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楚翘一听姜红伟的话，觉得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于是说：“那你有时间就再劝劝他吧！等到再做一段时间，我们有经验、有资金了，再开店也不迟，对不对？这时候如果去借钱开店的话，风险真的太大了。”

“是的，我见到宋哥时，再好好劝劝他。嫂子，宋哥真有福气，找到了你！”姜红伟由衷地说。姜红伟一向是很佩服罗楚翘的，觉得她考虑事情比较周详，宋杨有时候太冲动了。

罗楚翘脸红了：“女人嘛，可能想得会多点。对了，如果我们开小吃店的话，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做？”罗楚翘也想通了，既然宋杨想开店，那她就要支持，虽然现在时机还不到，但一旦时机成熟，她还是想陪他一起创业，并想说服姜红伟一起合作的。

“这个？”姜红伟显然没有想到罗楚翘会这么问他，迟疑了片刻，说：“我对饮食也很有兴趣，毕竟以前家里就是做这个的。不过，不过现在我还在上班，所以，还没有往这上面考虑。”

罗楚翘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就有谱了，她说：“那这样吧，我们现在小吃摊先做着，等到可以开店了，做上一段时间后，如果还能赚钱，你也相信你宋哥和我的话，那你就过来，咱们联合起来开，你有经验，也有祖传的配方；我们出人，出资金，咱们几个人一起经营小店，你觉得怎么样？”

姜红伟想了想说：“好的，我先考虑考虑，因为毕竟现在还有工作。”

有了姜红伟的想法和态度，罗楚翘决定和宋杨好好聊聊。回到家后，她发现宋杨还在蒙头睡觉，听着宋杨的叹气声和翻来覆去的声音，罗楚翘轻轻地走进卧室，坐在了床边。

“宋杨，没睡着的话咱们就说说话吧！”她拍拍宋杨盖着的被子。

宋杨没有说话，但身体却动了动。

罗楚翘说：“我知道你一直想租个店面来做。你做事有魄力，也很有生意头脑，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好。但我现在就想，我们做小吃摊已经9个月了，还有3个月就一年了，面皮也刚刚开始做，等到我们把这3个月做完了，我们的经验也就更丰富了，存的钱也足以找个铺面了，那时候，我们再来开店，你觉得是不是会更好点呢？”

罗楚翘说话时，她明显感到宋杨的头慢慢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拿钱出来开店？”宋杨盯着罗楚翘。

罗楚翘笑了：“有什么不愿意的？这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赚的，而且你比我还辛苦。再说你想开店，不也是想让我们的生活更好一点儿吗？为什么我不愿意？我只是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咱们应该一步一步地来。”

“楚翘，你真是我的好妻子，我现在才明白那句话：‘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你就是这个好女人。”宋杨一把抱住了罗楚翘，不停地亲着。

罗楚翘被宋杨的举动逗乐了：“你还比我大呢，怎么倒像个孩子似的？赶快起来吃饭吧，这都下午了，你中午饭还没吃吧，我给你下碗鸡蛋面。”

罗楚翘去厨房给宋杨下面，宋杨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因为他四处借钱没有借到，现在罗楚翘答应在3个月以后开店，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三个多月，也是很容易过去的。有了这个动力，宋杨开心地主动准备起晚上摆摊所需要的菜来。

“楚翘，那我们什么时候找姜红伟谈谈吧，咱们把他也拉过来！”宋杨是个急性子，有了决定的事，他就想一下子处理掉。

“等到我们筹备开店时再说吧，反正也不用急，我们每天晚上不都要见面的吗？他现在还在上着班，别人是挖不走他的。”罗楚翘轻描淡写地说。

罗楚翘没有给宋杨说她找姜红伟的事，在姜红伟还没有答应之前，她不想让宋杨知道，因为按照宋杨的性格来说，他在知道后，肯定会不断催促姜红伟表态。这么大的事，姜红伟是需要时间来考虑的。

晚上，在他们一起去摆摊时，宋杨骑着骑着三轮车，自己倒不停地笑开了。

“笑什么笑？像个傻瓜一样。”看到宋杨这么开心，罗楚翘也禁不住地笑了。

“我在想，要不你把楚芰介绍给姜红伟吧，这样我和他就成连襟了，成了一家人后，也就不用担心他被别人挖走了。”宋杨忽然停下来，转过头对罗楚翘说。

罗楚翘觉得宋杨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了，她假装生气地说：“快走吧你！想什么呢，姐姐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知道？”

“有男朋友我们也可以把他们拆散呀，一切阻碍我们前进的石头，我们都要将它除掉。”宋杨煞有介事地说。

罗楚翘摇了摇头，心想，这男人怎么一做起生意来，就什么都不顾了呢？什么都成了他们交易的对象。

“你别想那些损招，我们认识姜红伟这么久了，他不还在厂里上班吗？也没被别人叫去合作呀。他是个有想法的人，没那么容易跟着别人走。”罗楚翘说。

“嗯，这段时间一有机会，我们就要和他多聊聊，这样就能知道他的想法了。而且我还要以丰厚的利润来诱惑他，我不怕他不上钩！有了他，我们的大饭店计划也就很容易实现了。”处在亢奋中的宋杨俨然觉得自己离开大饭店更近了。

因为他觉得，只要能把姜红伟和他拴在一条绳子上，那么自己就离成功不远了。

起死回生的创意

转眼间，宋杨和罗楚翘的小吃摊也已经经营一年了。厂门口的生意也就只能做那些人的了，因为厂里的工人有限，可以说也已经饱和了。

经过了一年的小吃摊生意，在他们省吃俭用，积攒了5000元后，他们开始筹划租店面。

当然，让他们开始很坚决、很开心、很放心地租店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1988年的时候，停薪留职的政策也开始在新义市实施了。

最先知道停薪留职这项政策能在新义搪瓷厂实施的是罗楚翘的父亲，由于他退休前是在厂工会干的，所以对一些政策性的东西知道得比一般人早。

罗楚翘的老父亲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条政策后，马上就跑去了宋杨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那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没有了。”罗楚翘听了后，是最开心的一个。

宋杨听了只说了一句：“这下楚翘就不用担心了。”因为对于他来说，从他有了开店的想法后，这份工作、这个铁饭碗对他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但为了让罗楚翘和家人安心，他一直等到现在，而这项停薪留职的政策，无疑就是来鼓励他开店的。

而在此时，下海，这个时髦的词语已经开始在新义市传开了。这一切更让宋杨觉得自己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如果再不下海，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家人，甚至还有些对不起国家了。

“做个时代的弄潮儿！”这对宋杨来说绝对是件非常刺激的事。

有了这项政策做后盾，宋杨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姜红伟。

自从罗楚翘找过姜红伟后，他也就在慢慢地留意开了。他一方面在关注着宋杨和罗楚翘的为人；另一方面，也开始权衡利弊。对于是出来做生意还是在单位上班，他一直在犹豫着、矛盾着。

直到宋杨告诉他可以停薪留职后，他当场一拍桌子：“天助我也！宋哥，好，我跟着你干。这几年我也没有存到多少钱，只有1000元，到时候我就拿出来！”

宋杨抓住了姜红伟的手，很认真地说：“兄弟，钱我说了，哥出。你只需要出人和配方就行了！所赚的每一分，咱兄弟俩平分。”

宋杨是非常有生意头脑的人，对他来说，姜红伟的这1000元如果不拿，那么他对自己就有了一种感激之情，甚至还会带有一丝歉意。那么在合作时，姜红伟就会更加用心，更加忠诚。宋杨知道，两个人合作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同心。

通过这件事来看，宋杨确实是精明的。在以后的日子里，姜红伟虽然没有拿那1000元钱，但为小吃店所做的贡献，可是大大超出了那1000元。而且正如宋杨所想的，姜红伟一直有种感恩的意识在里面。

有了开小吃店的决定，宋杨和姜红伟马上就开始办理停薪留职。在这期间，他们还四处寻找店面，短短两三天，他们就在新义市一个新城区找到了一家门面。

由于新城区刚刚开发，人还不是很多，所以租金也不是很贵。而之所以他们选择这个店面，则是因为他们看中了这里正建着的两座学校：一所中学，一所小学。

“有学生的地方，小吃生意肯定好做。”姜红伟说。

“就是，可惜校舍还在建。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生意肯定不好做。”宋杨说。

“没关系的，如果店里生意不怎么好，我们晚上还可以去摆夜市，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了，等到新校舍一建好，学生们一来，生意也就好起来了。”姜红伟显然比宋杨更有经验。

两个人就那么商量着来，事情办得相当顺利。他们租下的店面大概有四十多平方米，房租一年本来是3600元，但最后被他们软磨硬泡后，降到了3200元。

店面租好后，就该装修了。为了能够省钱，宋杨和姜红伟就自己动手装修起来。他们用水泥抹地板，用油漆粉刷桌子，用石灰粉刷墙壁，还用砖头隔出了一间小操作室。操作室小得只能容纳两个人。但不管怎样，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面，就是吹风下雨也不怕了，这对宋杨他们来说，绝对是种发展。

宋杨和姜红伟就这样整整忙了一个多月。

本来宋杨也想让罗楚翘停薪留职，但罗楚翘说还想再看看。因为她觉得如果两个人都停薪留职的话，一旦国家政策有变，很可能两个人都失去工作了。而且罗楚翘也想到，如果小吃店生意不好，那最起码还有她的一份工资在，所以也就坚持着要上班，但每天一下班，她就会跑过来帮忙。

一个多月后，小店的一切都准备就序了，虽然简简单单，但却很清爽。小店经营的小吃除了陕西面皮、麻辣烫、米线之外，还加了小米粥、绿豆粥、包子之类的早点。

开业的头天晚上，宋杨、姜红伟、罗楚翘三个人一整夜都没有睡觉，他们待在店里，这看看，那摸摸，兴奋得不得了。

“咱们要在这里掘出第一桶金来，这才是真正的做生意呀！以前那种摆夜市不算，我们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宋杨激动得又开始手舞足蹈了。“我们三个人一定要一条心，把生意做大！”宋杨对看起来已经疲态尽显，但却按捺不住激动的罗楚翘和姜红伟说。

三个人一阵欢呼，并拿出啤酒来庆祝。

开业的当天，他们只通知了罗楚翘的家人和姜红伟的几个同事，但不料，宋杨的父母也来了。

从参加工作到结婚，宋杨很少和家人来往，所以即使自己做了一年的夜市，父母都是不知道的，但在宋杨小吃店开业时，他们还是来了。

“杨子呀，你做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跟我和你妈商量一下呢？你还把我们当家人没有呀！如果不是亲家母和我们说，我们还真不知道啊！”宋杨的父亲老泪纵横，这让罗楚翘很是内疚，她急忙说：“对不起爸妈，我们本来想等小店步入正轨后，再请您二老过来坐坐的。”

宋杨的妈妈拉着罗楚翘的手：“我们不怪你，肯定是杨子不让告诉的，这孩子脾气倔，打小就和我们……”宋杨的妈妈也抹起了眼泪。

“两个孩子不懂事，你们也别放在心上，都是一家人！”罗楚翘的妈妈安慰亲家母说。头天晚上，当罗妈妈知道宋杨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小店要开业时，觉得很是不妥，便在和罗楚翘商量后，打了电话给亲家母。

那天宋杨的父母交给罗楚翘一个红包，里面装有300元钱。“我们年龄大了，也没多少钱，这是全部积蓄了，交给你。你们做生意需要钱来周转。”

罗楚翘看着那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她知道，二老能拿出300元来，实属不易。

“我们不需要，爸、妈。”罗楚翘说。

两位老人又开始抹眼泪了：“你们是嫌少咋的？我们没有什么本事，没多少钱……”罗楚翘一听这话，只好收下了。

宋杨对父母很冷淡，即使在罗楚翘说了他后，他也只是礼貌性地和父母打了声招呼，没有那种父子和母子间的亲密。

在这点上，罗楚翘很是不满，甚至在心底留下了阴影。她记得看过一本书，上面有一句话说：要想看这个人好不好，首先要看他对自己的父母好不好。

宋杨对父母的态度，罗楚翘和他始终无法达成共识。宋杨的意思是，他无论如何都和父母亲热不起来，因为父母没有尽到养育他的责任。

罗楚翘曾经听宋杨说过他父母，说父母只喜欢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所以他才会冷淡。但罗楚翘却认为，不管父母对自己怎么样，他们毕竟是生了你、养了你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知道感恩。

小吃店开张了，但生意却无法和原来的小吃摊相比，由于附近是刚刚开发出来的，在大街上行走、驻足此地的人也很少，更不要说进店里来的了，店内经常都是空空荡荡的，甚至好像连只苍蝇都很少看到。

店里除了宋杨和姜红伟外，还有一位宋杨的远房表姐——兰姐。兰姐在宋杨的小吃摊做过，做事麻利，所以就暂时担当了厨房的后勤人员，而新招来的一名服务员小虹则负责招呼客人。

开张第一天，来的都是一些庆贺开张的熟人和亲戚，自然是免费；开张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着3天，没有一个客人光顾。看到这种情况，宋杨急了：“怎么生意这么差呀？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们要想想办法，这样不行，不几天就会垮的。”

“是啊，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儿有这家店，这地方的人吃东西都喜欢扎堆，进店吃的人越多，客人也会越多。”姜红伟说。

“但路上都没人呀！”宋杨有些无奈地说。

宋杨和姜红伟站在店门口，看着偶尔才能见到的路人，愁容满面。忽然，宋杨盯着斜对面正在建造的校舍说：“这些建筑工人都是在哪儿吃饭的？”

姜红伟明白了宋杨的意思，两个人相视一笑。

“走，咱们打听一下去。”姜红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