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了董事会办公室主任后，王小猛趑发觉得这样话着：在是一种悲哀，可现实的黑夜边边中，嘟圼能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唯？

成功处理完周云帆的事情后，王小猛顺理成章地升职成为华欣股份控股子公司北方公司的董事会办公室主任。

这其实是牛总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事倩，此前所有的来回调遣，其实都是在制造栽培他的机会，包括在广州分公司的那次奖金分配和谈话。

回到深厦的第三天，王小猛一直睡到中午起床，到楼下胖阿姨家买烟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昨晚梦见了“老上司”宋雪丽，他感觉到这是一个兆头，一个不好的兆头。

按照以往工作的往来关系，王小猛应该在升职后跟自己这个“老上司”通个电话的。因为她也回了北方公司，而且今后可能和自己还有合作的可能。可这些天，他老是无来由地想“封闭”自己。顶不住正午紫外线毒射的王小猛，紧着脚步回到自己的宿舍，破例地点燃了一根烟，思绪纠结在上次牛总出国前陪他们喝酒的一连串事中……

牛总已挨60岁的边儿，自从前段时间旅行回来后，他精力大不如前，当然大部分时间常住在“老根据地”广州市。这次他专门飞来深厦，为的仍是那个历史遗留问题，处理北方公司和东方联合公司的债权债务事宜。

牛总是一个人低调地到达深厦的，在金都大酒店安顿下来后，才用很少人知道的那个手机号通知了王小猛。

打他和王小猛因为“奖金分配”的事儿谈话那天起，王小猛其实就有感于那种“知遇之恩”，对牛总的招呼，都是很听的，仿佛有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朴素情感在里头。碰到其他几位不大听招呼的时候，牛总就常私下里自嘲：“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手里无米鸡不来。”但也无可奈何。

牛总到达深厦的次日上午12点，王小猛打了辆的士如约来到金都大酒店的大堂。一眼望去，就发现牛总正站在电梯附近和公司有业务来往的一姓孙的老板寒暄着，牛总还是那样烟不离手。看样子，孙老板也是刚刚赶过来的。王小猛赶紧过去，嘴里叫着：“牛总，孙老板，好！”可他心里思忖着好久没见面了，于是很自然地把右手早早地就伸了出去。

和牛总握手的时候，王小猛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位老领导有些激动。他知道，这是牛总找到后继人后心里折射出的喜悦。

“牛总，今天中午您还约别人了没？”王小猛看大家客气得差不多了，就抢着说。

“哦，还有小宋，就是当初和你一起的宋总监，她已经在路上了。刚才她还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又堵车……”牛总的话中稍带着一丝不快。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宋雪丽在十几米外扬来的声音：“牛总，真不好意思，刚在华强路又堵了老半天。”

“说小宋，小宋到，”牛总此刻似乎没有半点介意，爽朗地笑着说，“人齐了，大家都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谈。”牛总说着说着话里就露出了早年做过十几年局办公室主任的痕迹。

一行四人，在上楼梯的途中很自然地形成了合乎各自身份的次序，尾随着身材曼妙的迎宾小姐，进了这间站在窗前就可以领略到海边风景的包房。最后进门的王小猛立刻感觉到缕缕凉风渗来，里面还夹杂着宋雪丽惯用的香奈儿味道。

王小猛随手带上门转身的时候，正瞅见牛总和孙老板在推让着都不肯坐主位，于是他顺嘴“圆场”说：“还是孙老板坐吧，今天您是客啊……”

本来拗不过牛总的盛情，再加上王小猛这一推风逐浪的掺和，孙老板只好勉强在主位落座了。牛总和宋雪丽一左一右面对面地坐定在孙老板的。

牛总从他刚撂在左手边的烟盒里掏出一根，坐在下手的王小猛赶紧半站起来，捡起桌上的火机凑过去帮着点燃。这时坐在对面的宋雪丽惯性反弹般地挥了几下右手，说：“牛总，您还是少抽点卩巴！看，孙总从来不抽烟，越活越年轻啦。”

“明[里，明卩里，也老啰。还是小宋好，还像十七八的小姑娘似的，你用了什么永葆青春的妙方，告诉老哥一下，哈哈！”孙老板凑趣道。要是论年龄其实他当宋雪丽的爷爷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趁大家互相取卩侃的时候，王小猛和刚进来的领班低声地交代着菜单。

“孙总，你看喝点白的怎么样？”牛总问孙老板。

“好，那就来瓶剑南春，高度的。小宋今天开车了，要不给她单点现搾果汁。”孙老板转身对宋雪丽说：“小宋，你看老上司多体贴你啊，哈哈。”

一看到服务员往三个大口杯里倒酒的架势，王小猛就知道今天又得“舍命陪领导”了，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开席酒，按老规矩，是请客的牛总提议的。其实，身在大西北的王小猛很不赞成南方的这种喝酒法子，肚子空空的，就先要“咕咚……咕咚”灌上几大口。无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当为国捐躯了。

王小猛知道，其实这类酒宴图的就是个气氛，正经话仿佛都是“轻描淡写”点到为止，局外人听来就像打哑谜一样。再加上，他们都习惯了用含蓄语，说半截话，这样才好与他们的身份相符。比如，刚才牛总说：“建华，老邱那边你还得加把劲啊，关键时亥可不能掉链子。”指的就是牛总上次托孙老板联系的处理债权的事，外人就是听到了，也是一头雾水。再比如，牛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雪丽说的那些，过滤提炼后的意思就是：过去你所有的成就都是我关照的，虽然我不在位了，但你以后还是要听我的话。

一个多小时的酒宴下来，王小猛除了偶尔插句热场话，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大部分时间都看见他在做服务员的工作。

这些年，王小猛最佩服的就是牛总谋定后动，举重若轻的风度。

牛总看看话说得差不多了，气氛也出来了，就举杯和大家喝了个团圆酒。王小猛趁大家吃主食“蟹皮蛋卷”的空当，出去到前台签了单，打折后是580元。还好，没有突破他的1000元签字额度。

大家握着手，说了些道别的客套话，就出了包间。牛总执意要送孙老板到酒店门口，然后悄悄地和他咬了几句耳朵。王小猛出门后第一时间就和迎了上来的孙老板的司机小李打了声招呼，然后又殷勤地照顾着妩媚的宋雪丽去开车子。不到几分钟，孙老板和宋雪丽的两辆车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王小猛送他们离去后就回到酒店。他和牛总很有默契，一前一后上了酒店的电梯，直奔牛总下榻的808号商务套间。

为牛总泡了杯浓茶，又伸手探了探空调的温度，才侧着身子坐在会客厅的次位沙发上。牛总掏出两根软“中华”，抛给王小猛一根。王小猛赶紧站起来接住，弓着腰为他点上火。

“你听说了吗？总部那边最近高层人士调动频繁……”

“知道一点」点。”

“集团人事部的曹部长前几天也退了，其实年龄还没到。”

“现在的事越发难弄了，那天看到集团网站的公告里说，王伯已经不是总裁了。”

“新来的是个外国人，从法国调来的，听说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我们不行了，呵呵……”

烟雾弥漫中，一老一少就这样聊了会儿，王小猛看看时间不早，赶紧起身说：“牛总，您也累了，中午休息下，我去转转。”

“是累了，现在不行了，以前像你这个年纪日寸，从来没有午休这一说。你回来顺便去我办公室把那本曹部长的书带来给我。”牛总略带怀旧地说，“明天上午送来酒店就可以。”

王小猛点头答应，之后匆匆离开。

从酒店出来，王小猛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的士，直接来到位于海甸岛白沙门的北方公司厂院。这是之前牛总任过一段时间董事长的华欣股份的控股子公司，也就是王小猛刚报到上任的新公司，上次王小猛和牛总一起来过的。一脚踏上大门口的水泥路，王小猛心里就禁不住涌起一股凄凉之气，像一团白云堵在胸口。

“汪汪……汪汪汪……”一片狗叫声传来。留守的保安班班长老陈头在一群大大小小的黄狗黑狗的“簇拥”下，迎了上来。

“老陈，你都快成狗队长了，哈哈。”王小猛开着玩笑和老陈头打招呼，说：“公司名牌的那几个掉了的笔画都保存好了，说不定哪天恢复生产就派上用场了。”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但他要的就是这种安抚民心的效果。

和坐在工厂大院里那棵越长越茂盛的榕树下打牌的几位保安打过招呼后，王小猛就上了办公大楼二楼，钻进自己的办公室。为节约用电，两万多平方米的空荡荡的办公大楼，早就把中央空调给掐了。他只好拧开那个临时买的风扇，调到最大档，仿佛要将心中的憋气一起吹走。

中午灌了三两多52度的白酒，王小猛还真有些犯困了，歪在小老板椅上就睡着了，手中点燃的烟头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指缝，落在地板上。

王小猛酒醒之时已是下午4点多。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然后拿着一串钥匙，就往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去取书。尽管他酒量不行，但喝酒后从不误事，不像有些人，崇拜什么“能喝半斤喝八两，为的组织来培养”。

已一个多月没来，牛总的桌子上，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人有时很奇怪，总想有大大的房子或者办公室。牛总早年在广州市当正厅级的局长时，办公室应该已经不小了；可他来任董事长后，办公室连同秘书间休息间总共有三百多平方米，简直比中杭集团一把手的还阔绰。结果，却无福消受，到老了，还在为“债”而费尽心思。

午后弧形的苍穹，真像一个巨大的笼子，王小猛这等凡夫俗子就像被圈在里面一样，怎么蹦达也无济于事。什么时候，北方公司这个笼子被彻底砸碎就好了，他就可以直接回总部任职。当然这只是王小猛设想的，其实事实也未必，难道另一个笼子就好些么？

在当了董事会办公室主任后，王小猛越发觉得这样活着实在是一种悲哀，可现实的黑夜漫漫中，哪里能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呢？怪不得日本男人下班后都要找几个哥们儿再喝壶清酒，因为生怕早回家后老婆大人说自己无能。王小猛心想：这么早回出租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深厦日益繁荣的夜生活不就是明证吗？

想到这里，王小猛灵魂出窍地在路边游荡着，突然想起宋雪丽就住在附近，正有事找她商量。再说，宋雪丽泡的茶还真不错，可以用来醒醒酒。

真是巧了，王小猛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宋雪丽打电话，她的短信就闪了进来，是约他去她家喝茶的。上午大约怕牛总在他身旁，这会儿怕通电话不方便，所以就发的短信息吧。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看来这个女人和自己还真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

拐过两个十字路口，王小猛来到宋雪丽住的滨江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正在专心研究彩票规律的物业保安小赵抬了下头看了看他，听说是同事，问了声好，没有要求做登记就直接放行。这两排别墅小区，应该是海甸岛的早期建筑之一，当年还有些名气，如今却显得有些陈旧。不过，看来物业公司的工友们还是很热爱自己岗位的，半人高的灌木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弯曲的小道上也几乎没有几片落叶。昏黄的路灯，清幽的院落，仿佛在诉说着主人们淡定的心境。

门铃声刚歇，宋雪丽就跑着过来开院门了：“怎么这么快，你刚才在哪里？”

王小猛从前到后把刚才自己去北方公司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睡了一大中午，烟头掉地上的事倩。

没有了上下级关系束缚，他们两个就像老朋友坐在一起谈天论地，在讨论完牛总将来退位的事情后就又一次回味了一下他们之前在广州分公司市场部的时光，一边回味一边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不过最后宋雪丽总结的是：王小猛是个比自己还有能力的人，理由是，自己耗费了青春陪了六个男人？昆了一个分公司肖售总监，而王小猛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当了董事会办公室主任。

王小猛从宋雪丽家出来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来福士的巨大形体被大大小小的广告牌、显示屏有力分害，一部正在热映的电影广告片正在播放，和王小猛一样等红灯的人们抬头看着，并揣测着台词。一个讨饭的老奶奶在人群里穿梭，但看起来收获甚少，她巴巴地看着人们的脸，人们却巴巴地看着红灯和屏幕，或勤奋地发着手机短信。

夜幕降临，各色灯光照耀着的，都是希望你看到的，不希望你看到的不会有灯光，或者这灯光极其不具吸引力，人往往被更有煽动性的灯光吸引了过去。灯光下的是放松或渴望放松的人们，互相努力在营造着快乐的氛围，建筑变成五彩的，树木变成碧绿的，场景变成充满幻想的，姑娘们有趣了很多，空气中碰撞着的话语也放肆了很多，怕生的人们适合在这个时候出动，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欣赏五彩的事物。而事实上谁又不是多多少少有些怕生呢，只不过所处的角落不同罢了。

王小猛这次从北京回到深厦后就约了原来部门的人聚餐，当然以此为借口也通知了叶珊。他们约好晚上在一家泰国餐厅见面。

王小猛正好卡着点进的餐厅，餐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咖喱、辣椒和其他香料混合的怪味。叶珊他们已经先到了，远远地向进门的王小猛招手。

刚进公司的柳惠慧是个有点漂亮有点意思的姑娘，刚毕业，就糊里糊涂地在一家公司做了一年的前台，据她自己说一年了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一天冷不丁意识到这点，吓了一小跳，决定找个能弄明白干啥的工作，于是就来到了中杭进了信息采编部。这家伙说话一直在糊涂与明白之间，颇具无厘头风格，极其具有搞笑效应，王小猛想她不去学滑稽戏真是浪费了。

“钞票男”的表现依然有礼有节，在大家快乐的时候恰当地烘托气氛，在有点冷场的时候毅然出面暖场，虽然有时也有些突兀，但精神着实可嘉。“小精灵”已经失去了原配男友一段时间，刻意地表现着快乐和适当的失意，但是对王小猛却好像挺感兴趣，把他的心弄得痒痒的。

泰国菜的味道没人喜欢，好在稀罕，换个口味，一边填饱肚子，一边作为一个话题。

“这是什么？”

“辣椒。”

“辣椒有长这样的吗”

“泰国辣椒！”

“哈哈。”

“为什么菜里面放树叶？”

“那是一种香料。”

“可是不香啊。”王小猛说着咬了两口，接着又吐出来。

“香味都到菜里头了，憨子。”

“你才是憨子！”“小精灵”似乎在一直找着机会和王小猛说话。

可王小猛却只能适可而止地保持沉默，因为这个场合的人物关系实在是太特殊了。

从餐厅里走出来，大家一路商量去哪里，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去华乐门歌城。五个人分成两拨，王小猛和“钞票男”走在后面，看着三个充满吸引力的姑娘在前面东张西望，唧唧喳喳。谈话中，王小猛才知道“钞票男”即将要被调到市场部负责一个新开发的高档轿车项目的销售代理的招标。

服务员带他们在里面转弯，王小猛踩在灯光倒打上来的玻璃地面上，有些梦幻的感觉，听到或大或小的歌声，最后走进一个中包。

“钞票男”和“小精灵”对唱了一首《纤夫的爱》，“钞票男”的歌喉像驴叫，“小精灵”的嗓子也一般，但很嗲，听上去还好，唱完了“小精灵”发了个短信给王小猛：你说，唱歌一点感情都没有，我能答应他吗？王小猛感觉得到，这个短信是有分量的，所以就看到当没看到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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