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在南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3
|本章字节:6206字
他觉得不用仰视她们了。他并不习惯这个感觉袁也不喜欢这个感觉,事实上他喜欢女人高高在上,就那么一眼扫过来,男人都会羞愧地低下头,就像秋风扫落叶那样的。
那个u盘就在电脑桌上,李小成并没有立即打开,在未知的面前,在浮光掠影的过去面前,在姐姐的心情面前,他犹豫不决,也许如同陈有源说的找那些过去有什么意义,还有他怕承受不了那些扑面而来的隐秘气息。
现在李小成决定打开,那是因为他决定承受,相对死亡来说,任何真相都显得微不足道。况且他希望找到线索,还有,他觉得陈有源写的故事有些地方失真,陈有源凭什么知道姐姐和老板祁山之间的那些细节?姐姐难道会告诉他也不怕他生气?
姐姐的u盘里有两个文件夹,一个用来放文档,一个用来放照片。照片其实只有三张,一张是她和刘南风的合影;一张是她坐在一个光头男孩身边,那男孩穿着病护服;还有一张是和祁山的合影,和祁山靠在一起,笑得很灿烂,也许那时她还不知祁山的险恶用心。姐姐u盘里没有和陈有源的合影,他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的合影不用收起来,可以随意地放着吗?
姐姐的文档没有命名,他打开了“新建文档1”,他看见了姐姐的青春期典型事件:
月圆夜,我喜欢待在月光里。总有那么一小会儿会想起几年前,那时十五六岁吧,总是扳着指头盼着月亮圆起来。
我在等待一个秘密,等待光临。
那时我在一本书里看到女子的月信与月亮的圆缺有关,书上说,月信在月圆前后的那几天到来,就像所有的潮汐一样,它是女孩身体里的潮汐。
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可是我的月信还是不来。这让我忽然地不自信起来,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没有人能回答我,只能相信它迟到了,我甚至在心里恨了它,想着它来了,要不理不睬它。
分明青春逼近了,尽管我听不到它的脚步声,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我常常情不自禁地笑了出声,有时也偷偷哭泣。
小女生开始偷偷地喜欢男生了,那时我们集体认为白衬衣蓝裤子的皮老师很可爱,在宿舍里她们问我是不是啊,我点点头说,是啊,我很喜欢他右脸的那个酒窝。
那时高一,皮老师教她们语文,又是班主任。
疼痛在十五岁的某一个早晨呼啸而至,那节是语文课。像针一样尖,开始是一根针,后来成了无数根针,此起彼伏地扎在腹部。我低下了头,用一根铅笔顶着,好像锋芒对着锋芒会舒服一样。汗水开始是细密的,后来就聚成一颗一颗的,从额头上滴在书上,她忍着。
那时她想起学过的一篇课文:一堆堆的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金箭似的闪电,把它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闪电的影子,像一条条的火舌,在大海里蜿蜒浮动,一晃就消失了……暴风雨就要来了……
我想她此时此刻也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
我还是忍不住喊了起来,其实时间并不是很长,所有的同学都把目光集中过来,皮老师也看着她。
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
一问一答之后,皮老师让同学扶了她,一起去了校门口的诊所。医生简单地问了几句,说可能是阑尾炎,或者是肠炎。做了皮试,接着就挂起青霉素的瓶子。疼痛让我犯困,像是躺在棉花上。
醒来时,看见皮老师坐在身边,微笑,问我还疼不?我摇摇头说,谢谢您。他再一次微笑,我近距离地看着那右脸的酒窝,忽然,红了脸。
第二天接着又打了点滴,疼痛就这样过去了。有天晚上我悄悄地问妈,为什么月信还没有来?妈说可能是遗传吧,妈妈当年也是姗姗来迟。
虽然妈这样说,可是我依然盼着月圆时分,我不知道那句话有没有科学道理,但是她喜欢它和月圆有关,那么圆那么美。
我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后,疼痛再一次袭击了我。这回是同桌刘南风扶着我去的医务室。
当然,第二次疼痛很快又过去了。
当这次疼痛过去的时候,我的同桌刘南风吞吞吐吐地想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却红了脸。接着他低头在纸上写字,一会儿递了过来:我想问一下,你老是肚子疼,你,你那个来了吗?
哪个?我写。
就是就是,那个……他艰难地写。
那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脸涨得通红,肌肉像是跳起来了,原来他看见了她的秘密。
他又写: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我只想说,如果没有来的话,让你妈妈领你去检查一下,我姐说,说女孩子痛经就是这样的。
原来是痛经,可这话从一个大男子的嘴里说出来是难为情的,我的耳朵也很难为情。那天我没理他。
第二天体育课时,刘南风站我的面前,他看着操场边的一棵树说,我不是要打探你什么,我姐就在镇上当妇科医生,如果没来,得看看妇科才行……
我的脸有一阵阵地热,把头低得很低,这回,我感谢了他之后,说了一句很抒情的话,我一直都在等月亮又大又圆。他笑了笑,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对妈说了。妈有些吃惊,也许在她的眼里妇科是大人的事。可是她还是领着我去了。
看妇科的是个温和的女医生。医生让她躺下来,那个姿势是她不能接受的,可是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配合医生。医生的动作很轻很柔。
只是一小会儿,医生让我穿好衣服。医生拍拍我的肩说,只是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别担心,一个小手术就行了。说是处女膜闭锁了。因为闭锁,所以每月的经血没有出口,就聚在那里,肚子就痛。
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医生说治疗起来很简单,局部麻醉之后在那里切一个十字口就行了。那位医生说了一句很诗意的话,像是河流归入大海。
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一个月之后,初潮如期来临,就那样不知不觉地来了,我竟然没有察觉,下课了,我正准备上厕所,我的同桌刘南风突然拉住了我,把他的夹克衫脱了下来,我奇怪地看着他,他又涨红了脸,指了长条板凳,我的脸跟着也红了,板凳上有血迹。我披着他的衣服,背过身子从书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卫生巾,幸福像棉花一样包围了我。我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
回家之后,我脸色绯红地跟妈说了。妈忽然问,是谁告诉你看妇科的?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青春期每时每刻都是秘密,我想再跟刘南风说声谢谢的,可这是多么难以启齿。他再也没有问起我,好像那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我好像有点喜欢刘南风了,我藏在心里,像是一块酵母那样藏着,有天妈煮了鸡蛋给我,我就想着给刘南风吃。看着他吃,我好像比自己吃了还高兴。有一回,我跟他说,刘南风我好喜欢你。我说这话好像脱口而出的,也没不自然,他笑笑说,我知道啊,我也喜欢我啊……
高中三年,粉粉的心事一直陪着我,那么盼望着能考入大学,还和刘南风同桌。事实上,接近高三时,我发现离这个意愿越来越遥远,我不是不聪明,可是我的学习跟不上来,而刘南风一直都是尖子,他愿意帮我,他给我讲数学题讲得口干舌燥,我还是如坠云里雾里,我只好说听懂了。
高考结束了,我的大学梦也结束了,刘南风却走在梦想的路上,他将去武汉上大学,我就是在那时决定去武汉打工,虽然听说去南方打工挣钱更多一些,说到底我还是在做那个梦。那个暑假,我和他在白莲河边坐了很久,他轻轻吻了我一下,不知道算不算是吻,就是嘴唇在一起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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