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接受他太自我，是你不想失去自我。”章路朝宁可为温和地笑了笑，“还好，你只是因为太在意世俗的看法，所以有些纠结。我记得表姐曾说过一句话：‘婚姻不是给别人看的，是要自己实实在在生活在其中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必为了迎合世俗的眼光，迫于现实的压力盲目嫁人。’这句话给我的印象很深。我不知道表姐在没有遇到向天歌之前，有没有对自己的婚姻大事着急过，但我知道她一直都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她觉得她的生活与别人无关。有人喜欢花时间去关心她、同情她、关注她，那是他们的事，她不能阻止这些人的思想和行为，但她不会把这些关心和关注放在心上。表姐对待婚姻的态度一直是‘宁缺毋滥，勇往直前’。可为，有时间多找我表姐交流交流。”

“紫陌如果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她怎么会总说自己二十九岁？”

“她说二十九岁是她的心理年龄，总说二十九岁，是为了提醒自己保持二十几岁的心态，她害怕随着实际年龄的增大，心也变老了。呵呵，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

宁可为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方法很值得借鉴，谢谢你。”

章路说着朝宁可为调皮地一笑，“我能对你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宁可为疑惑地问。

“以后啊，你可以把我当成垃圾桶，我也愿意做你的垃圾桶。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一股脑儿地倒给我。但你不要把我当成出气筒，我胆子小，身体素质也不行，经不起你折腾。就说今天吧，你把我累死了，就会开心了吗？不会，把我累死了，你的烦恼不仅一点都没减少，你的心里说不定还会多些愧疚感呢。”

宁可为不好意思地朝章路笑了笑，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大男孩，想问题看问题都很深远，比她想象的成熟多了。

休息了一会儿，宁可为问章路：“咱们是继续朝前走呢，还是原路返回？”

章路说：“我们随便在东湖边转转吧，玩到下午再回去。你说呢？”

“我无所谓，反正没什么事，回去早了还要听爸妈的唠叨。”

章路打趣道：“你在家是不是特别懒，不然你爸妈怎么这么盼你嫁出去？”

“我在家是有点懒，我们家的家务活都是我妈承包了的。她有点小洁癖，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用84稀释液擦家具、拖地。她嫌我和我爸做不好，不要我们做，我和我爸也乐得轻松。不过，他们盼我嫁出去，与这可没有必然联系。”

“那你什么家务都不会做？”

“我会洗衣服啊，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而且很少用洗衣机。”宁可为说着站了起来，“走吧，别老坐着了。”

章路伸出一只手，对宁可为说：“拉我一把。”

“比我还懒！走吧。”宁可为抓住章路的手，一把将他拉起来。

章路一边呵呵笑，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灰尘。

两个人转身朝公路上走，路过一棵大树时，突然从树下传来几声狗叫，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两人低头一看，树下趴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小狗身上的毛沾满了泥灰，和周边的落叶浑然一色，如果不是听到它惊恐的叫声，章路和宁可为还发现不了它。

小狗惊恐地看着宁可为和章路，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似乎想站起来逃走。可是它弹动了好几下，也没站起来。

“像是一只流浪狗，好像还受伤了。”宁可为说。

章路慢慢蹲下身体，他看着小狗，轻声说：“你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好不好？”

狗狗又叫了几声后，终因身体无力而放弃了挣扎。它将头搁在自己的前爪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章路抬头对宁可为说：“估计它很久没吃东西了，路边有个商店，你去买两根火腿肠来。”

宁可为赶紧跑到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两根两百克的火腿肠。她将火腿肠递给章路，然后挨着他蹲下来。

章路迅速地剥了一根火腿肠，将火腿肠递到小狗的嘴边，小狗立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它饿坏了。”章路对宁可为说。

“嗯。”宁可为点点头，问，“要不要给它买瓶水？”

“没有碗，买了也不好给它喝。”章路说着又剥了一根火腿肠送到狗狗嘴边。

等狗狗吃完火腿肠，章路尝试着将手伸到它的背上，轻轻抚摸它背上的毛，对宁可为说：“它好像是一只博美，本身的毛应该是白色的。唉，不知道它是被人丢弃了，还是和主人走失了。它流浪的时间可能不短了，看得出它在流浪期间被人虐待过。你看，毛被剪得乱七八糟，身上可能还有伤。”

“好可怜啊，要是我妈没有洁癖，我都想收养它。”

章路笑着问宁可为：“你也喜欢狗？”

“我很喜欢小动物，猫和狗我都喜欢。”

“我和紫陌也很喜欢动物。紫陌在武汉时，养了一只雪橇犬，特别威风可爱。那时候，我们三人住在一块，不管谁回家忘了换鞋，它都会把拖鞋叼到我们跟前，提醒我们换鞋子。哪双拖鞋是谁的，它分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叼错过。紫陌和向天歌订婚后，就把它带到长沙去了。它走后，我还很不习惯呢。”

“你这么喜欢狗，你收养它好了。”

“还是算了，章程不喜欢动物。再说我和章程都忙，没时间照顾它。”章路看了小狗一眼，接着说，“宠物一旦带回来，就要做好养它一辈子的准备。在没有确定自己能不能好好照顾它之前，还是不要养。千万不能带回去后觉得麻烦，又把它扔掉。狗很通人性的，被扔的次数多了，它也会伤心，也会绝望。”

宁可为点点头，“也是，那我们走吧。”

“希望它能遇到一个好心人。”章路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跟着宁可为朝前走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他们的心里都有些沉重。为自己明明可以暂时帮到小狗，却因为不能确保照顾好它，害怕它再次受到伤害，不得不放弃而内心不安。

宁可为知道章路的考虑是对的，她记得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片名叫《狗狗与我的十个约定》。故事大意是：一个女孩因为爸爸工作繁忙，老见不着他而感到孤独。一天，女孩遇见了一只流浪狗，女孩见它很可爱，就想收养它。妈妈建议女孩与狗狗定十个约定，并要求女孩按照十个约定与狗狗相处。其中有一条就是：“永远不要遗弃我，即使我上了年纪。”

走了大概十多米，两个人忍不住再次回头，想最后看一眼小狗。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小狗竟然流着眼泪，拼足力气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安静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看到狗狗在流泪，宁可为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激动地对章路说：“我要养它，不管我妈有多反对，我都要养它。”

章路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从这个看似迷糊而坏脾气的姑娘身上竟能看到如此情真意切的善良。

宁可为蹲下身子，要去抱狗狗。章路一把将她拉住，说：“等会儿，我看一下它的伤，你别把它弄疼了。”

章路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狗狗背上的毛，狗狗乖顺地趴在地上，章路将它翻了个身，看见狗狗有只后腿僵硬地杵着，他轻轻抱起狗狗，不顾狗狗身上的灰泥，把它搂在怀里，对宁可为说：“走吧，我们找家宠物医院给它治伤，我估计它的后腿骨折了。”

“你不是医生吗？”宁可为脱口而出。

章路瞪了宁可为一眼，“我是医生，但不是兽医。”

“哈哈。”宁可为脸上还挂着眼泪，又“扑哧”一声笑起来。

“我们打车吧，这附近肯定没有宠物医院。”章路说。

“行，你知道哪里有宠物医院吗？”

“我家附近就有一个。”

“就去那儿吧。”

他俩站在公路上拦车，来来往往的的士很多，但都带有客人。等了十几分钟才拦到一辆空车。

他们在雄楚大街桂园路下了车，章路抱着小狗，带着宁可为走进一个小巷。章路指着小巷深处说：“我和章程就住在这巷子的一个小区里。”

没走几步，就看到小巷的右手边有一个宠物医院，两个人急忙走了进去。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见章路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狗走进来，问：“我可以帮到你们吗？”

章路说：“它的腿受伤了，你看看吧。”

女医生见小狗脏兮兮，问道：“是只流浪狗？”

章路点点头，“嗯，刚在东湖边捡到的。”

女医生接过狗，将它放在一个不锈钢的台面上，一边轻轻抚摸小狗的头和背，一边给它套上一个防止咬人的项圈。

女医生仔细检查小狗腿上的伤势后，对章路和宁可为说：“它的腿被人用棍子打骨折了，需要做手术，还要上一段时间的夹板。你们打算收养它吗？医好它的腿要不少钱呢。”

宁可为点点头，“我打算收养它，麻烦你将它的腿治好。”

女医生朝里屋叫了一声：“小张。”

一个年轻的女孩从里屋走了出来，“有事吗，何医生？”

女医生将小狗交给女孩，“你照看一下小狗，我和他们签个术前合同。”

“哎呀，好脏啊。”女孩子看着小狗惊叫道。

女医生皱着眉头瞪了女孩一眼，女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女医生招呼章路和宁可为坐下，然后拿出一本合同，填好内容，递给宁可为，要她看好了签字。

宁可为看完后，惊异地问女医生：“写得好严重啊，小狗不会有事吧？”

女医生笑了笑，“动物做手术的合同和人的一样，看着吓人，上面写的那些可能发生的状况一般不会发生，但合同必须这么签。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哦。”宁可为点点头，见合同上手术费这项填的是八百块，问，“现在就要交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