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这份“静”相映成趣的，是在这老城区散步时鲜少遇到行人的我，却碰到了好几回扎堆的警察。他们武装严实，身背武器，皮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嘎达嘎达”的回响，清脆又好听，变成了这篇宁静乐章中难得的生动音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事件频发地区呢。但考虑到这里是安全度极高的瑞士，所以那本就放心的心情又多吃了颗定心丸。这种能给人安全感的城市，真好。

河岸风景好

穿城而过的利马特河（limma）两岸便是市中心区域，也是苏黎世最热闹的地带。沿着岸边走时，让人总要忍不住被蓝天、流水，和远处充满韵味的老建筑们吸引着而频频举起相机。当我迷醉在这里的湖光山色中时，突然走过来一位老先生，他看出了我是路过这个城市的旅人，所以指着远处圣彼得教堂（speerskirche）的钟楼跟我说，那个钟表盘面是欧洲最大的教堂表。他说他觉得这对我来说这大概是个重要的信息，所以特地来讲给我听。

其实到了瑞士，因为不懂当地语言，反倒心理作祟地连英语都变得不好意思说，总觉得说出口的话就少了份对对方的尊重，于是不知不觉变成了哑巴。而处在瑞士德语区的苏黎世，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大概也是有着德式的既酷又羞赧的个性吧。但碰上了这么个热心肠的老伯，让我对之前的心中猜想变得不敢苟同。

当然，苏黎世作为瑞士最大的城市，享有的“第一”还远非教堂钟表和人口这两点。比如，这里就有瑞士巧克力“顶级中的顶级”的sprungli。除了班霍夫大街上的气派又颇具规模的总店，和市内及火车站的其余十余家分店外，要想尝到这个被众多美食家称赞的巧克力，唯有去巴塞尔或楚格的分店了。

若说东边老城区有别致的街巷，那利马特河的西岸新城也有不输前辈的可爱风景。奥古斯丁巷（augusinergassse）就是其中的代表。这里虽然也是购物一条街，但比起身旁奢侈品林立的班霍夫大街，这里的店铺们都安分地待在居民楼一般的小屋之下。虽少了富丽堂皇的门面，但也精美绝伦。我本只是想在小巷中随意走走，却不想也顺便windowshopping了一番。

不过，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业城市和世界上众多银行的总部所在地，什么都不缺的苏黎世也理所当然地能容纳得下这诸多的难忘风情。你也可以轻易的嗅到商业街上的金钱味，感叹这里的富有。比如连接着苏黎世湖和火车站的班霍夫大街（bahnhofsrasse），就被称为世界上最有钱的街。不仅高档奢侈名牌一家临着一家，也是众多银行总部和分社的所在地，地下满是金库。漫步其中，可以想象自己正走在一街的金条之上。

但比起世界上其他的金融都市，苏黎世的人们却更乐得悠闲自在。在利马特河岸和苏黎世湖边行走时，我一直觉得这里的人们有份无欲无求般的宁静。他们的眼中倒映着蓝天碧水，却仿佛对不远处的奢华熟视无睹。他们悠闲地骑着自行车，或是趴在草地上聊天。再不就在树荫下读书，或者坐到水边晒太阳，不染一点世俗气。他们和面前葱郁的绿茵、干净的蓝天、纯洁的雪山和澄澈的湖水那么相得益彰。所以，苏黎世能够多年来被评为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不是没有道理。

比起繁闹嘈杂的金融都市，我更喜欢朴素、简单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镇。苏黎世有林立葱茏的绿树成荫，也有比肩接踵的银行安营扎寨。但我说我爱苏黎世，因为每当回想她，我忆起的都是这个不断遇到的五颜六色又安然宁静的小镇风情。

大概只因我是周日去的，所有苏黎世的商业味便离我远了很多。我没注意它那些鳞次栉比的银行总部在哪里，也要努力才回忆得起班霍夫大街上，昂贵又顶尖的奢侈品店铺。但我却清晰地记得洒满阳光的湖水波纹晃得人眼睛疼，而透明的湖水可以清晰地见到底部的鹅卵石。这些离我很近，近到每次一念起‘苏黎世’的名字，脑中就会一片碧波荡漾。

我要感谢这种未经安排的遇见，让我得以身处这个富有的金融之城，却不用被眼前的浮华夺了眼球，而发现并细细品味它最本质最原始的宁静之美。

琉森：壁画古城总怡人

luzern，卢塞恩，或者读起来更美的“琉森”。琉璃的“琉”，森绿的“森”。清若琉璃的湖水和森绿葱茏的起伏山林，就像是它的代表色。

比起旅游胜地这种名号，这个城市如它的名字那般，似是干净、碧绿、高贵的翡翠不可亵玩。光是想想，就觉得是多美的一个地方呀。不过，“luzern”这个词语原没有中文译名来得如此浪漫，但也温馨——在拉丁语中，它意为“光”。

瑞士的空气有着不同于其他地方清新又干净的味道，尤其是在琉森这样的地方，似是夹带着远处雪山飘来的温度一般，多了几分冰冰凉的感觉。初到琉森，当我走出市中心的车站后，本来是被突如其来钻入鼻腔中的冷空气呛了一下的，本想懦弱地转身走回站内买杯咖啡，但当我遥望到伫立在远方那顶着皑皑白雪的青蓝色雪山后，脚下就不听使唤地向岸边走去。

在那么一大片安静又平整如镜的水面之上，天空的蓝从头顶霸占到了整个视野。雨后积卷的白云像又厚又扎实的一大球棉花糖嵌在空中，也荡漾在水中，让我在低头的一瞬间险些觉得它们就要随着波浪漫过我的脚踝了。而远处雪山，似又离得很近，好像只有一湖之隔的距离。高处不胜寒的它忍受着终年积雪的寒冷，却也终年以这样圣洁的姿态守护着这个古城和周围的小镇村落。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一抬头就能仰望到它。那一刻，总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与大自然、与冥冥之中的神灵对话一样，一边心怀虔诚，一边又被它的巍然震撼。

记得小时候吃阿尔卑斯奶糖时就觉得这四个汉字的组合真是浪漫又甜蜜，就像糖果含在嘴里的味道一样。多年过后，自己长大，远渡重洋还实现了欧陆旅行之梦，也终于得以在瑞士这样一个美丽的国度无数次地目睹它真正的身影。所以，每每遇见，总想设法靠近一些。只要隔着湖水，眺望一下雪山，看看这个城市，就觉得之前曾被周围气温冷却了的内心突然被什么打开了一般，那么开阔、清彻、敞亮，就像被这蓝得深邃的天空洗过一样。

去琉森的那天如之前到苏黎世一样不知不觉地赶了个星期天，城内的店铺门扉紧锁，四下一片安然宁静。不过，对我来说这样正好，终于可以不被那些商业店铺吸引眼球绊住双脚，而是可以更加肆意地在小巷中钻来钻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蓝天白云下的琉森，是一排排色彩朴素的中世纪房屋。它们规矩地沿湖而建，有着瑞士骨子里的那种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一开始我也险些被这些表象骗了，但掩藏在这些严肃表情之下的，是它年轻活泼又充满童趣的心。当我走进老城区，才发现在那里随时都能邂逅充满童话气息的壁画。它们亟不可待地爬上每一个色彩绚丽的墙壁，描绘出了这个城市那超出人们想象的别样色彩。又比如那家颇具名气和人气的老酒店百朗斯（hoeldesbances），虽然靠向湖面的这一边展露于众人的是一派与周围古城风格极其协调的简洁外表，只要一走到背面的城中小巷中，就立刻能看到它那颇为精美又震撼的古壁画，吸引得萧伯纳都曾下榻过。所以，在琉森，甚至不需去毕加索美术馆来亲近艺术，因为这个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让人看不够看不厌的露天美术馆。而在这样一个美术馆中，饿了可以坐下来吃顿饭，渴了还可以去老牌的甜点屋喝杯咖啡，享受一次让人愉悦的下午茶的慢时光。

琉森，一个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耐人寻味的地方。一直觉得它与苏黎世有那么几分相像，但这里却比那个有钱的金融城市更亲切、婉约又秀丽。它是明明在远景中有壮丽的雪山、连绵的森林，一派大气磅礴的风景作为幕布；中间有平滑如镜的湖水，澄净浩渺；但近在你眼前的，却是可爱的壁画、彩色的房屋、奇幻的时钟、可爱的喷泉……我简直爱极了这个如画一般富有诗意的地方！时而忍不住感叹，住在这里的人是要多有童心、多有情调、多爱浪漫与幻想，才能把这个雪山和碧湖环绕下的城市装点得如此生动。这样有唯美的自然风光和别致小城的地方，宛如理想中的童话世界，难怪琉森又被叫做“上帝的宠儿居住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个纯粹又洁净之地，却也有让人叹惋的一面。它的城市徽章，是被马克·吐温称为“世界上最哀伤最感人的石雕”狮子纪念碑。这头狮子背插断矛，哀伤悲戚地沉睡在岩壁石窟洞穴中，而身下是一方缅怀的池水。它为的是纪念在法国大革命中保护了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及其家族而献身的众多瑞士雇佣兵，在这些雇佣兵当中，便有很多的琉森人。所以，强壮的雄狮在倒下后那让人难过又感伤的一面，也是永远中立的瑞士为祈求和平而雕刻下的深刻宣言。

狮子纪念碑处总有络绎不绝的游人，为了不至于让他们满面笑容地与这头狮子拍照留念的样子扰了我在面对雕像时突然涌起的那股哀伤，我决定还是早早离开这里，重新回归琉森那山清水秀的美好一面。

琉森有着人尽皆知的地标风景——卡佩尔廊桥(kapellbrucke)和其上的八角形水塔(waerower)。作为城市的名片，它们无疑是美的，但在我心中，却依然美不过沿河两岸的古城风景和山水风情，在廊桥中欣赏那110幅油画也不如在城中走走去看壁画。倒是那穿城而过的罗伊斯河上很有趣，因为那里最少不了的就是洁白的天鹅。除了生活在琉森的人们，天鹅也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但凡有它们出现的照片中，卡佩尔木桥和水塔都成点缀的背景。

伯尔尼的电车是红色的，巴塞尔的电车有绿色有黄色，而琉森的是和苏黎世一样的蓝色，这个颜色也衬极了它身后的雪山和蓝天。

我可真是羡慕住在这里的人们。世界上怎么会有像琉森这样美的地方，让人来过一次，便不想离开……

从东向西：黄金山口快车上的一日

火车上的瑞士

提起瑞士，呈现在脑海中的总是一片幽绿又一望无际的青草地、碧翠又波光粼粼的湖水和远方巍然又冰清玉洁的雪山。是的，整个瑞士境内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风景，但无论走到何处，都能见到看似重复的风景中绝不重复的美丽。

一般来说，在旅行时我总是急不可耐地想要从一地赶紧到达下一处目的地，以省去从眼睛到身体的疲惫感和在路途上消耗的时间。但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在瑞士，因为从我眼前掠过的经常是一片清新的碧湖青山，那养眼效果堪比天然的眼保健操。有时也会穿越一小段距离的隧道。正当我刚要觉得有点无聊，想把精力重新转移到手边的事情时，一幅有着雪山、森林、澄澈湖水的仙境画卷就突然在我眼前铺开，那么猝不及防，我只能条件反射地抓起相机猛按快门。

每每被大自然的这种魅力感化到不自觉的哼起小曲儿时，再漫长的路途都变成了让人愉悦的一件事。所以，当看到有人在火车上不小心睡着，而他们身旁却流动着漂亮的瑞士风景时，总忍不住为他们感到可惜。我还很羡慕那些在瑞士火车的餐车上吃东西的人，因为总有太多美丽的湖光山色从眼前经过，以此加持，连流连于舌尖上的味道也会变得更加美妙吧。

虽然随便坐个火车已经堪称享受，但瑞士人民深知自家的优点，也很聪明地将它们发扬光大。于是就有了各种路线和主题的观光火车。比如穿越一片田园湖泊山林的黄金山口快车，比如更高档的全景观冰川快车，连通瑞士南北的伯尔尼那快车等。因为使用的欧铁通票（eurailpass）中包含黄金山口快车这条线路，于是我便空出了一日的时光，交付于火车上。

goldenpass（黄金山口快车）的路线是从西面的蒙特勒至东边的琉森，而它又可以分为三段：琉森苏黎世到因特拉肯(inerken)，从因特拉肯(inerken)到史比茨(spiez)和茨魏西门（zweisimmen），并转车至蒙特勒(monreux)日内瓦。

因为琉森我已去过，加上路途稍远，所以将行程安排在从因特拉肯开始。

因特拉肯

从琉森至因特拉肯这段路途，在视觉上充满极致清新的湖光山色。这个在少女峰的守护之下的小镇，位于图恩湖和布里恩茨湖之间，所以也就有了直白的“两湖之间”——“因特拉肯”（inerken）这个名字。

刚一走出火车，就能看到雪山以清丽的姿态伫立在视野的不远处，从那里飘来的微凉空气能让我在吸入鼻腔那一瞬间就精神抖擞一番。

这里之所以受到欢迎，离不开的就是优厚的地理位置。从因特拉肯可以搭乘观光铁道一直攀上少女峰，轻易地接近欧洲最高的火车站和冰宫，一览阿尔卑斯山脉壮丽的全景。不得不说，在巍峨的雪山上通火车这一点，真是极致地体现了瑞士人的铁路情怀，只是这样上一次山花费不菲，我自然无力承担。倒是山顶那个可以从欧洲最高峰寄出一枚明信片的心愿的邮局颇让我好奇。所以，作为少女峰的门户，不管想要登山、滑雪，因特拉肯也是不二的落脚地之。

但是，车站周围并没有特别出奇之处，与其原地停留，显然车窗外流动的风景更能吸引我。于是，在少女峰脚下转悠了一阵后，我就直接等车去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