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勋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53
|本章字节:7526字
尽管金兵已经攻取了汴京,但金兀术依然不满足,还要一心南下,直扑临安。
这天,他正和自己的军师哈迷蚩以及大将夏金乌在大帐里商讨军事,只听外面嘈杂。他出帐一看,见有宋人双手被绑,跪在地上,满嘴鲜血,紧紧咬着什么东西不肯松动。
金兀术走上前,用马鞭把此人的头挑起,只见那宋人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他问道:“这是哪里来的东西?”
士兵答道:“是个抓来的南蛮,他还不老实,不知道把什么宝贝含在嘴里,死也不肯交出来。”
哈迷蚩道:“都说宋人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让我也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长长见识吧!来人,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应声而来了几个士兵,想去掰开那人的嘴,却怎么也掰不开,于是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那人发出呜咽哀号,但还是死死瞪着哈迷蚩。
夏金乌走到那人身边,绕着看了一圈,恶狠狠地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宝贝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说着骑上马,将绳子绑在此人脖子上,策马向前跑去。
那人被来回拖了好几次,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身上流出好多血,只见一枚铜钱和鲜血从口中飞喷而出。
金兀术上前捡起铜钱。只听那人嘶嘶求道:“你还给我,我求你,你还给我!”
金兀术看着他问道:“你就为了这几个破铜钱,连命都不要?”
那人喷着血气,道:“在你们这些野蛮人眼里,这当然是一堆废物垃圾,它不是古玩,更不是珍宝,可是这些不值钱的垃圾就是我宇文虚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哈迷蚩冷喝一声,道:“大胆!敢在大将军面前放肆!”
金兀术阻止了哈迷蚩,道:“好,如果你今天能说动我,我不但可以饶你一命,还让你保存这套铜钱。”
那人看着金兀术,嘲笑道:“这是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做的第一套钱币。我祖上就是造币的宫廷匠人,这套古钱币,历经千年炮火的洗礼,世代相传。如果丢了它,就是丢了我们的祖宗社稷!你们这群嗜血如命的无耻小人强盗,要杀就痛快地杀吧!”
哈迷蚩听过,不禁一喜,向金兀术献媚道:“皇子,这个是很值钱的宝贝啊!”
金兀术却冷笑道:“对他是宝贝,对我们就是串臭钱。”转过头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宇文虚中。”
金兀术看了看他,道:“放了他,找最好的大夫为他疗伤,再送到我的大营去。”
众人猜不透金兀术这样对待一个宋人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过了几天,金兀术正在自己帐内看书,忽听见帐外有人吵嚷。只见哈迷蚩把宇文虚中五花大绑押入帐中,向他禀报道:“回四皇子,这个宋人暗书密信,私通敌军,被属下抓获!”
宇文虚中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密信!”
哈迷蚩道:“证据在此,你不用再狡辩!”说着将手中撕成数片的信交给金兀术。
只听宇文虚中道:“既然我是你们的俘虏,就该去和那些俘虏关在一起,我宇文虚中无须施舍和怜悯。”
金兀术冷笑道:“这里是我的军营,我想把你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若有一天想把你丢出去喂豺狼,那也就是我一句话!”
哈迷蚩插嘴道:“宇文虚中,你的命是在宋国丢的,如今是四皇子救了你,给你衣服穿,给你食物吃,你们宋国人难道不懂得感恩图报吗?”
宇文虚中道:“国在家在,国破家亡,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翎妃接过金兀术手中的信道:“那这又是什么?”说着便将宇文虚中的信读出来,“深思有名,自家魂返大造,别无牵挂,唯念家母孤苦伶仃,家中又有许多书画古器……”
读了一段,翎妃向哈迷蚩笑道:“军师,我想他不过是惦记着家中的书画古器罢了。”
金兀术听过哈哈大笑,道:“迂腐!你连命都没了,还惦记这些东西。”
宇文虚中嗤之以鼻道:“这就是你们金国和我们宋国子民之间的差别。”
金兀术听了,好奇道:“哦?说来听听。”
宇文虚中想了一下,说道:“深思有名,自家魂返大造,别无牵挂,唯念家母孤苦伶仃,家中又有许多书画古器,逼不得已,先弃辎重物事,其次弃衣被,再次弃书册卷轴,最后弃古器。若是遭逢虏人,不得逃脱,须是抱古器自尽,宁死不可受辱。渊圣皇帝当年不听劝言,不能身殉社稷,便免不得受辱。此可谓大宋臣子之至戒。”
宇文虚中说完,金兀术鼓掌三声,道:“好!好一个身殉社稷!军师,从今日起,给我天天派人看着他,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得受辱!”
哈迷蚩虽然不解,也只好照办。
翎妃看着哈迷蚩押着宇文虚中离开,向金兀术问道:“皇子,你怎么对这个宋俘如此关心?”
金兀术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南朝有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可以让我更了解宋人的文化。”
赵构带着后宫佳丽和康履等宦臣一口气逃到了临安,这才喘了口气歇息下来,过了好几天,才知道金人还没有打进建康城。这天,在御书房,康履替他捶背,他向王渊质问道:“这金人还在汴京,怎么会有人传说到了建康?”
王渊拱手答道:“回陛下,这是建康城内百姓误传造成的,相关人等,微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赵构点了点头,道:“王将军,你此次护驾渡江到临安,办得十分稳妥,朕赐你布匹百匹、金石五车。”
王渊忙谢道:“多谢陛下恩典!”
赵构看了看自己的文武百官,看到他们个个也是狼狈相,心里不禁苦笑,一国皇帝当成这样,自己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突然,他发现在列的没有汪伯彦,于是向众臣问起。
秦桧心里笑了笑,但脸上却装作很伤心,遗憾道:“陛下,如今汪大人还被困在建康城内,微臣接到他的密函,说是他被百姓围困在山上的一座破庙里,不能出来。”
赵构沉吟片刻,向王渊道:“王将军,如果集结兵力去营救他,需要带多少兵马?”
秦桧向王渊使了个眼色,王渊马上心领神会,一阵为难,一时不作答。
康履忙插嘴道:“陛下,可容奴才说几句?”不等赵构应声,他便继续道,“陛下,您不必太过担心汪大人的安全,依奴才之见,汪大人此次的遭遇,是因民愤已极,若是派兵去营救,恐怕会让形势更加严峻,激起更大的民愤,到时汪大人反而更危险了。”
赵构点点头,道:“这话也有道理。”
赵鼎启奏道:“皇上,自决黄河之后,民怨日益高涨,汪大人已经被围,皇上不如顺应民意,将他罢官,以平民愤,这样一来,百姓能够体会到朝廷对民声的理解,民心一平,说不定他也就平安了。”
赵构犹豫,一则赵鼎与汪伯彦素来不和,这个时候答应他无疑是落井下石;再则汪伯彦是三朝元老,自己怎么着也要装出个样子。
王渊见他犹豫,也附和道:“陛下,康公公说得很有道理,末将如果带兵去救几位大人,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只怕到时民心更加不平,对朝廷多有责难啊。”
赵构顿了顿,道:“嗯,各位说得都有道理……”
秦桧见他有所动摇,忙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先保住汪大人的性命。”
康履听完,看了看赵鼎,也忙附和道:“赵大人的做法,是为朝廷,也是为被困的汪大人找了个权宜之策。皇上如果还想留用他,待危机解除,再把他重新召回来不就好了吗?”
赵构考虑了片刻,无奈地道:“嗯。来人,传朕的旨意,向众告示,丞相汪伯彦,不能体察民情,招致民怨,现将其革职查办。”
赵构散了朝,遣散随从,一个人在幽暗的皇宫里行走。这乱世,虽贵为皇帝,却也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对谁都是一样的。朕从小生在帝王家,却连一个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明白吗?如今,朕虽然登基了,但朕的父亲、母亲、兄弟,都在别人的手里,他们一日不回,朕就要受制一日,这种煎熬,唉……”
赵构内心苦闷,不知不觉月已中天。
他在寝宫已躺了三个时辰,可是依旧毫无睡意。
此时,外边突然传来喧哗声,他皱起眉头向外边看去,朦胧之中一队兵甲闯了进来。赵构想要反抗,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就用剑尖指着他,道:“皇上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这军官正是王渊麾下将官刘正彦。
原来,王渊率部一路南逃的时候,将他和苗傅二人的军队扔在后方不管不顾,以至于他们俩的军队损失惨重,于是两人一串谋,想好了要发动兵变。
他们的手下将王渊拿了个正着,手起刀落将其斩了首。事已至此,便骑虎难下,他们俩索性带兵一路向皇宫而去,准备劫持皇帝,闯条活路。
赵构却不知这些,只是一味恼怒道:“放肆!你们不顾君臣之道,要造反吗?”
刘正彦冷笑道:“你当着我们的面说什么讨燕云、迎二圣,如今只知道逃跑,这又是什么君臣之道?”
赵构狡辩道:“朕想怎么样,岂是你们能懂的?”
刘正彦笑了笑,冷冷道:“相信你这些鬼话的,只有康履和王渊。”说着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