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筱懿
|类型:诗词·散文
|更新时间:2019-10-06 12:45
|本章字节:2478字
曾经有一阵子,小区地下车库的入口处总是横着一辆奥迪,其实空车位很多,但它就是唯我独尊地横在最让人不便的地方,业主和保安贴过无数次纸条请车主挪车,依旧毫无动静。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仔细勘察了地形和监控摄像头,把垃圾桶里的烂菜叶和剩汤水全泼到车上,用油墨笔在前挡风玻璃上写:缺德。挪车。
第二天一早,邻居们奔走相告:奥迪君洗得锃亮,规规矩矩停在车位里。从此再没有出现在车库入口。
甚至,热心的邻居很快对奥迪君的传奇了如指掌,这个省会周边三县一郊的男子,原本在公司做销售,意外获得老板女儿的青睐,成为老板的女婿之后,人生立即翻牌,那辆座驾,便是岳父的礼物。
果然,凤凰男逆袭的穷凶极恶在于,经历了漫长的苦涩与等待,终于熬到柳暗花明之后,便视你的宽容为软弱,视你的教养为可欺,视你的尊严如草芥,最终,视你的爱情如粪土。
比如胡兰成。
胡兰成小名蕊生,1906年出生在浙江嵊县,家在距县城几十里的下北乡胡村。在他锦心绣口的文字中,父亲慷慨达观,母亲温和贤弱,两人时常对坐而谈,杯酒小酌,举案齐眉,犹如一对被时光遗忘的金童玉女。
透过字里行间的微弱线索,明眼人读出,他的祖父原来开茶叶店,也曾阔过一阵子,到了他父亲手上,经营不善倒闭了,只好在别人的茶叶店里做些杂活,但无法维持一家生计,以至于长年累月地欠债,直到蕊生自己后来做了“高官”才还清。
他自幼喜欢读书,但若论学历,其实只有中学二年级,二十一岁为谋出路去了北平,在燕京大学校长室抄写文书的同时旁听学校课程。这一步,是他蛹化为蝶的关键,在燕京的时间虽不长,却大大开阔了眼界。
北伐军兴起后他回到浙江,先后在杭州、萧山两所专科学校任教,成了知识分子,却依旧穷困,发妻唐玉凤去世时,家中无力下葬,他四处苦苦告贷却求助无门,最后在干妈那里借得六十元,还招来一通奚落。
这件事对他刺激很深,他甚至从此放弃了任何正义感,一心只想向上爬,就如他自己所说:“我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舍爱,要我流一滴眼泪,总也不能了。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母亲,成年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不仁!”
如此冷血的人,日后在政治与生活上的种种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
由于脸皮足够厚,寄人篱下也能端得住,他很快便得到了“老大”的恩典,汪精卫给他加了薪,月薪从六十加到了三百六,隔三差五的,还给个一两千的“机密费”打赏。
“老大”给钱很猛,喜欢钞票,总是从密室里搬出一摞大钞,砰砰地撂在小弟眼前。这样的场景,童年时代我们在经典港片《英雄本色》《喋血双雄》里看过很多,一般知识分子哪里受得了如此的轻慢,蕊生便贴心地解释说,汪先生这样给钱的方式,透出民间人家对朋友的一种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