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雄低声道：“不管她和许由庚是什么关系，我只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我不能让他们三个人白死！”

是的，那么大的项目，万元彪怎么可能不参与。

但是王小虎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我们几个和政府部门签署的协议，是建造和开发商业区。也就是说，我们买下了那块地，自己建成商业区，拥有30年的所有权。万元彪是外地人，仰仗着他姐夫四处捞钱，追求的是短期效益。商业区建成，最少得一年的时间。再说了，那是要花钱投入的，他才舍不得拿钱出来。而且张先华也说了，和文化广场的建筑项目一样，商业区内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必须从万元彪那里采购，政府派出专人负责监督。”

这项工程，就算是再“透明”的招标，做得再漂亮，那也是一种表面手段，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早就内定了，各方面的利益分得清清楚楚，大家都心知肚明。

胡志雄说道：“也许问题就出在你们几个人中间。你想过没有，余爱仙为什么要拿那两样东西。”

王小虎说道：“我也怀疑过他们几个，可没有办法，谁都不承认。”

胡志雄笑道：“那个人要是承认的话，就不会那么做了。”他看着王小虎手里的银行卡，接着说道：“你把钱收起来，我不会离开高云县的。”

王小虎说道：“我们都觉得你会坏我们的事，所以……”

胡志雄的眼睛望着车窗外对面开来的车子的灯光，说道：“我只想弄清楚三个人的真正死因。”

王小虎问道：“哪三个人？”

胡志雄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嫂子，余爱仙，还有张永建！”

王小虎收起银行卡，说道：“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和你一起的那个姓许的，就是许耀华的儿子。许耀华死的时候，他的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后来听说考上了省里的检察院。那姓许的应该就是上面派下来暗中调查的。另外，我们发现他几次进出一叶飘香茶楼，和茶楼老板娘孟姐的关系不一般。”

胡志雄沉声道：“我见过那个女人，确实和普通的女人不一样。”

王小虎说道：“那个女人是个尤物，不管多大的官，想玩她的人全都倒霉，所以没有人敢动她！”

胡志雄低声道：“我不管她和许由庚是什么关系，我只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我不能让他们三个人白死！”

王小虎说道：“雄哥，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随便你怎么处置！”

胡志雄说道：“杀了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也不想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不管你们的手有多大，要想把天都遮住，恐怕没有人答应。”他顿了顿，说，“你帮我一件事！”

王小虎问道：“干什么？”

胡志雄说道：“带我去见万元彪！”

认识万元彪的人，即使关系再好，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有事只消给他去一个电话，没多会儿就会到。

王小虎打了万元彪的电话，约对方在豪门贵族的沐足城里见面，说有事要谈。

当他们赶到沐足城时，见万元彪已经在那里了，正和一个服务小姐打情骂俏。万元彪乍一看见胡志雄，脸色顿时一变，生气地对王小虎说道：“你不是要谈事吗！怎么把他带来了！”

王小虎笑道：“怎么了！你原来想认识他，还要我带你去见他呢！”

万元彪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胡志雄插话道：“万老板，不管是什么时候，既然来了，就进去谈一谈吧！”

他不由分说，上前拉着万元彪就往楼上走。万元彪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只得被他拖着进去。但他不死心，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被胡志雄一把抢了过去。

万元彪急道：“雄……雄哥，你这是干什么！谈就谈，你用不着抢我的手机呀！”他扭头对王小虎道，“姓王的，别说我不给面子，你把我骗来见他，是什么意思？”

王小虎说道：“万总，是雄哥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万元彪说道：“你们兄弟俩合起伙来想整死我吗！就算我答应，我姐夫也不会答应的！”

胡志雄说道：“要想整你的话，我不会在这里整。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不过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得老老实实回答，要不然……”

三个人进了包间，各自分头坐下，胡志雄拿出手枪，就放在他们的面前，低声说道：“我不想杀人，但是你们别逼我！”

万元彪早已经吓得面如土灰，但是强作镇定地说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胡志雄说道：“我知道，我这条命从16岁那年正式混黑道开始，就不是自己的了。能够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

万元彪拿出一支烟，点了好几下才点着，问道：“你想问什么。”

胡志雄也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问道：“你为什么要余爱仙从张先华那里拿走东西。”

万元彪手里的烟掉在地上，他忙捡起来，说道：“雄哥，你可别乱说，我和那女人没有关系。是张先华自己放在她那里的，后来叫王……虎爷带人去，也是他叫的！”

胡志雄冷笑道：“你好像对这件事知道得很清楚，是谁告诉你的。”

万元彪说道：“我姐夫。”

胡志雄说道：“继续说下去！”

万元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王小虎一眼，说道：“其实……其实都是我姐夫的意思。张先华以政府的名义和他们几个人签协议后，晚上在那女人那里过夜，也许是酒喝多了，有些得意忘形，就对那女人说了那东西的重要性。没想到那女人就把他的东西给拿了。”

胡志雄说道：“我不信，那些东西对余爱仙没有什么用，她为什么要拿！难道她想以此敲诈一笔钱？一定是有人逼她那么做的，就像有人逼张永建一样！”

万元彪说道：“张先华开出100万的价，要那女人把东西还给他，可那女人不同意。那女人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张先华通过关系，把你提前放出来，否则就把那些内容曝光。张先华打电话给我姐夫，求我姐夫帮忙，想把你弄出来，我姐夫没有答应。后来就听说那个女人死了。”

胡志雄大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余爱仙居然是为他而死的。

王小虎说道：“雄哥，自从你进去后，余小姐就主动去交往那些当官的，不为别的，只求他们通过各种关系把你弄出来。那些男人只知道玩弄她，却没有一个真正替她办事。我们几个也是到处花钱求人，可人家说，你的案子是上面定的，没有办法。”

胡志雄喃喃道：“一个个……都该死……都该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最后那一句话，他几乎是喊出来的，眼中的怒火吓得万元彪不由得全身一颤。

王小虎说道：“雄哥，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如果她真是张先华杀的，我也不会放过那个王八蛋！”

万元彪说道：“我听说那女人死的时候，张先华和我姐夫他们几个，在一叶飘香茶楼里喝茶，那个风骚的老板娘还过去敬了他们几个人的茶呢。”

王小虎说道：“那样的事情，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只消一个电话就行了。”

万元彪说道：“张先华只想拿回那东西，他没有必要杀人。他和那女人之间的事，已经有好几个人知道了。如果那个时候他派人去杀那女人，不是明摆着找死！他没那么傻！”

胡志雄冷静下来，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果余爱仙不是张先华派人杀的，那会是什么人呢？”

许由庚如果真是省里派下来调查的，在这种时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越是平静，接下来的动静越大。

胡志雄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拿起手枪，快步走了出去。

万元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几乎瘫软在沙发上。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你们不是早就要杀他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动手！”

王小虎缓缓说道：“要想杀他，随时都可以杀。但是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和我们过不去。从法律角度上来说，贿赂的罪没有受贿的大。万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离开豪门贵族沐足城，胡志雄开车在街上晃了一个圈。尽管夜已深，但街上来往的人还不少，有很多是外地来的游客。他看着街上来往的人，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挺不是滋味的。想想自己的人生，是那么的崎岖不平，一路走来，虽然不觉得艰辛，却也凶险重重，拼搏了那么多年，最后居然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能够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女儿丽丽。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一个寒战：那些要对付他的人，对他无可奈何，肯定会把黑手伸到丽丽的身上。

他忙拿出手机打小伟的电话，可小伟的手机关机了。接着他又打丽丽的电话，也显示是关机。

一丝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他，丽丽和小伟送张雨去省城，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到了，怎么连电话都不来一个！

车子经过公安局门口时，他想起洪刚偷偷塞给他的那张名片，忙从口袋中找出来，给洪刚去了一个电话，把知道的事情和自己的担忧，全都说了。

事到如今，他想来想去，洪刚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洪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仔细调查后发现，那个杀手确实是张永建杀的。有人事先把毒药给了他，让他杀人灭口。张永建认为自己已经杀死过一个人，早晚是个死。为了保住那些秘密，他最终狠下心，选择了自杀。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那东西，交给省里下来的人，那可是最关键的证据！”

胡志雄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在谁的手里。”

洪刚说道：“你和张永建比较熟，你认为他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谁那里呢？”

胡志雄说道：“他认识的人比较复杂，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