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朝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7
|本章字节:8576字
白涂不过是调戏了墨公子一下,给他个去抢小人参的客观借口,他自己找了个小树林烤萝卜、煮萝卜、炒萝卜玩,没承想那个死心眼的墨公子居然没去抢亲,反倒上天入地的把他揪了出来。
墨公子霸道的走过之处,活物死绝,身后一条外带身边一圈,花花草草全部发黑死光,茂密的小树林里,怎么看怎么诡异。见此情形,白涂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老墨啊,你穿鞋穿裤子了吗?
白涂嘴里堵着半根烤萝卜,差点噎死,指着墨公子惊悚道:“原、原来、原来你竟然看上本兔爷了!”
墨公子黑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用目光剜他、剜他。白涂三口两口吞了烤萝卜,口齿不清的问他脑子长虫了还是进水了,不去抢小人参来找自己干嘛。白涂一副“大爷我风靡天下,你个路人甲都逃不过一劫”的风骚相,扭动道:“本大爷自知风华绝代,没想到连你都被本大爷迷得抛下世俗成见飞奔而来投入本大爷的怀抱。”
“你确定要我投入你怀里?”墨公子烦闷的扬眉。聒噪死了,毒死算了。
白涂往后一跳脚,忙摆手:“你离我远些,远些,再远些。”说是让别人走开,自己却跑的最快,隔着十几尺躲在大树后头咋舌。两人正对峙,南边远远的传来人奔跑拂动草叶的声响,俩妖怪习惯性的避开人躲了起来,墨公子顺带熄灭了白涂烤萝卜的火堆。
左俊师拉着上气不接下去的左稔慎跑到刚刚白涂烤萝卜的地方,左俊师瞅着那堆刚熄灭火心中疑惑,左稔慎则瞅着死了一大条的花花草草觉得情形眼熟,两人不过站了一站,后头紧追不舍的将军赶了上来,喝令左俊师将人参姑娘交回来,不然就要硬抢了。
左俊师鄙视他一眼:“家姐甚至瞧不上你,姜将军又何必自作多情。”
白涂和墨公子蹲在远处的树上,两妖怪小心翼翼的屏着气以防被道士将军发现了,不过将军似乎专心于老婆被抢的事实,没工夫在意其他。他们两个在树上俯视着两个大红色的人,一个很是恼火,一个怯生生的躲在没穿红的身后,没穿红的和新郎剑拔弩张,气氛紧张,活像是混乱的三角恋在两角即将办大事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白涂远远的望着那一触即发的阵势,心说厉害啊,弟弟在姐姐大婚抢亲,这是要上演禁断之恋啊。哎?不太禁断,小人参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他亲姐,哎,真是乱的。白涂瞥着身边很有定力的墨公子,眼珠一转,一巴掌把他拍了下去,窃笑道:“抢亲哪能没你的份儿,快冲过去把他俩都狠扁一顿。”
墨公子堪堪摆正身子才没摔在地上,但落地的声响还是惊动了将军。将军犀利的冲墨公子的方向望过去,惹得左俊师和左稔慎也看了过去。墨公子无奈,只好走过去,仍旧是走一步,花花草草死一片。
步步生莲花算什么本事,步步死花草才是境界。
将军看见墨公子,颜色动了动。左俊师看见墨公子身边死的一片,颜色也动了动。墨公子在最后的安全距离里停了下来,看向左稔慎,却没说是他上去抢啊还是她自己走过来。左稔慎怕兮兮的瞅着一言不发的师父,对上那双在梦里瘆人的红眸,难受的扭动一下,在将军和师父中间衡量了一下,大概是觉得现在的师父十分的不和善,说不定还会失心疯咬人的,不由得往将军那头缩了缩。
这样的动作,墨公子自然尽收眼底。墨公子又是沉默了一小阵,惹得树上的白涂急的直晃荡,将军暗暗摸了符咒。
“……哪一个。”墨公子沉默这么久才憋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左稔慎瞧着那目光是瞅自己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什么,只好往左俊师身后藏了藏,把他当人盾使。
墨公子有些后悔的扶额一下,深吸口气,又道:“事到如今……从今开始,你我师徒缘尽。”
此话一出,左稔慎一愣,白涂直接从树上栽了下来,也不管那头什么道士不道士,一股脑的冲过来,一拳头砸在左俊师脑袋上,把他砸得弯下腰去捂着脑袋半天没缓过味来,然后抄了小人参丢给墨公子,特爷们的挡在将军前头背着他俩大喝:“本大爷挡着,你俩快私奔!”
将军眉头一紧,手里的符咒冲他甩了出去。刚才还十分彪悍的白涂登时抱了脑袋蹲下去,他后头挡着的正是墨公子。墨公子毫不意外的“啧”了一声,拽过左稔慎横抱跃起夺过,反身飞快奔走而去。
将军一急,唤着左稔慎的名字就要追上去,蹲在他前头的白涂识时务的往边上挪挪,把路给他让出来。将军心急,没有理会白涂,一脚踩在他刚才蹲过的位置,脚下一松,居然掉了下去。白涂趴到将军掉下去的那个坑口瞧上一眼,这是个倾斜向下的坑,他很安全的半个人影也没看到,笑道:“挖个坑也不容易,你就多在底下呆一会吧。”
话还没落,低下“轰”的一声,两米外的地上炸了个大洞出来,白涂忙站起身来扁扁嘴:“这家伙……太执着了吧,就不怕把自己埋了。”内心深深忌惮如此不知死活的人,再不多呆,扭身也跑了。
左稔慎被师父抱着一路飘过,心里那叫一个春光明媚、万物复苏。她一兴奋,狠揽了师父的脖子灿烂无比的对他笑。
勒死了。墨公子的脸登时就青了:“放手!”
左稔慎只当是师父习惯性的嫌弃她,悻悻的收回手来,缩在胸前,怯生生的不敢动也不敢看他,生怕师父一个不爽把自己扔了。墨公子稳稳当当的抱着她来到十几里外才停下来,放她下来。左稔慎瞅瞅四周,觉得和刚才的小树林没什么分别,也认不出在个什么地方,只知道不是光秃秃的家,犹豫一下,怯生生的问道:“师父,你还生我的气,要把我扔在荒郊野岭喂狼吗?”
“你跟我说你想嫁人。你想嫁给谁,就回去找谁去吧。”墨公子道。
左稔慎张大眼,迟疑道:“师父是说找谁都行?”
“红的如此难看——”墨公子瞪她:“要走快走,别等我后悔吃了你。”
左稔慎唬得一怕,往后一退,背靠在树上,瞅着墨公子动也不动。墨公子大概是怒了,径直拂袖作势要走。左稔慎本想拉他的袖子,却因为目测错误抓了他的手,她顿了一顿,干脆两手一起抓住,红了脸小声道:“我、我想嫁给师父……”
墨公子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脑袋,眼睛里可以说是变化莫测。左稔慎一张小脸红透了,干脆用破罐破摔的架势继续道:“我、师父有师娘也没关系,我可以给师父做小妾——唔,虽然穿不了大红——师父说我穿红的难看,不能穿也没关系了。我、我可以嫁给师父吗?”
这种半调子的理解,谁教的。墨公子黑了脸。他本以为人参中意的人,不是道士将军就是左俊师,毕竟她嫁人的念头是在遇见他们之后才出现的。如今心中轻松的同时,更多是喜悦的感觉,什么矫情的忌惮都抛到九霄云外,只想赶紧带她回家去藏好。
墨公子费力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立刻被人参小媳妇哀怨的盯着,墨公子无奈,只好把手再次交给她。反正拉一次也得消毒,拉两次也得消毒,回去再一并收拾了她。
左稔慎惊讶的眨眨眼,不相信的低头使劲的揉捏墨公子的手,被墨公子一声“别闹”喝住。她虽然不敢再捏,却新奇的摆弄起那五根修长的手指,默默的合计难道这是默许了?莫不是这意味着是答应了?
“你这一身,还是蛮好的。”墨公子拉着她往家走,淡淡的笑道。
白莲花坐在外头的石凳上,望着那条下山的路,活像一块粉雕玉砌的望夫石,但她看见墨公子牵着左稔慎闲庭信步的回来,眼中的愁绪更浓。她没有迎过去,只是站起身来。
一身大红嫁衣的人参姑娘屁颠屁颠的在师父边上蹦跶,一路上乐的开了花,瞅见自己留下的一条花花草草,脸上抽了抽,仍旧开着花,等看见了白莲花姑娘,花就蔫了。左稔慎嘟着嘴,小气的想:我都出去那么久了,新郎官都拐了一个了,怎么白莲花还没走呢。然后撇向墨公子一眼。
墨公子对于共享人参、雪莲一派的理所应当。左稔慎偷偷的扯扯身上的大红嫁衣,心道可怜的大红,看来我以后真的没机会穿你了。呜,没人性,为什么小妾就不许穿红的。
墨公子这时松开了左稔慎的手,走到白莲花身边小声的说些什么。左稔慎被丢在那里,又听不到他们那么亲昵的是说什么,未免失落,独自脑补了半晌,鼓了勇气走到白莲花面前,怯生生又无比实在道:“尽管我不喜欢,但是从今以后你是大老婆我是小妾……嗯,要我现在就换了别的颜色吗?”她说的时候,还扯扯嫁衣。
聪慧的白莲花愣了一愣便明白了个大概,笑了笑别开眼。墨公子无语的叹了口气,摆手示意白莲花把她牵走。白莲花苦笑一下,温柔的拉过左稔慎的手带她往后山的水源那边去。左稔慎抵着眼瞅瞅,白莲花的手比自己的白了不是一星半点,她又握了握,宛若无骨的柔软。左稔慎忍不住又抬眼去看白莲花的脸,简直美得不是人,哀愁也那么好看。她泄气的摇头晃脑,郁闷自己为什么不是白莲花而要是人参呢,白莲花多好看啊,看来自己是要一辈子做小了。
白莲花拉着她到水边,轻轻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左稔慎的手上,然后用手心舀了水来化了血清洗左稔慎的手。
“这是做什么?”左稔慎奇怪道。
“公子拉过你的手,所以一定要洗干净。”白莲花苦涩的笑道。
听了这话,左稔慎倒不乐意了,猛地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十分的不满:“为什么师父碰了我的手就要洗。”
白莲花不明所以的眉头微蹙,随口道:“公子既然为鸩,自然浑身是毒,自然要处处小心,难道你与公子相处多年,仍旧不知吗?”
左稔慎傻乎乎的望着她,那副神情简直等于脑袋上立个牌子,上面大书着四个字:我不知道。白莲花不承想她会不知道,愣在那里,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冷场了。
“知道了我是什么,你还会想要嫁给我吗?”墨公子不知何时出现,慢悠悠道。
左稔慎转向墨公子,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之后莫名的托腮:“鸩是什么?”
白莲花望向墨公子,清清淡淡的笑了一笑,用看傻瓜一样的目光看回左稔慎,冷冷清清道:“是鸟啊,从内到外,连羽毛都带着剧毒的鸟啊。”
师父是有毒的。这个概念在左稔慎的小脑袋里穿梭数回后,她一脸欢快的对她家师父笑道:“原来师父一直不是不喜欢我而嫌弃我啊,哈哈,真好。”
望着这棵傻乎乎的人参,墨公子突然有种什么都不重要、完全不可能有什么隔阂的感觉。面对着这棵人参,他突然觉得其实生活无限美好,自己一直以来的矫情简直可笑之极。
可惜的是,这时候老天居然没有一个响雷劈在他脑袋上把他砸醒,警告他——这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