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41
|本章字节:4288字
斯大林同志在抒击丘吉尔的反苏叫嚣的时候说道广饤些人想轻笏忘记苏联的损失,即是曾经为了保证欧洲从希特勒压迫下解放出来的人民的巨大损失,可是苏眹不能忘记这些损失:这话深深的感动了我,因为在中頂也有些人想轻易忘记解放区人民八年来所经历的战争,为求取解放所付出的代价,想轻易把我们从站脚的地方踢开,他们好蜇温往日的旧梦。事实上已经丨正明这痤妄想是不可能的了:冀中区的人民,是不能轻易忘记这八年的。因为死去的既然巳经埋葬在地下,残度的巳经不能肢体齐全,病损的要负担着长期的痛苦以至老死。我们为了求得解放,献出的是身体、精神和生命;这些失掉的东西和由这挂东西锻炼成的意志和理想、经验和能力,能够轻轻刷洗下去、能够消失淡漠吗?
蠡县县城,失掉的最早,收复的较晚,而敌人在这里的烧杀迫害比別的地方也更重。除去城,敌人大据点有大百尺、南庄、李岗、林铺、莘桥;而蠡县又是保定、高阳联结的中心,敌人突击的重点。每次出动,至少七路。而大的扫荡则規律人生的一月一次。
但这里人民的斗争也最顽强。过去的高蠡暴动虽然失败,却留下了火种。七七事变,蠡县人民觉悟最高,奋起最早风起云浦,一九三八年一个冬季,蠡县的子弟兵就绲成了三个竖强的支队。从此以后,这些人民的军队,县村的干部和人民,就在大平原上,在大圭里,在秋的青纱帐展,奔走、呼号、战斗和牺牲烈士里面,有子弟兵,有农民,有知识分子,有孩子们。烈上里面,有的因为伏击、奇袭、攻坚、遭迂,死在战场。有的因为隐蔽在村,被敌发觉,向外冲杀死在墙院,死在宁道,死在洞里。有的因为侦察敌情、内线坐探,死在敌入的据点、炮楼牢狱和刑场。这些烈士用肉体和精神的全部力量和敌人冲杀搏斗,射击完最后一颗子弹,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都是共产党的好党员,好干部,好人民,因为他们生前的奋斗不屈和死后的英雄影响,使我们从五一以后最艰苦的环境坚持过来,打败敌人,而且胜利了。
死难烈士里面,百分之九十五是共产党员。我想再也用不着别的事实来证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血肉关系了,劳苦的和长期被压迫的人民,献出他们的儿子,交给解放成争。共产党组织了这些人物,教育了这批力量,把最好的党员再献给人民他们的父母!
为什么共产党员在战争的时候,冲锋在前,退却在后?为什么共产党员在临死的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责任,掩藏好文件,拆卸并且破坏了武器,用最后的!液去溅敌入?为什么这挂区干部能在三四年的最艰难的环境里,不分昼夜,在风珉帀顷,冰夭雪地和饥寒里支持住自己和抗日的工作?为什么一个看百姓,一个小孩子,他会为战争交出一切,辗转流离在野地里、丛林里,不句敌人低头?而一旦被玫人捕获,他们会在刺刀下面、烈火上面、冰冻的河里和深不见底的井里,从容就义,而不暴露一个字的秘密?我们说:冀中是我们的只是包含着这些血泪的意义的。
八年来,我们见到什么叫民族的苦难和什么叫民族的英雄儿女了。
只就县级千部来说,一九四一年秋天,齐庄一役,栖牲的就有王志远县长、陈志恒政委、丁砚田大队长、王勤公安局长。一九四二年,在南玉田,敌人掘洞快掘到身边了,县长林淸斥责妥协的企图,主张最后牺牲,打完两枝枪的子甲。敌人往洞里投弹把他炸死,用紧系在他脖颈上的枪纲绳拖出洞外。同年秋后县委组织部诠被困室内,敌人要他交枪,他把一枝枪,卸去大栓投在门限外面;敌人来取,用另一枪击杀之。看见敌人钶在地下,他说:你不要吗,我还拿回来。这样两次,一个人坚持半天工失。敌人从房顶纵火,他才从容的把枪拆卸自杀。耿交通科艮在牺牲时,则用自己的尸首掩盖武器。
蠡县牺牲县干部最多,那时曾有蠡县不收县长部洪不上敌人逮捕等俗话。但干部前仆后继,壮烈事迹层出不穷,一砖一石的坊定了胜利的基础。他们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坚持,所忍受的艰难、困苦、饥娥、疲累是不能想象的。他们的身体大半衰弱不堪,而他们所完成的工作,创造的奇迹,也是不能想象的。他们是非常时代,创造了非常功缋的人物。
当一个长上任不久就牺牲,另一个接职,不久又牺牲了,第三个再负起这个担子和责任的时候,他的一个亲戚伤心的问他,你不怕叩?他不怕!他又英勇的牺牲了。
我们也不忘记那些人们:那些残废的人们,那垡因为自己的儿女战死牺牲想念成病的人们,那些在反扫荡的时候,热死在高粱地两,冻死在结冰的河水里,烧死在屋里,毒死在洞里的大人孩子们。
我们立陴济纪念,是为了死去的人,自然也更是为了活着的人。使烈上的英雄而貌和锏铁的声名,氷远存在,教育后来。使那些年老的母亲父亲们在春秋的节日,來到这驵,抚摩着儿子的名字,呼唤着他,想念他们的战绩的光荣,求行晚年的安駄。使烈士的儿女们,在到学校去学习的路上,到田地甩去工作的路上,到战场上去保卫的路上,望见他们父亲的名字刻在这迅,坚定他们的意志,牡大他们的男气。
我想立塔纪念的忘义就在这逍了。这塔是结合了人民的意志和力足,人民和他们的予弟的意志和力置来立起高耸在云沔的。塔也结合着人民所受的苦难,所经历的事变,所铸成的希望。塔和这希望将永远存在。
1946年奋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