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好默默守护着。看她掩饰心酸的微笑。

就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一直要找的那个天使。

（七）

小心的把盒子交给林小月，并深深地鞠躬表示歉意。其实因为不想看到那张变幻莫测地脸孔，所以一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不说对不起吗？林小月站在高处的台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有些可恶。季乔就是笨，心里这么想着，嘴巴便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只好双唇紧闭，生怕再招惹来什么麻烦。

对方却依然不依不饶。说出来便放过你。

气温高得让人觉得燥热，汗珠从头发里滚落下来滴在脸上，令人想起了那日满头湿粘的恶心感觉。突然不愿意再作出让步。

也好，林小月极其诡异地笑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墨水，拧开盖子，手指一翘，径直朝崭新的布料浇了下去。就这么办吧。盖好盒子穿过走廊进了教室，留下早已被惊呆的季乔。

头有些痛。整个身体靠着扶手滑到地面上，浑身冒着虚汗，突然觉得有些冷，转眼又热得心烦意乱。不知何时周围多了一群人，全都疾恶如仇地看着自己，觉得一阵眩晕，恍恍忽忽看到林小月在她们中间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大颗的泪珠从她美丽的眼睛里不断滚出来，而拿在手里的，正是刚才被墨水浇毁了的衣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渐渐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她们的脸了。

你也太欺负人了。

有钱就可以这样糟蹋么。

不想赔就算了，一定要这样侮辱人吗。

这件浇坏了的衣服，我看只有你自己穿才最合适。

许许多多听不懂的话在耳朵旁边来回穿梭，季乔整个人虚脱下来，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悬崖边上，对面是惊险的峭壁，这些刺耳的回声就在两座高山中间回荡着，让人狂躁不安，恨不得把耳朵撕掉。

有人拿起那件衣服强行套在她身上。许多双手拉扯着她的头发。

再也支持不住了。睡一会儿，可以吗。瞬间就掉进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这是在哪里呢，被一股力量吸着，直直地往下掉，耳膜生疼，空气越来越冷。传说中真正的黑洞吗，小嵩说过的那种，会把人吞噬成支离破碎的那种，黑洞吗。那么把我吃掉吧。不知怎么的，越下坠，反而越觉得安宁呢，轻松而柔软的失重的感觉，如果可以永远沉溺在其中，该有多好。

四肢感觉到了疼痛，被拉伸一般，脑袋突然膨胀地快要炸开。

是谁说过，天使总是会在人们最绝望的时候出现，解除他们的痛苦。所以只有忍耐到最极限，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要受尽折磨。和小时候一摸一样的那种光圈，悠悠的在黑洞的最深处扩展开来，整个宇宙明亮如昼。

有人在轻轻地唤她，季乔，季乔。

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高挑的眉骨，目光如炬，穿过前额的头发直射进她的瞳仁。面部轮廓刀削一般精致，从发迹处悠长地转了个弯，一直延伸到下巴。漫画中王子的脸。足以让所有女生尖叫的。

尽管没有了力气，还是在心里狠狠的尖叫了一把。

紧接着便没了知觉。

……

睡了多久？不知道。睁开眼睛便是白花花的一片。做梦？掐自己都会痛哎。可是，怎么可能，好像比彩票中了头奖还要不可能，坐在自己身边拿着书在看的那个男生，怎么会是秦洛宇。怎么会。

却真的是自己只看影子就能分辨出的那张脸。

心中一阵激动，头皮一紧。再次昏睡了过去。可是有他在，便再也不会觉得世界的黑暗难以忍受，哪怕这黑暗是长久的，无边的，看不到任何出口的，只要看到他的脸，也都无所畏惧。

哪怕发现自己再度失明。

有人吗？再次醒来时，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却还是带着希望的轻声问着。

并没有人回答。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啊。怎么想也想不清楚，中途到底有没有真的醒来过一次，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曾经陪在自己身边呢。失望。沮丧。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突然觉得这气味有些像福尔马林，渐渐地开始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