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撅着嘴说：“500块？少点行不？难道我做你女朋友，你还要算女朋友房租？你以前没有那么小气的啊，你还请我吃过兰村面。我听别人说，你还背地里讲过‘一个破碎的你，怎么挽救一个破碎的我呢’，怎么，破碎的我来了，你就怕了呀？叶公好龙呀！”

我咽了口口水，说：“‘色’公好龙，那字不读‘叶’音，那字近‘色’音，是战国的一个地名。我确实挺色，怕把持不住，才跟你谈钱的，免得到时说不清。”

“太庸俗了你，还跟美女谈钱？”

我说：“这不是庸俗，那些不跟美女谈钱的才叫庸俗。你来了，我还得添好多家具，至少得添张床，这都是钱啊！要不我们晚上挤挤？如果你同意挤挤，我就不收你钱了。”

刘芸拿出支香烟，点燃，翘着脚，默不作声，斜着眼瞟了我两眼。我打了个寒战，被笼罩在御姐的气场里。我感觉太奇怪了，刘芸一向是受气包小绵羊的啊，哪来的这气场？想一想我又想通了，在公司她是朱总的秘书，饭碗在别人手里，哪敢对着饭碗装御姐样，而我算什么？刘芸用得着对我那么温柔恭谦吗？就算女人这样做了，你又凭什么消受？我突然感觉，也许男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多半是被女人的温柔给逼的。做朱总就是比做柴米爽一点。

刘芸问：“柴米，你有这胆子吗？脑袋里想得清楚吗？不怕以后麻烦吗？一张床，你敢吗？”

我呵呵一笑，掩饰自己的不安，说：“这事谈不上敢不敢，因为它不归胆管，归肾管。不归大头管，归小头管。”

刘芸说：“还是慢慢来吧。柴米，实话说吧，我也不想来这儿的，我已经在公园里住了两晚了。石凳子太难受，所以我来了。这两天，我也想通了很多事，但我想通了也做不出来，我想在这里过渡一下，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你就怜香惜玉一阵子吧，等我找到工作了，我就走。”

我说：“哦，你的意思是，只同居，不非法？只上床，不入巷？”

刘芸笑得很甜，像在朱哥办公室时一样：“我就知道柴主任是个好人。要不，你好人做到底，租金再减一半吧，我也许只住一个月。”

我说：“那我亏大了，这房子……”话没说完，就被刘芸一个香吻封住了，潮湿温暖，刹那间大地回春。刘芸问：“好不好？”

我回答：“好。”

刘芸说：“拉钩。”

我痴痴地把手指伸过去。

刘芸说：“关灯，终于可以睡床了。你去冲凉吧，看你一身的汗，别感冒了。”她用脚趾在我背上画了一圈：“其实，我也想找个男朋友。”

我听话地走进卫生间，心里一阵迷糊加激动，脑子满是浆糊加冲动。冷水一淋冷静了点，她啥意思啊？是真想做我女朋友还是过来逃难利用下我待两天就走？就算是来过渡的，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我也得做了她啊，否则太丢男人的脸了！我心里阴暗地窃喜，这天上掉林妹妹的事情居然会落到我头上，要知道我这人买彩票从来都没有中过，连洗衣粉都没中过啊！难道柴家祖坟搞拆迁时被爆破了，要不也不带这么冒烟的啊？

我特意只披着浴袍就走了出来，刘芸穿着睡衣，露出一截白嫩修长的小腿，尤晓萌的腿就没有这么白。她冲我暧昧地笑着。我一个翻身扑在她身上，刘芸身子的弹性真好。突然脖子一凉，一把水果刀架在我耳垂下面。刘芸还是盈盈地笑着。

我本能地停住，说：“别开玩笑，口味这么重？会玩刀吗？别割着自己。”

刘芸笑得很甜，但就是不放下刀。她说：“哥哥，这不怪你，我要是男人，一个女人上了我的床我也得吃，这是礼貌。但是哥哥你再想想，我如果想送上门给人吃，我也犯不着来你这出租屋了，对吧？我当你是朋友才来的。你可以占点便宜，因为我占了你的便宜，但都不要太过分。好吗？”

我心里一阵犹豫，觉得自己真不是田伯光那样的种，也不想拥有田伯光一样的命。我说：“好说，好说，先放下刀。”

刘芸很听话地放下了刀，跟电视剧演的一点都不同。我一呆，说：“我还没发誓，你怎么就丢刀了，不怕我用强啊？”

刘芸要命地趴在我耳边吹气如兰，道：“强奸罪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刘芸一翻身，摆出个大字型，说：“来吧。”

我用手抓着被单，野兽般一声凄凉地长啸：“好啦，我睡沙发。”

刘芸说：“哥哥你不用委屈自己的，这床够宽。”

我说：“我过不了自己这关啊！给你讲个老土的笑话。一男一女，两同事一起出差，半路上车坏了，就找了个小店只有一张床。没办法，只能两人一张床和衣而睡了，那女人有些姿色，睡前一再强调，谁也不许过界，谁过界谁就是禽兽。第二天，果然谁也没过界，男的问女的，我还行吧？女的说：行个屁，你，你禽兽不如。刘芸，你到底是逼我禽兽，还是逼我禽兽不如？”

刘芸说：“真是老土的笑话。你有两个新选择——保护我让我感动变成你女友，或者赶我走。要是你这么为难，就赶我走吧。”刘芸停了下来，不久眼睛红了：“反正我走投无路了，才来你这儿的。你不帮我，我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也不会饿死的。”

我抱着被子走到了沙发旁，点燃香烟。刘芸说：“给我一支。我不是为难你，你知道我穷，而且家里也穷，读了这么多年书也不可能回去。”

我说：“我知道，没事的。只是我不是好人，你离我远点。”

刘芸说：“没事，我水果刀玩得不错，我家开过水果摊。”

我说：“还是做梦一样。”

刘芸说：“人生本来就是梦。我去做梦了。”

我阴沉地说：“嗯。”

过了一阵，刘芸问道：“房租还是减半吗?”

我说：“减半吧，我也不忍心你成为失足少女。”刘芸打了个哈欠，说：“你真好，至少是个真小人。”

这是表扬吗？我心想，刘芸摆明了逃难来了，混一阵就走，我刚才还做什么春梦呢。她要真想利用身体找地方住还真的不用来我这儿，总有人愿意帮她找地方，至少朱哥就愿意。作为一个艺术硕士，她的文凭在工作上基本没用，在床上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她要想堕落，也用不着跟我合租。嗯，合租，租金就不应该这样算啊！我只要500块，她还还了一半。嗯，500的一半，我真是500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