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杜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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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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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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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234字

a情欲史上最黑暗的一页


亚当的所谓加盟,其实是埋下了伏笔。


报社广告部经营了一块自留地,他们依托媒体优势与一些公司合作搞创收,亚当知道,“爽飞燕”对他们只是增加了一个项目而已。双方一拍即合签下了合同。甲方广告部负责软广告的宣传。乙方金玫作为“爽飞燕”的中州代理,允许甲方在市内设两个销售点。事实上,亚当充当了中介人的作用,经济上的好处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有这么一档子事顺理成章能和金玫频繁地交往了。


签了合同之后的几天,那篇采访专家的文章迟迟没见报。


亚当询问人物专访到底何时发表?每次胡经理都满有把握地说,快了快了,值班主编签发了。亚当内急还得宽慰她们,说关系放在那,合同放在那,保证出不了问题。还说,你们没搞过新闻,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又过两天报上依然未登。亚当没法交待了,看看光打电话解决不了问题,只好沉着个脸,乘出租车去报社广告部追究问罪。


胡经理坐在老板椅上显得挺难为情,脸上虚着故作平静的微笑,哼哼哈哈给人一个吃惊的解释。这个解释是,稿子被退回来了,质量不行。


亚当纳闷了,“这值班主编都签发了,怎么会变戏法似地蹦出个稿子质量问题?稿子还能像豆腐渣工程,过上一段时间隐思才慢慢出来?”


胡经理苦苦干笑,事情明摆着,责任在他这一方,可是像大多数同胞一样,在错误面前不仅缺乏承认的勇气,而且更乐于找理由解释:“你别急,别急,是这样,我这里软广告的稿子多,把两篇稿子弄混了。”


胡经理看亚当一脸迷茫又对解释进行解释:


“我说的软广告的稿子多,是我并不只你们一家合作者,我有很多合作者,像我这个平台,肯定来合作的很多,你们只是其中一家,我当时说签发的稿子是另一个,那个稿了写得好,而你们那个专家的稿子不行。”


“稿子弄混不弄混,是你们的事。稿子质量不行那是你们记者自己采写的,不错,这件事是在签合同前办的,可合同里注明划分到你们甲方责任里了。你们双方都是我的朋友,我只看结果,现在稿子质量有问题按协议由甲方解决,是不是?总不能由我和乙方去解决。是不是?”他摆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态度说。


绵善性格的胡经理,经不起朋友的催逼,说这样吧,稿子由我本人亲自修改,一定三天内见报。在等待的漫长三天里,亚当没敢给金玫她们打电话,凭他的经验,稿子发不出恐怕还另有原因。第三天,报纸上还是没见采访专家的文章,金玫把手机打过来了,嚷嚷道:“亚当,怎么回事啊!”


广告部的解释是,这篇稿子属保健方面的,只能发在健康版上,而健康版每星期仅出一次,稿子送到编辑手里,版面早已定好了,只能等下个星期了。


“那怎么行?!”亚当对着手机叫道,“人家停了电视广告,就等你的系列软广告,订协议快一星期了,基本上没销售多少套。


人家这是做生意,你得考虑人家的损失问题。另外,你安排记者采访消费者了没有发火也解决不了版面问题,他们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星期的早日到来,然而时间自有它的步伐,它还是踏着细碎的脚步,一秒一秒地走。亚当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困境。若论事情,他不想在登报之前和金玫见面,是他力主做软广告,现在弄成这般地步人家不定怎么恼怒嘲笑呢。但是作为朋友,他又不得不和她们联系,不断地给她们以宽慰和信心。有两个晚上他致电邀请她和宋叶出来吃饭,有赔罪之意。他发出邀请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们有事挤不出时间,而她们也成全了他,推托有事或和其它的朋友定好了会面。他暗出口气嘴上却流露出遗憾。


又过几天,广告部胡经理答复说,稿子还是发不成,原因是他把稿子又改写得太好了。这篇太好的稿子让健康版的编辑一看,镇着了,世上还有这样的奇药?他拿不准,请教卫生部门的顾问咨询,卫生顾问一看稿子就给枪崩了,说那个减肥的形体专家是个野仙,搞得也不是什么发明,充其量一个大杂烩。稿子这么吹捧他,作为报纸可是个宣传导向问题。


“放屁。”宋叶骂道,“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都为爽飞燕做广告了,产品又是正规厂家的,并且有许多的成功实例,怎么让他们一说就成野仙了?当初把个软广告说得神乎其神。只要采访几个女人把这些稿子发在报纸上,其它的人就会动摇,就会义无反顾地掏钱。我们过去打电视广告每天最少卖七、八十套,现在一停没人买了,亚当,按协议他们耽误了我们十天的大好时光,该怎么赔偿吧你说?”


亚当能说什么呢?


他不过看到了经济合作项目中成千上万流产的又一例。多年来,他遇到这样的事多了,往往开始双方总有美好的瞻望,宏图大展,一旦实施不是这出毛病就是那生问题,梦幻破灭,草草收场。


事情办不成已够窝囊了,现在办不成的事多了,好事办砸的也很多,没谁笑话谁,问题好像不在这里,问题是亚当看到自己在金玫面前的形象太糟糕了。


起初,他暗自庆幸金玫找他帮忙登广告的际遇,这是一个男人面对一个美女所产生的正常反应。这种美女效应的场景几乎展示了生活中常见的隐秘:通过某种事情的交往,男人试图与心仪的女人建立带有特殊意味的关系。


亚当倍感负疚而又丢人,几天之后,记者马天行到黄河边的经济开发区采访,叫上他。为了排除恶浊之气,他去了。


午饭后,象征性地在局里转一转,翻翻有关材料,三点多又开车去了几个景点照照像,七点多回到酒店时,办公室主任给了亚当十瓶保健酒的钱。去卫生间解手的当口他给马天行一千元的回扣。晚宴更丰盛,亚当喝了酒头脑发昏,还有点忧伤,想到了软广告合作流产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兜里又添了一笔小钱,拿出其中的一部分,请客送礼也得把采访专家稿子发出来。哪怕以后不再和金玫来往,事情本身也要划个句号。否则前些日子运作这项合作的过程中,刻意表现个人能力的地方,因为合作的流产,反倒统统成了对自己的讽刺了。他借故离开酒桌,在一个小花园给金玫打了手机。


等待音拉长了七八次没接听,亚当准备合机那边终于打开,也搞不清什么原因,亚当一反往常的调侃,突然诚恳得让自已都陌生。“还生气呢?”


“没有。”


“听声音还在生气。”


“没什么,只是有病了。这会儿躺床上呢。”


他听出是病怏怏,“是为合作的事?”幸好没有调侃,否则就衬得无耻了。“我明天回去,一定把稿子的事办成,这次我不找胡经理了。合作不合作以后再说,专家的稿子我一定办成,你告诉宋叶。我打电话就是为这事。”


“还宋叶呢人家气得跑外地了。”


“哎,你病的怎么样?”亚当越发加重了内疚。”到医院了吗?”


“夏天我常这样,你在干什么?”


“在开发区,”


“开发区,你的日子好过得很啊,又卖了多少瓶?”


“请别挖苦我。”


“那你就开心地玩吧。”


亚当等那边挂断,合上手机直摇头,又在小花园呆一会儿,办公室主任找他过来拉着回到包间,等都喝得迷三倒四,局长提前走了,他的离开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交待。


“唱歌还是桑那?”主任亮底似地说,“咱这里的小姐都是外地的。东北的,四川的,都很放得开。比市里还猛。”


马天行说:“酒喝多了不能桑那,血管一胀还要小命呢,去唱歌吧,吼一吼。”


楼外楼夜总会里的劲歌震耳欲聋,领班引他们去里面的包间,等坐台小姐过来的当口,马天行去开音响。亚当要给家里打电话,掏出手机发现上面有条未接来电。他一眼认出是金玫家里的电话,便重新拨过去,空空的声音没人接,就调出她的手机号发了出去。“你刚才打手机了?”


“啊,你在哪里,尽噪音。”


“歌厅里。”


“你还到那种地方?”她用的是指责的口气。


“看你口气,这地方也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什么事?”


“算了算了。”


“真的,你什么事?”他感觉她有什么话却是迟迟疑疑地,“你不是有病了,怎么跑出去了?”


“我去医院打点滴,可能有点发烧。你玩吧管也轮不到我。”


亚当和金玫通完话之后,合上手机,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小姐等着挑选。马记者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们,表示不满意,领班歉意地说,老板你们来得不早不晚,这九点钟正是缺小姐的时候,都被客人挑走了。马记者知道这种情况只得降低条件同意了,亚当却一个也相不上,他在这方面严格把关是有了名的。他一个也看不入眼,加上耳边还响着金玫病怏怏的指责,人家也许给气病了,我却花天酒地,他心情更加沉重,索性不要了。