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点憔悴的营长王泉森，站在队伍排头的二期士官班长陈树全心中不禁有点心疼。在他的心里，王泉森不仅是他的大营长，更是他的好兄长，是他学习的楷模。自己发高烧的时候，是营长第一时间去探望，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自己家里受灾重建是营长主动借的钱，自己的散打是营长教出来的。营长扎实的作风，过硬的军事素质，全面的技能水平，是自己努力的目标和方向。……“出发”团长龙风军的命令在二营和三营的所有官兵的耳边响起。

王泉森走在二营队伍的排头，后面是自己心中引以为豪的一群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说心里话，王泉森太喜欢这群“老虎”了。他们那种任何时候都能克服困难的勇气，一往无前的力量。是自己敢面对任何挑战的坚实后盾。这次的适应性训练，他们一定又是最好的兵。

陇海线上，四通八达，一列列甲龙横卧在绵延的轨道上。

傍晚的时候，绿色的军列在营长的带领下，呼啸着奔向了远方。

从宁夏青铜古镇到陕西华山，800多公里的路程，飞驰的火车只用了12个小时的时间。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时分，华山站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已经进入了战士们的眼帘。

华山与青铜古镇同属温带大陆性气候，但与广袤西北的那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不同。七八月份的时间，关中地区正处在一年中的雨季。华山地处陕西省关中渭河平原东部，东濒黄河，南依秦岭，距古城西安市有70公里的路程。

下车之后部队进行了简单的休整，清点人员，武器装备后，开始了下车后的第一顿早餐。

“下车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了。”吃着兵站准备的丰盛早餐的战士忍不住说道。

“从年头到现在，脚丫子的休息就是在吃饭的过程中最惬意。”

“你小子知足吧，咱们只是出力而已，你瞧瞧咱们分队长，胡子拉碴的，那才叫累。”二营的官兵边吃边聊。

早饭后的集合在3分钟之内完成。

“今天，所有人员将全装长途行军至华阴预定地域，具体地点已通报至各营。中途不开伙，谁先到预定地域，谁先吃热饭。所有人员必须在今晚23时前全部到达。”龙团长的命令顿时令所有人员目瞪口呆。

“二营在我右侧集合。”王泉森在团长下达完命令后果断的说道。

“你们这帮，团长的命令就把你们吓呆了？看来从敦煌沙包上磨出来的脚茧子都没了。70多公里的路把你们吓坏了？！”

王泉森顿了顿继续说道。

“今晚能不能走到目标？”

“能。”被激将出不服输的二营官兵大声喊道。

铅色的阴云浮在头上方，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快到中午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王泉森命令所有人自编草衣披在身上继续朝着华山前进。

如果说青铜峡的七月给人的是一种晴空万里的畅快淋漓，那华山的七月则给人的是一种忧郁缠绵的压抑。但是现在二营的战士们，心里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去欣赏周围的风景。原本每人身上的负重都超过了30公斤，经过了雨水的洗礼后凭空重了许多，更是压的战士们苦不堪言。华山之行给了二营的战士们一个别开生面的见面礼。

从新兵下连队到现在驻训，一直跟在王泉森身边的通信员王斌，正在艰难的往前迈着步子。

紧紧地跟着营长。看着营长跟大家一样背着沉重的装具在雨中前行，道路泥泞，走路都有些不方便。小王心疼坏了，死活要帮营长分担一点。营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用，如果连开始的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我还不如现在就背着背包回团里去”。说完继续大踏步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小王被说得脸红了，眼里噙满了泪花，喉咙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好大步地跑上去紧紧地跟着王营长。

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人的身上，打湿了衣服，打湿了背的装具，在这个七月的夏天，本应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但是战士们又累又饿，身上竟然产生了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每个人都忍受着那种又冷又饿又累的感觉，拖着沉重的步伐在雨中泥泞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着。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华山海拔1700米，而地处丘陵地区，周围平均海拔仅为300米左右，巨大的落差使得接近中午的时候，远处就朦朦胧胧地显现出了华山灰色的雄伟的影像，但就是这样一段一眼就能望过去的距离，战士们感觉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到了中午的时候，雨依然在下着。大家和着雨水吃了几个干饼子和榨菜，休息了15分钟后，继续上路。

华山的天像娃娃的脸一般说变就变，走到下午15时的时候，雨渐渐地停了，太阳也露出了羞涩的身影挂在西方的天际。刚刚下的玻璃丝细雨，将天空洗得更加的明镜。许多云絮低低地降落，把几个最高的山巅笼罩起来，似乎给他们披上了几片白色的轻纱。

一条彩虹横跨在整个天空，从地的这一端跨到了山的那一面，把世界上一切柔和的色彩都凝固其中。这条彩虹像仙女的彩带，又像是迎接他人的彩桥，仿佛要把人引进童话般的世界。

战士们纷纷惊叹于眼前的美景，感叹着造物主的神奇，先前连绵的阴雨留给心中的阴霾一扫而过。王泉森趁机鼓励大家：“同志们，现在雨停了，华山就在咱们眼前，大家再鼓把劲，晚上我们就能到达华山，吃上一顿热乎饭，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战士们的回答干脆响亮，直冲云霄。他们呼喊着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全速向着此次集训的目的地华山前进。

华山，古称西岳，因山峰自然排列若花状，故得名华山。它北依坦荡的渭河平原，南接秦岭，属于秦岭支脉分水脊北侧的一座花岗岩山脉。

唐代诗人李白有诗曰：“巨灵咆哮劈两山，洪波喷流射东海”。讲得是传说中大禹治水之时，将黄河引出龙门，来到漳关之时，却被两座山挡住了去路。两座山南边的叫华山，北边的叫中条山。它们紧紧相连，河水不能通过。此时有位叫巨灵的大神来帮忙，他左手托起华山，右脚蹬去中条山，给黄河批出一条入海的通道，排放出洪水，拯救了万民。

看着已经走的非常疲惫的队员，看了看时间，王泉森果断命令队伍休息15分钟。

“1949年的5月，还是在这个地方，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大西北的强大攻势下，胡宗南率部南逃，国民党军队旅长方子乔率残部逃上华山，在山口要道设下重兵，企图凭借天险负隅顽抗。

为了尽快消灭这股敌人，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团侦察参谋刘明基率领小分队潜入山区，打听登山的险道。听说当地药农常生林非常了解情况。便去拜访，没想到一伙国民党士兵正在常家抢粮。恰巧小分队赶到，夺回粮食，救下常家人性命。是夜忽起暴风雨，常家茅草房顶被狂风掀起。侦察员们冒着大雨，用自己的被子盖在屋顶上，又帮助常家修好房子。常母深受感动，遂吩咐常生林为小分队带路。

常生林带领小分队从后山上山，一路上攀悬崖、登峭壁，飞渡天桥险境，趁夜色摸上北峰，突袭守敌。随即展开政治攻势，促使华山咽喉要道千尺幢上的守敌投降。尔后又控制了北峰与西峰之间的通道苍龙岭。

方子乔见势急忙组织西峰部队反扑。侦察队员面对强敌，沉着应战，坚守阵地，加上驻扎在陕西省北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东路总队的支援打破了“自古华山一条路”的神话，辗转从华山北侧的石崖攀上华山北峰，消灭了盘踞在这里的国民党保安第6旅旅长兼第八区专员方子乔，解放了华山。”营长王泉森看到队员们疲惫的神态，于是讲起了解放华山的战斗轶事。

“营长，我看咱们这回还可以来一次解放华山。”

“咱们看看这次谁能第一个征服华山怎么样？”

……

渐渐的官兵们的情绪调动了起来，整个队伍又有了活泼的氛围。

华麓村，是华阴市华山镇一个普通的村子。正如它的名字所讲的，华麓村位于华山北侧的山脚下，在它的身后就是华山腹地的莽莽丛林。华麓村就是进入这片森林的最后一站。

7月2日的傍晚时分，当最后一丝的残阳打在地上与雨后地面积水折射的光芒融为一体，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中。带着满身的长途跋涉的疲惫，王泉森和二营的官兵们踏着最后一抹夕阳的光晕，穿过华麓村边的小路，走进层峦叠嶂的华山深处，向驻训点清水河地域前进。

清水河严格意义上讲不能称之为河，在地图上你很难找到它的踪迹，但王营长却把这条河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了。清水河的水并不清，相反由于夹杂着上游冲刷的泥土，反而泛着浓厚的土黄色。他是华山北麓的一条季节性河流，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河水水面也比较宽，但最宽的时候一般也不会超过10米，等到秋冬季节雨水稀少的时候，清水河也就随之消失了。

晚上21时，到达目的地的二营官兵开始支帐篷、架锅灶安营扎寨。

“营长，咱们在什么地方扎帐篷？”负责安营扎寨的五连连长朱建彤请示道。

“在离河岸50米，树林茂密的缓坡上扎营吧。”王泉森胸有成竹的说。

“现在这种时候，下雨是非常平常的事，离河岸太近非常容易受到洪水的袭击，如果那样，我们可就不只是现在的疲惫一点了。另外，驻扎在有树的地方，在夏天还可以避暑。取水虽然有点远，但那都是次要的了。”看着四连连长郭忠秋有点不解的眼神，王泉森解释道。

半个小时后，袅袅的炊烟带来了饭菜的香味，开始在驻训地域弥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吃过了晚饭之后，王泉森安排了战士们提前组织休息。他知道，背着30公斤重的装具冒着雨，一天行军将近八十公里的距离。战士们都是咬着牙，拼着一股劲才坚持下来的，到了这里早已经是筋疲力尽。该让他们休息一下了。

王泉森在帐篷外边听到的就是震天的酣睡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梦话，战士们真的累了。

清晨的阳光照进驻训的树林，斑驳的树影，加上长出了葱葱的青草，驻训点真的就像淹没在绿色迷彩的海洋。远远望去，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里的驻训点。在教导员陈勇外出院校中培的情况下，王泉森就是在这个早晨给队员们鼓劲。

“同志们，看着你们一路跟着我从敦煌到华山，看着你们一步一步地成长进步，我感到很欣慰。作为一名战士应该具有的最崇高的品质就是忠诚和无畏，这些在你们身上已经毫无保留地体现了出来，有了这些你们便是勇士，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但是作为一名尖刀兵，作为‘猛虎团’的一员，你们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学习。我们所执行的任务不允许失败，所以我们头上顶的是沉甸甸的责任！同志们，训练就是实战，实战就是检验。首先每个人都要充分认清自己身上存在的差距和不足。

差距是要付出血汗的，这次的集训只要你想着去提高自己，那你就要作好退几层皮，掉几斤肉的准备。接下来的训练会很残酷，很艰苦，但是我希望你们中的每个人都能咬着牙坚持下去。做到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你是一名尖刀兵，你就要敢于对自己说‘我可以’，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王泉森站在河边默默的思考着，明天训练就要正式开始，他要为自己的训练计划做最后的完善。

望着远处峻峭的华山，王泉森不禁想起了1998年参加在成都军区举办的猎人集训，那是一次毅力与勇气的比拼，那次集训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正是经过那样艰苦的锻炼，才有自己今天这样全面的素质。这次接受任务之初，王泉森就有这样一个初步的设想，他要完全按照那次猎人集训的模式来展开这次的山岳丛林适应性训练，让二营的战士们接受一次真正的锤炼，进一步提高他们的能力和素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哨声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灰暗，宣告了集训新的一天开始了。

“全副武装紧急集合！”

战士们的动作都快的让人难以置信，几乎在同一时间穿戴整齐。快速的集合，整整比以前提前了三分之一，仿佛大家都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在训练的事情上，王泉森从来一点都不含糊，他没有因为休息时间比较少，人员比较疲惫而放松大家的要求。在自己的意识里，军事训练是一个长期的艰苦的过程，不仅仅是体能和技能的训练，更是对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的磨练，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如果在训练上有了丝毫的放松，质量上打了折扣，不仅是对战士本人不负责任，更是对部队的建设和战斗力的提升不负责任。作为一个军人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今天早上自己第一个起床，依旧按照计划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声。

等大家背着30公斤重的背具全副武装集合完毕的时候，王泉森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营长同志，全营集合完毕，应到214人，实到214人，请指示。”

“早操内容，5公里负重越野……”

简单地下达了任务、目的和要求之后，王泉森转身第一个冲了出去。他的步伐矫健而又坚定，与这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们不相上下，很难让人相信王营长已经是步入而立之年。

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小小的浪花，晶莹的露珠一滴一滴地洒在草茎和树上，打湿了战士们的越野归来后的衣服。太阳刚刚从苍茫的山巅后面露出来，而在那遥远的天际，启明星宛如一只孤寂的眼眸，深情地注视着这片蓬勃的大地。

远处战士们欢快的“一——二——三——四”的呼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嘹亮的呼号声彰显了青春的热血与活力，骄傲挺拔的身姿显示了无比的豪情。阵阵的呐喊声，惊起了林间的飞鸟，扑簌着翅膀飞向了遥远的天际。刚刚越野完毕的官兵正在洗漱。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汗水，这日子整的。”

“营长也太牛了，全装越野这么快，全营有将近一半的队员都追不上他。”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想当年营长在成都集训时，那可是武装5公里第一名。”

“唉，压力真大，连营长的尾灯都看不见。看来又得拼一把，赶一赶喽。”

“在这个地方那才叫真正的越野。以前在营区跑步是属于养生跑，到现在越野跑才能真正的显示出我们“老虎团”的作风，在丛林中每天翻山越岭，穿溪跃涧，我觉得自己真正的成了老虎。”

……

清水河河畔水流平缓的向下游流去，已经吃过早饭后的二营官兵已经展开了山地障碍训练。为了让所有官兵能够首先克服在一些难度较大的课目上的心里恐惧，营长王泉森首先让全营官兵搞起来牵引横渡。

在清水河的两岸，横跨了两天前设置好的牵引横渡训练场，两根一高一低的绳子距离河面10米左右，静静的摆在了所有二营官兵的面前。

“俺的娘唉，那么高，掉下来估计屁股都被水拍红了。”二年度兵钱勇惊讶的说。

“怕啥，那你不是顺道可以练一练跳水了。”士官班长陈树全开玩笑的说。

今天上午训练牵引横渡的是四连。四连连长郭忠秋正在一脸严肃的做训练前的小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