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无法无相(5)

作者: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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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古代·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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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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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566字


梁萧虽一时认输,却也被这老者激起好胜之心,一定神,心道:我划拳能胜,全因破了划拳的规矩,当务之急,须得破了这打架的规矩,赢得喘息之机。目光转处,看到一堆乱石,每块皆有数千斤之巨,他灵机一动。起身推动石块。


怪老头见梁萧将石块推得左一堆,右一堆,四处分散,七零八落,心中奇怪。瞧了一阵,不禁手痒,奔上去问梁萧作什么,但见梁萧闷头不答,索性撸起袖子,帮他推滚巨石。不一时,石块各各就位,怪老头抬头一瞧,却见梁萧双眼盯着自己,神色似笑非笑。还没问话,忽见他身形一闪,人影俱无,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小子,你怎么不见啦。边叫边跑,须臾间在乱石间绕了十七八个圈子,他武功绝顶,灵觉惊人,直觉梁萧便在左近,可是无论他轻功如何了得,偏偏捕捉不倒他的影子。一时心中慌乱,只顾狂奔。


奔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怪老头恼将起来,跌足怒道:臭小子,不捉迷藏了,快滚出来。扯着嗓子叫骂一阵,不见人应,端的气急败坏,一屁股坐在地上,扪扯胡须,扪得痛了,又叫骂两声,复又扪扯胡须,大生闷气。


原来梁萧推动巨石,实是结成一座石阵。怪老头懵懵懂懂,自然参不透其中奥妙,虽觉梁萧并未走远,却想不到梁萧正是借眼前这堆乱石藏身。此时梁萧藏在石后,瞧着怪老头发疯弄癫,不由暗暗好笑,暂且定下心来,凝神想象如何与怪老头动手,如何变招。思索一阵,忽地绕过巨石,笑着招呼道:老爷子。


怪老头久不见他,正在发楞,忽见梁萧出现,又惊又喜,叫道:好小子,看你往哪里逃。纵身逼近,伸手便抓。梁萧闪身卸开来爪,呼地还了一掌。怪老头没料短短工夫,梁萧竟有了反击之能,真有不胜之喜,哈哈大笑,变爪为掌,横扣梁萧手臂。顷刻间,两人一进一退,拆了二十来招,梁萧眼看技穷,忽又将身一闪,躲入石阵之中,苦思对策,直待另有高招,方又现身。


两人断续斗了半日,怪老头想不通石阵古怪,反被梁萧把握主动,欲斗则斗,欲走则走,再不受他掌控。直到夜中,梁萧才出阵谋来饭食,悄悄递到怪老头身边。怪老头久而久之,心中生出执念,认定梁萧无论如何总在附近,决没走远,加上梁萧来去小心,他又头脑不清,是以见了饭食,也不多想,只顾大吃。吃完便睡,待到梁萧出现,方又与之比斗。


如此这般,两人日夜缠斗。梁萧专心破除旧学,另创新招,浑然忘了身在何处。初时,他尚须设想好诸般变化,才敢动手,到后来渐能随机应变,临阵创变新招。怪老头偶尔虽也能模仿一招两招,但苦于梁萧变招奇巧,两三招之后,便难为继,此老生平执著胜负,恨不能天下人人武功超凡入圣,好做对手,眼看梁萧每出现一次,武功便似有所精进,心中端的欢喜不尽,时间一长,对梁萧隐身石阵之事也不再计较,至乎几次将他制住,也舍不得留在身边,重又将他放回阵中,眼巴巴盼望这年轻人再次出现时,又能厉害几分。梁萧若无进步,他反而百般不喜,大声喝骂,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三月时光晃眼即过,梁萧沉浸于武学,日夜拼斗,每至筋疲力尽;艰辛之处虽说生平未有,却也略可借此排解心中苦闷,偶尔,他出阵采买衣食,隐约得知,这些日子,阿术攻破扬州、泰州,宋将李庭芝以身殉国,宋鍕精锐至此覆没殆尽,但元廷西北鍕事也日益吃紧,蒙古诸王与忽必烈打得翻天覆地,元朝大鍕纷纷北还,宋鍕残部趁此机会,在各地重振声威,图谋复国,可说天下纷扰,无日无之。梁萧听在耳里,厌倦已极,只想与这来历不明的怪老头如此切磋武学,了却残生。


这一日,两人拆到百招上下,梁萧到底输了一招,当日已斗三场,他精疲力竭,不及躲入石阵,便一头躺倒,呼呼喘气。怪老头与他相交已久,彼此亲近了许多,见状也不为难,自去一边呼喝挥拳,打熬功力。


梁萧喘息半晌,始才回过气来,不想心神一懈,脑海中竟又掠过以前经历的那些惨烈战事,他不由得浑身发抖,闭上双目,竭力按捺心神,好容易将那些金戈铁马从心头摒开,不料脑海又露出那一张白嫩圆脸,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正脉脉望着自己,满是凄然不舍之意。刹那间,他只觉万念俱灰,转眼望去,怪老头手舞足蹈,神采飞扬,半点忧虑也无,不由得深深羡慕起来:若我也能如他一般,把所有往事忘个干净,该有多好。虽如此想,却自知要忘掉这些人事有如登天。当下又叹一口气,寻思道:这些天自顾和他切磋武学。倒忘了他的健忘之疾。我与他相识一场,总不能袖手旁观,让他老大年纪别妻离子,流落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