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伤不起(1)

作者:刘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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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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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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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066字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我对你漠视,你对我冷淡,原本应该很温暖的家冷如冰窖。这样的婚姻,无疑是埋葬青春、腐蚀性情、催生厌恨的坟墓。


时间过得很快,没等宁可为理清她与王进的关系,春节就结束了。宁可为又回归到朝九晚五、上班下班的程序化生活中。


自正月初五从王进家回来,直到时间毫不留情地跨入农历二月,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王进都没有联系宁可为。如果不是上周五间接地从白云那里得到一点王进的音信,宁可为差点以为王进失踪了。


上周五下午,白云给宁可为打电话说王进晚上要去她那吃饭,让宁可为一块去。当时宁可为正捂着肚子冷汗淋淋地趴在大户室里的办公桌上,她的痛经犯了。宁可为对白云说她例假来了,肚子疼得厉害,去不了。


白云结婚之前也有痛经的毛病,知道痛经的滋味不好受,她就没有勉强宁可为,只是提醒宁可为喝点红糖水,好好休息。


在一旁陪着宁可为的姜美玲,听到宁可为的手机响了,赶紧问:“是不是王进打来的?快要他来接你。”


宁可为无力地摇了摇头,说:“不是王进。”


“王进不是每个星期五下午都在武汉吗?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宁可为没有做声,又趴回到桌子上。


“姑奶奶,赶紧打电话啊。田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让我早点回去陪他吧。”


“景东呢,都开一下午的会了。”宁可为有气无力地说。


“你就别指望景东了,你以为他还是单身汉呢。中午走的时候他说了,开完会不回来了,直接去丈人家吃饭。”


“都是些重色轻友的家伙。”宁可为嘟哝道。


“切,谁跟你一样?有色不用,只知道用友。”姜美玲说着走到宁可为跟前,拿起她的手机,翻动着电话簿,“你不打我打,正好可以考验考验这个王进,看看他对你的重视度。”


宁可为忍着痛直起腰身,说:“你要打就打给章路,别给王进打!”


“章路?你有几个男朋友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朋友的弟弟。”


姜美玲一边在电话簿中寻找着章路的名字,一边说:“真搞不懂你,有难处不找男朋友,找一个隔了几层关系的人。”姜美玲终于看到了章路的名字,她问,“是‘立早’章?”


宁可为点点头。


姜美玲按下拨出键,电话只响了一声,话筒口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可为?”


姜美玲赶紧说:“我不是宁可为,我是她同事。”


“她的同事?可为她……她怎么了?”章路紧张地问。


姜美玲用左手捂住手机的送话孔对宁可为说:“他着急了,还别说,他挺关心你的。”


宁可为没有力气答理她。


姜美玲松开左手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姜美玲有点不好意思和一个陌生男人说女人痛经的事。


章路更加紧张了,“可为她出什么事了?”


“你别急,她没事。”姜美玲心一横,“她痛经犯了,这会儿肚子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唉,快下班了,她一个人恐怕走不回去,你……”


姜美玲话未说完,就被章路打断了,“我马上来。”


姜美玲拿着手机愣了半天,说:“他真的挺着急你的,你……”


宁可为神情黯然地说:“我和他的关系就像我和景东的关系一样,只是朋友。”


“唉,”姜美玲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我出去做事,不陪你了。”姜美玲说完推开大户室的门,来到了大厅。


半个小时后,章路出现在营业大厅,他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朝柜台里面看了看,没看到宁可为。于是他走到大堂经理姜美玲跟前说:“麻烦你,我找一下宁可为。”


姜美玲问:“你是章路?”


章路点点头,“是的。”


“你好,我叫姜美玲,是可为的好姐妹,你跟我来吧。”


姜美玲将章路带到大户室。章路见宁可为趴在办公桌上,赶紧走过去拍着宁可为的后背问:“很疼吗,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你送我回家吧,这病又看不好。”宁可为面色苍白地说。


“你检查过吗?是原发性的吗,器官组织有没有异常?”


姜美玲不解地问:“你怎么这么懂?”


章路笑了笑,说:“我是医生。”


“哦,难怪!那可为就交给你了啊。”姜美玲赶紧扔包袱。


章路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照顾可为。”


姜美玲心想,瞧这句话说的,好像他是可为什么人似的。当然,姜美玲倒希望宁可为是章路的人,小伙子这么帅,又是医生,看样子就是优质男。


章路扶着宁可为走出营业厅,上了他的qq车。发动汽车,章路对捂着肚子、皱着眉头的宁可为说:“真的要去做个检查。”


“你怎么这么啰唆?我检查过,正常得很。”


“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这毛病?”


“告诉你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连女人的病都会看?”


“中医什么都能看。要不,你去我家,我帮你看看?”


宁可为脸一红,“看什么啊,怎么看啊?”


章路的脸也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中医有很多方法可……以治疗痛经的,比如针灸……”


“我不扎针灸,我怕疼。”


“还可以刮痧……”


宁可为心想刮痧不得脱衣服吗,她赶紧摇头,“我也不刮痧。”


章路笑了笑,“那我帮你按摩,按摩可以缓解疼痛感。”没等宁可为反对,章路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补充道,“放心,我只给你按摩足部,不按身体其他部位。”


宁可为的脸又红了。


章路微微一笑,不再征求宁可为的意见,直接将车开到了他住的小区。


进屋后,章路将宁可为扶进自己的卧室,让宁可为躺在他的床上,又帮她脱去了鞋和袜子。


章路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新毛巾,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宁可为额头上的汗水。


一股暖流涌上宁可为的心头,她想说声“谢谢”,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怔怔地看着章路。


章路微微笑了笑,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烧点水给你泡脚。”


“不!”宁可为突然伸手抓住章路的胳膊,满眼的依恋和无助。


章路一阵心疼,他恨不得一把将宁可为抱进怀里,用一颗跳动的心告诉她,他爱她,有他在身边,她不会孤独,不会寂寞,不会生病了没人疼、伤心了没人理。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宁可为已经有了男朋友,据说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宁可为跟着那个男人,肯定比跟着他幸福得多。他除了一颗爱她的心之外,一无所有,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更没有票子……


章路轻轻扳开宁可为的手,“泡个脚会很舒服的,我马上回来。”


章路说完,走出了卧室。


宁可为心里一阵悲凉,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之神总爱捉弄她,为什么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赶来安慰她给予她帮助的人,都注定不能与她有过深的交集?


没过多久章路就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随即,一股中药味在卧室里弥漫开来。


章路将盆放在床沿下,端了一个塑料板凳坐在木盆旁边,时不时地用手去试盆里的水温,感觉不那么烫了,就起身将宁可为扶起来,让她坐在床边,卷起她的裤腿,将她的双脚放进水里,“烫吗?”


宁可为摇摇头。


章路轻轻按捏着宁可为的双脚,用大拇指和食指压住右脚踝双边的凹陷处,一紧一松,按了十来下,然后用拇指与其他指尖沿着跟腱而上,直至小腿肌。右脚按完后,换左脚再按。


章路对宁可为说:“你可以经常泡泡脚。”


宁可为呆呆地看着章路,许久才哽咽道:“谢谢你,章路。”


章路温和地笑了笑,问:“感觉好些了吗?”


宁可为点点头,“没先前疼了。”


第二天中午,章路拿着一个中药袋来到徐东分理处找宁可为。宁可为刚好出去吃饭了,章路只好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她。等了十多分钟,才看见宁可为、姜美玲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姜美玲走在前面,宁可为正和那个男人说着什么。


章路起身朝宁可为走去,姜美玲先看到了章路,她转身拉了拉宁可为,“章路来了。”


宁可为转脸一看,章路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宁可为问。


“给你送点东西。”章路将手里的中药袋递给宁可为。


看见中药袋,宁可为嘴里条件反射地泛起一股苦味,“啊,中药?”


“是花茶,里面有冰糖,只是我加了两味中药进去了。我已经给你分成了小袋,上午一袋,下午或晚上一袋,放在茶杯里泡着喝就行了。”


景东见章路这么体贴,以为他是可为的男友,便说:“可为,男朋友来了,也不介绍介绍?”


宁可为笑道:“他是我的男性朋友,不是男朋友,他叫章路,是中医。”


景东朝章路点了下头,笑了笑,“章医生,你好,我是可为的同事景东。”


“景东是我们分理处的主任。”宁可为补充道。


“景主任好……”


章路的问好声还没落音,姜美玲和宁可为就笑弯了腰,章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俩。


“呵呵,”景东自嘲地笑了笑说,“她们是笑你叫我景主任。”


“你是景主任啊。”章路说。


姜美玲和宁可为笑得更厉害了。


“在她们眼里我是一个跑腿的、打杂的、受过的伙计,哪是什么主任啊。”


“哈哈。”章路也笑了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王进依旧没有和宁可为联系,宁可为心想,王进该不是想用这种方式疏远她,淡出她的生活吧?当然,宁可为也没有联系王进,因为对于她来说,生活中有没有王进这个人并不重要。


有几次,宁可为都想找王进将他们的关系做个了断,可一想到自己即将跨入三十岁的行列,她又有些犹豫不决。她不知道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剩男剩女还会不会爱,能不能爱,不知道重新找一个会不会和现在一样,依旧看不到结果?正当她举棋不定时,刘丹禅给她打了个电话,要她周六陪她去望江开会。


望江县的作协副主席李春来在刘丹禅所在的公司出了一部书,刘丹禅是这部书的编辑。新书上市后不久,李春来便给刘丹禅打了个电话,邀请刘丹禅星期六到望江县参加县作协为他举办的新书研讨会。刘丹禅不想去,在电话里回绝了李春来,没想到李春来为此专程来了一趟武汉,当面邀请刘丹禅参会,刘丹禅只好同意了。李春来怕她一个人去觉得孤独,就让她带个伴,最好是作家,到时候可以和望江县作家进行文学交流,并说周六下午还有一个采风活动,安排在望江县郊区的农业基地。


身为出版编辑的刘丹禅,虽然认识的作家不少,但她和他们只有工作上的来往,没有私交。参加这样的活动,当然要找个熟悉的、关系好的,刘丹禅便想到了白云。白云经常在诗刊上发表诗歌,是武汉市作家协会的会员,也算是作家。于是刘丹禅给白云打电话,让白云陪她一块去望江。白云很爽快地答应了,并建议让宁可为一块去,说正好可以见见王进。


刘丹禅问:“王进不是每个周末都来武汉代课吗?”


“星期六、星期天没课上。让他星期六送我们去望江,星期天再一起回武汉。”


“这么来回跑,是不是太麻烦他了?”刘丹禅说。


“不要紧,王进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不会有怨言的。”


白云对王进的赞誉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在她眼里王进就是一个体贴周到的男人。她还不是很了解王进的真实个性,不知道王进对人的好,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不知道王进只愿意帮助和照顾他喜欢的人;不知道王进面对他不喜欢的人,是如何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到我家来吃饭吧,等会儿我给可为打电话,让她也来,我们三个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行,我没事,我还真有点儿想你们。”


“那就这么定了,下午我抽空去买点菜。”


和白云通完话,刘丹禅马上就给宁可为打了电话,要她晚上来吃饭,并说了周末去望江的事。


宁可为周末倒是没什么事,她也很乐意和刘丹禅、白云一起出去玩,但一提起王进,她的心里就些别别扭扭,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心情。到目前为止,王进还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但这个男友当得十分不称职,在她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王进,第二个想到的也不是王进,第三个想到的依然不是王进。当然,作为王进女友的宁可为,同样是不称职的。周末待在武汉的王进,闲暇时想找人玩,想到的人不是她;想蹭点饭吃,想的地方不是她的家。所以,在王进面前,宁可为是没有多少自信心的,能不能请动王进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她请不动王进,不代表就没人请得动王进了,比如,白云就一定请得动。所以宁可为也没有多说,她想,一切等从望江回来再说吧。


宁可为一下班就来到了刘丹禅的家里,刘丹禅已经把饭煮上了,菜都洗好切好了。


“估计白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宁可为对刘丹禅说。


“等她到了我再炒菜,不然都冷了。”


宁可为从包里拿出王进爸爸送的茶饼,递给刘丹禅,“这是王进爸爸送给你的茶饼,一直没时间给你。”


茶饼是用报纸包着的,刘丹禅一打开报纸,一股浓郁的陈香味就扑面而来。


“好香啊。”她忍不住叫道。


刘丹禅将茶饼放在茶几上,摊开报纸,茶饼上的原包装纸都成碎片了,她仔细揭开碎纸片,只见茶饼条索肥壮,茶条显毫。她又翻看了一下手里的碎纸,找到了生产日期,是二○○○年。


“这个茶饼的价格估计不低于一千块。”刘丹禅说。


“啊,”宁可为大吃一惊,“这么贵?”


“是啊,纯芽头压制,陈化了十来年,价格肯定在千元以上。”


“难怪王进爸爸说东西只有到了喜欢的人手里才值钱呢。”


“这个茶饼太贵重了,我不能白要他的。我这刚好有一盒‘金香品雪’,星期六给他爸爸带去。”


两个人正说着,白云到了。刘丹禅让宁可为给白云泡茶,自己进厨房炒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