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敬从饥饿的程度分析来看，他们似乎已经在里面困了两天了。喉咙里干得冒出火来，叶敬和老姜替换着把麦林抱在怀里，两人都快要虚脱了。饥饿还是可以忍受的，干渴却像一条火龙一样在两人体内燃烧。麦林的烧退了一些，可依然在昏迷中，老姜从破口大骂到喃喃自语，将近一天半的时间鲍教授都没有出现过。

忽然，通讯器的红灯亮了，叶敬拿在耳边有气无力地说：“喂，就算是实验的白老鼠，也要喂食喂水的不是吗？”

沉重地封盖打开，鲍教授仍旧扔了一小瓶水下来就把盖子合上了。老姜摸到这一小瓶水，恨得双眼几乎冒出火来：“这么一小瓶水够谁喝的！多扔两瓶能穷死你呀，抠门！”

两人在黑暗中，仍然像上次一样用嘴给麦林喂水，只是这次的水含在嘴里，不能下咽的那种痛苦太难受了。

“叶敬，我的问题问完了，我们的游戏可以结束了！”鲍教授压抑的声音传来。

“你如何杀死你的妻子？你又是如何掳走了其他几个人的？你把他们藏在哪里？他们现在一定还活着！”叶敬冷声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要知道你们是我的小白鼠！”鲍教授不屑道。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否则你不会再给我们一瓶水，不会再和我通话，直接把我们关在密室里，再过几天，我们都会如你所愿的！”叶敬冷笑一声，“可是，如此完美的各种杀人手段，对于曾经一个绞尽脑汁把一切做成鬼魅所为的充满自信的人，如果没人分享你的成果，你会甘心吗？”

“你说对了，叶敬，你不学心理学真是可惜呀！”鲍教授惊讶道。

“你的妻子在我们严密监视下，任何人进去作案我们的人都会发现。而她也不会是服毒自杀的，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杀人于无形！”叶敬追问道。

“咯嘎嘎嘎……”对方没有说话，通讯器里传来了一阵古怪的鸟儿叫声。

叶敬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我明白了，你训练了一只鸟，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一只鸟儿飞进窗子下毒的！”

“要知道，高玉多年来都有每日早晚喝一杯红酒的习惯！我的鸟儿只要趁她不注意，在杯子里扔点东西下去就行了！”鲍教授道。

“我明白了！张立峰之所以在麦林昏迷的时候和她进行所谓的通灵，并且把一粒纽扣放在她的手心里提示我们去‘托起太阳’的春阳山救他，就是这只鸟做的！而你作为麦林的主治医生，利用检查时间对昏迷的麦林进行催眠……”

鲍教授骄傲地打断叶敬道：“修正一下，对麦林进行的不只是催眠，还有心理暗示和意识强化。其实她早就醒了，不过因为我需要借助她的身体来放烟雾弹，一直刻意压制她的自体苏醒。让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个女孩儿‘真实’的通灵中。当所有谜团归罪于鬼怪之说，真相便可以安然无恙地藏起来。”

“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蛋！”老姜惊叫道，“让麦林整整昏迷了一个礼拜，醒来以后还以为自己真的和鬼魂通灵！”

“那么那场车祸不是意外了？”叶敬道。

“制造意外车祸很容易的。”鲍教授哼道，“那个该死的黑车司机死有余辜，其实从另一方面说，我制造了那场车祸还救了麦林和这个傻小子呢！童美本来会带着钱回学校找我，交接地点你可能会有些奇怪，只不过那是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而已！可是当我满怀希望期待着那笔钱，期待着那台脑电波发射接受仪器，期待着我登上诺贝尔医学领奖台时，包含了我全部希望的资金却被意外劫走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查到那个黑车司机和五个分赃的大学生，很巧的是，当我设计好一切去杀死那体格黑车司机时，他又拉了两个大学生当垫背的，也算他们倒霉吧！制造车祸之后，我便刻意让麦林这个女孩儿成为通灵的代言人，哈哈哈！你们不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绝好的机会吗？”

“让麦林‘通灵’找到童美的尸体，是为了进一步证实鬼祟作怪吧！”叶敬道。

“不，我只是不忍心童美惨死却无法入土为安，我其实是真的爱上了她。”鲍教授情绪有些低落。

“警方在四个大学生的失踪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是谋杀，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的？几个死者的脑区都出现过奇怪的钙化斑，为什么？”叶敬道。

“警方能查出什么东西来，还不是那几样手段，都是一群饭桶！当然，叶敬你可以除外！”鲍教授道。

“谢谢，可我不是也被你关在这里等死，跟饭桶也差不多，不过我是一只饥渴的饭桶！”叶敬苦笑道。

“我在杀他们之前，利用各种方法跟他们套上近乎，然后进行催眠和洗脑，和特殊的药物，使他们脑袋里特定的脑区产生病变，这样他们会按照我的指示去做，我让他们去跳楼他们就去跳楼，我让他们走到哪里他们就走到哪里，跟木偶人一样好玩，真的让他们干什么都可以了！正好因为我缺乏人体试验对象，于是我杀了那个最让人讨厌的江伟之后，便指挥他们来到这里当我的小白鼠！对了，你以前还问过我洗脑的仪器，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当然买不起那么贵重的仪器了，可是你不知道，我手里有一种跟电子眼镜一样的新仪器完全可以做到大型仪器的效果。它不过是我所有研究项目里的一个，我有很多伟大的天才发明，可惜因为缺少资金没有几个能够完成的，这个洗脑仪是唯一做成功的一个，很好用！他们分走了童美为了我冒险得来的钱款，那是我最大的希望啊，他们不是死有余辜吗？”鲍教授大笑道。

“那么立峰呢？他怎么会离奇失踪？你竟然没有杀了他？”叶敬道。

“我不过是把他弄晕了以后藏在电梯间的缝隙里，那里有一块地方藏人是很安全的！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用绳子吊出后墙。我没打算杀了他，不过是想从他手里把童美的钱拿回来而已。后来我知道他并没有分钱，便给他洗脑，让你们接他回去。”鲍教授道。

“可是他经过洗脑以后现在已经疯了，医生控制不住他脑区病变的蔓延，他还是会死！”叶敬压抑着怒火道。

“这一点我很抱歉，洗脑会对脑区造成伤害，他的情况不断恶化连我都没有想到，所以最近我还在对洗脑仪的扫描激光进行修改……”

“你这个变态的家伙，拿活人的脑子作实验，太恐怖了！”老姜惊叫道。

“科学要发展，人类必须做出某些牺牲，这是发展的必然！”鲍教授的语气很无辜。

“那么王绮丽呢？还有你把麦林骗到咨询室的事情，你又是怎么杀麦林的？”叶敬道。

“哼，那个什么王绮丽，谁叫她占了麦林的床铺！我只是把毒粉洒在麦林的床上，结果那个女生做了替死鬼！咨询室那次，我真的是下去卖盒饭，杀她可不关我的事！”鲍教授道。

“那、那真的是有鬼？”老姜惊叫道。

“猪脑子呀你，怪不得人家女孩儿移情别恋喜欢别的人了！”鲍教授骂道。

“老姜，别激动！”叶敬道，“是暗藏在隔壁间教室里装作学生的高玉下的毒手，她听到我上楼的脚步声以后就躲回了教室，趁乱离开教学楼，是吗，鲍教授？”

“你看看人家叶敬，好好学着点吧傻子小！”鲍教授调侃道，“唉，说真的，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现在跟你们聊一聊，我忽然轻松了很多！倒是要谢谢你们，就带着我所有的秘密下地狱去吧，再见……哦，不是，永别了！”

“谢谢你的坦白！”叶敬笑了，他虚弱地靠着墙，摩挲着麦林的脸，脸上露出了痛苦的深情，喃喃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不许动！”诊疗室外冲进了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把惊呆的鲍教授控制起来。后面冲进的几个便衣警察迅速找到密室入口，打开沉重的封盖，把三个人救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鲍教授被压住身体动弹不得，绝望地叫喊。

叶敬躺在担架上，浅笑道：“鲍教授，我不仅仅是因为林子在你手里而不敢揭露你，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你很容易便会脱罪的！”

“不要说了，我明白了！”鲍教授颓废地低下头，喃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原来最傻的那个人竟然是我自己！但我可以确认你来的时候没人知道，你绝对不敢拿麦林的生命开玩笑的吧！而且我还仔细搜过你的衣服和身体，并没有发现你带什么跟踪器之类的东西，你究竟用什么办法向外报警的？不可能，不可能，我下面实验室的墙体是做过防电波防辐射处理的，你怎么会……”

“我只是把一只特殊的电波发射装置吞到了肚子里而已。你的墙体固然可以挡住任何电波发射，可每次当你打开盖子的时候，我肚子里的电波就会穿过我的身体从那小小的缝隙里钻出去！”叶敬撇嘴道。

“叶敬，你丫的到底瞒着我什么，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姜躺在担架上，恨不得跳起来把叶敬掐死！

“我让你走你偏要回来陪我们受罪！”叶敬哈哈笑了几声，笑得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才道，“不过，没有你那真情流露的表演，鲍教授没那么容易认为我们死定了，才无所顾忌地把所有秘密说出来！”

“你……”老姜无语，旋即竭力跳起来，跪在叶敬的担架前，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怒道，“难道你是在利用林子做饵！你明知道鲍教授会对她下手引我们两个自投罗网，所以你将计就计让林子被那个鲍混蛋抓取，然后装作救她‘自投罗网’，再引出所有的秘密！你、你太可怕了！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林子，还是一直在利用她！”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被武警压制住的鲍教授忽然狂笑起来。

“啪！”老姜给了叶敬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后昏倒在地。

叶敬默默地接受了这样耳光，他确实是冒险利用了林子，此时心里的内疚感无法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