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不忘加上一句：你欠我的。

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就是不想让自己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才拒绝了私家车的接送，每天放学走很远的路坐公车回家，即使下雨也不要司机前来送伞，把书包顶在脑袋上跑起来，噼里啪啦地踩出一长串水花。

穿一样的校服，拎一样的书包，完全普普通通的样子，就连零花钱也不愿意比别人拿得多，不买什么奢侈品的话，几百块还能有些剩余，就零散地丢在抽屉里面，看起来攒了满多的，数来数去也就这么一点点。看看纸条上的价格，不由得直吐舌头，差了一大截呐。

苦恼。

这时候母亲推门进来，端来每天晚上都有的热牛奶。不要佣人来做，即使再不舒服母亲也会亲手替她冲好的，热气腾腾的牛奶。

妈……

母亲一眼看出女儿有心事。在季乔身边坐下，摸摸她的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啦……头侧过去靠在母亲的肩上。妈，赚钱，是不是很容易啊……

零花钱不够用吗？母亲揽住她，不用过的这么节省的哟，又不是经济困难。

不是啦，想了一下还是把话咽下去了，就随便问问，同学买了一件衣服要一千多块呐，我想是不是钱变得容易赚了才会这么贵。

傻孩子，你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这个价格的好几倍哦。母亲替季乔打开衣橱，可是你都不怎么愿意穿，浪费了呢。

还是校服比较适合我啦，季乔做了一个鬼脸，我做作业了哦。

好吧，记得牛奶趁热喝。

妈……

恩？

抱一下么。撒娇的把头埋在母亲胸前，蹭了许久。这样的温暖，足够了面对所有的困难了吧。

要么，也学别人去打工吧。不够的钱，先找小嵩借了，赚到再还他。可是话要怎么开口好呢，那么细心的人，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家的女儿居然要去打小工赚钱说出去会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哎。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罗小嵩会直接摸她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只好编了个谎话。偷偷看中了一条裙子……果然是不会说谎的人，眼睛都不敢直视别人，犯了错误一般死低着头。

从上学起我几乎就没见过你穿校服以外的裙子耶。罗小嵩撇着嘴巴上下打量她，想要转型哦？

那个……随便哪个女孩子都会爱漂亮的好不好……

没底气。

鬼扯。还是赶快给我说实话。

好吧。

就是，那个，那天大扫除我不小心把可乐弄翻到别人衣服上了啦，弄坏人家衣服总是要赔的么。脸已经烫得通红了。

喂，那天可乐不是浇在你自己的头上的吗?

那个，都怪我不小心，先是浇到她，又浇到我，很正常嘛……越说声音越弱，突然又一提嗓门：我豁出去了啦，你到底借还是不借。

罗小嵩摸出钱包递给她，喏，都拿去吧。

季乔接过来翻了翻，抽出几张后丢还给他：那么多，你以为我要买房子哦。说完挥着手跑掉，你自己先回家把！

被雨打湿的飞鸟怎么可能看到躲藏在乌云中的，太阳的心疼表情。思绪潮汐般来回涌动。赔了衣服，就会没事了吗。男生自言自语，影子在身后铺下长长的黑暗，覆盖了长久以来寂静不堪的悲伤。

……

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些事呢。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常常走路突然被伸过来的脚绊倒，眼镜片也常常会莫名其妙地破掉，校服的背后总是沾着甩上的墨水印，体育课被铅球砸到脚，还从一楼的窗户翻出去过，连吃便当都会吃出恶心的虫子，怎么会有那么不小心的人哦。

她的名字叫季乔。自己在心里收藏了十几年的这两个字。

受尽了委屈的，连在讲台上被打都一声不吭的善良女生，零用钱少得连钱包都用不着的富家女，即使戴了眼镜也会因为看不清而撞在树上的傻孩子。喜欢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为她解决这些事，看着她那样辛苦却还假装毫不知情。不过季乔应该足够坚强的，在那么小的时候，突然失明都还能说出看到天使那种笑话，怎么会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