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抓紧了床单。满手心都是汗。

突然听到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接着轻快的脚步。有塑料袋被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打开时有哗哗的声响。气息越来越切近。

你醒了？

啊……季乔惊呼。

怎么？男生有些莫名。

你怎么会……

噢，今天医务室轮到我值班。秦洛宇的语气带着轻松，你好像是中暑了，睡了好几个小时。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有些。不过现在几点了？

墙上有钟，自己看吧。他跑过来摸摸季乔的额头，像是递了个什么过来，还有些热，量量看。

季乔用胳膊支撑着坐起身来，摸到床单上被汗水弄湿了一大块。接过来的东西好像是个体温计，放在嘴巴里含了一会儿。多少度？秦洛宇问道。夹杂着不断清晰的琐碎声。手指敲在桌子上，咚咚，咚咚。挂钟滴答。隔壁教室的老师在讲分子运动，再细一些，甚至能听到粉笔在黑板上吱吱的摩擦声。

沉默让灰尘在空气中沉淀下去。

弱弱的回答了他。

我……看不见。

第二章

（一）

什么是需求，什么是代价。

什么是失去，什么是获得。

好像不应该是小小的中学生脑子里该想的事情呢。可是你知道吗，看不见东西的时候，脑袋就好像是一个齿轮机械组，大大小小无数个齿轮耶，有的转得轻快，有的转得缓慢，有的转的漫不经心，有的转的心神不宁。让人停止不住思考。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个笑话。就说是上帝的房间里有好多的钟，每一个钟呢，代表地上的一个人。他做过的坏事越多，指针就会走得越快。然后这个上了天堂的人就问啊，我怎么没有看到我的钟啊？

你猜上帝怎么说？

上帝说啊……被我拿到房间吹风去了……

喂，你怎么都没有笑。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啊，你说什么？季乔的脑袋稍稍偏过来，不过因为没有听清楚声音的方向，停停顿顿的摸索了一会儿才定住。你刚才说什么哦。

我生气了。

小嵩……抖抖地把手伸过去。

骗你的。

听到带着笑意的声音。然后手在半空中被稳稳的抓住。季乔舒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枕头上撒娇地说：真的？那你再说一遍给我听。

大赖皮……罗小嵩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就是说上帝的房间……

却轻轻地被打断。声音犹豫不决的，却坚持着，好像一定要说出来的。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一直陪着我吗。放学陪我走路到车站，周末陪我练琴，雨天替我打伞，晴天和我一起晒太阳吗。和你在一起好像真的很简单。简单到我都想像不出还有什么想要和你一起做的事情耶。

那为什么会想和他做那么多奇怪的事啊。

比如，一起去校门口的小卖部吃红豆汤圆，骑很久的车去野外烧烤，看流星雨的时候闭目许愿，然后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不过我的想象力好像不怎么丰富哦，电影里面出现过的情节，我才想得到。因为看到别人这个样子的时候，好像都是一脸幸福的表情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像那样子笑过。

因为笑的时候都没有照镜子哎，那小嵩，你一定有看过的哦，你说，我有没有那样子笑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看那么久一定有看到噢。

季乔……

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很想知道她的脑海中正在产生什么样的幻觉，会不会是像小时候玩过的万花筒，分明就只是几块三角形的玻璃，转啊转的，却不知道有多少个世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傻。

很想对她说，会一直陪着你。看你这样的笑着。

即使渐渐的只能看到背影。

即使连背影都会模糊。

也不会在你完全看不到我之前就转身的。

喂！

即使一直沉默着。

喂喂！

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