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南·道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4:02
|本章字节:9872字
“就是前面的那个人!”我大声地说。前方一个骑车的男人向我们飞快骑过来。他低着头,身体健壮,使劲地在用脚蹬车子,像赛车手一样飞快。他见我们近在跟前,便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他那乌黑的胡子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眼睛闪闪发光,仿佛沉浸在极度兴奋之中,但他的脸上却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喂!停下!”他凶狠地喊道,并把他的自行车挡在路中央,“这辆马车是从哪儿弄的?”他从侧面口袋中掏出手枪咆哮道,“告诉你,停下,要不然,我可真的要给你那匹马一颗子弹了。”
福尔摩斯这时把缰绳扔到我手里,从马车上跳下来,指着那个人高声问道:“你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现在在哪里?”
“这个应当问你们。这是她的马车,你们应当知道她在哪儿。”
“我们是在前面那段路上碰到的这辆马车,当时上面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现在正是赶着回去找史密斯小姐。”
“天呐!天呐!我该怎么办呐?”那个陌生人绝望地喊道,“肯定是他们把她抓走了,那个万恶的伍德利和那个该死的牧师!快来,先生,如果你们真是来解救她的朋友,那就快来跟我一起去救她吧,我就算死在查林顿森林也毫不在乎!”
他握着手枪向树篱的一个豁口处疯狂跑去,福尔摩斯则紧跟在后,我栓住马,也紧跟着他们跑了过去。
“他们应该是从这儿穿过去的。”他指着一条泥泞的小路说道,我看了一下,小路上果然有一些足迹。
突然,他开口说道:“看!灌木丛里好像有人?”
我们走过去,发现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着马夫衣服,皮裤绑腿。他躺在地上,面朝上,腿蜷曲着,头上有一道伤口,不过好像没有伤到骨头。
“他就是马夫彼得,”陌生人喊道,“他是给史密斯小姐赶车的,肯定是那两个畜生用棍棒把他打伤的。我们管不了他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女的,把她救出来,以免她遭受厄运。”
我们飞快地沿着林中曲折的小路奔去,到达一处环绕着宅院的灌木丛,福尔摩斯突然停住了。“看地上的脚印,他们并没有进入院子。脚印在左边,在月桂树丛的旁边。”
他正说着,从我们面前的一片浓密的绿色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那是一种带着极度惊恐的颤声。突然间尖叫声停止了,接下来就是一阵窒息的咯咯声。
“这边!这边!他们在滚球场那边,”陌生男人领着我们穿过灌木丛,说道,“啊,看你们这些胆小鬼!快跟上我,我们来晚了,我们来晚了!”
我们直接闯进那片古树环绕的林间绿草地上。草地的一边有一棵大橡树,在大橡树的树荫下有三个人。一个是史密斯小姐,她耷拉着头,嘴上塞着手帕,已经昏厥过去。她对面站着的,是一位面貌凶残的红胡子年轻人,扎着绑腿,双腿叉开站着,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则不断晃动着马鞭,露出扬扬得意的神情。在这两个人中间,则站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他身穿浅色的花呢衣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法式短衣。看这个样子,这里显然刚进行过一场结婚仪式。因为我们的到来打搅了他们,老人发现我们后,迅速把一本祈祷书装进衣袋里面,然后轻轻拍着那个凶狠的新郎的后背,奉承一般地向他祝福着。
我们飞快地来到史密斯小姐的跟前,她正靠在树干上,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树叶一般。那个老头原来就是牧师威廉森,他向我们嘲弄般地弯了一下身子,而那个暴徒正是伍德利,他野蛮地大声喊着,得意忘形地狂笑着向我们喊道:“你应该把你的胡子摘掉,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伍德利夫人。”他指向史密斯小姐。
于是,我们的那个带路人,卡拉瑟斯老人,一把撕掉用以伪装的黑胡子,扔到地上,露出光滑的长脸。接着他举起手枪,对准伍德利,而这时,伍德利也手挥致命的马鞭向他奔来。他边跑边说:“你们来得太晚了,史密斯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接着看见血从伍德利的前心喷出来。他尖叫一声,随即转了一下身子就躺在了地上,脸上瞬间变得斑驳而苍白,十分可怕。与伍德利一起来的老头子破口大骂,听着那不绝于口的脏话,真令人难以置信是从一位牧师口中说出来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福尔摩斯的枪口已经对准他了。
“我们用不着再动武了。来,都把枪缴了!”福尔摩斯命令道,“在警察到来之前,这里只好由我代劳了。”福尔摩斯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草草写了几句话。
“喂,你!”福尔摩斯朝那个吓坏了的马夫喊道,“把这个交给警察署的警长。”
接着,福尔摩斯进行了安排:威廉森和卡拉瑟斯负责把受伤的伍德利抬回屋里去,我则照看受惊的史密斯小姐。很明显,她受了惊吓还受了伤,我对她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检查。而他,福尔摩斯此刻正坐在挂有壁毯的老式饭厅里,监视着威廉森和卡拉瑟斯这两个恶徒。
“他可以活下来。”我指着伍德利说。
“什么!”卡拉瑟斯听后高声叫道,“我一定要去楼上把他结果了再说。可怜的天使般的史密斯小姐,不会一辈子受狂徒伍德利的折磨。”
“这个不用你管,”福尔摩斯说道,“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室,理由很充分,第一,威廉森主持婚礼的权利值得怀疑。”
“我当过圣职。”那老头子无赖地喊道。
“你早就被免去圣职了。”
“一旦做牧师,终身是牧师。”
“这个,没结婚证书能算结婚?”
“结婚证书就在我的衣袋里。”
“看来,你们是早就设计好的了。不管如何,强迫婚姻根本不能算是婚姻,不但不是,还是十分严重的罪行。不过没关系,你今后有十年左右的时间去想通这一点。至于卡拉瑟斯,要是你没有掏出枪来,你的麻烦或许会少一点。”
“我现在才清醒过来,可是福尔摩斯先生,我实在想保护史密斯小姐,因为我也爱她,福尔摩斯先生,史密斯小姐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情,我一想到她将落入那个南非最残忍的暴徒魔掌之中,就于心不忍。你知道伍德利的名字,从金伯利到约翰内斯堡人人听了都心惊胆寒。福尔摩斯先生,我跟你明说吧,自从史密斯小姐受聘到我这地方来后,这几个无赖就盯上她了,她每次回家,我都没有一次不亲自骑车护送她,这样我才放心。我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戴上胡子,这样她才不至于认出我来,因为她如果知道是我在路上尾随她,肯定就不会在我这里干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危险呢?”
“因为我不想让她离开我,我只想让她待在我家里,看到她那秀丽的容貌,听到她圆润的声音,我就知足了。”
“喂,卡拉瑟斯先生。你这种想法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史密斯小姐,这是典型的利己主义。”
“可能是这样,但不管怎样,我不想让她离开我。再说,这伙人盯上了她,她走到哪里都会有危险的,最好还是待在我的身边安全一些。后来接到了电报,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对史密斯小姐采取行动。”
“拿出来看看。”
卡拉瑟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电报来。
“就是这个。”他说道。
电文简洁明了:“老儿已死。”
“哼!”福尔摩斯说道,“我基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你一定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旁边那个穿法式白衣的老无赖指着卡拉瑟斯,威胁道:“如果你胆敢泄露我们的秘密,我让你尝尝伍德利的手段。你可以添油加醋地把你跟史密斯小姐的事说得娓娓动听,但你要把你的朋友出卖给这个侦探,你就要承担后果了。”
“尊敬的牧师阁下,你先不用激动,”福尔摩斯点上一根香烟,然后对着卡拉瑟斯说道,“很明显,这件案子你们要承担责任,我现在出于个人的好奇,想问几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么我就只能靠自己猜了。”
“首先,你跟伍德利从南非过来,你们两个是外地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在南非认识了一位叫做拉尔夫·史密斯的人。当然,他肯定不会活得很久了,而他的侄女,也就是现在的史密斯小姐,要继承他的遗产。我这话怎么样?”
卡拉瑟斯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威廉森则一直咒骂不止。
“毫无疑问,她是合法的继承人,而你们清楚地知道那个老人是不会留下遗嘱的。”
“他不认字也不会写。”卡拉瑟斯说道。
“所以你们两人才不辞劳苦,到处打听这位史密斯小姐的消息。你们原来的计划肯定是,一个人娶她,另一个人分一部分赃款。如果没错的话,肯定是伍德利被选上了做史密斯小姐的丈夫。”
“是的,我们在航途中打牌,把史密斯小姐当成赌注,而伍德利赢了。”
“于是,你,卡拉瑟斯先生,按照计划,先把史密斯小姐骗到家里,好让伍德利向她求爱。可是史密斯小姐嫌伍德利是个酗酒的恶棍,不同意和他结婚。而同时,你竟也爱上了这位美丽的姑娘,这就完全打乱了你们原来的计划。你一想到要让那个恶棍伍德利占有你钟情的爱人,你肯定就无法容忍。”
“对,的确,我不能再容忍了。”卡拉瑟斯说道。
“终于你们争吵了起来。他被你激怒,一气之下就走了。然后伍德利说打算自己干。”
卡拉瑟斯苦笑着大声叫道:“对,我们确实争吵过,他还打了我。之后我就没见到过他。伍德利后来在这里结识了一个被免职的牧师,就是威廉森。他们俩在她去车站的必经之路上租了一间房子。在这以后我就一直为她的安全担心,我知道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两天以前伍德利来到我家,拿出这封电报,电报上说拉尔夫·史密斯已经去世了。伍德利要求我遵守原先定好的交易规则,我不同意,他妥协说可以让我娶史密斯小姐,然后分一半财产给他。但这样的话,史密斯小姐更不会答应。伍德利跟我商量说:‘我们先设法把她娶到手,等生米煮成熟饭了,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接受了。’但我拒绝使用暴力。最终我们两个没有达成一致,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并且对我说,打算撇开我,自己一个人把她弄到手。史密斯小姐打算这个周末离开,我知道后打算派一辆轻便马车去送她,可还是放心不下,就又骑着自行车赶过来。然而,还是发生了不幸的事情。她由于急着赶路,提前动身了,就这样,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我一看到你们两位先生乘坐的马车正是我派去送她的那辆,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福尔摩斯起身,把烟蒂投进壁炉里,说道:“华生,刚开始,我听你说骑车人在灌木丛中整理领带,我就早已明白了一切。现在已经来了三名警察,那个小马夫也能健步如飞了,很高兴能看到这一切。现在,不管是牧师,还是那个伍德利,他们今天早晨的非法暴行,肯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至于史密斯小姐,我相信,凭你的医务能力,肯定能使她恢复健康,她恢复好后,我们就送她回家。另外,我们还准备给米得兰公司的那位年轻的电学家打电报,我想她未婚夫的到来多半可以令她的病情有所好转。至于你,卡拉瑟斯先生,我想由于你后来所采取的力所能及的补救和对这起案件的帮助,估计你的麻烦不是太多。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在法庭上需要我的证词,我会乐意为您效劳。”
我所记叙的这些活动,读者从以上文字中可能已经感觉到,往往很难有出色的文辞润色,也包括那些写给读者的,我本人期望能制造一些稀奇古怪的剧情情节,文中情节环环相扣,每一件事情的记叙都是为另一件事情的发生作好铺垫,而当这个案件的决定性时刻到来的时候,那些登台人物一下子匆忙地退了场。然而,我在这里想给读者一个必要的交代,我找到了记叙这件案子的手稿,手稿的结尾处有一段简要的记载,记载这样写道: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最后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如今她已是莫顿和肯尼迪公司的大股东,当然了,同时也是着名的威斯敏斯特电学家西里尔·莫顿的妻子。威廉森和伍德利两个人,都因***和伤害罪接受法庭审判,威廉森被判七年徒刑,伍德利被判十年徒刑。至于卡拉瑟斯,我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不过我相信,鉴于卡拉瑟斯在这个案件中的出色表现,法庭会考虑酌情量刑处理,法官顶多会判他几个月的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