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美丽,美丽得如此残忍,不是吗(3)

作者:艾米·布鲁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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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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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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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140字

每个清晨,每个夜晚,那被偷走的钱总会在软糖眼前浮现:银币堆出的尖顶,过去两年里从她双腿之间榨出的每一美元中攫走的十美分。她看见浅绿色的钞票摞在金属保险柜里,如果算得没错至少有三十美元是她的(她已计算了十多遍计算的方法与别人数羊,数日收入,数因疾病或假期而耽误的日子,数工作的周次和工作的月次的方法如出一辙,在过去至少两年里至少累积了三十美元的应付欠款),而那个箱子一定就在史奴吉的衣橱后部,在他淡紫色和桃红色靴子之间。保险箱里一定至少有一百美元(史奴吉·萨尔特不是个爱去银行的人),并且在莉莲的协助下软糖并非不可能调起他的***,用药将他麻醉,再悄无声息地拿回她的钱。她可以把欠莉莲的钱给她,另外再加五美元作为酬劳,然后两个女人就可以各自踏上愉快的旅程,莉莲的外蒙古,软糖的圣保罗。在圣保罗,联合会和有色人种教育正风行。


从接下来那晚直到在西雅图的最后一晚,莉莲始终在为软糖记着备忘录。


“法斯特拉克明天要来。”莉莲说着,在为软糖买的细长条黑色账本上写下了“法斯先生,3:00”几个字。她们都很喜欢这种账本的设计,黑色的涂漆丝网封皮,缝在里面的红色丝带书签,彼此交错的蓝色与粉色格线。看上去像是一个有魅力而讲求实际的女人所从事的业务。


“那会是我在这儿的最后一天。”软糖一声叹息。法斯特拉克·彼得森很是以自己的舌头功夫而骄傲,但没有一件事能让人感兴趣或至少让人得到安宁,每一次他都会花上十分钟的时间告诉软糖他将要带给她的所有快乐,接下来软糖却不得不无数次地翻腾扭动并挣扎着坚持。法斯特拉克所能给她的唯一快乐只是在他掏出小费接着在身后关上门的那个时候。不过在软糖明天即将面临的诸多问题中,法斯特拉克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她说:“别管他,莉莲。史奴吉那儿有我的钱。”


“那你能怎么办?”莉莲说,她是想说,你要怎么办?她是想说,对于偷了自己钱的表哥谁又能怎么办呢?不过她想让软糖好受些,于是又加了一句:“鼓起勇气,化解症结,它必不辜负于你。”


软糖点点头,仿佛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样的建议。她说,倘若莉莲愿意在史奴吉一直想要的三人游戏中装装样子混过来的话(莉莲一点儿不比软糖惊讶,她对男人的了解没那么多但也足够了),那么软糖会在一个有利的时机跟史奴吉把账算清楚,倘若不顺,软糖就得靠莉莲帮忙,她们得用点儿计谋来对付他。她把莉莲的外衣递给她,袖口上的一长条裂缝修补得整洁美观,暗兜里仍装着地图,只是莉莲从纽约带来的钱已分文不剩了,这对她们两个来说都没什么可吃惊的。她把伊扎克·尼恩伯格的空瘪的小背包放在莉莲面前,莉莲想到了不去查看她塞在背包底部的三美元,除了谢谢之外没多说别的。软糖说,我的小星星啊,你真是一无所有了。她又给了莉莲一套内衣,差不多是莉莲的型号,这意味着它本属于楼下大厅里的拉迪威娜。她接着叠起了两件衬衣两件汗衫,都是那些常客丢在这里的。打点行装以防万一是聪明的做法,莉莲也这样做了,她叠好她的斜纹软呢内裤,卷好皮带,她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几乎还不能将背包的一半填满,这时软糖说,让我们轻松一下吧,于是她们都洗了个澡,精心地别好头发,穿上软糖称之为派对装的衣服,软糖穿粉色丝绸,莉莲则穿拉迪威娜的绿裙子,那裙子很容易滑落下来,也可以被毫不心疼地踢到一边去。


关于即将到来的这个夜晚,还有许多事情软糖没有告诉莉莲。过去的经验让她看到,业余的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事先对她们做一番准备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还在杰克逊街的时候,她有一次不得不去做三人的,和她一起的是一个来探望她的表妹,心甘情愿但却毫无经验,而那个夜晚则冗长难熬、糟糕透顶。她无法让那女孩儿明白,她们的目的不过是逢场作戏:引发客人的***,以夸张造作的方式相互舔舐亲昵,这样就可以消磨掉那段时间而又无须太多麻烦(三次短促的喘息,彼此相隔十秒钟,软糖柔声叫着,哦,上帝,我的上帝,仿佛她因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甜蜜而娇羞战栗,同时却在脑海里回想着《半世纪》杂志中最新的一篇文章,关于浸信会传教士在中国的经历)。软糖恪守以最小损失换取最大回报的生意经,而她表妹却在软糖身上上下翻腾,仿佛口淫就是她的信仰,势如屈体跳水一般冲将过来,几乎砸到软糖的眼睛,随后又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客人身上,以致她们最后不得不想办法遮盖他背上的抓伤,这让那个男人很爽,直到他记起该是回家见妻子的时候了,尽管他还想不出什么充分合理的解释,于是一个子儿都没留便走人了。从那时起,软糖总是刻意避免与业余的打交道,尽管莉莲在这两周不仅帮了忙,而且表现极佳——记录收支情况,缝补内衣,熨烫外衣——但也没有理由认为她具有应付一切可能情形所必备的素质。


“得让他喝得烂醉才行。”在去史奴吉住处的路上,软糖这样说,一面还掐了一下莉莲的屁股以提醒她注意。史奴吉像个苏丹人一样躺在床上等待着,手臂枕在脑后,他说,打算怎样做啊,姑娘们?


来庆祝我们的“赛迪·霍金斯节”吧,这对莉莲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软糖却像个小淘气一样地笑着。她从她裙子中走出来,莉莲也照做了,史奴吉立刻注意到了莉莲身上简朴破旧的内衣。那比朴素还要朴素的内衣几乎与史奴吉的丝制拳击短裤相差无几,上面的红色条纹宛如理发店外旋转柱的图案,在软糖的华丽内衣的反衬下实为有失体面,但是史奴吉马上便说他不介意。当她们准备上床时,他温和地说他怀疑她是在攒钱买比那精致内裤更为重要的东西,当软糖在屋外处理个人事情的时候,史奴吉给了莉莲七十五美分。一点额外的,他说,存在你的账上吧。莉莲清楚了他确如软糖所说的那样卑劣,实为更甚。他是个皮条客也是个贼,从一个辛苦赚钱的女人那里偷盗,从自己的亲人那里偷盗,但他却又是个很难让人嫌恶的男人。


软糖回到房间里,拉起莉莲的手轻声对她说,转过去趴下。莉莲这么做了,心里在想,哦,上帝,请不要让这件事成为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吧,尽管那已很难归类了。软糖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莉莲于是喊叫起来,她的叫声毫无矫饰且让人倍感欣悦,史奴吉这时满怀期待地笑了一声。软糖棕色的小手拍打着莉莲圆润的粉红屁股的景象无比美好,令人遐想,他内心充溢着对表妹的爱意和对莉莲的恋慕。他已经能构想出莉莲摆着三个迥异却同样销魂的姿势的样子了。


莉莲坐起身张开口,抗议这一下拍打甚至也抗议这个拍打的想法,软糖在被单下面狠狠掐了她,同时朝她的表哥大大地递了个眼色。害羞,软糖说,仿佛她已经与这女孩尝试了一遍又一遍,但如若没有史奴吉具有说服力的在场,这事儿仍会不了了之的。而史奴吉则更希望莉莲自己找到状态,他可不是那种残酷对待性伴侣的男人。他们叫他“红糖”,叫他“蜜糖熊”和“甜心男”,他喜欢那些称呼,喜欢他从来不必为之付出也无须为之打骂的方式。


我们都放松一下吧,软糖说,似乎她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她说,莉莲,为什么不把那瓶白兰地拿过来呢,我们可以开个小型派对嘛。她给自己和莉莲分别倒了一丁点儿,却给史奴吉倒了满满一大杯,接着他们玩了几个饮酒游戏,莉莲也提供了一个在图罗夫那边流行的小游戏,就是用力拍击桌面好让上面的勺子震跳起来跃入一只空杯里。她很擅长这个,而史奴吉则相反,于是他们三个为此大笑了一阵,于是他们又喝了更多的白兰地。莉莲让内衣吊带从肩上滑落下来,软糖与她对视并点了点头。史奴吉喝酒很易醉,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因为他一向小心行事,但软糖对他的这个缺点却了如指掌,自从他们十岁时起她就一清二楚了,那年的一天,他们两个在鸡舍后面对饮,结果沃尔特表哥——那时的史奴吉——竟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软糖挥手招呼莉莲靠近。史奴吉瘫倒在地上,笑着,几乎入梦。软糖跪在他旁边。她纤细的手指在他光滑宽阔的胸膛上游移。她像他喜欢的那样轻轻拉拽他的***,他呻吟了一声,***骤然抽动。软糖瞟了它一眼,皱起眉头。她不想让史奴吉在不合适的时刻兴奋起来。她揉搓他的胸部,温柔地画着圈,唱起了她母亲从一九零八年起就喜欢上的一首歌,那时还只是小娃娃的他们在厨房里玩耍,妈妈们则一边烘焙蛋糕一边婉转吟唱。她轻声哼着,史奴吉在梦中长吁了一口气,软糖低头看着他笑了。


她将一只手帕浸在酒里然后塞进他口中,他吸吮着那块布直到上面的白兰地被吸干。她一遍又一遍地浸湿手帕,最终他不再吮了,脑袋栽到一旁,张着嘴,露出粉红湿润的舌头。有一滴酒从他的下颌滴落在锁骨上。他的胸脯在荧荧灯火下闪着微光,浅窄的肚脐里溢着一小窝白兰地。他粗大的***卷曲着趴在他的腿上,藏在紫色的鞘套里。即使它处于休眠状态,也足以让莉莲深感震撼,但软糖却不愿多看一眼。她踢掉珊瑚色丝绸短裤,将珊瑚色丝绸胸罩抛到床上。她站在房间中央,光裸着棕色皮肤,仅仅穿着一双披缀着粉色和橙色金属片的脚尖上跷的摩洛哥丝制拖鞋。她已然蓄势待发,也不会被身上的衣服所阻绊了。


软糖一丝不挂的时候就如同穿着衣服一样适意,她认为莉莲一定会觉得,与其看她戴着僵硬的白围巾和棉布条纹蝴蝶结准备投入工作,还不如看着她赤身裸体准备行窃更容易接受些。在史奴吉装扮花哨的房间里(随着其余货物陆续运来,摩洛哥主题日渐彰显,史奴吉新添置了一只黄铜制水烟袋,两条红玛瑙地毯,以及橙色与粉色丝绸制成的气球状帷幕),即使在史奴吉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打鼾,而她们已为抢劫准备就绪时,软糖仍旧美丽得像是土耳其闺房(后宫、寝宫、闺阁)里的一尊希腊雕像,莉莲想到便讲出了这些。


软糖能看出莉莲的疲惫,一番表演和紧绷的神经已使她精疲力竭,但是这个傍晚还没有结束。还不可能结束,软糖想,而时间就是生命。莉莲在史奴吉身旁躺下来,一只手被软糖放在史奴吉的大腿上,软糖朝他藏放细短剑的地方点了点头,那只污迹斑斑的棕色皮质剑柄从床垫边缘支出来,露出的部分恰到好处,假使你正在床上与人交欢时被紧急事件所扰,你就可以在女孩儿尚未并起两腿时站起身准备迎战。熟睡中的史奴吉仿佛强健而聪敏的少年。


“你待在这儿,”软糖对莉莲说,“如果他有动静,就再给他来点儿白兰地。如果他把手放在你身上——”


“我就由着他。”莉莲说,同时在想,我可能不算专业但也不是个傻瓜,于是她在史奴吉旁边安顿下来,准备好白兰地,并把腿靠近他的指尖。


软糖搜寻着保险箱,由于情急心切,她找错了地方,在许多本来安然无事的圆形把手和门铰链之间胡乱摸索。她把手伸进亚麻壁橱的每一层,抓向蓝色毛毯,缝补过的白色被单,补丁连连的枕套,还有一套黄色绸缎的床单被罩,那东西又厚又滑就像在蛋黄酱上***,软糖一次就受够了。接下来,就在这儿了,在最顶层的架子上,一个灰色的金属箱探出了一角。但即使踩着脚凳软糖也够不到它。她走回卧室,看见莉莲满怀期待地坐起身,完全忽略了史奴吉在她两腿间恍惚游弋的手指。莉莲冲她竖起大拇指,软糖将一把椅子拖到亚麻壁橱前。她本应该让莉莲来做的,当保险箱从她两手间滑脱接着坠落到地上时她这样想道。箱盖震开了,硬币散落四处,刚刚还魂不附体的史奴吉这时从床上闪电般跃起,清醒而警觉,在莉莲刚来得及抓住他脚踝的时候就已向壁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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