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之泓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8
|本章字节:9948字
后来的一个月中。每天下班后我都直接到田园那里。我们一块儿吃饭,一块儿上网看新闻,一块儿品尝那些跟我们的爱情不能相提并论的所谓的爱情电视剧。当然我们也时不时的热吻拥抱,并说着那永远说不完的傻话。该睡觉时,我便坚决地约束住自己的渴求和贪婪,回到我自己的屋子。我不想留宿在田园家,因为我怕爱欲之火过早地烧毁了自己,同时我也隐隐地惧怕着我外婆和我妈的警告,还隐隐地惧怕着李钧对我的暗示和告诫。
每逢我休息时,田园有时会陪我回到家里,以满足我爸妈和我外公外婆的天伦之乐。
当着我爸妈和我外公外婆的面,我会指使田园替我干这干那,我会向田园使小性子,我还会善意地奚落他的这个那个……当然田园明白这一切都是在向他撒娇卖痴。
我外婆每次见了田园,都拉他坐到自己身边。我爸妈见了田园就像见到自己的儿子一样。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都要叫田园一起吃。
我们还出去滑雪、滑旱冰,去体育馆打羽毛球、乒乓球。田园还带我去他的药厂里,让我换上他们的工作服,跟他一起巡视车间,参观生产流水线。我们还跟工人们一起吃快餐,有时还会跟田园的御前大臣们一起喝两杯。我跟他一起接受他的下属们那恭维的眼神和那恭维的话语。我稍有什么意愿,他的秘书小王就赶紧开着车替我去办理了。在下属眼里,我俨然是他们的准老板娘了。
可怜的李钧,已经快被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我常常急匆匆来上班,又急匆匆下班赶着去跟田园见面。而李钧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在看书。有时我觉得冷落他有点过意不去,便故意上前“指导”他一个什么问题。他照样虚心地听着,用心地琢磨着,也认真地跟我探讨着。毕竟在这个领域我比他多干了三四年呢。
我以前的那个实习生小侯果真被他的父亲买通了上上下下,被我院招聘进来,正式到我们消化外科工作。他一如既往,见了所有长辈和前辈都叫老师,对我自然更是没得说了。
我有时见他将李钧也叫老师,就开玩笑说:“小侯你应该把我叫师奶,因为你的老师李钧还是我的徒弟呢。”他俩听了便都嘿嘿地笑着。当然,李钧的起点非小侯能比,他现在经常给别人当第一助手,有时也独立做简单的手术。我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配得上我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配给别人了。
该去哪里找一个好女孩配给李钧呢,我有时在心里这样疼疼地想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五一前,我妈掐指一算,我跟田园也认识半年了。便私下里对我说,如果你们两人都同意,就可以订婚了,然后找个合适时间举行婚礼。不要拖得太久,拖久了,你们要是给我整出事儿来,我可承受不了。说着,她用她那克格勃的眼神凛冽地扫了我一眼。
我便说:“老妈呀,我时刻牢记您的教导,至今还是冰清玉洁之身,怎么会整出事儿呢?”我妈便叹口气说:“星星,别怪妈对你要求严格,实在是……”
不约而同,田园的父亲也催促我们将关系用一定的形式肯定下来,于是田园征得我的同意后,将信息传给了他家,他父亲便乘飞机到来。
两天后就是我的订婚仪式了。如果一切顺利,三十岁生日之前,我就可以成为新娘了。
我未来公爹大驾光临时,我正在给病人做手术,没能跟田园一起去接机。晚上下了班,我直接去田园那里。进屋就看见一个身材高高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他家客厅的落地窗前。那脸型和五官都跟田园很相像,我知道这就是我未来的公爹大人了。
田园给我们作了介绍,我急忙堆起十二分的亲热向他轻轻地鞠了一躬,并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田伯伯。而田伯伯也微笑着握住我的手说:“我一看就认出来了,跟照片上很像。”
我脱口说:“田伯伯,其实那张照片是田园骗我照的,说是跟主刀医生留念,结果却拿回去对你说是女朋友……”
话说出口了,我后悔了,悔不该这么率真和傻气。
田伯伯却一点没在意,他笑着,带点儿好奇的神情问:“是吗?”说着又看儿子一眼,然后爽朗地笑着说:“田园呀,小时候就是个鬼家伙,比他哥淘气得多……”
田园也笑着看我一眼,又看他爸爸一眼,什么也不解释。
田伯伯儒雅随和,不像一个曾教过几十年中学的严厉老师,更不像一个当过多年中学校长的领导,倒像一个温厚又开朗的普通长者。他问到我当年读书的情况,我便跟他聊起我学生时代的往事,便于勾起他熟悉的园丁生活回忆,也使我们之间能有更多的共同话题。田伯伯说他已经十年不接触学生了,思维都老化了……现在跟年轻人谈话,他觉得很开心。
我问他当年最喜欢什么样的学生,田伯伯说,当了几十年老师,阅人无数,觉得每个孩子都有可爱之处,所以自己几乎喜欢所有的学生,包括那些调皮捣蛋成绩不好的。
田园插话说:“星星,你是想知道我爸爸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吧?我告诉你,我爸爸最喜欢你这样的儿媳,比如把卸成几块的鸡再缝合起来,他最喜欢了,认为那样是具有科学研究精神,还有……”
田园还没说完,我便羞得粉面飞红了。若不是田伯伯在场,我非要握起双拳,在这可恶的田园胸前猛擂一阵小鼓。
田伯伯开心地笑着说:“刘星啊,田园说得有道理,像你这样聪明好学有探索精神的好孩子,哪个长者不喜欢?我一听田园汇报你的情况,就觉得他这次真选对人了。”
我问:“田伯伯,田园上次交女朋友,得到你赞成了没有?”
田伯伯说:“上次?我不但不赞成,还极力反对……”
田园尴尬地说:“爸爸,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星星不喜欢听我过去那些烦人的事儿,那会破坏她的心情……”
田伯伯一笑说:“好,我不说了……刘星你别介意啊。”
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爸的电话,说已经在他的酒楼备好酒菜,给亲家接风。
我们过去时,我妈也从那边酒楼赶过来了,我外婆外公也已经被接了过来。见面之下,少不得先互相寒暄一番,然后便上菜倒酒了。
我爸说,在我们这里,订婚仪式一般规模不大,仅限于双方家人和近亲参加,结婚时才广泛通知亲友同事同学等等。田伯伯便说很好很好,一切都随你们的安排。
于是很快便商量好了具体事宜,之后大家便谈些社会发展,国家变化,各人命运等等。交谈甚为融洽。田伯伯恭维我爸妈说,你们养了一个好女儿,我很满意儿子的选择。我爸妈便也恭维田伯伯说,你教育了一个好儿子,稳稳重重,大大方方,我们已经将他当儿子一样看待了,听得田伯伯也笑呵呵的。
不过这期间我外婆闹了一个笑话,她一个劲儿把田园父亲叫兄弟。逗得我妈直笑,她说:“老妈啊,你比田园父亲长一辈儿呢!”我外婆一算,也哑然失笑了,说:“噢,瞧我这糊涂的,怪不得人家说我是老年痴呆症呢!”我们听了想笑又不敢笑。
田伯伯说:“没事儿,人老了就成了孩子们的开心果了,再过些年,我也会老糊涂的。到时候,田园有了儿子,我说不定拉着田园的儿子叫小兄弟呢。”他此言一出,满桌的人都大笑了。我想,这田伯伯还很风趣呢,看来是个好相处的公爹啊。
我爸跟兰花闹离婚时,曾经在我爷爷奶奶家吃过一年白食,导致我的几个伯伯和姑姑都排斥和憎恨我爸。他们相互之间有过咒骂,甚至动手打过架。我爸被我妈收留之后,伤感一奶同胞不如患难情人,从此跟自己的哥哥姐姐们不再来往。直到我爸爸下海成功,他那几个哥姐才缓和了态度,但互相还是很少来往。
我妈这边已经没有近亲了,只有我爸家族里还有众多的亲属。这次,趁着我的订婚,我妈提议邀请我爸家所有的近亲参加,借机跟我的伯伯姑姑们改善关系。
我爸最近的反省很不错,尤其是我跟田园交往之后,他可能认识到应该给我们树立好榜样,也可能看到田园对我体贴入微深受感动,所以他对我妈越来越好了。听了我妈这个提议,他赶忙巴结地说:“星星妈,还是你胸怀宽广。”
第二天的订婚仪式上,我的三个伯伯和两个姑姑,各自都带着自己的老伴来了,我的堂兄和表兄们,还有那些堂姐和表姐们,也各自带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们来了,这样一来,光是家族亲属就坐了六桌,加上我们一家和田园父子俩,还有两边酒楼里我爸我妈的副手,以及田园的两个下属,满满坐了八桌。
我爸当众宣布我与田园订婚,并将择日完婚。大家一片掌声。田园微笑着,当众给我一个装着钻戒的红色首饰盒,大家又是一片掌声。接着,他又微笑着递给我一把汽车钥匙,说这是我未来公爹给我的见面礼,大家的掌声自然更热烈了。
这买车的事儿我提前不知道,是田园打的埋伏。
我的那些长辈亲戚们,一个个眼睛都绿荧荧地发光。这个往我的口袋里塞两张百元大钞,说祝贺我觅得金龟婿;那个往我的口袋里塞两张百元大钞,说奖励我有出息。我不禁心里感叹:当年要是每人给我爸一口饭,强过今天这两张百元大钞啊。
田园抽空子偷偷对我说:“喂,你今天发财了,得分给我一半啊。”
我假装要掏出来给他,他赶忙按住我的手说:“别掏了,留给我的儿子吧。”这家伙,到了订婚这一步,他放肆多了,居然公开说出生儿子这类话了。
订婚后,我的终身大事算是完成了初级阶段。我爸我妈照旧经营他们的酒楼,成天算计着怎么提高服务,降低成本,增加收益,又盘算着怎么跟那些单位拉上关系,真是恨不得全身都钻到钱眼里。
田园留他父亲多住几天,但他自己却照旧,忙得每天都早出晚归。他说,要用四个月时间忙完手头的项目,然后就要跟我结婚度蜜月。田伯伯笑呵呵地说:“四个月后就是初秋了,正是结婚的好季节,不过田园你得看人家星星的意思怎么样。”
田伯伯白天自己吃饭,晚上就做好饭等着儿子回来一起吃,而且他每天都做了我的饭,盼我下班也过来跟他们父子俩一起吃。
尽管我每天都想见到田园,但每天都吃七十多岁的田伯伯做的饭,还是很有压力。我打电话,让他不要做饭,等我下班后到我爸的酒楼弄几样菜,拿回来就行了。
饭后田园每天都要洗碗筷,而且每次都喊我去帮忙。田伯伯不满地说:“田园你学懒了,那几个碗盘能用你几分钟时间呀?”
田园说:“我怕把星星惯坏了。”
到了厨房,田园利落地洗着,我要帮忙,他却支棱着两只沾满了洗洁精的手,用胳膊肘子将我推到一边,低声说:“我哪里是要你帮忙,我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说着,他便侧过脸来飞速地吻我一下,然后又去接着洗碗。我便紧张地朝客厅方向窥探一眼,生怕田伯伯突然进来发现我们在“偷情”。
有时候,我们三人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田伯伯如果去卫生间,田园便会抓紧机会靠到我身边,狠狠地吻我一会儿,估摸他爸爸要出来了,他就重新坐过回去,那脸上也重新严肃正经起来了。弄得我像做贼似的。
田伯伯没来时,我跟田园两人,要么到我屋里,要么到他屋里,不管在谁屋里,都要厮守到午夜才会分开。
可是田伯伯在,我晚上也不好意思像平常一样,在田园房子里待太晚。田园也不好意思待在我的房子里,撇下他老爸一个人看电视。毕竟他老人家只是短时间住在这里,照顾老人的心情还是很重要的嘛。所以我们虽住得这么近,却常忍受着思念之苦。
田伯伯住了两周走了,我下了班赶紧来田园这里。一进屋,田园没等我坐下就抱紧了我,久久不放开。
我问他:“你爸爸跟你哥住一起,你哥嫂亲密起来也不自由吧?”
田园说:“他们原本是距离较远的。前几年,我哥家那个小区里有一套小居室二手房要出售,我买了下来,让我爸搬了过去,我爸爸就把他原来的房卖了。所以,我哥嫂他们除了吃饭时跟我爸爸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家里。再说他们的感情已经过了活跃期进入平静期了,不像咱们,时时都想黏在一起……”
那么这次给我买车就是你爸卖房子的钱吧?
“是啊,我让他自己留着,告诉他,车我会买的,我爸说他的钱也没地儿花,留着也不会生儿子……唉,做父母的都这样,从不想怎么盘剥子女,倒是总想着贴补子女。对自己节俭得要命,对子女大方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