:“真神!你是怎么知道的?”詹海生笑了笑:“虽然隔了几天,我依然能闻到五步蛇血的味道,里面肯定还没清洗过。”“真是太神了!”柯明不禁也翘起了大拇指,“你要是在广州,我肯定重金招到我公司。”


走到区元住的客舍前,四人停住了脚步。刘晓天对詹海生说:“我们怀疑过,放蛇咬区先生的人,把一条蛇放在刚才那灵厅里,另一条蛇就放在区先生住的这间房里。照你这么说,现在这房里肯定是没有蛇的了。”詹海生点点头:“当然没有,连老鼠都没有,你们要是不放心,开了门,让我先进去。”


“那第二条蛇会在哪里呢?”柯明自言自语。区元说:“会不会放蛇者见事情败露,将它涮火锅吃了,毁尸灭迹。”柯明摇摇头:“可能性不大。我总是感觉,那人每年都买蛇,是有特殊用途的。放蛇咬区兄,很可能是顺便所为。”


刘晓天正想说什么,便听见惠天婆在喊:“四位先生,斋菜上桌了,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