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破局短兵相接(2)

作者:陈楫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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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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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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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590字

老梁回头看了一眼陈晓成,他正在低头翻看手机短信,老梁赶紧对贾浩悄声说:“放心,我肯定言而有信,答应你个人的事情,不会食言的,成功后我会转给你。我这个人,也许会折腾一下企业,但绝对不会让个人难受,尤其是你们国企的老总。”


贾浩立即用力握着老梁的手,用力抖了抖:“那就好,那就好。”


陈晓成发完短信,他转身,过来问老梁:“包总也要派人过来听会,你和欣大控股的人说了吗?这次列席临时股东会的人可不少。罗副秘书长这次出力不少啊,事成之后,别亏待了人家。”


“都沟通好了,虽然老夫一把年纪,这点小事还是能够轻松搞定的。包总的人早到了,我们已安排在酒店住下来。”接着,老梁跟陈晓成简单介绍了此次临时股东会议的情况。


这个时候,罗威也过来了,他把车子停在二楼出发厅门口,自己跑到一楼出站厅,一路小跑到陈晓成面前,满脸喜悦:“欢迎欢迎,我代表神华市1000万人民欢迎陈总到来!”


陈晓成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嘴巴这么甜了?你怎么能代表神华市人民啊?呵呵,不过,谢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老梁的成功离不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他提,也欢迎随时到北京找我。”


罗威说:“我就是想跟着陈总干,陈总安排什么我就干什么,任劳任怨,决无半句牢骚。”


“不是跟我干,我庙小,我会力荐你到大投行去,刚好有铁哥们儿需要人,你符合他们的条件,我不过是给他们做了次免费猎头而已。”陈晓成已经想好了罗威的去处,他可不想这种背景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一位台湾做投资的老板曾经跟他聊资源培养和使用,说了一句经典的话:为了吃牛肉,没必要就自己养头牛。


何况,他还不想自己在金紫稀土这个项目上陷入太深,总有一天他会抽身而退。勿忘初心,他最初的目标是永宁医药,只是后来被扯进了金紫稀土而已。人生总是充满诡异。


临时股东大会一波三折。


陈晓成是列席代表,老梁之前已经跟欣大控股董事长严嵩沟通过,严嵩对于陈晓成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提到民海兄弟投资集团和盛华私募基金,严董事长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王书记公子的产业?


眼前这个清秀、瘦高的小伙子就是王公子的搭档。严董事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晓成的肩,算是打过招呼了。严嵩对于贾浩则不觉陌生,毕竟作为a股国企上市公司掌门人,两人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握手的时候严嵩轻摇了摇,就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彼此轻拍了掌背。


会议有一个小插曲。会议开始时,老梁就挑起了事端,埋下不和谐的隐患。陈晓成皱了皱眉头,未作声。


老梁指着坐在第二大股东国矿稀土代表武为副总旁的中年妇女,向主持会议的严董事长提议:“这位同志身份不清,来历不明,建议回避。”


武副总解释说:“这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老梁站起来,展开手头的一份报纸,报纸第二版财经版刊登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人就是眼前这位中年妇女同志,白纸黑字说她作为这份报纸财经版的主编,每周主持主题论坛。


会场哗然,原来她是记者!


老梁调查工作做得扎实,当然与陈晓成的提醒有关:尽量不要让记者进场,我们不是上市公司,完全有权拒绝记者进入。这类记者,把不准他们会写些什么,尤其是在关键时刻,万一来一个大的负面报道,就糟糕了。毕竟记者知道的永远只是一星半点的事实真相,甚至完全是假象,如果他们抓住一点进行放大,那就百口难辨了。


记者被“请”出去了,作为出让方、大股东的严董事长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拍卖,本来就不消停,还惊动了省长,自然是赶紧交割了事,千万别“小事生非”,于是做了如此裁决。


不出所料,“请出”记者这个举措,令国矿稀土武副总大为生气,他在股权过户议题上大动干戈。


当主持人提议股权过户时,武副总情绪爆发,言辞激烈:“这是非法行为!惠泉联合体根本没有在规定的期限交付80%的款项,至少差15亿元没有交割,怎么能算完全履约呢?我看,不仅不能过户,还要追究违约责任!”


这下子,全场炸开了锅,小股东们交头接耳,质疑声一片。


老梁气得发抖,他狠狠地盯着武副总,他要站起来反驳。严董事长这时做了个手势,示意老梁坐下,他有话要讲。


毕竟是国企董事长,临危不乱。严董事长说:“毕竟是股东大会嘛,各位股东畅所欲言,提出不同的意见,维护股东们的利益是好的。我强调一点,作为大股东,我们同意了此次中标的惠泉联合体延后支付余款,包括滞纳金和利息。”


严嵩如此表态,意图很明显,这是大股东与新任股东之间的事情,既然双方达成了协议,就属于合法行为,而且也不损害其他股东的利益。


国矿稀土似乎吃定了老梁,武副总依然不依不饶:“这次公开竞标,全社会都在关注。根据我们的了解,惠泉联合体竞标并非惠泉自己有意收购,因为这与他们的主业不相关,他们在公告里也说了,它们的主业不会改变。我们很怀疑他们继续履约的能力,也因此我们担心国有资产存在流失隐患。从金紫稀土发展的角度考虑,如果一个履约能力存在问题的股东成了大股东,他将会把公司带向何方?可想而知啊!因此我们不得不反对此次过户提议。”


老梁一听就急了:“什么叫履约能力存在问题?我们已经为这个项目支付了105亿元,真金白银,10亿多,属于无能力吗?如果10个亿叫无能力那什么叫有能力,难道拿出100个亿才叫有能力?纯属扯淡,瞎胡闹,说这话的人没过脑子!”


老梁一着急,就口不择言,这话有些人身攻击了。武副总一下子抓住这句话:“瞧瞧这素质,这是什么素质?我们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优质国有资产落在这号人手里?”


然后,他扭头对主持会议的严董事长说:“根据协议,如果支付的不够收购款的80%,就属于违约行为。虽然你们之间达成了谅解协议,但这是公开竞标项目,我们有权监督。何况我们是股东,我们有权举报,这是典型的国有资产流失!”


这个帽子扣得太狠!严嵩望着气焰嚣张的股东们,心中翻江倒海,脸色难看。


毕竟支付款是硬指标。国矿稀土咄咄逼人,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继而沉寂。老梁有些紧张,他攥起拳头,额头冒汗,扭头看陈晓成,陈晓成却不见了。面对局面的僵持,一时间他毫无办法。


陈晓成对此早有所料,当国矿稀土抛出支付款项质疑时,他就悄悄离座出去,给那个神秘人物打了个电话:“打款了吗?”


对方回复:“打过去了,15亿,实时到账,现在应该到了。”


陈晓成长舒一口气:“谢谢!”


一切尽在掌握。这个神秘人物是陈晓成合作七八年的朋友,一家大型担保公司的老板。那次,陈晓成带着老梁去见他,拿着老梁的金紫稀土项目的系列合同,让对方提供担保。本来,这完全不符合担保行业的规定,对方最后同意担保贷款给他,只是因为陈晓成的一句话:如果这笔款子出问题,陈晓成以他个人资产予以反担保。


陈晓成和他们交代得很清楚,这笔款子仅是应急之需,即一旦因为这笔款子未支付遭到股东会杯葛,影响股权过户,即触发执行;如果未影响股东过户,则不执行。


到了会议的头天晚上,陈晓成预感不妙,就直接打电话给对方:“明天你安排财务给我们提供的账号打款过来吧。”


对方听说很紧急,很快安排财务把支付凭证扫描件发送到陈晓成手机上。陈晓成快步走回会议室,他把手机递给老梁,老梁一看就明白了。


老梁心情激动,大声说:“款打过来了,款打过来了,15亿,真金白银!”然后他把手机短信向大会的大股东们一一掠过,然后将手机递给严董事长。


严嵩董事长就安排随从:“你打电话让财务核实下。”


在等待的时间里,老梁的声音更响了,他挺直腰板,一字一顿地说:“各位股东,根据公司章程,当有三分之二的股东同意,股权即可过户。大家也很清楚,大股东是同意的,我们款也按照协议支付完毕80%。为了展现股东们对我们进入的信心,今天我们也请到了第三大股东神州物流的秦总,他们也同意我们的未来发展战略,支持我们加入这个大家庭。”


秦总年近四十,中等身材,剃着平头,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很有文艺范儿。这家物流公司是他全程打造的,最初从香港贩运货物到深圳港口,后来业务扩大,四处设点,逐渐进入行业物流的前五,但他为人低调,鲜见于媒体。


秦总自从进入会场,就一言不发,要么接收公司实时更新的业务信息,要么看着股东们表演。


秦总见老梁提到自己,就表态说:“是的,我们与中标方接触过,我们同意他们的发展战略计划。”言语简单,但铿锵有力。自然,最沮丧的是国矿稀土,武副总听闻此言,无奈地摇摇头。


但他并未就此罢休。武副总提出了另外一条理由,让老梁很是愤怒:“根据我们的了解,代表中标方惠泉联合体的梁家正同志,还在刑事假释期间,他无权执行公司行为,无资格代表受让国有公司股权,出任公职。”


此话又令全场哗然。


这个时候,贾浩站起来说:“我们是此次竞标主体,老梁是我们的高级顾问,也是我们的授权代表。服刑期间是不允许担任公司法人及公职,但是没有一部法律规定不允许被授权代表和担任顾问。”


豫华泽投资公司成立之初,陈晓成就提醒老梁执行股权代理,选择身边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靠谱儿的亲戚或朋友来代持股份,自己则为实际控制人,隐藏在幕后。


老梁采纳了一半建议,即在法律层面上找人代持股份并出任法人代表,但自己还是喜欢抛头露面。用他的话说,“这个就是俺老梁翻身的平台,就是要向外界证明,我梁家正有能耐,出来就捣腾了一个大项目”。


当武副总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梁神定气闲。他想起了当初陈晓成的高瞻远瞩,回头向身后的陈晓成竖起了大拇指。陈晓成淡淡一笑。


这个时候,负责核实款项的欣大控股人员快步回到会场,递给严董事长一张盖了银行确认红章的函件,确认收到一笔15亿元的支付款。


严董事长举起来这纸函件,对与会股东说:“现在正式确认,惠泉联合体已经按照协议在规定的时间里支付了80%的款项,如果没有其他异议,这次临时股东会的重要议题股权过户应该予以通过,接下来股东们投票。”


股权顺利过户,豫华泽投资持股55%,惠泉持股10%。


临时股东会结束的那个晚上,这座海滨城市迎来飓风,树枝随风弯腰,大雨滂沱。这场历史罕见的雨水暴露出市政应急系统的不足,下水管道堵塞,雨水汹涌地在路面奔跑,下班的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呼喊着,咒骂着。雨水迅即拉低了气温,这个季节习惯穿衬衣或连衣裙的市民,拥挤在候车厅打着哆嗦。


老梁说:“狗日的大雨,下得真不是时候,要下雨降温总得告诉我们一声,给我们一些预兆啊。”


他们坐在车子里,车子缓慢地随着车流蠕动,雨水清脆地敲打着车窗,雾蒙蒙一片。陈晓成不时用纸巾擦拭着车后窗,看着车窗外那些用手托着包在头部遮挡雨水的人。


他听到老梁的抱怨,就心里发笑,说:“人世间的事情,未雨绸缪是常态,没有谁会是先知先觉。就像动物世界,哪一天,它们不是肾上腺素保持高分泌状态?弱肉强食,丛林法则,随时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


“嘿嘿,我说陈老弟,你就是先知先觉。从我们相识至今,处处难关,你都考虑到了,你是老夫的贵人啊。”坐在副驾驶上的老梁对着后视镜里那张英俊的年轻面孔,感慨一番。


陈晓成听了,与同坐后排的贾浩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