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秘的消失(2)

作者:曹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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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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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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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704字

“说,说什么,说没交够治安费!”


齐发一听,慌忙拉起刘三叫了一辆三轮车就往回赶。


回到烧锅院门口,只见成山、徐玉和工人们都被日本宪兵给赶到烧锅的西大墙根下,那边,几个戴白手套的日本人正在指指点点地说些什么。


齐发说:“闪开!闪开!”往前便走。


却被门口的日本宪兵拦住了。


这时,满洲治安事务所的翻译一看是齐发,就示意宪兵放他进来。


齐发往院里一站,翻译对一个戴着墨镜的小个子日本军官说:“他就是总掌柜。”


那人哼了一声,说了一句什么。


翻译说:“齐先生,治安事务科的山田先生,奉命前来检查你们的防火设施,你们不合格呀!”


“什么?我们完全合格。”


“八格!”


那日本人要骂人。


翻译说:“老掌柜,不要硬犟啦。我们让你们准备的防火沙包不够哟……”


站在人群中的“院心”顺子说:“你们让我们每个墙角堆放二十包沙包,正好呀!”


那日本军官又叫了一阵什么。


翻译说:“不对!应该是四十包。”


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成山让账房进屋,把年前附属地治安事务所发的治安防火要点文件取来对照。经得翻译一问,账房进屋取去了。


不一会儿,账房拿出文件,上面的要求果然是二十包沙袋,堆在墙角。


可是,那个日本军官一挥手,他身边的一个文书模样的人也叫来,也“哗”地拉开一个黑皮包的拉锁,从里面拿出一张文件来,指指点点地说给翻译。


翻译说:“你们的文件已经过时啦。按这里边要求,每个墙角要堆放四十袋。”


齐发说:“可我们不知道哇!”


账房也说:“你们什么时候通知我们啦?”


那个日本军官一本正经地对翻译说了些什么,翻译又对账房说:“不是我们主动通知你们,而是你们要主动去问。”


“我们去?上哪儿?”


“上治安防火科。”


“这个地方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


翻译又把这话翻译给日本人。


那人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纸条,上边有日本治安管理科的地址、电话什么的,严厉地交给账房,说:“一个月主动来一次。”


“这……”


“这什么?你们这是在我们大日本的附属地上。你们得接受我们的管制!”


大家都沉默下来。


那个家伙又通过翻译对齐发宣布:“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积德泉违反了治安防火条例!现在需要进一步检查。”


“不是检查过了吗?”


“那是外部。现在需要检查内部!”


这简直是骑在人的脖梗上拉屎。那个人一挥手,一队持枪的宪兵呼啦啦分散开向四处查去。他们有的走进了上屋,有的进了烧锅,有的进了曲子房,而更多的人一股脑地涌进老酒库和酒窖里去了。


齐发这个气呀,可是没有办法。


但他预感到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也亏了他下手时考虑得全面,把酒全都运上了沙德洛夫的专列。


库房里平时放着整整齐齐的各类酒篓子,里边虽然有些暗,可是一开门,一股呛人的酒香便会飞出来,可是今天,里边干干净净地空着,却没有酒。有一些篓子,也是空的。


不一会儿,进仓库里的人出来了。其中一个不是军人模样的人拿一个册子,不断地记着什么,又走到那宪兵头头面前,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几句什么。


那人于是通过翻译质问齐发:“仓库里的酒都藏哪里去了……”


齐发说:“该卖的都卖了。”


“这么多酒,为什么一下子不见了?”


齐发说:“没多少。工人开不出工资,我是当劳金费,分给大伙儿了……”


日本检查官:“分给了他们?”


“对呀!酒就是工钱。”


“你说的是真话?”


“是真话和实话。”


日本人不动声色,对宪兵中的两个人说了一句什么,那两个人出去了,不一会儿绑来了两个工人,是维子和另一个人。


在齐发面前,那翻译审问他们:“你们的工饷是多少?”


“工饷?”


“就是工钱……”


还是维子来得快,他说:“什么工钱,咱们当糟腿子的有时给个三两的花花,更多时是没钱,拿酒作价。”


原来,维子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当日本人审问齐发时,他已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日本人的企图,所以回答得很得体。听维子这样说,那个工人也随帮唱影地说:“是是,全是酒作价啦!”


那人想了半天,却没有再问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从一个册子上撕下一张纸,让齐发签字。齐发问翻译这是什么,被告知是违反治安防火条例,是罚单。


齐发不去接那张单子,说:“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要求,所以不应该罚……”


那个日本人叫道:“不交就把人带走!”


几个日本宪兵立刻围上来要捆绑齐发,这时齐成山在人群里喊道:“慢着!”


日本军官问:“他是谁?”


翻译说是齐发的儿子。成山对账房说:“把账给他们结了……”


日本人收完了费,又命积德泉准备好够数的沙包,三天之后经过重新检查才能开业。然后一帮宪兵们这才撤了。


日本治安防火宪兵队撤出了积德泉。


可是,小仓次郎的目的也达到了。


原来,他是想利用这次满洲治安防火大检查之机,来摸一下积德泉的老底。


果然像上次满洲经济开发会议上他们分析的那样,积德泉把酒私着运出去了,但运到什么地方,去向不明。


可是,日本人明明看到,附属地中的日本市场上没有积德泉酒,而老城区清朝商埠区内的市场上却会偶尔冒出一些。


老市场上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这些人打扮不一,但专盯住酒。


一见大车或乡下人进集,特别是从车上卸下篓子、大桶、坛坛罐罐什么的,他们就会立刻围上来,因此还出了一个笑话。


一个朝鲜族老年妇女,头上顶个罐罐,人家这是来卖大酱,一个日本经济密探发现了,他以为是他要寻找的重要“东西”,就走了过来,说:“阿子妈妮,这个的,我要了!”


朝鲜族老太太:“你要了?”


“我要!”


于是,老太太就把头上的罐子端下来。


那个人一看,火了:“大酱?”


“是上好的大酱。”


“这……我不要!”


不要就不要吧,按当地的规矩,你得帮人把人家的酱罐举到头上去。这个人无奈只好捧起来,往上举。可是举就举呗,他连人家的裙子也给举起来了……


那时,这个朝鲜族老太太内里只穿一件破烂的内裤,什么都露着,老太太正大大方方地往前走,一些行人就叫喊着嚷嚷都来看。老太太终于发现了,用手一捂下身,头上的酱罐子“啪嚓”一声掉下来,摔碎了。老太太坐在地上哭,那日本经济科的人吓得赶紧溜掉了。


其实这所有举动,都是对着齐发的积德泉来的。那时,日本人已下了狠心,集中全力去对付积德泉,对付齐发。


齐发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自从漠河流浪而归,本来儿子们让他歇歇,安度晚年,可是一连串的世事,使他已无法待消停,他如今这是拼着老命在和日本人斗。


而其实,齐发还用日本人对付吗?


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场灭顶之灾正在向他的头上袭来。


于是,小仓下令,让日本一些商号的人装成中国人,去中国市场抢购积德泉老酒,以便下一步对付齐发。


这天,徐玉女儿彩枝路过坐落在头道沟日本附属地的俄国歌厅露西亚屋,在门口捡到一张报纸。那时,彩枝和绍武二人到日本人办的学校学了两年文化,对日文俄文多少能读懂,她一眼发现一条消息,由于战争关系,俄国羌帖开始贬值。


彩枝拿着这张报纸,慌忙跑回了家,并让爹把这交给齐大叔。


齐成山一看,此事非同小可,立刻去见爹。


齐发双手捏着报纸,浑身都在颤抖,是啊,如果实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意味着积德泉的所有老本,一切家当,都将付之东流,而且,俄国道胜银行的支票,不也等于一张废纸吗?


他决定立刻去见沙德洛夫。


他对儿子齐成山说:“儿呀!别慌。万事要稳。”其实他的心里急得了不得。


儿子说:“爹,只要你别急,别上火就行。咱们此时一定稳住。”


当晚,齐发和儿子齐成山,风尘仆仆地坐着马车,直奔住在一匡街的沙德洛夫家。


进了院子,齐成山爷俩就嗅到一股烧纸的烟味儿随风飘来,爷俩进了沙德洛夫的楼厅,一看里面烟雾弥漫,沙德洛夫正指挥两个仆人在焚烧有关文件,好像立刻要撤走的样子。


见了齐发,他早已预感到他们的来意,没等齐发爷俩开口,他便先发制人地说:“齐!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告诉你!”


齐发说:“我正想问你,是不是这件事?”说着,他把那张彩枝在露西亚屋得到的报纸递了过去。


“正是!正是!”


沙德洛夫哭丧着脸,摊开双手,说:“齐!万万没有想到,塞尔维亚战败了。我已收到了立刻返回彼得堡的通知。”


说着,他从皮箱中抽出一张纸来,递给齐氏父子。那时,成山也已略懂俄文,只见那是一张通知沙德洛夫迅速返回彼得堡的信函。


没等齐发开口,沙德洛夫又说:“但是齐,我们是老关系了,对于你的损失,我准备解决……”


“怎么解决?”


沙德洛夫又拿出一张房产抵押的证明协议书,说:“看看,这是我将此房产卖给英国传教士卡尔多伦先生的协议书。我们已经谈好,你后天前来取钱。我不能全部给你,但可以给你羌帖贬值的百分之八十。你看怎么样?”


事情已到这个份上了,百分之八十就百分之八十吧,再说又有什么用呢。


齐发说:“我只希望沙德洛夫先生守信用!”


“是的!是的!”


“那么好吧,我们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