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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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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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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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864字

“但是,我亲爱的孩子,请问,你的上司真的同意你这么做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同意。”德莫特说,“给,”他补充道,“这儿有份名单,上面罗列了一些名字,都是从希瑟·巴德科克到场直至死亡,这一小段时间内在楼梯平台上的人。我们已经排除了不少人,也许你会说有些草率,但我不这么认为。我们排除了镇长和他的妻子、某位高级市政官及夫人,还有很多本地人,不过我们保留了她的丈夫。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总是对丈夫们心存怀疑。”


“他们通常是最明显的嫌疑人。”马普尔小姐说,语气中颇带歉意,“而明显的,往往就是对的。”


“我完全赞同您的说法。”克拉多克说。


“但你是在指哪位丈夫,我亲爱的孩子?”


“您觉得是哪个?”德莫特问,目光敏锐地看着她。


马普尔小姐也看着他。


“贾森·拉德?”她问。


“啊!”克拉多克说,“您想的跟我一样。我觉得不会是阿瑟·巴德科克,因为您瞧,我想凶手不是要杀希瑟·巴德科克,我认为预计的受害者应该是玛丽娜·格雷格。”


“这几乎已经能肯定了,不是吗?”马普尔小姐说。


“那么,”克拉多克说,“既然我们俩都这么认为,咱们能讨论的东西就更多了。我会告诉您那天谁在场、看到了什么——或是认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以及他们站在哪儿或是认为自己在哪儿,就跟您当时在场一样。我的上司——按您对他们的叫法——不可能反对我跟您讨论这些的,不是吗?”


“说得很好,我亲爱的孩子。”马普尔小姐说。


“我大致跟您说一下别人告诉我的事,然后我们一起看看名单。”


他简略地说了一下听到的消息,接着拿出了名单。


“肯定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说,“我的教父,亨利·克利瑟林爵士,告诉我您曾在这儿办过一个俱乐部,叫作‘周二夜晚俱乐部’。你们几个轮流请大家吃饭,然后其中一人会讲一个故事——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以谜团结束的故事,而只有讲述故事的人才知道答案。我的教父告诉我,您每次都能猜中。因此,今天早上我就在想,我要过来看看您是否能帮我猜一猜。”


“我觉得你这段前言毫无意义,”马普尔小姐指责道,“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嗯?”


“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她只有一个孩子。一个低能儿,目前在美国的一家疗养院里。您是要问这个吗?”


“不,”马普尔小姐说,“我不是要问这个。当然,这确实让人伤心。悲剧时常发生,这没什么好抱怨的。不,我要问的是,这篇文章里提到的孩子们。”她轻叩了一下面前的杂志,“玛丽娜收养的那几个孩子,我想,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是本国人,她生了好几个孩子,却没钱养育他们,于是给玛丽娜写了封信,问她是否愿意收养一个。信中充斥着矫揉造作和虚情假意,称她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位母亲的无私,并且憧憬着孩子能在未来拥有美好的家庭及良好的教育。我没找到另外两个孩子的信息。我想一个是外国难民,另一个是美国孩子。玛丽娜先后收养了他们,我想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德莫特惊讶地看着她。“您能想到这个真是太神奇了,”他说,“我自己也对那几个孩子感到好奇。您是怎么将他们和本案联系起来的呢?”


“呃,”马普尔小姐说,“据我所知,他们如今没和她住在一起,是吗?”


“我猜他们目前还被抚养着。”克拉多克说,“实际上,我觉得关于收养的法律能保证这一点,他们可能是给钱让别人代管了。”


“所以当她……厌倦他们时,”马普尔小姐在“厌倦”这个词前稍稍停顿了一下,“他们就被打发走了!在享尽了各种优越、奢华的待遇之后。是这样的吗?”


“也许吧,”克拉多克说,“我不太清楚。”他依旧好奇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孩子们能感受到周遭的事物。”马普尔小姐边点头边说道,“他们感知事物的程度远比大人们想象得要强。受伤的感觉、遭拒绝的感觉、没有归属感的感觉,这些感受都不是优越的生活条件能平复的。教育、舒适的生活、有保证的收入、成功的事业,都不能取代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可能会演变成一种怨恨。”


“确实如此。但同样的,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点太牵强?呃,您到底想到了什么?”


“我还没想得那么远,”马普尔小姐说,“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目前人在哪儿、有多大了。从这些杂志来看,我想他们都已经成年了。”


“我想我可以去查清楚。”德莫特·克拉多克慢慢说道。


“哦,我不想以任何方式打扰你的工作,甚至不想证明我的想法是有任何价值的。”


“去核实一下情况也没什么坏处。”德莫特·克拉多克说,接着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了下来,“现在您想看看我的那份名单吗?”


“我想即便看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的,上面的人我都不认识。”


“哦,那我来给您做个现场报道吧。”克拉多克说,“我们开始吧。贾森·拉德,丈夫,(丈夫总是嫌疑最大)。每个人都说贾森·拉德非常爱慕她,这一点本身就很值得怀疑,您不觉得吗?”


“倒也不见得。”马普尔小姐郑重地说。


“他一直试图掩盖自己妻子才是目标受害者这个事实,也没向警察暗示过自己有这种怀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蠢得想不到这一点。事实上我们一开始就想到了。他说他担心这个事实会传到妻子耳朵里,她很有可能会为此惊慌失措。”


“那么,她是那种容易惊慌失措的女人吗?”


“是的,她神经衰弱,总是乱发脾气,时常精神崩溃,焦虑不安。”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缺乏勇气?”马普尔小姐反对道。


“从另一方面来讲,”克拉多克说,“如果她很清楚自己是受害对象,那也许,她也知道是谁干的。”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是谁干的——但不愿意揭露事实真相。”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不说的原因又是什么?这么看来,似乎她不说的动机就是整起事件的起因,是某些她不愿意让丈夫知道的事情。”


“真是有趣的想法。”马普尔小姐说。


“这里还有几个名字。秘书,埃拉·杰林斯基。一位极有能力和效率的年轻女士。”


“她爱着这位丈夫,你觉得呢?”马普尔小姐问。


“我认为绝对是这样的。”克拉多克回答道,“但您为什么也会这么想?”


“呃,这种事情经常发生。”马普尔小姐说,“那么我想,她应该不是很喜欢这位可怜的玛丽娜·格雷格?”


“因此有谋杀的动机。”克拉多克说。


“很多秘书和女佣都会爱上女主人的丈夫,”马普尔小姐说,“但极少、极少有人想毒死女主人。”


“嗯,我们得允许意外的存在。”克拉多克说,“另外还有两名本地摄影师、一名伦敦来的摄影师,以及两名报社记者。他们似乎都不可能是凶手,但我会一查到底的。有一位女士是玛丽娜第二还是第三任丈夫的前妻,玛丽娜抢走她丈夫时她很不高兴。但那是十一年或者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她似乎不太会因为那件事而在这个时刻特意过来毒死玛丽娜。另外还有一个男人,叫阿德威克·芬恩,他曾是玛丽娜·格雷格的密友。但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没人知道他会到场,他的出现引发了非常大的热议。”


“她看到他时,应该吓了一跳吧?”


“大概吧。”


“吓一跳——也许是害怕。”


“‘厄运降临到了我身上’,”克拉多克说,“就是这个意思。接着还有一个叫黑利·普雷斯顿的年轻人,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一直闪烁其辞,他说自己一直忙着做事。他说了很多,却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似乎是急于将自己和这件事撇清关系才这么说的,关于这个,您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想法,”马普尔小姐说,“有很多有趣的可能性。我仍旧很想知道关于那几个孩子的情况。”


克拉多克诧异地看着她。“您对这个还真是念念不忘啊,”他说,“好吧,我会去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